第八百零八章 立大願,封明王(六千字)
2024-10-20 09:12:49
二爺教的本事,好用。
只是這身本事越漲越高,同樣的一法,使出來自也不同。
這群自叛軍里鑽出來的人,身上的紅肚兜也分明邪得厲害,他們躲在叛軍之中,本也只是想借了叛軍遮掩,近那保糧大將軍的身,一氣將他給綁了。
只是沒想到這位保糧大將軍如此囂張,居然獨自出了城來,見著離他不遠,當然也要借了這個機會出手,憑著身上這件紅肚兜,也有把握在千軍萬馬之中,將這位保糧大將軍綁走。
城牆上面的徐大總管,一見到他們時,便已嚇了一跳,慌忙的向了胡麻叫道:「快,快救保糧大將軍吶…………」「這些娘兒門的妖人可不好對付,乃是湖州三頭蛟的人。」
「三頭蛟?」
倒是胡麻,在不動聲色吐出了那一口氣後,便不再在意,而那軍中,也只仿佛一陣火光晃動,與四下里的灰塵混於一處,大地似乎晃了晃,倒看著沒有什麼變化一般。
徐大總管也是身上有本事的,卻根本看不明白胡麻做了什麼,只是著急著道:「也是一方稱王稱霸的,凶的厲害。」
「早先見了咱們明州香火旺,就琢磨著要進來,只是被保糧大將軍給擋了,沒想到他們膽子如此之大,居然使邪法潛入到了軍中來,還想借著這場叛亂生變。」
胡麻並不擔心,只是詫異道:「娘兒門又是什麼鬼東西?名字倒是邪乎。」
「據說是降頭門裡的,可不邪乎?」
徐文生是個精明的,他過來提醒胡麻,自然是著急的,但見胡麻如此淡定,便知道他定然對場間局勢有了把握,倒又不著急了,只是低聲道:
「守歲猛,走鬼雜,把戲精,這降頭門裡的則是占了一個邪字。」
「許多法門,到了軍中無用,因為軍中煞氣重,鬼神之術被煞氣一衝,便沒了。」
「惟獨這降頭門裡的不同,總是能琢磨出一些古里古怪的玩意兒來。」
「你看他們這幾個大老爺們,身上卻穿著女人的紅肚兜,這就是他們的法寶,這些肚兜都是挑了教內女子平索里穿上的,幾年都不換,就圖這陰氣,與每個月的血氣。
「到了時候,便脫下來,由娘兒門的高人在上面畫符下降,穿在了身上,便刀槍不入,凶戾莫名…………不過問題在於穿久了,就不爺們了。」
「所以他們這門裡有殺妻的傳統,修到了一定火候,便將老婆殺了,獻給門裡,或請兄弟們來分食。」
「這叫獻妻宴。」
「擺了這一桌,別人一見,也就知道,他這身本事已經到了火候,以後用不著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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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論刀槍不入的本事,守歲與負靈門裡都有,只是守歲是身子骨強大,負靈是靠了身上背的東西,而這降頭門裡,卻似乎是靠了某些東西,來凝聚一身陰氣。
這種刀槍不入,邪氣到了,比守歲負靈還強些,但講究卻也多。
比如守歲的刀槍不入,那是功夫到了,怎麼也難傷。
負靈是請了東西下來,那東西越厲害,越難傷。
而降頭卻屬於,越混亂的情況下,越是難傷。
同樣的一個人,若處於驚慌迷亂之中,手裡拿刀拿槍,向了這穿著紅肚兜的人,怎麼砍,怎麼刺,都難傷其分毫。
自己越著急,對方越結實。
但若是冷靜下來,集中了精力,對準了對方捅這麼一下子,便有可能捅了進去。
另外,術法一般多講究平衡,既要法,又要養身,她們這卻帶著股子不管不顧的意味。
只要有用,怎麼都行。
當然話說回來,這天下本也不少這種邪門教派,與門道里的人接觸不多,甚至在江湖上也無甚響亮名頭,平時只是偷偷摸摸,鑽了十姓堂官的空子,做些心狠手辣的事情。
但也正因此,有時候偏偏能被他們琢磨出幾種歹毒的絕活來。
說白了十姓屁股都不太乾淨…………除了咱胡家…………但名聲在這裡,該要的臉得要,門下之人,便也不好行事狷狂,全無下限,隱約受了點限制。
倒是他們,關起門來,肆無忌憚,心毒之處,卻又遠比那些明面上的人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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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只見那群穿著紅肚兜的,已然殺到了楊弓的身前,全顧不上頭頂傳來的那種烤炙之意是何來路,只顧著硬沖,連身後湧上來的兵馬都顧不上了。
眼見得便似真有可能將那保糧大將軍拿下,卻忽覺身邊聲音都仿佛變得模糊,身邊到處都是熱烘烘的風,宛若地下變成了火山
低頭看去,便赫然看到,肚兜上的金色符文,這會子已經融化掉了,正一點點的滴落。
心間頓時大驚,有的急急念咒,有的用力拍打,卻不料半點用處也沒有,四下里炙熱的像是被塞進了火爐子裡,不僅紅肚兜上面的符文金字融化了,甚至還忽地一聲,一下子便著起了火來。
混亂的軍陣之間,一下子便出現了幾十個熊熊燃燒的火球,就連口中的慘叫聲都被火焰堵進了嗓子眼裡,那火苗甚越燒越旺,一下子竄起了數丈之高。
兩邊湧上來的兵馬,皆被這動靜嚇了一跳,紛紛讓開。「哎喲..」
徐大總管也被這場間嚇得差點一跤坐倒,狐疑的看了胡麻一眼:「你....你怎麼做到的?是你做的吧?」
胡麻也只笑了笑,沒有辦法,自己這眼力,還沒到一眼破萬法的程度,看不透這歹毒法門的關竅,所以只能用笨法子。
從他們出手之時身上的氣息便瞧了出來,他們走的是陰邪路子,那問題解決起來,便顯得簡單了,一口真陽箭吐了過去不傷人,卻將那一方地域變成了純陽銅爐。
這些穿了紅肚兜的傢伙,身上陰氣被化盡不說,餘下的元陽火氣也消不掉,自然而然,便肉身作柴,燒了起來。不得不說,曾經的胡麻就很羨慕把戲門裡會吐火的本事,如今,自己也算是會了。
「嘿嘿,找死也不挑日子!」
而在這群想拿下保糧大將軍的妖人突如其來被燒死,宛若神跡之時,楊弓則在這熊熊烈火之後,眉目森然,手裡的金刀向前指來,影子倒像不停的壯大。
「把這些作亂的都給我拿下,斬下頭來示眾。」「..」
那些叛變之人,原本還當自己可以趁勢逼宮,但見到了剛剛自己身後的兵馬都不聽調譴,又見到幾個還以為是自己人的統領與副將,居然都主動去保糧大將軍護駕,便心知大勢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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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個的被五花大綁,由人押著,跟在楊弓的身後,再度入城。
他們心知無幸,這會子連求饒也省了,只有一個頭鐵的,梗著脖子向楊弓大罵:「原來是你故意設下圖套要坑我們來著,你就是想收了我們的兵馬。」
「但你也莫要如此得意,蛟王爺盯上了這塊地方,他老人家千年道行,誰敢不敬?」「了不起我早走一步,黃泉路上去等你!
「..」
「那老東西口氣不小!」
楊弓則是回頭看他一眼,笑道:「我也正要找人開刀的時候,不等他來,我便要去找他了,只是懶得讓你瞧見了。說著,已是懶得再說,向了脖子揮揮手,道:「囉嗦什麼,豆沙嘍!」
各個壓上了城頭,便在城外叛軍之前,一個個的砍了腦袋,然後懸在了城門樓上示眾。城內外的叛軍,在趙柱等一幫子將領喝斥之下,紛紛丟了兵器,跪倒在地請罪。
胡麻自也看了出來,這場叛亂,恐怕原本便是楊弓之計,他如今盤子大了,各處來投的人多,有的自是可用,收下來便是猛將
但有的卻桀不馴,只是為了找人領糧,來養自己的兵馬,這等收來的兵馬,除非極個別的,都要重新打散了才能用,但這些人卻不可能同意。
所以楊弓本就是暗中設計,讓他們主動跳出來,領頭的殺了,剩下的先掛上個罪名,再來慢慢收伏。這計策倒不顯得多麼光明正大,可胡麻也無意插口。
前世天書,落於此世,其中有大道理,但也要與這世界的情況相符,楊弓自有生存之道。
無字寶印的最後一個「昌」字,已經不是靠自己一個人的能力可以拿到的,需要通過這天下人的氣運才能拿到,所以,這場角逐之後,也要真的選出一位皇帝才行。
前世的道理,自己無法完全復刻在這人間,但「民心」二字,卻是最基礎也最珍貴之物,不可或缺。這就決定了,自己要引出一位知民心,重民心,但又符合這個世界認知的:
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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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飲之時,便也坦然道:「你是我的兄弟,不是我的棋子,所以有些話,我還是覺得跟你說明白一點比較好。」
「你根基已壯,都夷最後的香火也沒了,到了你該出城的時候,憑了你如今的兵馬與帳下能人,雖然還不占太大優勢,但也有了爭一爭天下的機會。」
「只可惜,這天下草頭王,真正出身草莽的卻不多,大多數都是各地方的貴人老爺,以及門道里的能人扶起來的。」「你看似對上各路草頭王,實則便是對上了那些貴人老爺與門道里的能人異士,腦袋掛在了脖子上。」
「如此,你便也就有了兩個選擇。」
他說到這裡,微微一頓,道:「一種,便是天高海闊,由你去闖。」
「憑著你如今手裡這家底,精兵良將,不難闖一番事業,便是將來真遇著了厲害的,得一場大敗,又或是遇著了明君,也可向對方投誠,效忠,換一個富貴前程。」
楊弓直接道:「另外一種呢?」
胡麻沉默了一下,道:「另外一種,便是我借你的戰陣,去斬草頭王,聚天命,滅邪法門道,鎮妖祟鬼神,我要煉我的壇,我的法。」
「你若願幫我,仍可以去走上這條爭皇帝的路,更是會得到我的幫助,只是,你也會因為我,遇著一些更厲害的對手,更邪門的人物。」
「風險怕是大了十倍,艱難也會大了十倍。」
「而且,不會再有向其他人低頭效忠的機會,一條路走到頭,或是走到死。」楊弓聽著,已然沉默了下來,睜大眼睛看著胡麻。
「另外...
胡麻也看著他,慢慢道:「不僅我會幫你,還會有更多人願意幫你,但他們都是驕傲的性子,願意出手幫我們的原因,也是因為心間最寶貴,最真誠的東西。」
「所以,作為回饋,你不能忘記我傳你的天書內容,不能忘了初心,雖然我不求你煉出一支天兵,但有些原則,要永遠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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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話說至了此處,胡麻便停了下來,只是認真看著楊弓,等他做出自己的選擇來。
要與十姓鬥法,便需要有這麼一支大軍,胡麻固然可以不告訴楊弓,不讓他選擇,但卻還是覺得,直接說出來,坦坦蕩蕩的比較好。
而沉默中的楊弓,看著胡麻,卻忽然慢慢笑了起來。
他仿佛已經有了幾分醉意,忽然道:「兄弟,還記不記得當初明州鬧匪,我從山裡帶了人出來除匪?」
「那一次,是你救了我,送了我這把刀,其實在那時候,我就好像看到了一點東西,那是我的命,太過輕賤,本該那一次,便死在亂匪手中,沒人記得。
「你改了我的命,才讓我有了今天,這已經是之前的我,做夢都不敢想的了,所以你若問我,敢不敢想做皇帝?」「那我肯定不敢想,太大了呀。」
「但掏心窩子的講,若真有個皇帝位子擺在我眼前,拼了命也要去搶上一搶,就我這身世,哪怕我只是搶過皇帝,祖墳上也該冒上幾年的青煙了..」
「..」
笑著,轉頭看向了胡麻,道:「另外,其實我也知道你在擔心什麼。」
「有了千田想萬田,做了皇帝想成仙,人心裡有個洞,總也填不滿,再好的兄弟到了要分家產的時候,也得撕破了麵皮打架。」
「你不想有那一天,所以總是跟我講很多道理,我也怕有那一天,所以與你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今天的楊弓,重兄弟大於皇帝,我也想去爭這個皇帝位子坐坐。」
「但我自知本事不夠,所以,我只能拿真心來換,所以我想在此立下大願:
「我楊弓永不會忘了自己來處,永記得自己吃過的苦,永不會虧了百姓,也永遠記得自己當初為何起兵。」
「我也準備殺出明州,會一會這天下英雄,所以我願請這天地神明庇佑,請這各路異人相助,若真有一日,我祖墳上燒了這高香,但我倒不知足,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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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這話,他居然笑的很開心,平素他熱情,但對胡麻也總有些相敬之意,如今居然大咧咧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就是我請求你來做的事情。」
「天地鬼神為鑑,你殺我,不算負了兄弟情義。」「..」
望著他那雙清醒到沒有一絲醉意的眼睛,胡麻忽然意識到,這泥腿子出身的少年,其實成長的一點也不比自己慢啊..
他過了許久,輕輕點頭,端起了酒碗,慢慢飲了下去。
也於此一刻,忽然遠遠的城牆之外,火光涌盪,照亮了一方夜空,那是城外作亂的兵馬,已經收改完備,諸位將領便點起了火盆,向了城裡的保糧軍帳遞信。
同樣也在此時,遠遠的夜空之中,紅色燈籠自夜色深處浮現了出來。
二鍋頭騎在馬上,手裡挑著燈籠,背後是黑壓壓的保糧軍,當他們緩緩自夜色之中現身,便好像這一方天地,也因此而生出了幾分沉凝。
畢竟心裡著急,二鍋頭也加緊了趕路,終在此時,帶著保糧軍,回到了這座明州府城之前來。
「兄弟,你兵足糧廣,名聲廣遠,這一次,保糧軍又給你帶回來了足夠的血食,能保證了你有這奪天下的底氣。胡麻笑著向楊弓點了點頭,道:「現在,你該封王拜將,兵出明州了。」
楊弓也看著他,慢慢點了點頭,明州保糧軍,早已準備穩妥,他本來也是在等胡麻回來,與他商量此事,見著胡麻主動說了出來,便知道時候到了。
沉吟良久,才道:「我的命是你改的,那麼,也請你賜我一個王號吧!」胡麻笑了笑,道:「何必如此麻煩?」
「你既生在明州,受苦在明州,起兵也在明州,那便以地為號,取一個明王字號,如何?」楊弓大笑:「聽你的,那我便做明州王,領保糧軍!」
「不過,你既然決定幫我,那我其實也有問題要請教的,這段時日,我琢磨你傳我的天書內容。」
「想著這天書裡面講到的軍與民,糧與兵,城裡的貴人與山裡的泥腿子,總覺得學會了很多,心裡有底氣,但也是越想越覺得心裡生出了更多的問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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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胡麻這一聽,倒是有些尷尬了,這些道理也是自己從別處聽來的啊。
冷不丁教一些給楊弓,那倒是沒有問題,但這傢伙一直都在實踐,經歷,對於其中的很多想法,恐怕又比自己高深了,這會子再讓自己跟他講,那恐怕就難免會有些露怯了...
還是得努力找個文科博士過來指點他才行..
連飲三碗,二人起身,楊弓率眾,便要出城去見兵,而胡麻也轉身,進入了夜色之中,使開量天靴,回到了青石鎮子。李娃子一直在這裡守著莊子,還未睡下,聽見動靜,便忙忙迎了出來,見著胡麻大喜,就要燒飯給他吃。
胡麻笑著擺手,說已吃過,只是將這莊子的大門,打開一扇,閉了一扇,然後便又讓人取來了香案,在這香爐上燒了一柱香.
不多時,四下里的夜色浮動,一道道身影皆來到了莊前,自莊外向了胡麻躬身行禮,但進入了莊子裡來的,則只有一位老農,與三五位江湖人打扮的身影。
他們立在了院子左側。
再過半晌,外面騎了快馬,又施法趕路的老算盤,氣喘吁吁的趕到,身邊還跟著此前路上遇著的那個算命先生。雖然人數少了點,但他們二人也代表大羅法教,立在了院子右側。
胡麻也不矯情,不重這些表面上的功夫,只是起了身,認真向他們道:「保糧大將軍即將拜將封王,兵出明州,討伐各路草頭王,看看最終誰才是真龍,誰能奪了天命。
「而我們,也要借這個機會,與十姓見見真章了。」..
眾人聽著,也是自有振奮之色,不食牛一眾妖人,忙活了一輩子的造反,如今終於見到大事可成,已不由得激動了起來,附掌大笑。
倒是不食牛大師兄,也抬頭向了胡麻看來:「教主已經定了要扶持這位皇帝種子?」「不錯。」
胡麻點頭,看向了香爐里的香,明明如今夜風呼嘯,吹得荒草齊飛,但這香卻燒得筆直向上,便知道山君也已經來到了莊子裡,同樣也在聽著自己說話。
他語氣堅定,道:「便是他了。」
「我也知道,你們都會覺得他命數差些,底子也不夠厚,做其中一顆種子可以,要押大寶在他身上則不太夠。
「但我倒覺得,咱們這再造天地,重塑乾坤的目標,倒正要這等乾淨人兒才好,我們自有天書相助,又有神明庇佑,怕什麼命數不夠?
「封王,祭天,斬草頭王,集天下法,立即兵出明州,先去拿湖州那條號稱千年道行的老蛟來祭旗!」
眾人聞言,盡皆興奮。
就連不食師大師兄小黑子也略有些期待:「教主如此自信,是否那第三卷天書...」
胡麻笑道:「三卷天書,一卷通幽,一卷窺天,通幽者洞察人心幽微,窺天者見天地運轉,而今我要讓你們看到的,正是天書第三卷。」
「召喚神兵下凡,盪天下妖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