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召鬼
傍晚，閒雲觀後院的銀杏樹下。
狗肉道士盤膝坐在金黃銀杏樹葉鋪就的地毯上，小羽坐在他對面。
「非凡異象？貧道沒怎麼留意，也沒見過薛翠兒。
貧道只能確定王家乃積善有慶之家。
這類人家，有貴人托生到此才是正常。
王大公子和王二公子，資質平平，沒太大福氣，肯定不是貴人。
如果福氣要在王處士兒子輩而非孫子輩爆發，他和薛翠兒誕下王家第三子的可能性不低。
若真有第三子稟氣而生，八成不是普通人。
至於能不能生出個仙人那狗子才幾年道行，竟敢口出狂言，斷言仙人之事？」
狗肉道士先是搖頭哂笑，接著又眼神閃爍道：「不過，能說出這種話，說明那條大黃狗距離成為『妖邪』更近了。
常言道，妖言惑眾。
似它這類妖邪，比單純殺人放火的妖精更邪門！
你真的決定了，要替它承擔未來的一切罪孽？
不如現在一棍子打死，一了百了。
讓它帶著『佛頭智慧』去轉世成佛爺，讓貧道飽餐一頓，你提前解除隱患。
它好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真的，貧道一直覺得它立即死掉才是它真正的天命。
它太邪乎了，不該活！」
小羽搖頭道：「如果因為未來可能有的罪孽，就提前殺掉現在沒有罪孽的生靈，那上天讓這些生靈出生在世上的目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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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肉道士怔了怔，搖頭道：「你活得太安逸了，等你有了貧道的閱歷，保證說不出這些話。」
「那就等我閱歷足夠了，你再來跟我說這些話。」小羽道。
狗肉道士嘆氣道：「好吧，你找貧道還有什麼事？」
「仙芝世子組織英雄豪傑召開『蜀東武林大會』，你曉得不？」
狗肉道士撇了撇嘴，「王府的程祭酒來找過貧道，可貧道壓根不會武功，算不得武林豪傑。」
「你參不參加武林大會，我管不著，我是詢問昨夜城隍爺與癟頭將軍大戰的情況。」小羽道。
狗肉道士道：「貧道也不太清楚。但以關城隍謹慎小心的性格，八成一觸即退，只是為了救回被癟頭將軍逮住的城隍廟鬼差。」
「這麼說來，鬼差沒救回來？」
如果救回來了，關城隍不會如此激動。
他不激動，李仙芝也不會反應激烈，第二天便決定召開武林大會。
「唉，救沒救回來，與你有什麼關係，你急啥呢？你只是被李仙芝邀請參加武林大會，是要你替蜀東安定賣命，不是被邀請當『蜀東武林盟主』。」狗肉道士淡淡道。
「讓我當蜀東武林盟主，我還不願意呢！當了盟主，必須要賣命，當個普通豪俠，既可以看熱鬧，又能悄悄混日子。」小羽道。
狗肉道士瞥了她一眼，道：「你的純陽劍氣或許能在這次『除鬼大會』中大放異彩。
別說普通陰兵，哪怕鬼王挨一下，也得嗷嗷慘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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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羽嘆道：「非是我故意當混子，不肯為天門鎮老鄉出力。
實在是除了純陽劍氣，我幾乎一無是處。
沒有真元，沒有防禦惡鬼侵襲的手段，對陰兵也不了解。
我或許一劍砍得鬼王嗷嗷慘叫，可它們要是砍我一刀，我直接成為鬼眾之一。
更大可能是，所有人和鬼都曉得我有純陽劍氣，都提防著。
我空有純陽劍氣，壓根砍不到鬼。」
狗肉道士沉吟道：「李仙芝可能計劃讓你和別人組隊。沒有誰能獨闖鬼穴，你不能，他們都不能。」
「為什麼要人類武士來清理陰兵之患？為何不請地府派鬼神大軍圍剿拐子山鬼王？地府就不該讓拐子山鬼國發展起來。」小羽道。
「你怎麼知道地府沒派鬼神清理拐子山陰兵？」
小羽驚道：「難道地府失敗了？」
狗肉道士幽幽道：「拐子山的情況很複雜，不單單是戰場陰兵的問題。
甚至梁河灘戰場，也不該有大批陰兵、乃至鬼王誕生。
更不該短短半年時間，就『養出』八大鬼王。」
小羽眼神閃爍道：「有邪道仙人在梁河灘戰場養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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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推動三十六國聯合起來造大秦的反？
誰暗中支撐「西方八仙」先刺殺烈陽侯，又突襲青松道長？
現在梁河灘戰場又出事了.早出事了，人家早出手了！
狗肉道士站起身，道：「有些事，你問貧道，不如去找李仙芝。
天黑了，貧道要回道觀做晚課，你也早點離開吧。」
「哎，道長你別急，我的正事兒還沒說呢！」
小羽也跟著起身，湊到他耳邊，低聲道：「關城隍有沒有救回淪陷的鬼差，還真和我有一點關係，我收了一個名為『池邈』的鬼差為乾兒子。
就是參與壩下胡同刺殺案的西蜀巡檢。
他見天門鎮最近流行拜契爺，硬是要跪下喊我『奶奶』。
我無奈，『奶奶』聽著太老，只能認下他做個『鬼兒子』。」
狗肉道士眼神詭異地看著她，道：「你果然是個夾腦風，自己才多大年紀，竟然要當別人老娘，還是一個積年老鬼的娘。」
小羽不以為意道：「老鬼算什麼，我還有個乾兒子，在風吼灣當巡河大都督呢！」
說到黑兒子，小羽又想到曾承諾幫黑兒子找媳婦的事。
「道長，問你個事兒，我那位當大都督的兒子，是一條黑魚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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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他老娘，我的確該為他的終身大事操心，可我要如何幫他找媳婦？
總不能真的請媒婆，四處打探待嫁閨女的消息吧？
人類閨女不適合水府生活，最好也找個女妖精。
道長是本地人，還是玄門有道之士，應該很熟悉天門鎮附近的妖精情況。
我要求不高，只要是個母妖精，哪怕自認為母妖精的，都可以進入候選名單。
相貌可以隨意一點，關鍵是天賦與秉性。
一定要是個勤儉持家、孝敬婆婆且不吃人的好妖精。
最好是一個天生地養的野妖精，而非高人點化的『家養妖精』。」
家養妖精腦子笨不說，還沒覺醒「妖師傳承」，體內沒有妖文供她這個「小婆婆」研究學習。
狗肉道士聽得連翻白眼，「越髮夾腦風了，居然開始給自己找妖媳婦。
可惜貧道只懂算卦打醮，不曉得怎麼給妖精拉縴保媒。」
「道長莫要謙虛，你上次不還說蘇溪坡被一群狐狸精盯上了嗎？
若有個狐狸精做兒媳，我也勉強能接受。」小羽道。
「你在發夢！」狗肉道士冷笑道：「但凡被狐狸精盯上的，無一不是能為他們提供大好處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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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長得俊，還是品德高潔，又或者身具大福氣？」
「我兒乃巡河大都督，兩百里風吼灣，周遭七八百里水域，都是他的產業。」小羽傲然道。
狗肉道士擺手道：「你去河裡找媳婦兒吧，貧道無能為力。」
小羽道：「我沒讓道長立即找一個可心的兒媳。我只是希望道長留個心，今後驅邪除妖，遇到可堪造化的女妖精，幫我兒保留下來。
將來我迴風吼灣見黑廝小兒，他必定急切詢問，『老娘，我媳婦可有著落啦』。
我不必支吾搪塞。
我能大大方方、理直氣壯地告訴他——我兒，娘已經叮囑過閒雲觀的雲青道長，他正在天門鎮幫你物色知書達理的淑女妖精，你就安心等著吧！」
狗肉道士越發感到荒誕和無語。
小羽為敷衍黑廝兒子找好了藉口，心裡很高興，臉上露出笑容，又道：「道長，你有沒有招魂驅鬼的道術？
我盤算著，興許可以強行將我的鬼兒子從拐子山召喚過來。」
「沒有。」狗肉道士想也不想，立即搖頭道：「如果這麼簡單，關城隍何必親自與癟頭將軍大戰？」
「那你至少幫我確認一下，我鬼兒子是否淪陷敵手。」小羽道。
「要確認你鬼兒子的情況，直接去問關城隍，或者問李仙芝。」狗肉道士道。
小羽道：「找鬼兒子這種私事，怎麼好打擾他們？你燒個符、念個咒，又不耽誤多少時間和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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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鬼兒子的生卒年，你可知曉？」
「不知道，我只曉得他叫池邈，是西蜀地界的陰司副巡檢。」
狗肉道士拿筆沾著丹砂，在黃紙上寫了一行字。
像是鬼畫符，小羽不認得。
就見他拿著畫好的符紙，先念念有詞，接著用燭火引燃。
看著符紙燒成灰燼，道士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道：「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他還活著，沒被打得魂飛魄散、氣散神消。
壞消息是他要麼不願搭理這個『小乾娘』，是個不孝子；要麼他被困於某地，無法趕來為你盡孝。」
小羽好奇道：「只燒一張符紙，就能確定他的大概狀態？如果他距離天門鎮太遠，會如何？」
狗肉道士淡淡道：「距離再遠又能有多遠，難道比三十三天更遠？
只要他還在三界之內，能不能將他喚來，貧道不能保證一點。
但讓他收到消息，卻是一定沒有問題。」
他朝真降聖、請仙扶鸞，請的可不是鬼神，而是天上的星君與神靈。
如果都不能將「請柬」送到神仙那兒，又怎麼請神仙降界？
可以說，「送請柬」是他所在道家流派的入門功法。
連神仙都能請，區區一個地府陰神，「送請柬」更簡單，召喚過來也更簡單。
「這種書符招鬼的技巧，我能學不？」小羽期待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