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天子食人
2024-10-21 17:04:34
第109章 天子食人
清河縣宣政院。
五神節游神尚未結束,不過宣政院的一眾主管和緹騎百戶,卻已經早早回來。
蕭楚才面色陰沉,罵道:
「太史茂舒那個老殺才!竟然當眾侮辱本官!實在是氣煞我也!」
牛麻在一旁默不作聲,心中卻為李炎能有如此長輩維護而感到開心。
而周圍的其他幾名宣政院的百戶和吏員,包括蕭楚才的幾位弟子,此時卻都是戰戰兢兢不敢作聲,生怕撞到槍口上。
段正雲此時打著繃帶,同樣在旁侍立,眼神中卻隱隱有些快意之色。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就聽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
「蕭院正,好大的威風。」
蕭楚才一怔,抬頭看清來人,連忙換了笑臉,滿臉堆笑地起身道:
「袁同儉!什麼風將您吹到這清河縣來了?有失遠迎,快請上座!」
來者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比段正雲年紀還要小不少,但是架子卻是極大,身後還跟了幾名身穿錦袍、披掛鎧甲的武者,神色傲然。
蕭楚才連忙向幾名弟子招手道:
「快來見過袁俊袁同儉!袁同儉年紀輕輕已是筋骨境三重的高手,是我淮州靈武衛的校尉!」
段正雲眼角微動,幾名弟子連忙過來見禮。
袁俊看向牛麻道:
「你就是牛麻?確實有些天賦……不過想入靈武衛,還差了一重,就看你今年能否入氣血九重了。郡丞大人賞識人才,已經請示了州牧大人,任命你為清河縣宣政院院判。」
聽到這話,蕭楚才大喜,說道:
「麻兒,還不快多謝袁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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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俊接著說道:
「另外還有一些丹藥、金銀之類的賞賜,本官也一併帶來了,待會兒去領了賞吧,郡丞的意思,那些窮酸清流既然借著羽化祟案給那什麼李炎請功,聖上又封了他正七品司天監監師的職位,咱們這邊,自然也不能差太多。」
淮州州牧、安定郡郡丞,都是相黨一脈,聽到這話,蕭楚才不由一驚,說道:
「那李炎做了司天監監師?那根骨最劣靈感斷絕,不能修煉的廢物?監師?柳雲鶴又是何等封賞?」
袁俊嘴角微揚道:
「安定郡司天監院判。」
聽到這話,蕭楚才先是一怔,隨後大喜道:
「妙!妙啊!相爺此計大妙!」
袁俊搖頭道:
「這點小事,哪用得著勞煩相爺,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隨後命蕭楚才屏退左右,等只剩兩人之時,這才說道:
「等柳雲鶴一走,那煉丹大事,自可提上日程,這也是本官此行的任務!另外,本官前來,還有一件大事要辦,京城命宮傳出來的消息,這幾日將有邪神遺蹟在那駝山現世,本官要尋找其中的邪神遺蛻,你當全力配合,不得有誤!」
蕭楚才得到這些消息,特別是聽說柳雲鶴要離開清河縣城,只感覺全身舒坦,今日受的氣都消了許多,連忙低聲問道:
「敢問是哪個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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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是那血靈真君!」
……
柳雲鶴升任安定郡司天監院判,李炎升任清河縣司天監監師?
聽到這個消息,在場幾人都是一怔。
柳雲鶴連忙帶著李炎謝恩領旨,那領頭的使者將聖旨交給柳雲鶴,笑道:
「恭喜柳大人,聖上旨意,要柳大人即刻赴任,不得有誤,還有些賞賜仍在路上,聖上待柳大人不薄啊。」
隨後又看向李炎,目光炯炯,其中似乎還藏了些別的東西,讚嘆道:
「不愧是從那些邪教妖人手中挽救了數萬百姓的英雄,果然是少年才俊。」
柳雲鶴目光如電,看著這使者問道:
「敢問這位天使如何稱呼?」
那使者將手一拱,竟然頗有些武官的豪氣,說道:
「馬世林,少府黃門,柳大人的封賞,晏相也頗為上心,還請柳大人萬萬不要誤了時辰,三日之內就該到郡城才是。」
說著,勒馬轉身,竟然就這麼帶著幾十騎呼嘯而去,回去復命了。
眼看傳旨的使者走了,那王文書等吏員連忙團團拱手恭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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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柳大人,賀喜柳大人!聖上親自下旨,這是要再次啟用柳大人啊!說不定,不日就要回到朝堂之上!」
「小李大人是柳大人門生,有小李大人做這監師,我們也高興得很哩。」
「……」
柳雲鶴和李炎團團拱手回禮,滿面笑容,等和敖勒崇雲進了司天監衙門大廳,把門一關,李炎立刻說道:
「這位小黃門,倒是個仁義之人,能出言提醒,已經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說不定就要被那妖相盯上。」
大齊為皇室管理私財和生活事務的職能機構叫做少府,少府之中的宦官叫做黃門,聖旨傳達,多是由這些黃門去做。
對方的話十分明白,柳雲鶴這次的升官,背後都有相黨一方盯著,甚至有所插手。
柳雲鶴點點頭,面色沉鬱:
「不錯,這偃世仁陰險至極,竟然連這封賞之事,都能做文章,本官突然被擢升至安定郡司天監,又讓你任清河縣監師,表面上看起來是封賞功臣,而且將你自從九品的靈官升至正七品監師,已經算是連升三級,實則是要將我從清河縣調走!」
這清河縣司天監本身就全靠柳雲鶴坐鎮,現在李炎這個監師本身不能修煉,敖勒又道心受損,形同廢人,只剩下崇雲一個,根本無力支撐。
那藏在暗中的相黨早就已經盯上了李炎,等到柳雲鶴一走,說不得就要對李炎下手!
而剛才那黃門已經提醒,聖旨下達之後,柳雲鶴三日之內必須前去赴任,否則的話,絕對會被相黨一方大做文章,甚至定他個欺君之罪也未可知。
這正是相黨一方的反擊,而且是令人難以防範的陽謀!
此時崇雲仍在為敖勒護法,聽明白事情原委,向柳雲鶴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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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炎微微一笑,對柳雲鶴說道:
「柳師勿慮,這清河縣司天監監師畢竟是正七品的朝廷命官,難道他們還敢沖入司天監衙門動手不成?」
柳雲鶴微微搖頭,說道:
「妖相一黨無所不用其極,哪怕他們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衝擊司天監衙門,但說不定還會利用邪教冒名行事!」
李炎若有所思地點頭道:
「不錯,如此倒是個好計策。」
隨後抖了抖太史茂舒留下的那本冊子,笑道:
「柳師大可放心,既然已經看破了那相黨的毒計,任外面天翻地覆,我輕易不會出司天監衙門,再者,不是還有茂舒公留下的這冊子,儀軌境之威,已經足夠在這清河縣橫著走了。」
看到這冊子,柳雲鶴也是鬆了口氣,點頭道:
「確是如此,多虧茂舒公為你留下了這冊子……我這次得到的消息太過驚世駭俗,哪怕沒有升任安定郡司天監院判,也難以一直留在清河縣,還要出去奔走。」
一旁的崇雲此時也聽到了兩人講述,當下問道:
「柳師,到底如何了?」
柳雲鶴神色一肅,壓低聲音說道:
「此事……萬不可外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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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我遭貶斥之時,天子雖然暴虐,甚至以殺人為樂,卻還未瘋魔,除了手段酷烈,卻仍然稱得上是聖明天子,起碼能聽得進勸諫,否則的話,我直諫天子,就不是貶官這麼簡單,說不得要被天子親手鋸成兩段,或是剝皮做鼓,或是拆了髀骨做個琵琶了……」
聽到這話,李炎簡直忍不住要伸出大拇指來給這位天子和柳雲鶴都點個大大的贊。
都成這樣了還叫聖明天子,您老人家對皇帝的要求是真不高啊,由此也可見這大齊皇室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就聽柳雲鶴接著說道:
「只是最近半年來,天子突然性情大變,多與五大神廟的一眾妖人廝混,甚至寵信了幾名方士,開始日日煉丹!剛開始,還是偶有不朝,最近一段時間,竟然每月有近半的時間不再上朝!」
「那妖相所供奉的,就是不染仙,尤擅煉丹,所以更得天子寵信,相黨為此搜羅了不知多少奇珍異寶乃至怪胎妖物,只為幫天子煉製仙丹。」
「據宮裡傳出來的消息,天子甚至……」
柳雲鶴的眼角抽了抽,說出一個駭人聽聞的消息:
「……甚至生食活人!」
李炎微微點頭,難怪柳雲鶴說這位天子已經瘋魔了,這特娘的比邪教妖人都邪教妖人了……
柳雲鶴嘆息一聲,接著說道,當今天子年少時還十分英武,威震四方,連那五大神廟都不敢造次,二十多歲登基之後,更是設宣政院監管五大神廟,後又設司天監監管宣政院,負責滅祟鎮邪,查缺補漏,堪稱一代雄主。
沒成想後來性格越來越兇殘暴虐,現在竟然開始變得瘋魔,簡直是判若兩人。
三人正說著,就聽身後傳來敖勒的聲音:
「柳師,我無礙了,還請柳師不必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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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已經消化了那儒聖道韻。
柳雲鶴大喜,上前檢查一番道:
「不錯不錯,起碼靈感已經再次貫通了!那道傷已經被暫時壓制,剩下的等為師為你尋些法門,總能痊癒。」
敖勒苦笑一下,點點頭道:
「多謝小李哥,多謝柳師,只不過我這自家事自家知,能恢復原有的境界已經算是萬幸,想要繼續修行是不可能了……」
柳雲鶴嘆息一聲,明白敖勒說的是實情,當下安慰道:
「總會有辦法的。」
李炎肅然道:
「柳師,既然聖旨說讓你儘快赴任,那還是快去為妥,現在敖勒師兄也已經暫時無礙,有兩位師兄護法,再加上茂舒公的字帖,定然無礙的。」
柳雲鶴點點頭,他本也不是矯情之人,明白說不定現在就有相黨的人在暗中窺探,準備借題發揮。
當下又向李炎三人囑託一二,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物和筆墨,就準備動身上路了。
這段時間不在,清河縣司天監衙門倒是沒有太大變化,就是他的筆好像被人寫禿了幾支,聽說是被李炎用的,他倒是大喜過望。
又囑託了李炎幾句用心讀經治學的話,立刻翻身上馬,冒著風雪而去。
看著柳雲鶴在風雪之中遠去的身影,李炎不由眉頭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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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食人,這可不是什麼能令人淡定的事情。
這大齊的天下,說不得要大亂了……
在此之前,他還是要儘快提升實力,無論是牛麻還是羽翩然,都要讓他們儘快提升到第二境為好。
另外吞噬血靈真君開啟下一個使徒位的事情,也必須加快節奏。
畢竟這下一個使徒可能就在眼前了……
想到這裡,李炎看向旁邊鬍子拉碴依然十分消沉但手臂孔武有力的敖勒,說道:
「敖勒師兄,你現在到底如何?」
敖勒苦笑一聲,說道:
「多虧了那儒聖道韻,我的道心蒙塵已去,只是畢竟是儒道道韻,和我所修的萬靈主相衝,現在我已感應不到萬靈主存在,想要繼續修行卻是不可能了……」
頓了一頓,他接著說道:
「反正我天資愚鈍,本來也只是聆音境中期的小薩滿,一直以來敗多於勝,倒也無所謂了……說起來,我之前追捕那通心魔,死了十幾名捕快,還被那通心魔嘲笑嘴皮子太笨,現在想來,確是如此……」
李炎撓撓下巴問道:
「敖勒師兄,你聽說過rap嗎?可曾上過私塾讀過經?」
敖勒愕然道:
「什麼叫阿撲?這個確實沒聽過……我是家傳的薩滿,自幼只上過蒙學,後來在書塾讀了幾天經,只覺得頭疼,再也沒去過。」
李炎點點頭:
「也就是初中沒畢業是吧,那絕對能是個好rapper!這樣,回頭我教你幾招,一定能加快施法速度。」
「rap這個咱們以後再說,另外就是,你最多拿得動多重的鼓槌?」
敖勒被問得一怔,說道:
「薩滿從來都是小鼓小錘,哪還有多重的鼓槌一說?不過我自幼在北燕山里和草原上奔跑逐獵,力氣倒還可以,幾十斤的木頭,應該不在話下……你問這個做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