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掄才大典,筆削褒貶
2024-10-20 09:29:41
皇極殿內。
文武百官各具公服,侍立如常儀,靜靜等著皇帝。
應試的貢生們,已經由禮部官引至大殿丹內東西列,朝北序立一一丹就是殿外的台階,都在考場外等著呢。
至於考試的地點,光祿寺昨日便已經備試桌於兩房,就等皇帝來開題走個過場,貢生們便可以就試了。
太陽漸漸爬升。
某個時候,鴻臚寺突然唱了一聲皇帝升殿。
緊隨其後的,便是三響淨之聲。
皇帝來了!
所有人當即一個激靈,打起了精神。
果不其然,皇帝身著常服,在一眾內臣、禮官的拱圍之下,千呼萬喚始出來。
貢生們被要求低頭不看,卻沒幾個人能心中半點波瀾不興。
除了前幾日已經見過皇帝的,其餘貢生此時大多偷偷晃動眼珠用餘光打量皇帝。
直到皇帝的背影消失,貢生們才重新垂下目光。
殿試儀是搶才大典,凡大典便自有規制,文武百官少不得一場叩拜。
所以,當朱翊鈞走進皇極殿時,文武百官立刻一片跪倒。
朱翊鈞施施然走上御階,緩緩落座:「眾卿起身侍班。」
百官口呼謝恩,各自起身站回班次。
而後,執事官舉策題桌案於殿中,恭請策題內侍官以策題付禮部官,置於案上。
執事官王希烈看著張宏放在桌案上的策題,當場便是一驚。
這分明就不是禮部出的那幾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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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鴻臚寺官已經開始讓貢生入殿了,王希烈只覺得自己進退維谷,
騎虎難下。
換作先帝,他這時候說不得已經動念,想一頭撞死在金鑾殿了。
奈何,今上不是個胡來的人。
王希烈心念電轉,最後還是嘆了一口氣。
他高舉策題案,由左階緩緩降退,按著典儀的流程,將策題案置於御道正中。
貢生們低著頭,手忙腳亂跟在鴻臚寺官身後,魚貫而入。
「考生行五拜三叩頭禮!」
鴻臚寺官贊道。
貢生等慌而不亂,拜手稽首四拜,後一拜三叩頭。
朱翊鈞抬手示意免禮,緩緩開口:「朕以沖年履祚,未燭於理,惟仰遵我皇考遺命,講學親賢,日勤勸覽,細大之務悉咨輔臣,以求殿中夙夜孜孜,罔敢暇逸,亦欲庶幾乎詩書所稱,無墜我二祖八宗之不緒。」
這是策題的起手式,大同小異。
反正就是皇帝希望國家好好地,但是一人計短,所以要問策於賢。
隨著皇帝開口,王希烈隨舉策題案于丹東,眼觀鼻,鼻觀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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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務本重農,乃其大者。《書》言先知稼艱難,乃逸。」
「朕嘗恭誦我太祖高皇帝《藉田》諭,成祖文皇帝《務本訓》,乃知王業所由興,民生之不易。」
「今啼飢號寒之民,不惟見於窮僻壤之所,而通都大郡亦或有不免焉。」
「四方百姓失地者眾,未盡歸農也。」
「何以使人皆力本而不失業?」
政之大者,在於農事,無論是《尚書》,還是朱明祖訓,都是這麼說的,但如今本朝恰恰對此搞得不太好,百姓失地,食不果腹,皇帝看著著急啊,大家說說該怎麼辦呢?
內閣、禮部、翰林院諸臣聽到這裡,齊齊抬頭。
這··..禮部出的策論,沒有這道吧?
禮部左侍郎諸大綬最是清楚,他忍不住偷摸伸出手,戳了戳站在自己前一位的馬自強。
後者由著諸大綬搞小動作,就是低著頭不說話。
內閣呂調陽則是有些驚訝地看向張居正,目光中透出徵詢。
後者思索片刻,緩緩點了點頭。
皇帝雖然沒給首輔先生打招呼,但首輔先生還是默契地給皇帝站了台。
因為張居正一聽皇帝嘴裡這話,立刻就摸清楚了脈絡,也明白了這一道題,是在為什麼事做鋪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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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慶年間韃屢屢犯邊,殿試問策的政之大者,自然而然是治兵修備。
如今皇帝將務本重農抬到了政之大者上,所為何事,便不言而喻了這是在為度田做輿論準備,同時也是為其搶才!
這可比禮部出的虛頭巴腦的試題要實際多了。
如此,既然符合新政的方向,內閣自然沒有拆皇帝台的道理。
至于越過禮部策試出題,對於內閣而言,反倒是細枝末節了,
「爾多士習先聖之術,明當世之務,其為朕折衷眾論,究其指歸,立政何先,或古今異宜,創守殊軌,悉茂明之,以副朕慎始篤初之意,毋泛毋隱。」
朱翊鈞以最後一句固定式結尾,讓貢生們暢所欲言,不要怕說錯話,皇帝的胸懷大大地好。
而後便輪到禮部官散題,貢士列班跪受,即頭就試。
典儀也隨之結束。
等鴻臚寺官唱奏禮畢後,皇帝與文武百官便一齊離殿。
考進士跟做學問的路徑是不一樣的。
有些話可以掛在嘴邊,但不能真的把自己騙了,否則殿試也不會以策論排名了。
把握考官的心理,是考進士的第一等學問。
往科還好,殿試的名次往往是內閣所排序,內定的第一名,就由首輔讀卷子,第二名就給次輔來讀,第三名群輔讀,二甲第一禮部尚書讀,以此類推一一這是防止皇帝讀不出好壞,甚至不認識生僻字,弄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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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科顯然不一樣。
自五日前皇帝經學宗師的身份一出,考生們需要考慮的事情就多了。
有著宗師水準的皇帝,還會不會放任禮部與讀卷官們擬定位次?
退一步說,考生假定皇帝插手,那麼沒有文集的皇帝,考生又怎麼窺探其治政傾向?
再退一步說,皇帝插手的範圍又能有多大?是一言而決,還是折衷眾論?是一甲三人,還是四百餘人全部親自過目?
正因這些場外因素。
決定了殿試非常講出身的一大特點。
姑且拋開教育水準與家世帶來的眼界不同,只說五日前親眼見過皇帝辯經的人,對皇帝的認識程度,就根本不是這一月里閉門造車的貢生所能比的。
孫繼皋早就對辯經當日的皇帝,做了復盤。
他此時坐在桌案前,只思索片刻,便立刻落筆傾瀉而出。
「臣對,欽惟皇帝陛下以聖神之德,膺歷數之歸,至誠饗帝,恭己臨民;天下臣庶,孰不翹首而觀,拭目而望,以冀沾維新之化-—-—」
策論的每個字,都很重要。
國初定製,策論惟務直述,限一千字以上。
有看明令字數下限的同時,又被篇幅決定了字數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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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也在維新的基礎上,開始展開論述「務本重農」之關鍵。
與此同時。
李坤則是靜坐好半響,都未動筆。
不為其他,只是在回憶當日辯經時,皇帝的言行舉止。
那日他見得皇帝出席,才後知後覺,為何有人特意請他前去觀禮。
雖然不知道是誰這樣神通廣大,又願意大發慈悲但他既然已經踩中了機緣,那麼將這機緣發揮在殿試之中,便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至於還債?日後再說罷。
想到這裡,李坤終於開始提筆蘸墨,
「臣對,陛下方且望道未見,求治癒殷,乃特進臣等於廷,俯賜清問,
拳拳乎安內固本之策。」
「蘇軾有言,『君以名求之,臣以實應之』,今陛下以實求之,臣敢不披瀝以對揚萬一耶?」
同樣是例行誇讚一番皇帝。
但李坤在論述完統領全文的總綱後,並未繼續在經典、祖訓、皇帝身上打轉,而是開始論述起時局大弊端。
「今皇上誠欲驅天下之民而皆力於本,其道無他,惟遏兼併、興度田六字而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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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論各有的答法。
體現政治見識的同時,也是為了爭一爭出身。
李坤年紀大了,今年已經三十九,所以,他只求一個二甲出身。
二甲官從七品,賜進士出身,三甲官正八品、賜同進士出身,按照如今的考成法,一級就是三年堪磨,不可不重。
至於一甲,他就不敢想了。
不過,李坤不敢想,李三才卻很是敢想。
一甲的翰林編修、修撰,可比庶吉士又少了三年堪磨。
至於他憑什麼這麼敢想?
好歲是大院子弟,總是比外人更加了解皇帝。
他將父親所轉述的朝中關於皇帝的總結,在腦海中盡數淌過,輔以兩次遇到皇帝,其展現的行事作風,逐漸勾勒起皇帝的性情來。
半響後,李三才緩緩落筆。
「臣對,惟我太祖高皇帝藉田有諭曰,欲財用之不竭,國家之常裕,鬼神之常享,其必由農乎?大哉王言,淳淳乎重農之意也!」
「成祖文皇帝務本有訓,首舉太祖創業之難,次及往古聖賢之君、昏亂之主,以昭鑑戒。許哉聖謨,切切乎垂裕之心也。」
他先是將皇帝所提的祖訓列出,提綱領,同時顯示知識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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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竊聞之《書》曰: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師,惟其克相上帝,籠綏四方。則知天之生民,所以左右而曲成之者,其責恆寄之君;而君之主民,
所以生養而安全之者,其道實法乎天。」
天地生養百姓是為了照顧他們,這種責任只是恰好寄托在君主一人的身上。
「夫皇上所居之位非他,乃太祖高皇帝之所相傳也,太祖高皇帝非他,
乃鳳陽之所自起也。」
『元政不綱,默貨無厭,小擅命,橫征暴求,是以萬民不忍,共託命於太祖,太祖因而奮其一,掃清穢濁,受天大寶,是以得攜而傳之皇上。」
「夫胡元盛時,幅員廣大,士馬強壯,無減於今日之天下,而太祖乃以布衣取之,如摧枯拉朽焉,何哉?」
「賦稅繁興,子民流離;貨幣糜爛,百姓失業也!」
今上的帝位怎麼來的?是太祖高皇帝一代代交託的責任,
太祖高皇帝的帝位又是怎麼來的?是前元殘暴,遭萬民厭棄,萬民共同將天命託付給了太祖皇帝。
「皇帝陛下言,百姓失地者眾,未盡歸農,此陛下天命之所在,不可不重!」
「是故,今重本當以務農;安置失地之民,未必不可通商。農商同興,
兩難自解!」
眾人服飾摩擦之聲,與試卷翻動之聲交雜,反而愈發顯得殿內安靜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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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板一眼地下筆。
雖說他已經是緋袍大員,此來只是補一個出身而已,哪怕最後一名也不影響他鋪平九卿的門檻。
但海瑞還是用心盡力地寫出自己的答案。
「臣對,屯種之田乾沒於豪右,湖山斥滷製於權門,奸豪欺隱,游食助紂,是有皇帝陛下謂之啼飢號寒之民。」
「臣親見,海南諸縣,農夫耕種,以天災人禍失之薄田,以骨髓盡枯失之佃租,故惟采菱湖中。然菱角尖銳,常傷其指,血流不止,致面目憔悴,
狀若鬼魅。至臣離海南時,菱湖亦為豪右所兼併,收采菱者月租二兩四錢。」
「故,今當務之急,乃制田之見存者,履畝而正界———」
海南跟雲南差不多,在科舉界都是窮鄉僻壤一般的存在。
作為海南舉人出身的海瑞,為官後也沒有太多功夫深入研究經典,那些華麗的措辭,在他文中幾乎難以看到。
他只是從基層工作多年的角度,作出了一副寫實的答卷。
時間漸漸流逝。
墨跡爬滿了一張張試卷。
貢生們在殿內答題。
朝官則多是各自回衙門坐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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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順八年,命於內閣官會同吏禮二部出題,考選庶吉士。」
「弘治六年奏准,每科一選,年歲四十以內者,各錄其平日所作古文十五篇以上,限一月以內投送禮部。」
「禮部閱試訖,編號分送翰林院考訂。文理可取者,將各人試卷記號糊名,封送內閣,照例考選。」
高儀將選庶吉士的流程大致給皇帝介紹了一二條件大致就是年輕;青詞寫得好;通過內閣、吏部、禮部組織的自主選拔考試。
朱翊鈞好奇道:「平日所作古文十五篇?那平日撰文不足十五篇又如何?」
既然說是古文,那就肯定不能是詩詞了。
賦這玩意兒,平日可未必會寫這麼多。
高儀耐心解釋道:「所以禮部限時一月,就是給諸進士補齊十五篇古文的。」
朱翊鈞恍然,那就得趕稿了。
趕稿好啊。
他點了點頭,示意高儀繼續說:「那選上庶吉士之後呢?」
高儀跟在皇帝身後,慢慢著步子:「送翰林院,命學士等官教習。學業成者,除翰林官外,二甲除編修,三甲除檢討,繼續深造。」
『余者兼除科道、部屬郎中主事等官。」
朱翊鈞哦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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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科進士四百餘人,其增取一百餘,乃以今日之考成法、明日之度田,填補州縣堂官,各省三司骨幹。」
「若是盡數放在翰林院中修習課業,恐怕仍舊不能補足各部司衙門、州縣堂官的缺額。」
大家共事的時間也不短了。
現在皇帝屁股一翹,拉屎還是撒尿,兩位輔臣已經一目了然了。
兩人對視一眼。
張居正無奈地搖了搖頭:「陛下若是想將庶吉士下放到省府州縣,單叫內閣私下說理,實在是為難臣等這老骨頭了。」
聽弦聽音。
皇帝這言語,顯然是想給庶吉士們放到地方上去磨礪。
張居正毫不客氣地搖頭拒絕,只差把不現實三個字直接說出口了。
朱翊鈞好奇看向張居正:「元輔的意思是,內閣也做不了主?那朕去將大宗伯叫來?」
張居正制止了皇帝讓人去請馬自強的動作,無奈道:「大宗伯要是攤上這事,恐怕不想致仕也得致仕了。」
三人走到闌干處,憑欄而立。
高儀在一旁斟酌片刻,委婉補充道:「陛下,這事不是一紙詔令就能通行的事。」
「將庶吉士扔到地方-----實在過於折辱人了,屆時恐怕要生出事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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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屆時上下震動,必然又是一場亂子。」
儒生最講尊嚴。
將四十歲以上的同進士放出去做縣令也就罷了,庶吉士這種眼高於頂的當世英傑,想放到地方上去?
那不是赤裸裸的新朝苛待儒生?
要鬧出群體性事件的。
如今官吏動輒就是「以水土不服改調別用」,或是「惠州苦寒,非國朝善待儒生之成例。」
這種環境下,皇帝想搞什麼庶吉士發於州郡,未免有些太為難內閣和禮部了。
戳脊梁骨張居正已經無所謂了,就怕亂了大局一一這些人可是真的基本盤。
皇帝、首輔、次輔,三人只要達成共識,可以說是對朝局一言而決,但如今面對這種涉及到基本盤的事,也不得不慎之又慎。
朱翊鈞聞言,雙手把著闌干,腳抵著最下面,身子前後晃動:「也不盡然要全部發去州府嘛。」
話說到一半。
張居正皺眉扶住皇帝的腰杆,打斷道:「陛下注意儀態。」
朱翊鈞山山站直身子。
他輕咳一聲,繼續說道:「朕的意思是,可以按自願原則,將主動提出下到地方的翰林編修、庶吉土,在仕途上酌情優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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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儀聞言嘆了一口氣。
他搖了搖頭,跟不熟悉儒門生態的皇帝解釋道:「陛下,士林之中,名望才是根基,沒有庶吉士會自損根基,只為少減三五年的堪磨。」
仕途和名望敦輕孰重,只看多少朝臣對廷杖夢以求就知道了。
皇帝許的這點小恩小惠,還不足以讓庶吉士「不合群」
朱翊鈞思索片刻,朝兩位輔臣認真問道:「有人領頭,是不是會好很多?」
兩名輔臣一證。
對視一眼後,相繼點了點頭。
朱翊鈞釋懷一笑:「那二位先生不妨先擬個章程出來,至於庶吉士的事,朕屆時給他們做做『思想工作』。」
還有人還欠他債呢,君父要討債,不還可不行。
有人前頭之後就好辦了一一國朝有沒有成例,在政治阻力上,不可同日而語。
庶吉士下地方,哪怕先期只是走過場,都是勢在必行的事。
兩人對皇帝奇怪的措辭見怪不怪。
高儀忍不住提醒一句:「陛下注意選拔公正。」
朱翊鈞敷衍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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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法又合理!
張居正見皇帝這模樣,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說道:「既然如此,屆時陛下恐怕免不得要時常過問了,否則,某些庶吉士恐怕要在地方為官十數年還不止了。」
朱翊鈞欣慰地看了張居正一眼一一老張頭看事情就是遠。
這種選調生外放,十幾年不按許諾調回核心的事,他可是太懂了。
要是上面沒貴人記得,管你什麼庶吉士,還是碩博土,就下放吧,一放一個不聲。
張居正這是在提醒自己,若是放手讓內閣或者六部去操辦,難免淪為分別黨派親疏的工具一一庶吉士畢竟是儲相人選,誰回朝,誰繼續待在地方,
仕途可謂雲泥之別。
所以,這事最好是皇帝親自介入。
朱翊鈞當即表態:「這是自然,屆時庶吉士直接上奏於朕,其歷年的考成,也由朕與內閣親自過目後,再考定評分。」
他既然已經準備親政,這種事也沒什麼好遮遮掩掩的。
張居正對皇帝的勤政,認可點頭。
與高儀一同執禮:「臣等稍後便會同禮部,將章程擬出來。」
朱翊鈞自然是一堆辛苦、操勞、費神之類的詞不斷往外冒。
兩位輔臣躬身退下。
只剩下朱翊鈞胳膊撐在闌幹上,手掌托著臉,出神眺望。
好一會兒後,他才回過神來。
伸手招過李進:「李大伴,等殿試結束後,去給李坤送一本《呂氏鄉約》,讓他好好研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