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推動生產力就是消滅帝制
老朱從出生到現在，他第一次這麼虔誠的聽取他人講話還是在皇覺寺。
當初他只是一個流浪街頭的小子。
只要剃度就能有一口飯吃，不需要在荒郊野外擔驚受怕，吃得了這頓沒了下一頓。
因為戰亂，導致皇覺寺被毀，老朱不得不走上他的帝皇路。
花費數年時間，終於成就天下人的夢想。
當上皇帝之後，老朱原本一切順風順水，幾乎沒有人敢忤逆他的話，就算是馬皇后，大部分時間都是好聲好氣的商量。
感受到好日子久了，老朱內心就有些放鬆，當楊晨出現的那一刻，對方就好像煙花一樣，在爆炸之前絕對沒有任何大動靜。
可一旦語出驚人，就能讓他感到不可思議，偏偏一切都有跡可循。
眼下屠龍術告訴他華夏大地的統一思想似乎是一種禍害，讓他無論如何都感到不可思議。
要知道，自秦始皇開始，華夏漢人想要在棋盤上操縱天下人紛爭的必備要求就是一定完成統一大業，否則就不會被認可。
三國時期江東鼠輩被人嘲笑至今，司馬家族篡魏建晉，形成八王之亂而後造成五胡亂華，使得華夏民族差點毀於一旦。
哪怕是強橫的宋朝，也因為丟失領土的原因，使得史書上都是記載負面，否則他老朱不會為了統一而不停派兵北征。
不就是想要完成華夏皇帝必須要做成的成就嗎。
以前人人都跟他說統一乃大業，現在楊晨卻說華夏成也統一，敗也統一。
別說他了，就算是朱棣跟朱標也感到十分困惑，兩人紛紛發問。
「不是楊兄，既然大統一是一件好事，怎麼在你眼裡，這統一反而是一件壞事？難不成要讓中原變成各路諸侯割據的局面才能讓華夏變得越發強大？」
「是啊楊大哥，再說了，不也是你說的生產關係導致華夏最終統一的嘛，這都是順應時代的發展也是你說的，怎麼到最後，這反而是一件壞事了？」
楊晨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在黑板上的紙張舉例出一個類似的例子。
「大一統當然是好事，可是大一統提前在華夏完成，導致從今往後，所有人的想法都被一股看不到的力量給禁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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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地區生活的人他們也是也希望能得到一個統一貨幣、語言、政治的國家。
他們出現查理曼大帝、亞歷山大大帝、拿破崙等等無論是政治還是軍事手腕強硬的英雄，最後都還是敗在了現實面前。
帶著統一大業這個遺憾離開人世。
在我生活的世界，他們為了能大統一，轉而學習建立聯盟的方式。
最終確實也完成了統一貨幣這麼一個舉動，不過他們內部人員則是離心離德，每個人都八百個心眼子。
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為誰效力，甚至有人還退出這個聯盟。
歐洲之所以會出現這個情況，就是因為生產力的發展會隨著王國太多不停前進，哪怕緩慢，事實上也確實是在前進。
這就導致生產力快的王國不停蠶食擴張國度，其餘王國為了避免自己被侵略，只好不停發展生產力。
比如我剛才說的查理曼大帝，他是法蘭克王國的國王，後來又成為神聖羅馬帝國皇帝，開創了加洛林王朝的盛世，可惜的是他的活動僅限於西歐，為了能發展統一大業，也推動改革跟文藝復興，想要嘗試讓生產力進一步提升，增強國力以此來完成自己的夢想。
可惜的是，還沒等大業進行到一半，他就沒了，後人不給力，加上敵人也跟著一起復興改革。
比拼之下，最後導致歐洲國家百花齊放，類似先秦的百家爭鳴，各種思想，各種發明在那個時候出現。
總而言之，每一個王朝文明的新生，都是生產力和生產關係發展到一定程度後的結果。
剛才我說華夏成也統一，敗也統一就是因為秦朝到現在，一千五百多年裡面，華夏除了統一之外，沒有其他太強大的敵人，導致生產力不能發生太多變化。」
朱棣卻對這個看法有不同的見解，插話說道：「不對，中原有敵人，北方都是敵人，蒙人跟匈奴都是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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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算敵人，只能是野蠻人，敵人某種意義上來說應該是具備智慧跟強壯的身體，可是蒙人跟匈奴人只具備其一，跟他們作戰，完全不能進步。
實話告訴你們吧，百年之後，有一支蒙人哪怕享受現代帶來的便利，還依然幻想回到古代沒有熱兵器的朝代。
因為只有熱兵器的王朝他們才能所向披靡。」
「意思就是說，我們中原一直以來的敵人都是一群『野蠻人』？」
朱標特意加重語氣說道。
楊晨則是不假思索的點頭，算是承認了這句話。
隨著他解釋為什麼會造成這樣的原因，朱標結合起來剛才他說的言論明白一切。
漸漸地，朱標若有所思開口說道：
「如此看來，隨著生產力的發生，大明朝現在的生產關係也會發生變化？
目前來看，北元已經不會構成威脅，大明的實力也越發強硬，生產力哪怕是持續發展下去，到時候各方階層的矛盾就會越來越深，如果作為這個王朝的統治者，我們不站出來消除這些矛盾。
那麼矛盾就會戳破這個王朝的禁錮，重新分配一切，形成全新的生產關係。」
朱標言說期間，楊晨摸了摸下巴心中讚嘆。
「不愧是能被歷史不停稱讚的太子，我才剛剛說了這麼多，他就能自顧自的理解形成自己的看法，要是再往下發展下去，他豈不是能擁有幾百年後高中生的思維？」
想到這個可能性，楊晨就感到.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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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大學選擇不同專業才會在各自領域進行深挖。
全能時期就只有高中那麼幾年，無論是文科還是理科，成績不是很差勁的人實際上都能在原始領域吃開。
朱標經過生產力跟生產關係還有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的脈絡順著楊晨寫在宣紙上的內容進行更為詳細的解釋。
別說老朱了，就算是朱棣也能明白其中緣由。
「以千年作為線條的歷史來看，生產力的發展就好像是大魚吃小魚，大生產力部落吃掉小生產力部落奴隸王朝最後擴張太大形成了新的統一王朝。」
朱標眼神很莊重，他從未感受到過這樣的麻煩。
反觀楊晨，他倒是輕鬆許多沒有一眾人的那麼緊張。
而華夏之所以沒有進步，就是因為沒有一個合適的對手，北方野蠻人雖說跟中原一直都是敵對關係，可他們實際上也沒少依附我們的生產力來壯大自己。
比如學會怎麼種田，學會怎麼養馬，還有學會怎麼鍛造各種武器等等。
反觀他們，除了不同意和親保持和平之外，剩下時間裡面就是看天作祟。
一旦天氣寒冷，他們牛羊馬大批量死亡，就會主動找我們的麻煩。」
老朱手掌摩挲，為自己所處的環境感到憂傷。
沒想到大統一後少了勢均力敵的敵人，反而成為華夏發展的阻礙。
「父皇，真如楊晨所說，隨著生產力發展下去，大明的生產關係肯定會影響到整體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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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基礎是整個大明的總體實力，他人生產力的強大就是通過吞噬他弱小之國來壯大自己。
萬一我們落後了.中原恐怕會遭受到難以言說的磨難啊！」
朱標有些惶恐，咽下一口唾沫說道。
相比於剛才的激動興奮還有迫不及待，現在的老朱心情很複雜。
就好像廚房調料打翻了一樣，味道不知怎麼形容。
最初他打算學習屠龍術，學以致用，以此來掌握來防止其他人霸占自己的大明。
可是現如今，沒想到屠龍術居然是類似天道，只能往前走不可能往後走。
如果強行往後走，那麼大明就會滅亡，這是他想要的結果嗎？
答案很顯然，並不是。
老朱走上封皇帝業這條路上，都是為了自己的『家』。
小家是他跟馬皇后誕生下的子嗣，大家就是整個天下，在他眼裡，重要的只有小家。
連妻子兒子後人都守不住，他怎麼可能會願意去幫其他人。
思緒間，朱家父子皆是被今天楊晨所闡述的話給深深震撼到。
「按照楊兄你這般說法的話，大明目前的生產力水平到下一次打破生產關係還有多久？大明這個上層建築距離崩塌還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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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碰到危險都不知道怎麼解決，那他這個太子豈不是白當了？
楊晨先是沉默了一小會，隨後不假思索道：
「兩種可能，要麼是外力推翻大明，外部因素藉助強大的生產力壯大自己勢力，而後盯上大明這一份肥肉，多少兩畝田地等著他們占據。
實際上，根據後世歷史記載，大明王朝在陛下的海禁政策下，就導致東南海不少島嶼曾經被紅毛夷人給占據。
使用使用生產力水平高的產物武器擊敗了當時駐紮在上面的明軍。
幸好當時他們的生產力水平不高，武器也沒有大明多，加上是跨越遠洋作戰，後續沒有補給的情況下，久而久之就戰敗離開。
此事就足夠說明，大明不想要自己受到傷害前提條件下就是要去傷害其他人。」
楊晨直接把荷蘭侵略過台灣的歷史給講出來。
這頓時就讓老朱火冒三丈，握緊拳頭狠狠錘擊桌面怒斥道：
「混帳！他們好大的膽子！女真人侵略大明，倭國也侵略大明，現在這些紅毛夷人也敢侵略大明！
難道他們當我大明是泥捏的嗎！誰都敢上來咬一口！」
「哎！陛下你還別說，當時大明確實猶如泥捏的，在你的海禁政策跟各種皇明祖訓不征之國的條例下，導致大明皇帝跟權臣都不敢說什麼。
行事風格畏手畏腳，除了紅毛夷人之外，還有不少他國，比如說」
楊晨正想著往下說，卻被朱標趕忙伸手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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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眼尷尬的朱標，又抽了抽滿是黑臉的老朱，楊晨掙脫束縛。
「重要的不是現在有沒有，是我想要告訴你們，隨著發展力生產下去，到了將來無論會走到哪一步，封建帝制必將滅亡！
這是客觀的必然性，生產力往前走，必須要消滅一些跟不上的東西，帝制就是如此。
你們想想看奴隸制王朝期間，生產力不足，養不活這麼多人，因此奴隸主時常需要以獻祭作為理由，抹除掉一些不能增加生產力的人，以保持奴隸制的統治。
隨著生產力的進步，能養活更多人，哪怕是最低等的奴隸也不需要擔心吃不上飯，獻祭自然而然的就被推翻了。
放在封建帝制上也是如此。」
頃刻間，所有人感受到腦海一陣驚雷不停炸響，每個人腦海都有自己的想法。
「如果咱不讓生產力提升，強行控制大明，那又會如何？」
老朱不甘心自己的基業就這樣消失，他試圖做出做出最後的掙扎。
不等楊晨開口，朱標就第一個站出來反駁。
「父皇，不可能的，一旦生產力進步，大明不領先世界，到時候就會被重蹈覆轍，楊兄口中的未來就會發生在大明之上，沒有女真侵略也會有歐羅巴等國度橫跨遠洋來到大明。
他們發現大明羸弱，必然會發動侵略戰爭，到時候，我大明王朝依然是逃不過三百年的命運！
按照那些文官的脾性，他們只會照顧自己，壟斷大明的生產資料，使得民生哀怨，百姓不知道真相的情況下只會將怒火撒在我朱家身上。
屆時大明朝廷將會承受內憂外患，大明承受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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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朝有劉邦，明朝有他朱重八，下一個朝代有誰？
他很清楚，一旦亂世發起，一個縣就能集結出一個王朝的能臣武將，中原最不缺的就是人才，只要給一個機會，人才就會表現出他的能力。
「九州淪陷，華夏危在旦夕，咱咱會成為漢人的罪人啊！」
老朱那雙深邃眼眸忍不住悲痛起來，他手臂在顫抖，連帶著上本身，整個人陷入無盡負面情緒。
「父皇，落後就要挨打，為了神州百姓，大明的生產力必須提升！還要超過其餘王國，要讓他看不到我們的背影，只有這樣，百姓才能過上好日子，大明才有希望傳承千秋萬載！」
朱標蹙眉說道。
而老朱卻是有些捨不得。
「標兒，這些事情談何容易，如果真順應時代發展，你說將來大明還會是朱家的大明嗎？
萬一有人鳩占鵲巢怎麼辦？」
楊晨看到老朱有些不對勁，趕忙站出來說道：
「等會！陛下您老人家似乎誤會了，生產力的提升確實會使得大明王朝出現巨大變化，可這些變化並不代表朱家會出現什麼壞的變化呀！
再說了，生產力提升到能讓封建帝制消除，這最少需要一百年，你們說到時候在咱們還能活著？
一百年，試問這人世間有多少人能活到一百年，等到封建帝制徹底消失，大明還是大明，他再怎麼變，依舊是大明，掌控者仍然是漢人。
既然如此，那陛下何須擔心太多？保不准，將來後人能相處一個順應當時時代的政策呢？
不知道陛下可否記得我說過的政策時效性？
任何政策都具備時效性，或許在這個時候封建帝制不適合，可在以前封建帝制就很合適，比如現在的大明，依然適合皇帝的位置。
至於多年之後，那才不是我們管的事情呢，交給後人處理就行了。」
楊晨發現老朱以焦急就會弄不清楚主次，上一次朱雄英死於天花的事情就是如此。
他總想著用什麼不會出現錯漏的辦法保護自己孫子，可殊不知自己孫子已經受到了最好的保護。
除非有人能從天而降，兒子朱雄英是絕對不會有任何意外。
更不要說牛痘接種已經在進行最後的安全性測試，等婦幼哪裡實驗數據獲得，天花會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大明。
「是啊父皇！楊兄說的有道理。」朱標想了想對方說的話還真對。
自己父皇似乎有些多慮了。
「你小子跟咱說實話，萬一生產力提升，咱們做皇帝的真不會出事？」
依然是感覺到不對勁，老朱目光直勾勾盯著他。
老朱懷疑楊晨沒有把話說清楚，肯定還隱藏著什麼。
見狀，楊晨剛想開口說沒事，可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乾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