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章 詢前問舊事
2024-10-17 13:08:12
外面的那些異樣變化,位於缽帳最深處的人顯然也感受到了,寬敞過道上的隔帳被向兩邊分開,一個高挑的人影出現在了那裡。
陳傳看到這是一個外表只有二十來歲的女子,頭髮系成單馬尾,一直垂落到腳後跟,身高足有二米二往上,但體態健美,比例合度,身軀上的肌肉筋骨看得出經過了千錘百鍊的打磨的,皮膚底下蘊藏如同流水一般的力量。
這個女子就是記憶藥水中曾經出現過的那位,看上去與當年沒有什麼太大差別,這說明這人的體力和實力始終維持在巔峰狀態。
出於禮貌,他沒有用格鬥家的場域及精神去繼續觀察,一眼之後,就收回目光,點頭致意說:「方前輩。」
方琢英此刻則顯得異常之驚訝,此前陳傳是事先發了一封電報來他這裡,自稱是於貞兒子,從她倪師姐那裡得知了她在這裡的消息,所以想來拜訪並向她請教一些事。
她起初還以為是這位後輩要來找自己來學習格鬥技巧。
她記得於貞這個弟子還是挺有天賦的,性格也很要強,這點她十分欣賞,而於貞的兒子能找到國外來,可能對格鬥技巧同樣是有追求的,心中還想著如果真的有才能有毅力的話,那就指點照顧一下。
可當人真正站在面前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完全想錯了。
雖然對方掩蓋了身上的場域,可她能從對方身上感覺到一種強大的壓迫,令她從身心深處發出一股戰慄感。
這是異化組織發出的示警,要她遠離面前這個對自身有極度威脅的人,這並不是受自身意志所能控制的,反而她異化組織鍛鍊的越深入,這種感知就越強烈。而她曾經接觸過類似的人,所以她知道這到底代表的是什麼。
她注視著陳傳年輕俊朗的面龐,還有那若點漆一般的眼眸,深吸了一口氣,鄭重無比的開口:「我真沒想到,於貞的兒子,居然是一位格鬥家!」
她說:「如果知道格鬥家來訪,我應該早做準備的,失禮了。」說到這裡,她雙手抱拳,對著前方躬身一下。陳傳稍作側身,抱拳回應:「前輩禮重了。」
方琢英卻非常認真的說:「每一個格鬥家都應該得到足夠的禮遇,這是我們對技藝和武力的尊重。」
格鬥家在舊時代有著非同一般的地位,民間通常是冠以武宗、陸仙等稱謂,是舊時代許多格鬥流派所追逐的最高目標。達成了這個境界,身體和精神無不是經歷過常人難以想像的磨礪和錘鍊,並達成了真正的圓滿。
而跨越過這境界,那就達到了非人的層次,徹底與尋常人拉開了差距,甚至可說是另一種生物,過往的尋常規矩都不適合在此類人上,在面對這種人時,故舊前輩的身份根本不算什麼。
她和於貞是師生關係,可與陳傳並不是,後者也從沒有受過她的恩澤與照拂,陳傳對她禮貌客氣,但她自己卻不能真的當真,尤其是她作為一個有著對格鬥之道有著極度追求精神的人,更不容許自己在面對有著這種成就的人時有半分的失禮。
她立刻就想要關閉缽館,謝絕接待其他的客人,然後點起館閣內所有缽贊花,這種五十年一開的花卉正是用來表達對貴客的敬仰和尊崇的。
陳傳看出了她的意思,他立刻說:「方前輩,我這次到這裡來有自己的事情,不打算讓太多人知道。」方琢英一轉念,歉然說:「是我考慮不周了。」
以她的閱歷其實不難明白,一個格鬥家出現在這裡不會是無緣無故的,說不定來拜訪她也只是一個藉口,最近她也聽說了,別薩汗國與大順政府之間有一些沒弄清楚的事,所以那所謂的事情可能是涉及兩國交涉的事。
她鄭重說:「還請陳先生入帳敘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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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爾克圖這個地方,馬奶酒和紅花茶招待客人所必須的,哪怕在最尊貴的宴席上也會出現這東西,當然格鬥者通常是不喝酒的,所以她拿起茶壺,給陳傳倒了一杯香蜜紅花茶,隨後端起敬了一下。
陳傳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後說:「方前輩,這次我來這裡,是想向你問詢一下我母親過去的事情。」方琢英說:「小貞過去的事情,你是想問她失蹤的事情麼?」
「前輩知道?」
方琢英認真說:「如果陳先生想問這件事,那恐怕要失望了,那時候我雖然還在國內,也聽說了這件事,但我對於原委並不清楚。
我教過不少的學生,但我只是指引他們踏上格鬥道路,學生以後會怎麼走,我不會去過度干沙和過問,當時我聽說小貞在負責一個安保任務,好像是護送一個大人物,身份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最後她和那個大人物是一起失蹤的。這還是我從其他學生那裡聽來了,這些消息可能還有所失真。」
陳傳點了點頭,這個失蹤的事情同樣是他接下來需要要弄清楚的,但目前需要先找到另一個線索。
他說:「晚輩從過去留下的一些信息中得知,晚輩母親當初曾請了一位老師來教授晚輩格鬥技巧,但是這個人始終沒有出現過,晚輩想這位如果還活著,那可能知道些什麼。
而從信息中得出,這位老師與晚輩母親交好,且非常可能是過去的同門,那就都曾在前輩的門下學習過,所以這回想請教下前輩,是否知道晚輩母親與哪一位同門關係比較好。
方琢英稍作回憶,說:「小貞很要強,和許多同門的關係都一般,但有兩個人和小貞交情很好,這兩人是一對兄妹,哥哥叫賀睿海,妹妹叫賀芷蘭,賀家小姑娘天資一般,但毅力倒和於貞有的一比,很有一股執拗勁。
她的哥哥賀睿海才能高一些,練習較為勤奮,功底很紮實,人也老實穩重,他們兄妹和於貞走的很近,據我所知後來常有來往,所以如果小貞曾經為你找老師,還是我門下的話,那應該就是他們,或者他們之中一個了。」
陳傳思索了下,先不說這兩人是否就是那位老師,單說兩人與此身母親交情很好,卻在此身父母失蹤之後卻從沒有來看過他,小姨那邊也從未說起過這兩人,這裡面肯定是有一些事的。
是單純不願意來,還是為了避開什麼危險?他問:「前輩知道這兩位現在在哪裡麼?」
方琢英說:「我出國之前聽說他們也出國了一段時間,但聽我的一些弟子來信說起過,他們後來好像又回大順了,我與他們差不多也有十多年沒有聯繫了。」
她專注於推廣自身的格鬥技巧和理念,過去幾十年時間裡教的弟子起碼有上百個之多,弟子以後怎麼發展她其實並不怎麼關心。
陳傳雖然沒能從她這裡得到準確的下落行蹤,但他只要知道具體的名字就好,畢竟有了明確的目標,找人就容易多了。他感謝說:「前輩,謝謝了。」
方琢英說:「陳先生客氣了,我只是說一些我本就知道的,倒是有一件東西,陳先生可以帶回去,請稍等一下。」她站起身來,轉入了後方的內間,過了一會兒走出來,將一個軟封筆記本給了陳傳。
「這是當初你母親於貞在我這裡學習時寫的對于格斗的心得體會,後來離別時候,她就把這個筆記留給我作紀念,但是我覺得這東西交給你更合適。」
陳傳拿了過來,打開看了看,筆記本上端端正正寫著工整英秀的字跡,每一筆都很認真,筆劃很深刻,光從筆記之上就能體會出書寫者是一個十分較真的小姑娘。
他用手指觸摸了下上面的微凹的字痕,感受著上面的力度,還有上面所傳遞的情緒和意志,身心中不由有著一股發自內心的親切和共鳴。
他抬頭說:「謝謝前輩了,那我就厚顏拿回去了。」方琢英認真說:「這本來就應該是陳先生你的東西。」
陳傳這時說:「剛才我來時,看到前輩的弟子運用一種對抗性的鍛鍊技巧,這套技巧很有深度,應該是經過前人總結提煉的,這種方法練到深處後,格鬥者會擁有極強的體魄和強韌的精神。
但諸多變化其實都圍繞一個要旨,那就是在於不留『空隙』,空隙既是格鬥技巧上的連貫,也在於自身內在的精神修持,消除了『空隙』,就能打破身體和精神之間隔閡,最終達到無暇完滿的境地。」
方琢英聽到陳傳提及格鬥上的事情,她的精神一振,狀態明顯變得更為積極,身上還隱隱透出某種狂熱。
她由衷說:「陳先生不愧格鬥家,一眼就辨認出了我們流派的核心之要。是這樣的!我們無間派的要旨就在於『無間』二字。」
陳傳說:「但我覺得,還欠缺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