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或有歧路
2024-10-26 03:28:45
傍晚,司馬懿乘車回府的時候,心中一直想著事情。
雖然長安將領有著四個人選,但滿寵、曹泰、朱蓋、牽招這四個人里,按照皇帝的新式風格,多半還是會傾向于姓曹的將軍。
諸夏侯曹,這些宗親領兵的趨勢,恐怕不是一時半會能改變的……
「父親,為何這般心事重重的?」
司馬懿正思考著走進府門,院中的司馬師見到後就問了起來。
司馬懿抬頭看了長子一眼:「不過是朝中瑣事罷了。對了,子元,與我一併到書房中,為父有事要問你。」
「兒子知道了。」司馬師答道。
片刻後,司馬懿坐在了桌案後,司馬師也緩緩關上了書房的門。
司馬師問道:「父親此前幾日在外隨駕遊獵,休息的可還好?」
司馬懿回道:「如同行軍一般,如何談得上休息呢?」
「去半日、返半日,中間遊獵和飲酒各一日,算得上來去匆忙了。」
司馬師好奇道:「那父親也打獵了嗎?」
司馬懿笑道:「為父親手射了一獐。其餘獵物都是隨行騎士所獲的。」
「一共分成三隊,陛下一隊、大將軍一隊、為父一隊。為父獲得獵物最少,晚上也受罰多飲了些酒。」
司馬師的眼神中充滿羨慕之感。能和陛下各領一隊打獵比試,對於二十歲的年輕人來說,還是一種可望不可及的高度。
「怎麼,子元也想去行獵了?」司馬懿問道。
「兒子沒有。」司馬師解釋道:「按我這個射術,又無士卒襄助驅趕獵物,恐怕很難獵到野貨的。」
「而且洛陽左近都是陛下的獵場,尋常人等又如何能進得去呢?」
司馬懿心中暗暗嘆氣。不僅洛陽附近的獵場都是陛下的,其他各州各郡不還是這樣嗎?
一言可決生死、一語能定興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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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懿看向司馬師:「不說朝中之事了。你新婚剛滿三天,為父就出去隨駕了。你與徽兒相處的可還好?」
司馬師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我們相處的很好。這個……這個就不勞父親掛念了。」
司馬懿略帶笑意的看了兒子一眼,囑咐道:「相敬如賓這是最基本的,早些誕下子嗣才是重要之事。有了這麼一層親緣之後,你與太初、與大將軍一家也可以多走動些。」
司馬師點頭:「兒子最近幾個月與太初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多了。談論經典、品評人物、結交士子,這些事情我們二人常常一起。」
司馬懿想到了些什麼:「對了,子元之前說過太學郎的事情對吧?」
「今日我在北宮聽了一下,陛下也將太學郎的事情大致定下來了。」
司馬師眼睛一亮:「太學郎可以直接授官麼?」
「別急,待為父慢慢說完。」司馬懿笑著瞪了司馬師一眼。
「按陛下的意思是,太學畢業的學子,有從軍和從政兩條路可以走。」
「若是從軍的話,可以入各兩千石麾下為功曹、掾史。」
「若是從政的話,可以到各郡中為郡吏。」
「這還不如舉孝廉呢!」司馬師直接了當的說道:「若是想入郡中為吏,直接請人舉薦就好,哪裡還用到太學中走一遭?」
「按照以往的說法,世家子弟都是先被舉薦到郡中為吏,再擇機被舉為孝廉,隨後才是入洛為郎。」
「當了幾年郎官,無論是被挑選到洛中各官署中任職、或者是外放州郡中做縣令、縣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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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司馬懿的眼神有些異樣,司馬師猶豫了一下然後問道:「父親,這背後還有別的安排?」
司馬懿輕嘆一聲:「身為世家子弟,未免有些太順了。想出仕就可以出仕,加冠之後就能做到郡吏,想要孝廉也只是時間問題。」
「又有多少人有這般家世呢?」
司馬師略帶不滿的插話道:「太學中的學子幾乎都是士族或者大族出身的,哪有什麼百姓呢?」
司馬懿搖了搖頭:「陛下是這般說的,興許陛下還有些其他的想法。」
「七月,也就是下個月,第一批學子就可以從太學畢業了。按照陛下所說,每年畢業五分之一的人數。」
「經過考核之後,就可以為三百石的太學郎。三百石在各郡或者軍中,雖然職位低了一些,但品秩卻不低了。」
司馬師疑惑道:「五分之一的人數,那不就是只能畢業一百人?剩下的四百人呢?」
司馬懿答道:「學滿三年,若三年之內還是不能通過考核,那麼就離開太學。陛下將這種情況叫做『結業』。」
「子元,為父也問問你的想法。你是否想去做這個太學郎呢?」
「若是不願,為父去找陛下給你許個散騎,再尋人徵辟你為官。上個月,為父就剛徵辟了高柔的兒子入司空府。」
司馬師此時想到了那些與自己整日交遊的人。
夏侯玄是四百石的散騎侍郎,見過幾次面的諸葛誕在做吏部曹的尚書,何晏是千石的崇文觀學士。
若自己再去太學郎里打熬資歷……又不是沒有這個家世,何必如此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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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懿點了點頭,沉默片刻後,突然問道:「你知道大將軍的兒子曹爽,現在去幽州從軍了嗎?」
想起曹爽那張笑著的胖臉,司馬師頓感有些不適,隨即說道:「武將之子,如何不敢去從軍呢?」
「父親,兒子是不願從軍的。」
司馬懿點了點頭:「那好,子元的想法為父都知道了。待你們太學畢業之時,為父再給你安排一二。」
「子元,子上有什麼想法?上次他說也想入太學?他的才能不及你,倒是可以去太學郎的路數裡面磨磨資歷。」
司馬師笑道:「父親不是先不讓子上入太學嗎?等他能畢業再說吧。」
……
翌日下午,何晏家中。
今日何晏在家中招待賓朋,司馬師與夏侯玄二人一併結伴而來。
雖說今日並不是太學的休沐日,但對於甲階、又出自高門的兩人來說,多請幾天的假期實在沒什麼大不了的。
管理嚴格的高堂博士去了崇文觀,鄭博士只管教書、對平日這些瑣事看得極為豁達,根本都不怎麼管。
那誰還能攔得住這些世家子弟交遊呢?
何晏面上笑意盈盈,倚在門框上迎接著眾人:「太初和子元一起結伴來了,快快請進,先入坐吧。今日府上賓客甚多,我稍後便至。」
夏侯玄拱手說道:「有勞平叔兄邀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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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入堂中坐定,司馬師看見畢軌、鄧颺、李勝、丁謐四人已經入座了。
簡單寒暄幾句後,院中傳來些許喧譁聲。
司馬師向身旁的夏侯玄問道:「太初,這又是誰到了?」
畢軌坐在司馬師左邊,聽見這話後說道:「子元或許不知,應該是諸葛公休到了。」
何晏在崇文觀的四個友人之中,畢軌此人是最對司馬師脾氣的一個。
司馬師因此打探道:「聽說諸葛公休做了吏部曹郎中了?那袁公然呢?」
畢軌笑著答道:「袁公然去做了考功曹郎中,都是由衛僕射所轄,只不過換了個曹任職罷了。」
片刻後,諸葛誕笑著走了進來,一併來的還有幾個不認識的人物。
何晏也是四海人物,這種場合還是會將所有人都照顧到的。
今日身著一身青袍、頭上插著一根玉簪的何晏,在眾人紛紛入座後,開始介紹了起來。
「諸葛公休就不用我介紹了吧?」何晏笑著說道:「身旁這位,乃是御史大夫陳郡袁公之子、袁侃袁公然。」
袁侃向眾人拱了拱手,打過招呼之後,何晏又介紹了起來。
「這位是吏部選曹郎許允許士宗,身旁這位是博陵崔贊崔平方,明日就將出發去濮陽縣為縣令了。」
崔贊向在座眾人打了打招呼,笑著說道:「多謝平叔兄引薦,此番我能得一大縣為縣令,還是要多謝公休兄出力啊!」
諸葛誕略顯豪氣的坐在席上,擺了擺手說道:「小事一樁,哪裡還用得著平方當眾謝我呢?」
一旁的袁侃也出聲調侃道:「這種大事,對你諸葛公休當然是小事一樁了。之前還在滎陽為縣令,回到洛陽不到兩月,又奪了我的吏部曹郎中之位!」
諸葛誕斜眼看向袁侃笑道:「喲,公然這是在公然怪我了。」
公然是袁侃的字,袁侃與諸葛誕十分要好,嘴上也不肯半點落後:「哪有搶了別人美職,還不讓人說的?」
何晏在一旁插話道:「吏部曹是大曹、考功曹的職位卻也更重。要是依我來看,公然這是得了實惠、公休這是得了面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