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響晴薄日
2024-10-21 21:27:10
第17章 響晴薄日
「陛下,陛下醒醒。」畢進在寢殿外拖著長聲,輕輕的喊著。
清晨,庭院中樹上的鳥兒嘰嘰喳喳個不停。
榻上早已醒來多時的毛嬪,輕輕推著還在睡夢中的曹睿的肩膀,想要叫醒自己的枕邊人。
曹睿雖已醒來,但他並不想結束此刻的溫馨。此刻的大魏皇帝,正在賴在榻上裝睡。
其實上次曹睿宿在毛嬪宮中,兩人並沒有發生什麼。只是同殿而居,僅此而已。
兩人真正有實質性的進展,是在曹睿和毛嬪深入了解了十幾日之後的昨夜。
昨夜兩人從星空銀漢聊到神話傳說,從河內風物聊到皇帝菜譜,又聊到文學詩賦,聊個不停,一直聊到了午夜時分。
隨後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再然後,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曹操的詩寫得真好。
毛嬪無疑是矛盾的。這個二十歲的女子既膽大又害羞,既想得到丈夫寵愛又想矜持半分。
當時曹睿俯視著毛嬪泛紅的俏臉說道:「若朕給你下旨,你是聽朕的話呢,還是不聽朕的話呢?」
這就有些仗勢欺人了。仗皇帝的勢,欺身下之人。
毛嬪也愉快的接過了這個台階,隨後兩人一夜無話,直至晴天白日。
醒來後神清氣爽,好不暢快。
曹睿裝睡的本領實在算不得太好,俊俏的臉上睫毛微微顫動。毛嬪推他他又不動。
「陛下,衛臻衛尚書已經到陛下書房外了。」畢進尖細的嗓音在門外喊著,怪難聽的。
曹睿聽聞畢進話語之後,並不想讓畢進進來,而是自己從榻上起身,披上一件薄薄的帛衣後,走到寢殿門口拉開了門。
「衛師傅為何到的如此之早?」曹睿向畢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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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睿連忙說道:「為何不早些和朕說是衛師傅來了!」
曹睿急命內侍將衣袍遞上,穿戴梳理完畢之後,便急匆匆的前往了書房去見衛臻。
還沒到書房的時候,曹睿就遠遠見到了衛臻站立於書房門口的身影。左近並無旁人,但衛臻的身姿依舊挺立筆直。
「衛師傅,是朕來遲了。」曹睿一邊向前走去一邊說道。
「臣衛臻拜見陛下。」衛臻見皇帝到來,恭敬行了一禮。還未等衛臻起身,就被皇帝托著手臂攙扶起來了。
曹睿笑著說道:「衛師傅是朕的老師,就不必拘泥於俗禮了。」
衛臻一向冷清的臉上也露出些許笑意:「禮制如法度,臣又怎能不遵守呢?」
曹睿拉著衛臻的手臂向書房內走去:「衛師傅隨朕進來,我們坐下再談。」
兩人在書房內緩緩坐定。
衛臻此人與曹氏淵源頗深。
昔年董卓在洛陽亂政,關東諸侯紛紛起兵討董之時,曹操欲在陳留起兵又苦於沒有軍餉。
是衛臻的父親衛茲散盡家財資助曹操,以此幫助曹操在陳留招募了五千士兵。衛茲說出了『亂生久矣,非兵無以整之』這種用武之言,更是以『平天下者,必此人也』的話語高度評價了曹操。
不過衛茲下線的極快。初平元年,曹操在滎陽敗於董卓部將徐榮之時,衛茲也率三千兵隨行,而且力戰而死。
衛茲對曹操和曹氏的幫助巨大,自然在衛茲死後化為了對衛臻的遺德。衛臻先是做了夏侯惇屬下的計吏,後又被曹操命為黃門侍郎,而後更是入了曹操的丞相府,替曹操管理賦稅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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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曹丕繼位之後,將衛臻命為散騎常侍、封為安國亭侯,而後又陸續命衛臻為尚書、中領軍等職。
更別說曹丕又讓衛臻去給長子曹睿教授經典與朝政,與曹睿有著師生之誼。
什麼叫根紅苗正?衛臻這種臣子,在大魏就是一等一的根紅苗正。
衛臻看向皇帝,拱手問道:「臣昨日在尚書台聞得詔令,陛下今日叫臣入宮是為何事?」
曹睿想了想說道:「衛師傅乃朕的老師,朕剛剛即位,欲在國事上有所進取,但又不知先從何處下手為好。」
「衛師傅可有什麼可以教朕的嗎?」
衛臻點了點頭,但卻沒立即回答皇帝關於國事的問題,反而提到了一件發生在尚書台中的事情。
衛臻說道:「臣有一事要說與陛下。在陛下初次朝會之前,臣在尚書台中,當場聽聞司馬懿和陳群二人,向剛剛從北宮出來的劉曄詢問與陛下相關之事。」
曹睿微微皺眉,但並沒有說話,輕輕點了點頭,示意衛臻繼續說下去。
衛臻繼續說道:「陳群向劉曄如此發問,問『陛下何人』,而劉曄答道『陛下似漢文帝』。」
曹睿冷笑一聲,自己向劉曄詢問鬼神之事,而後劉曄又將自己比作漢文帝。曹睿又怎能看不出來,劉曄乃是拿『漢文帝』之意來揶揄自己、拿『漢文帝』之名來搪塞兩位輔臣呢?
曹睿不想和衛臻糾正此事,反倒拿漢文帝作為引子問起了衛臻。
曹睿說道:「若朕做漢文帝,衛師傅可願為朕做宋昌嗎?」
漢文帝劉恆還是代王之時,宋昌就以代王中尉的身份為漢文帝的親信。而在漢文帝即位並進入長安未央宮的當夜,宋昌就被連夜命為衛將軍,統領宮中之禁衛軍。
衛臻飽讀詩書,豈能聽不出皇帝的意思?皇帝年少即位,所想所感無非就是輔臣掣肘、自己之權不得伸展。
讓衛臻做宋昌,是用衛臻來與輔臣們奪權嗎?
衛臻思考片刻後拱手說道:「臣久受魏室大恩,自當為陛下效死,自然願意做宋昌。」
「不過臣以為,陛下乃先帝長子,陛下之位無人可以撼動,那自然也不用用臣像宋昌一般急迫做事。」
曹睿明白衛臻的意思,衛臻是告訴自己無需急著奪權,輔臣們一時之間不會做出什麼,緩緩圖之即可。
曹睿聞言,直接了當的向衛臻問道:「衛師傅,陳群、司馬懿二人乃是先帝之友,而並非朕之友。以卿所見,此二人算是社稷之臣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