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超度勸解
2024-10-17 11:44:14
吱呀一聲!身後房門推開!
一個披著棉衣的老者拄杖走出。兩個家丁頓時讓到一邊。
老者同樣一眼看見了走回來的林覺與羅僧,還有他們身後的鬼魂與殘魂。
可他雖然身體孱弱,不如家丁,膽氣卻要更勝家丁不知多少,見到這幅場景也無絲毫畏懼,反而先向二人身後的鬼魂殘魂行了一個跪拜大禮:「老朽本以銀錢請諸位好漢來相助,卻不想害了諸位好漢的性命,真是愧對諸位..
殘魂自然沒有任何反應。
倒是徐姓鬼魂坦然受之,只是說道:
「起來吧,死都死了,我們吃的就是這口飯,說那些做什麼,後面多給我們上幾炷香、衣冠冢修好些就是了。」「定然如此!」
老者拄著拐杖顫巍巍站起,這才又看向前方二人。
只見道人神情平靜,武人一手提槍,一手提刀,衣衫有些破爛,身上染著黑血,不禁問道:「羅公與真人可受了傷?」
「不算什麼傷,楊公可以放心了。那黑僵應該就是此前村中一直不安寧的源頭,如今已被除掉,如果村中殭屍沒有別的源頭,或是再起禍端,今後想來也不會再鬧殭屍了。」羅僧說著,伸手指向林覺,「楊公須得多謝這位林道長施法相助才是。」
「老朽先代楊家村與潤澤縣的百姓謝過林道長,請受我一禮。」「合該如此,不必多禮。」
「也謝過羅公。」
「收錢辦事,不必言謝。」
眾人交談之間,卻見那徐姓鬼魂竟一直站在旁邊,仿佛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徐公..」
老者不禁又看向他,覺得他怕是還有什麼不好說出口的心愿,便先讓兩個既覺得害怕又覺得奇妙的家丁回了屋,又關上了門,隨後才問:「徐公可是還有什麼心愿未了?」
卻聽那徐姓鬼魂答道:「徐某自幼沒了雙親,年輕時妻兒也被妖怪吃了,如今孤身一人,唯有這生死血仇,哪有什麼心愿?」「既然如此,眼下這殭屍已被林真人與羅公除掉,徐公血仇已報,便早些離去、安息吧。」
「血仇報了,可血仇背後還有別的。」「什麼?」
「楊老不是說了嗎,此事還有蹊蹺。」徐姓鬼魂說著,不禁冷哼,似乎起了幾分江湖無賴,「何況就算離去,又能去哪呢?我生前殺孽太重,哪怕下了地府怕是也沒什麼好日子過,還不如就在你們這裡當一個鬼來得自在。」
「可我聽說,新鬼大,舊鬼小,徐公就算成鬼,也會被那日月煎了陰壽,逐漸消磨的啊。」「你聽誰說的?」
「聽別人說的。徐公想啊,若是做了鬼就能長久,那為何從未見過千年以前的鬼呢?」老者顫著聲音說道,為他著想,「徐公心如此想,也許只是因為剛成了鬼,還沒有體會到孤魂野鬼的酸苦罷了,若不安息,苦日子還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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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姓鬼魂聽他反駁自己,有些不耐煩,竟逐漸露了兇相。老者當即大驚。
羅僧也皺起了眉,覺得不對。
「不好,徐公雖然心愿已了,可看他這樣子,怕是因枉死心有不甘,起了執拗。」老者畢竟活得長,見多識廣,當即說道。羅僧也是對徐姓鬼魂勸解道:
「徐兄,你我皆行走江湖,靠著作亂的妖精鬼怪吃飯,怎會不知,這人間的遊魂野鬼的日子有多難過,孤寂使人發瘋,也使鬼入魔啊。」「這..」
徐姓鬼魂對羅僧是有滿心的仰慕與敬重的,聽他也如此說,不由收回兇相,猶豫起來。
「鬼魂理應屬於陰間,徐兄若是執意要逗留人間,羅某也不敢阻攔,不過徐兄最後無非也就是兩條路:要麼在日月風霜中逐漸消磨滄桑,變成野外殘燭爛絮般的小鬼,在孤寂中消磨自己,要麼便化成惡鬼,四處作亂,就成了徐兄曾經斬殺過的那些鬼的樣子了。」
」……」
徐姓鬼魂神情一呆,似是想明白了,隨即說道:「要我安息,也很簡單,需請你們幫一個忙。」「直言就是!」
「徐公儘管說!老朽一定照辦!」
徐姓鬼魂猶豫了下,這才開口:「我生前畢竟殺孽太重,又是枉死,傳聞這二者在陰間都會受到懲罰,因此不太敢去陰間。你們須得尋一個既有大德行又大有修為的高人,為我做法超度,我才能心安歸去。」
這個要求倒也合理。
只是既有大德行又大有修為的高人..說好找也不好找。
說難找卻也簡單。
羅僧和老者心中忖度,同時轉頭,看向了身邊穿著灰色道袍的年輕道人。就連那徐姓鬼魂也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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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林覺倒是不禁一怔:「三位看我做什麼?」「道長可否..」
「三位有所不知,在下雖是修道人,不過卻是修靈法的,既遠遠稱不上有大德行與大修為,也不知道如何做法事念經超度,只是有些降妖除魔和巧妙變化的法術本領罷了。」
林覺為他們解釋道。 「這……」 兩人一鬼都是一愣。
徐姓鬼魂也露出失望之色。
林覺見狀,終究不忍心,看著那徐姓鬼魂,又說了句:
「不過我在山上之時,也曾聽說過這陰間的規矩:雖說有殺孽太重會判罪的說法,卻得是濫殺無辜才行,雖說也有枉死也會受罰的說法,卻要是自己無緣無故因為一點小事濫自輕生才行,目的也是讓人尊重自己的生命,行事謹慎。「
「當真?」
「徐公心想,鬼也曾是人啊,難道成了鬼就不講生前的道理了嗎?同樣的道理,如果因為有人降妖除魔就認定是殺孽太重,因為人為了守護一方而被妖鬼所殺就判枉死罪,這又是什麼道理?」
林覺說著一頓:
「徐公本也是江湖灑脫人,何必陷入這等執拗之中?哪怕生前有些殺孽,可只要不愧對本心,又有何懼呢?」那徐姓鬼魂見過他施法除妖,心中早已把他當成了神仙高人,對他頗為敬重,自然也對他的話很信服。
且這話也是說到了他的心裡去。林覺見此,便又補充一句:
「何況徐公連那黑僵都敢面對,為了守諾與除妖,至死也不退,又有什麼好不敢下陰間的呢?」徐姓鬼魂若有所思,逐漸露出恍然之色。
隨即竟對他鄭重行了一禮。轉身一步,身影便慢慢隱去。身邊兩人這才看向林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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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超度,勝會超度。」羅僧笑道。
「超度的經文也就是這個道理啊。」老者也忍不住感嘆一句,「不過也得道長本身德行出眾,令人信服,這話才能說到徐公的心裡去。」「不過偶然罷了。」
「那這幾位呢?」
老者又看向跟隨他們回來的殘魂執念。其中有四位江湖武人,五個捕役。
「這些乃是執念造就的殘魂,許是不甘枉死,許是別的原因,沒有成鬼,卻又不願離去。」林覺給他們解釋道,「他們比鬼更難溝通,也不能如鬼那樣去陰間生活,只有知曉他們有些什麼執念未了,興許才能讓他們安息。」
「我也不知。這四位江湖好漢與我也相識不久。」羅僧對他說道,「不過這幾年秦州有不少妖魔鬼怪作亂,害了許多人,在這年頭,提著一刀一劍就敢靠著這些妖魔鬼怪討生活的江湖好漢,除了一身武藝,多半也都有些仇怨意氣在撐著。」
說著停頓一下:
「這幾個捕役則是楊家村的子弟,這才敢來這裡值差。如今村中之人十去五六,也許是想看看家中人還在不在。」老者一聽,頓時去往屋中。
沒有多久,有人出來。
又有人去別的大戶院子叫人。院中逐漸起了幾聲哭嗦。
「幾位好漢,如今村中邪物已除,待得吸毒石曬乾,村中病患也將痊癒,便離去吧。」林覺試著對他們勸解道。兩個捕役緩緩消失。
剩下四個江湖好漢,以及三名捕役,不願離去,身影在清冷的夜裡飄搖。羅僧與老者又只得看林覺。
「幾位若願安息,便安息吧,若實在不願安息,也可離去,這天地之大,自有歸處。」林覺心口如一,誠心說道,「若是不願安息,也不願離去消散於這天地間,又有一顆除妖之心,便可隨我而去,今後助我降妖除魔,驅邪扶正。」
羅僧有些意外,轉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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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願意,可進瓶中!」「倏..」
幾道殘魂執念先後而來,進了瓶子。「定不負諸位!」
林覺如是說著,蓋上瓶塞。
此時院中才算又清淨下來。
羅僧與老者看得頗有驚異,唯有師妹與狐狸見慣不怪,一個靠牆盯著他們,一個坐在地上用後腳撓頭。
「夜已深了,回去休息吧。」林覺說著,看向老者,「村中可有哪戶人家..房屋空置出來的?可給我師妹二人借住幾晚。」老者如何不知他的意思。
「對面那個院子,是老朽堂兄家的院子,他家裡已死完了,門也沒鎖,道長不嫌棄,就住那裡吧。」「老先生有些膽魄,卻也莫要再擔憂了。」
「多謝道長。」
「對了,村中水牛晚上幫了我一把,因此受了傷,也算是為村里出了力,老先生還請多照顧一下它。」「這個自然。」
老者誠心對他施禮。
林覺與小師妹回了一禮,便出門而去。月光淡薄清冷,村中寂靜無比。
對面有個院子,確實沒有鎖門。
師兄妹二人進去,各自找了個房間,林覺將守夜燈給了小師妹,自己則靠扶搖來警覺。找個長榻躺下,心中思索。
今夜這黑僵雖然厲害,不過也不如當初那頭黑熊精,林覺還沒吃神行丹,也沒有與它周旋,加上此時的他也已今非昔比,因此心緒也沒太大波動。
只是又有七位好漢願意追隨,這倒是一件值得高興榮幸的事。除了內心情緒之外,實質的收穫也很不凡。
七位好漢,已經超過了他此時擁有的豆兵總數。中間四位江湖好手,料想武藝都不會差。
還有三位捕役,不知武藝如何,不過對於豆兵這門法術而言,殘魂生前精於搏殺自然是好事,可是影響也沒有那麼大。
一來豆兵本身不如真人靈活,很多身法都施展不出來,變成殘魂後,生前的技巧與經驗也會遺失掉大半,武藝的加成便也被削弱了。
二來江湖武人之所以厲害,除了一身武藝,還有一身苦心打磨出的力量,可成為豆兵之後,早已換了身體,這具軀體有多大的力量,只取決於林覺的祭煉,而不取決於生前的力量。
因此最重要的還是品性。
武藝必須要有,而且越高越好,不過也無需太過執著。反倒讓林覺頭疼的是——
這些靈木該去哪裡找?
當時得來的梨祖木心還剩一半,倒還能做出兩位豆兵,甚至林覺都已經雕刻出輪廓了,兵刃盔甲也做好了,再做起來很簡單,可也還差五位。難道用這剛從枯澤縣得來的木?
可這木雖有靈韻,畢竟沒有成精,用來做豆兵倒是勉強可以,可比之此前的梨祖木心、丹果木可就差多了。而且檁木另有用處。
林覺還打算用它來煉巨靈丹,用來做豆兵,既不適合,又有些浪費。「唉..」
林覺不禁嘆息。 身邊狐狸學他嘆息。 隨即思索著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