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拾遺閣老,一網打盡!
2024-10-21 21:58:41
第158章 拾遺閣老,一網打盡!
狂風入閣。
門窗叮鈴咣當的,連案頭上的政務也隨風翻動著頁。
閣老們只能用硯台之類的重物將之壓住,才免了凌亂。
胡宗憲率先表態道:「家鄉不幸,禍國害民,老夫真是無顏再立足朝堂。」
有些事,不上稱,只有三兩重,但上了稱,一千斤都打不住。
徽商和朝廷,就是這樣的事,在沒有被揭露前,彼此心知肚明默契不上稱,但現在,皇上知道了『千斤事』,連辯解都辯不了。
晉商商幫抄沒的十萬萬兩銀子財寶,正在慢慢運來京城,什麼都可以解釋,唯獨徽商的財富解釋不了。
身為南直隸徽州府的人,哪怕徽商的事和閣老的胡宗憲沒有什麼關係,但祖籍所在,本就是種罪孽。
高拱猛然間抬首,要是胡宗憲能從內閣離開,那權力又將重新分配,這是好事。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如果今日他能以祖籍之地的錯誤,將一位內閣閣老逐閣,那他日別人同樣能以這樣的手段對付他。
萬萬不能開這樣的端。
張居正擺了擺手,「汝貞不必介懷,這不是你的錯。」
李春芳、陳以勤點點頭。
大不了,在徽商的事上,胡宗憲避嫌就是了,犯不上出閣。
胡宗憲望了同儕們一眼,無奈道:「元輔、次相,還有子實、逸甫,我有不少同鄉,甚至是親族,都在徽商商幫內,我的一位親叔父,還是徽商的財東。」
胡宗憲自報家情。
常言道:「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胡宗憲得道的日子可不短了,嚴嵩執掌中樞內閣那二十年,作為嚴嵩得意門生,地位、官職也在水漲船高。
那時候,胡家就在經商,這二十年裡,胡宗憲從沒有徇私給家族攬過什麼生意,但胡家的生意卻越做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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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在朝廷地位越高,晉升越快,家族產業就越大,賺到的錢,徽商商幫給出的分紅就越多。
胡宗憲很久以前就明白了一個道理,當一個人的地位、官位足夠高時,錢財不過是唾手可得的事。
縱然是躺在家裡,什麼都不做,就有無數人上趕著送銀子。
如若徽商直接給他送銀子還好說,嚴厲拒絕就可以了,但徽商雞賊的地方就在於,不是給他胡宗憲送銀子,而是往胡家鋪子裡送銀子。
而自己的親叔父還沾沾自喜的以為,這全是胡家誠實經營,勤勉致富所得。
在胡宗憲忍無可忍,讓家族關掉鋪子時,還被叔父反過來罵了。
說胡宗憲入朝為官這麼多年,什麼時候給家族拿回一兩銀子,什麼時候給家族幫上一點忙了?
家族裡上上下下幾百號親人,可全靠鋪子撐著呢。
在胡宗憲和家族來往信箋中,字裡行間總是藏著「不孝」二字。
到後來,連恩師嚴嵩都給驚動了,讓胡宗憲別在管家族的事,然後,恩師親自找上了徽商商幫主事,給胡家鋪子併入了徽商商幫中,而胡家,多了個徽商商幫財東身份。
恩師的意思很明顯,反正徽商徽商就在給胡家銀子,與其遮遮掩掩的,一點點的給,不如啥也不干,直接分紅拿錢。
簡而言之,胡宗憲的家族,是徽商商幫的財東之一。
胡宗憲是自願的也好,是被動的也罷,生在徽州府不是錯,但家族的徽商商幫財東,在這時,就大錯特錯了。
知道隱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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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閣沉默良久。
胡宗憲則給自己找降罪的方法,「元輔。」
「嗯?」張居正應聲。
「吏部京察結束了嗎?」
「都過去兩個多月了。」
「那便對我拾遺吧。」胡宗憲聲音低沉。
國朝京察之制,吏部、都察院主持考察百官,南北兩京各衙門五品及以下官員,各攜堂上官開注的政績、評語,親赴南、北二京吏部過堂,以憑參酌,考察不職者,降罰有差。
四品以上自陳,取聖旨以定去留,考察若有疏漏,科道當拾遺。
往昔京察,科道拾遺者不乏其例,今朝又多了考成法,由特殊衙署錦衣衛負責,拾遺官員就更多了。
但是,開國二百年,內閣建立一百多年,從無有拾遺閣臣的先例啊。
李春芳、陳以勤面面相覷。
高拱眼底深處,有精光在閃爍。
張居正怔了怔,搖搖頭道:「京察拾遺不及閣臣,這是歷朝成例。」
這個歷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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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官們總有諸多特權,以前的『刑不上大夫』,現在的『拾遺不及閣臣』,都屬於特權。
既然是特權,屁股決定腦袋,張居正是不想打破的。
「先例,不就為了打破的嗎?」
胡宗憲非常坦然,道:「拾遺的證據都現成的,按太祖高皇帝祖制,朝廷四品及以上官員和親族禁止經商。」
「可汝貞你,除了內閣大學士這個五品朝廷官職外,還沒有四品及以上官職。」張居正接言道。
刑、工二部,張居正是交給了胡宗憲理政,但沒有賦予胡宗憲尚書、侍郎的官職。
朝廷固然默認內閣大學士位在六部之上,可那是權力,而不是品秩。
高拱懵了。
李春芳、陳以勤也一愣。
朝廷果然是個草台班子,五品官職,配上超一品權力,還能鑽祖制、大明律法的漏洞。
玩呢?
胡宗憲也沒想到自己都自辱了,卻連個罪行都請不下來,這太離譜了。
張居正笑了笑,沉吟了下:「汝貞,我認真想了下晉商商幫的覆滅,錦衣衛能將晉商商幫一網打盡,這離不開晉商出身的宣大總督王崇古支持。
而王崇古和其身後的家族能完美脫身,這與王崇古、王家的識時務有重大關係,王家是晉商商幫財東,有晉商商幫的花名冊,那汝貞你的胡家中,是否有徽商商幫的花名冊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