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瀾江黿君,長生法,三花五炁
2024-10-21 22:06:29
第16章 16:瀾江黿君,長生法,三花五炁
元徽七年,農曆七月初一;相傳此日乃前古上聖【元皇氏】聖誕;是以家家戶戶,張燈結彩,祭祀這位統一諸部,征伐山海的上古人皇。
同時,亦是仙門道院,每十年一屆招收門徒之期。
寬上百里的瀾江,波濤洶湧;三層樓船在其中,都如一葉扁舟般的渺小。
紀緣身邊帶著『小煞星』』殷瑤兒,負手站在甲板上,默默看著滾滾波濤。
殷瑤兒,正是之前街上騎著紫煙駒橫衝直撞的那個金冠錦服的少年。
也是再見她時,紀緣才知這『小煞星』是個女孩兒,難怪會叫『瑤兒』這么娘炮的名字。
「什麼狗屁陳家千斛大樓船,垃圾,我都快坐吐了,怎麼還不到?」
「閉嘴!」紀緣臉一沉。
他們此行,乘的是陳海家的樓船渡江,雖然這樓船確實有些暈,也行的很慢,但人家都不收錢,你還好意思罵罵咧咧?
殷瑤兒面色發白,嘴裡罵罵咧咧:「紀二娃,你站那麼遠幹什麼?狗東西,趕緊扶我!!」
紀緣驀的轉頭,眼神冷冷看著她。
「看什麼?你不服啊?狗奴…啊!」殷瑤兒話音未落,衣領已被紀緣攥起。
整個身子都被提了起來,她在空中,不住的伸胳膊蹬腿掙扎:「你…你放開我!」
「別再瞎叭叭,給我安靜點,不然我給你扔下去,信不信?」
殷瑤兒看著腳下滾滾波濤,甚至能感受浪花濺在身上水滴,她嚇得臉色煞白:「不不不,不要,我最怕水了。」
「哼!」紀緣鬆開了手,將她放回甲板。
「還有,我警告你,不能叫我二娃。」
殷瑤兒眼神怨毒的看向紀緣背影。
她伸著腳虛比劃了下,試圖一腳將紀緣踹下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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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陳小嘎。」
此時,剛從船艙走出的陳海和煦面色一僵,臉頰抽動。
紀緣也禁不住的扯嘴笑了。
如果沒記錯,按涇州方言,『嘎』是牛牛的意思,他心裡頓時平衡多了。
原來這『仙學世家』,竟也跟鄉人般,信賤名兒好養活啊。
這時,紀緣見船工們抬著大木桶走出船艙,將一桶桶煮熟的糯米飯,倒入江水滾滾波濤中。
「這是幹什麼?」
「相傳江中有黿君,其乃龍宮太子;每逢大船渡江,或逢年過節,必要奉以貢品,以養黿君麾下水族。」陳海解釋。
說來也怪,那一斗斗糯米飯倒下去。
波濤洶湧,浪花滔天的江面竟瞬間風平浪靜。
隱約能見水下魚群不時翻著白肚皮,映日光明,一閃而過,在分食糯米。
「噫?果然不晃了欸!!」殷瑤兒驚奇大叫。
她像是找到什麼新奇的玩物,撈起船上掛的『網兜』就要往下扔,試圖將那些魚群兜上來。
船工趕緊拉住她:「小姑奶奶,這些魚可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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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我豈會怕他,什麼狗屁黿…」
「閉嘴!」紀緣聞言,趕緊一把將這『小煞星』扯回來,捂住她的嘴。
青兕說過,仙妖靈怪,道行高深者,難免都有些靈妙感應,念人家『名號』,人家都有感知的。
難怪那殷老太尉那麼大神通,都想著將這『小煞星』送入仙門教養。
這廝著實是個惹禍的根子,而且還有多動症、狂躁症,一刻也停不下來。
以後非得好好教訓教訓她不可。
紀緣心頭暗想。
這時,江中陡然一股水波浪頭卷過,推波助瀾,船隻航行速度,霎時大增數倍。
「多謝黿君!!!」
船工們大喜,紛紛望著江頭下拜。
紀緣和陳海則都身形微緊,戒備的看向江水之中,隱約一團七八丈的黑影,散發神妙氣機。
驀然,水中似『鱷魚』般的黑影開口:
「諸位莫慌,某家鱷元帥,聞近日玄微大教仙長招納門人,我家大王特遣某領水族,推波助瀾,襄助諸位渡江去。」
「有勞鱷帥!」陳海拱手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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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炷香時間,船隻風也似的穿過百里江面,在連綿青山下靠岸,岸邊早已停靠無數船隻,大小樓船、輕舟連綿數十里不絕。
陳家樓船中,有數百少年走下船艙,這些都是陳家故舊,一併乘陳家樓船渡江的。
紀緣帶上殷瑤兒,跟隨眾人一起走上一條崎嶇山道。
山道狹窄,三五尺寬,蜿蜒曲折,直入深山,只能容一人過。
上山途中,連綿不覺都是人影,一眼望去,不見邊際。
有其它大州趕來的,有涇州本土十八郡提前得知消息過江來的。
到山腰時,往下看依舊密密麻麻人頭,不下十數萬人。
走到不知多久,腳下已是千尺懸崖,雲霧繚繞,才見前面豁然開朗;到山頂處,才見深山古剎,金殿樓閣、飛檐斗拱,雕粱畫棟,連綿數十里的建築。
過一座門樓,牌匾上書【雲台觀】;兩側對聯【道高龍虎伏,德重鬼神欽】橫匾【道高德隆】。
幾位道人,攔在門樓下。
為首的中年道人扎一字青巾;月白袍服,腰系水火絲條,身背寶劍,仙風道骨。
但紀緣卻隱約記得,這便是此前涇州城中見過,那『靈玄』道人,只是現在的他穿著很正式。
「貧道靈玄,主持檢測資質,招收弟子入山。」靈玄道人聲音不大,傳遍整座山中所有人耳邊。
「現在,爾等之中;有五指殘缺者,口吃耳聾者,不識字者…就不用上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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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指殘缺,掐不得法訣;口吃耳聾念不得真言經文;不識字者,看不懂天書真章…是以不收。」靈玄淡淡說。
旋即,靈玄道人手指一面青光氤氳的銅鏡,對著每個排隊上前的人晃了一晃。
隨後,便指向一側讓人下山去。
只是短短一個時辰功夫,前方上萬人,幾乎都被刷下山去;竟只有寥寥一兩人,才能被引入山門。
也有不服的,靈玄道人一拂袖,滾滾風煙起如龍捲,將人直接掃下台階。
很快,就輪到紀緣他們這一批。
陳海小小年紀,已修成玄微教法力,靈玄道人都沒有拿鏡子照他,直接擺手:「陳海通過,根骨上乘,錄入法籍。」
「嗯,殷瑤,小小年紀,也已修成法力,通過,錄入法籍;也直接上山去。」
接著,再看向紀緣。
這次,靈玄道人才用鏡子照了。
鏡中,竟倒影出五臟六腑,骷髏骨骼,隱約能見得氣血滾滾紅煙,除此之外,鏡中還有一絲白色光炁。
「嗯?氣血這般強健,已不下妖獸軀殼,難怪天生神力;但這靈竅資質…」靈玄眉頭微蹙。
紀緣靈竅資質,不能說沒有,也不能說很差,但只能算一般;勉強也能夠上玄微教標準。
但要從十數萬人中挑出二十人,紀緣一定是排不上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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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玄道人蹙起的眉頭鬆開,昧著良心說:「紀緣,根骨上乘,上山,錄入法籍。」
不遠處,坐在書案後,手持硃筆的青衣道童,默默在金書玉冊上,抬筆寫下紀緣籍貫出身,入門時間,以及『上乘』的根骨資質。
此為玉京法策,大教門徒,皆錄法籍。
「謝道長。」紀緣長出口氣,跟著殷瑤和陳海等人腳步,走上山去。
入門之後,在一位道童接引下,領著眾人七拐八拐,登上另一座山峰觀閣,讓眾新入門的弟子,發放道袍衣衫,先行歇息。
……
次日,新入門者,男女共十餘人,皆八九歲到十二三之間,被引到一名為【紫氣閣】的宮殿前。
紀緣換上昨天發的嶄新青色道袍,竹簪束髮,跟著眾人來到殿前。
不過陳海和殷瑤兒並不在其中,她們已修成法力,少了許多前輩傳法授經的程序。
昨日入門之後,就被靈玄道人領走,說是分配府院,紀緣再未見到。
此時站在這兒的這些,都是還未煉成法力的。
「諸位道友,真人在殿中等候,請入殿去吧。」門前道童示意。
眾人緩步走入殿中。
殿中燭火悠悠,香案上供【玄微玉京祖師】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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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道靈鶴,是雲台別院掌院首座,受玄微掌教敕令法旨,執掌雲台別院。」靈鶴面無表情,板著臉自我介紹。
「拜見靈鶴真人。」
「嗯,我們雲台別院;下轄道觀七十二,館閣三十六;占地十四萬餘畝,目前有道人、童子、力士數萬人。」
「爾等入門,但未修成法力道行,便算不得道人;只能算童兒。」
「祖師言,祂曾見,鴻蒙演辟一元會之數,天開於【子】,地辟於【丑】,而人生於【寅】…我輩道人,亦當法道於此。」
「爾等【寅】時末〈5點〉,必須起床在觀雲崖採氣,【卯】時初〈6點〉,到紫氣閣頌經學法;【辰】時〈7點〉早食,而後開始做些雜物,不可間斷…」
「稍後,執事道人會發下一些書籍給你們,直到修成法力,才能免脫一些雜物,授予爾等仙學輩分。」
「是!」眾人躬身應諾,在靈鶴真人示意下,恭敬退出殿閣。
門外,早有青年執事道人等候:「諸位道友,我叫王檀,負責教授和帶你們;現在先領你們去安排舍院。」
「以後你們可以叫我王師兄,也可以叫我王老哥;有什麼不懂的,隨時來問我。」
這個王檀師兄,倒是極為和善健談。
「王師兄,不是說我們雲台院十年才收寥寥數人嘛?為啥剛才鶴真人說,院中有數萬道人?」紀緣忍不住問。
「道人者,都是練成法力的真正弟子;不過沒有數萬,七八千倒是有的,剩下的都是一些力士,童兒。」
「那也不少了,每十年才收二十人怎麼會如此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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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百年?」
「嗯,這修行第一境界稱為【一氣】或叫三花聚頂;便是指法力一旦煉成,就立刻壽增千年,觀萬物如蜉蝣生滅,再不算凡人。」
「這麼厲害!直接壽增千年?」紀緣眼睛一亮。
其他人聽了,也是禁不住的雙眼放光,呼吸急促。
難怪那陳海說起自己練成『法力』,就忍不住滿眼得意。
難怪青兕說相比大教長生仙術,神魔玄功只算『窯頭土坯』。
難怪這無上大教的道院每十年才收徒一次,一次只收區區二十人。
這長生仙術,也太牛逼了吧。
「但你們也別高興太早。」王檀搖頭。
「一來要修成法力,堪比無梯登天;畢竟憑空何來法,身中何來力呢?有的人日煉月煉,皓首窮經,苦學百年不輟,依舊是鏡花水月,入不了道,老死而已。」
「再者,法力修成,根源鞏固,已注神體;雖則延年益壽,但我們鍊氣士奪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機,要修煉法術又得假借鬼神,襲取一時;」
「所以最為萬物所嫉;步步該災,處處是坎。」
「不說別的,這每五百年,就有個三災利害。」
「王檀師兄,我們不懂,你直接說吧,什麼又叫『三災利害呢』?」
王檀說:
「先有風災,此風非東南西北風;非和熏金朔風;亦不是花柳松竹風;,喚作『贔風』。自囟門中吹入六腑,過丹田,穿九竅,神魂元神消疏,其身自解。」
「再五百年,又有火災;此火非凡火,亦不是天火地火;喚做『陰火』,從腳底湧泉燒起,直透頂上泥丸宮;五臟六腑成灰燼,四肢皆朽;千年苦功,成為畫餅…」
「又五百年,還有雷災外劫其至;這個只能明心見性,預先躲避;躲得過壽與天齊,修成【五炁通玄】是為不死真仙;躲不過,自此絕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