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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豬籠皇帝?豬龍皇帝?

2024-10-21 23:27:22
  第86章 豬籠皇帝?豬龍皇帝?

  雖說無情總在帝王家,但如今的天武皇薄情寡義到了這種地步,其實這背後也有隱情。

  這事兒,還得從先皇聖德皇帝說起。

  聖德皇帝在位期間,乃是整個大乾國建立以來,天災最少的時期。

  國泰民安、海晏河清。

  那太平盛世,至今被人所懷念。

  但在聖德年間,曾發生過一起轟動一時的「廢后案」。

  天武皇正是被這位大乾朝有名的奸後迫害,於襁褓之時流落民間,早年間流落到了青州、徐州一帶。

  據野史所傳,天武皇初時跟隨鏢局武師學藝,不知犯了什麼事,被浸過豬籠。

  僥倖未死,但也被趕出了鏢局,隨後竟是落魄到了以乞討為生的地步。

  被尋回宮中時,已是及冠之年。

  而這些事,也被後來的民間藝人編成了曲藝、話本,流傳坊間,其中一些經典橋段,例如「草莽分公候」、「龍台鍘妖后」、「午門殺兄」之類的知名橋段,至今在那戲院茶苑裡都天天上演著,是座無虛席。

  所以民間戲稱當今天子乃是「乞丐皇帝」、「豬籠皇帝」。

  天武皇帝對這方面倒也大度,從不因言獲罪,也不搞什麼文字獄,就任由這坊間傳著這些事。

  甚至傳聞早些年還沒求仙問道的時候,還會招京都城裡有名的曲藝班進皇宮為他排戲,最是愛聽以他生平改編的這些曲兒。

  也正因為早年的這些經歷,天武皇對自己這些親戚並不念什麼親情。

  但若說他薄情寡義,其實也不盡然。

  因為他對自己一奶同胞的弟弟永安王姬宏德是極好的,哪怕天武二十年削藩,永安王也成了唯一一個保留了封地的親王。

  而後就算永安王勾結救世教,血祭屠城,被國師押回京都城時,天武皇也是想保他的。

  這人吶,總是複雜,哪是但「好」或「壞」一個字可以概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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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對其他的皇室宗親來說,這是最無情的天子。

  ……

  趙祈安坐在部堂里,如泰山巍然不動。

  姬禮元一開始還坐得住,可畢竟是八十歲的老國公,這連個靠背都沒有的春凳屬實是磨人。

  這坐了一上午,他就感覺自己這老腰有些頂不住了。

  待到午間休憩之時,也到了用午飯的時候,姬禮元實在是頂不住了,找了個由頭對趙祈安說道:「本公下午有公務,雲心觀那邊今日有齋醮大典,邀了本公前去觀禮,趙寺丞可願一同去?雲心觀的素麵做得極為不錯,可以一飽口福。」

  這宗正寺,除了有管理皇室宗親的職務之外,還有一項職務就是管理京都城附近的大小道觀、寺廟。

  這算是宗正寺少有的有油水的活兒,那群道士可比皇室宗親們有錢。

  所以「觀禮」的差事,在這宗正寺算是搶手的活兒。

  不過姬禮元相信趙祈安看不上道士們孝敬的那點小錢,所以大方邀請。


  趙祈安婉拒道:「國公爺既有公務,不必在意下官。下官初來乍到,還是先熟悉些簡單的內務比較好。」

  姬禮元無語,這一上午也沒見趙祈安去熟悉內務呀,不就干坐著麼?

  不過趙祈安不願意去,他也不勉強,笑道:「那寺丞自便,若有需要,可與同僚相商。」

  「多謝國公爺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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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點已經是午膳的時間,宗正寺的部堂內陸陸續續有人離開,找地方用飯去了。

  若是家境不好的,也自備了飯糰、梅干之類的東西,坐在自己公廨內默默吃著。

  趙祈安環顧四周一圈,隨後站起身來,朝著簿書庫走去。

  待來到簿書庫門口,苟向西一見到趙祈安來,連忙躬身作揖:「恩主。」

  「讓手下人先去用飯吧,不急於一時。」

  「是。」

  苟向西領了命,隨後朝在公房內忙碌的眾人吆喝了幾聲,讓他們先去用飯。

  隨後,他請趙祈安進了簿書庫。

  所謂簿書庫,就是記錄各種政務、帳目、戶籍等文書檔案的地方。

  這地方是有專門的吏員把守的,宗正寺內寺丞以下的官員沒有許可都無權入內,姬禮元放趙祈安的人進簿書庫算是給足了面子。


  一進簿書庫,一股積年陳灰的味道撲面而來。

  這不大的房間裡,擺滿了一排排架子,架子上各種文書羅列得整齊,只是有不少被趙祈安帶來的人從架子上拿了出來,摞在了地上。

  一時間,這簿書庫顯得有些亂糟糟的。

  趙祈安站在門口往裡觀瞧,沒有進去,因為這裡面實在是沒什麼落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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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祈安接過來,翻看了幾頁之後。

  這幾冊簿子都是記載著內帑撥給宗正寺的皇莊、皇田的每年收成,以及各個皇室宗親每月在宗正寺內領取的月俸。

  不得不說,其實天武皇撥給宗正寺的皇莊、皇田、食戶並不算少,若是能夠均攤到每個皇室宗親頭上,至少能夠讓每個皇室宗親過得比普通人要體面許多。

  但這又怎麼可能呢?

  別的不說,當今陛下的幾位皇子,每月的月俸也是從宗正寺撥出去的,這就占去了大頭。

  儘管如此,想要維持皇子體面,光是宗正寺每月這點錢,遠遠不夠。

  大皇子常年在外出征,倒是好說。

  二皇子也好說,他母族強勢,用度所需大多來自吳家,而吳家這樣的千年門閥也養得起一位皇子,也願意投資一位極有可能當上皇帝的皇子。

  四皇子日子過得緊巴了些,還得靠親妹妹的嫁妝過活,時不時還需要趙祈安這妹夫接濟一二,肉眼可見的窮酸。

  唯獨三皇子,他的母族雖也強勢,但強在軍中有權,要說多有錢,倒也未必。


  但趙祈安不曾見三皇子缺過錢。

  不過他大致猜得出,為三皇子提供資金的,不是他的母族,而是他妻子背後的家族——高家。

  也就是趙觀象目前在查的那個高家。

  但高家並非吳家那樣的千年門閥,也非趙家這般富有四海的新晉豪門,而是西漠軍伍出身的新貴,哪來的那麼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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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家是如何起家的事,在京都城裡並不算多大的秘密。

  真正的權貴看不大上這樣的新貴,哪怕同為新貴的趙家也看不上兵匪出身的高家。

  書頁在趙祈安手中「嘩嘩」翻過,他的眼睛也一一掃過每一頁紙上的每一個字,幾個呼吸間便翻完了一本,隨後取下一本來看。

  速度之快,很難讓人相信他竟是一字不落的記住了。

  很快,最後一本簿子翻閱完了之後,書頁被「啪」得一聲合上。

  趙祈安閉上眼睛沉思了一會,睜開眼時傾吐出一口氣:「果然如我所料,高家動了皇田。」

  之所以會注意到高家,是因為當初玉真公主出嫁時,陛下賞賜給她作為陪嫁的那些皇田。

  玉真名下的皇田,與陛下撥給宗正寺的皇田,都在東郊。

  而這些年來,趙祈安雖不管玉真名下那些皇田的事,但那些皇田每年送進公主府多少錢,送進福延宮又是多少錢,梟衛們早就查得一清二楚。

  也正因此,他才察覺到有人在動玉真名下的皇田,派人粗略一查,便注意到了「高家」。


  如今看過了宗正寺的帳目之後,趙祈安這才發覺,高家主要目標,是宗正寺的這些皇田皇莊。

  玉真的那一部分,算是捎帶了一把手?

  苟向西欽佩道:「恩主果然慧眼如炬。」

  他從懷中取出一卷羊皮紙來,攤開後是一份京郊皇田的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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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苟向西說道:「小的憑藉這帳目所記,繪了一份地圖,還請恩主過目。」

  趙祈安湊上前去,仔細看著這地圖。

  這地圖畫的是京都城東郊,那地方地勢平坦,河水充足,有著大片大片肥沃的土地,皆是皇莊皇田所在。

  玉真被賞賜的皇田也在這地圖上。

  他注意到地圖上許多田地都被苟向西畫了個紅圈,問道:「這些地,現在歸高家?」

  苟向西笑了笑道:「高家不要命了,才敢拿皇田。這些地明面上分散在各個皇室宗親手中,但實際上的掌控人乃三皇子,而高家則是在為三皇子打理這些皇田。」

  他慚愧道:「至於這些皇室宗親為何心甘情願把封賞得來的田地讓給三皇子……這事還需要點時間,或許得派人去打探幾戶人家才能得到準確的消息。」

  「嗯。」

  趙祈安點點頭,倒是沒有怪罪。

  畢竟僅僅半日功夫,能夠理出些頭緒來,便已算是不錯的收穫了。


  ……

  皇宮城內。

  自打天武皇從「仙山」下來,住回皇宮城後,這御膳房是忙活開了,一日十二個時辰那灶上的火都不曾停歇。

  那負責端菜的宮婢、太監更是一撥換了又一撥的來,白日要吃、夜裡也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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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也就在趙祈安去宗正寺當值的這一日,五侯千歲來養心殿見了天武皇。

  「陛下。」

  他立在殿下,躬身行禮,眼觀鼻鼻觀心。

  天武皇肥碩如山的身子依舊坐在那長桌後,桌上依舊是一道道堪稱「大藥」的食補佳肴。

  五侯千歲目光瞥了一眼桌上那一道道佳肴,問道:「陛下,您的傷勢……」

  天武皇渾然不在意得擺了擺手:「小事小事,多吃兩口就好。」

  五侯千歲輕嘆了一聲,面上露出了些許悲色。

  不過他什麼也沒說,只是親自上前,為天武皇夾菜。

  「陛下,荊州傳來消息,凌將軍已經到了荊州。」

  天武皇兩隻手拿著一隻不知何種肉類的腿部,奮力撕咬,嘴裡含糊不清得應了一聲。


  五侯千歲又說道:「另外吳相送來一封摺子,上頭只寫了八個字。」

  「哪八個字?」

  「『大乾無事,陛下勿憂』。」

  五侯千歲說完之後,躊躇了片刻:「陛下是不是對吳相太信任了些,這似有獨斷專權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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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瘡百孔,如大廈之將傾。

  天武皇卻似乎渾然沒注意到zhe'yi'dain笑罵了一句:「你這太監,管什麼朝堂事?」

  五侯千歲不由輕嘆了一聲。

  若是安守道尚在朝中,也不會讓吳庸在朝堂上獨斷專權。

  可他畢竟只是個太監,這些事,他也確實管不到。

  五侯千歲又說了幾件其他的事,這一次轉挑著天武皇樂意聽的去說。

  例如哪家哪家運來了什麼稀奇寶貝來祝賀天武皇八十壽辰,又例如這坊間又編排了什麼好聽的新曲子……

  而天武皇只顧著吃,也不知道聽見了還是沒聽見。

  過了半個時辰之後,講得有些口乾舌燥的五侯千歲準備離開。

  天武皇卻像是想起了一件什麼事,喊住了他:「說來,趙家那小傢伙,是不是今日上任?」


  五侯千歲有些意外。

  他沒想到陛下明明連幾位皇子的事都懶得聽,卻會去在意那趙祈安的消息。

  不過他還真有關於趙祈安的消息。

  「陛下,說來也巧,昨日英國公上了份摺子,說是駙馬爺想投捐宗正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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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武皇默默聽著,待聽完之後才說了一句:「不像是趙海青會做出來的事。」

  「陛下英明,確實不是。」

  五侯千歲收起奏摺,稟報導:「趙家派了苟向西在趙祈安身旁做事,這些事,倒像是苟向西的行事風格,他素來是狂妄不悖的。」

  「苟向西?」

  天武皇臉上浮現出一絲疑惑,對這名字即是耳熟,又一下子不大能想的起來。

  五侯千歲委婉提醒了一句:「陛下,就是那『鬣狗官』。」

  「原來是他!」

  天武皇一聽到『鬣狗官』這三個字,頓時回想起來這苟向西是誰了。

  他不禁啞然:「那狗東西辭了官,竟是跑到趙家去做事了麼?」

  五侯千歲問道:「要不要給趙家那邊提個醒?」

  當年的那「鬣狗官」可是曾查案查到當今陛下頭上來,更是上書陳表,奏文第一句話便是——

  「陛下何故造反?」

  說是膽大包天,都是小覷了這「鬣狗官」。

  也幸好當今天子肚大能容,否則早就砍了他腦袋,哪還能讓他留住一條命來?

  天武皇搖頭道:「提醒什麼?這事兒十之八九,是安院長的安排。」

  他放下手中的食物,沉思了一會,笑了笑道:「把鬣狗官那樣的人安排在趙家嫡長的身邊扶持……看來安院長是準備離開趙家,回他的白鹿書院了呀。」

  「罷了,安院長既是給了朕一個面子,那朕也給他一個面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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