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往事
公雞的打鳴聲響了好一會了，王建昆睜開眼睛盯著天花板，緩了好一會才醒悟過來自己住到新租的房子裡了。
看了下時間，離早讀還有20多分鐘，這邊過去有點遠了，於是快速穿好衣服洗臉刷牙。
期間還檢查了下帶過來的箱子，沒有缺失的，剛搬過來有點不放心，王建昆決定把摩托車騎到廢品站再走路去上學。
今天的早讀背語文課文，同桌沒有打擾他，他安安心心的研究了一早上的無線電考試參考書。
早餐吃了一份炒粉，這是劉老師喊王建昆去教師窗口打的，打完王建昆就先跑回教室吃了，跟老師在一起吃總感覺有點不自在。
吃完去樓下的水池把飯盒和筷子洗了，甩干之後回教室放課桌抽屜里。
此時教室里沒什麼人，王建昆來到走廊上，靠著欄杆看向遠處的足球場。
腦海里想著中午將要和素未謀面的大舅通電話的事情，不知道他性格怎樣，對已經成為農村人的母親態度怎樣，畢竟他倆有10多年未見面，而且母親寄過去那麼多封信都石層大海，不知道中間是有什麼變故導致大舅今天才來聯繫母親。
「嘿，嚇到沒，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回頭一看，是明眸皓齒的同桌。
「沒想什麼，看看遠方，放空下大腦好接收接下來的課堂知識。」
「不想說算了，一聽就沒說實話。」
「你周日放假回老家廣豐還是待在婺源啊？」王建昆岔開話題問道。
「我跟我媽說好了如果是長假或者每月最後一周放兩天的月假會回去，其他時間還是待在婺源陪我爸，你呢？」
「不確定，因為我比較忙，所以回去時間不固定，而且我有摩托車，想回去隨時回去。」
「你怎麼看起來比我爸還忙，你不應該把主要精力放在學習上麼？」
「哎，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我肩負著一項使命，所以我不能閒下來。」
「神叨叨的，什麼使命，解放全世界嗎？」
「差不多，甚至還要更宏大一些，你覺得宇宙中有外星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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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你對宇宙學還有點研究啊，你將來想做什麼？」
「想當經濟學家，你呢？」
「怎麼會想做經濟學家？你知道什麼經濟學家做什麼不？」
「知道啊！為國民經濟發展出謀劃策，讓人民生活更美好。」
「那等到你能出謀劃策的那天，你都要成老奶奶了，哈哈哈~」
「哼，你還老爺爺呢，我肯定不會那麼晚才能發揮所學的，你還沒說你將來要做什麼呢？」
「我啊，當然是科學家嘍，搞發明創造，提升生產力，讓人類早日進入共產主義，按自己想要的節奏生活，完全不用操心工作，工作將會是一個愛好。」
「雖然不想打擊你，但是你說的太夢幻了，人性不允許出現這種情況的。」
「夢想總是要有的，萬一哪天就實現了呢？」
「快上課了，進去吧，不要在這做夢了。」
跟同桌聊了會天，心情好多了，一切等中午打通電話再說，是好是壞自己家現在應該都能兜得住了。
上午王建昆排除雜念，專心的聽了一上午的課。
下課鈴一響，王建昆就衝出教室往廢品回收站跑去。
到廢品站時，父親和葉偉在聊天，母親在炒菜，看王建昆來了，讓他洗手準備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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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材料廚具都有，我讓你爸去集市買了肉，在這燒也省點錢。」
「好吧，我去洗手拿碗筷了。」
和父親把折迭桌搬到院子裡，擺好碗筷，母親菜也燒好了。
四人圍著小小的折迭桌站著吃了，有葉偉在，王建昆也不好問母親信的事情，就簡單說了下家裡的情況。
「大姑他們來了沒？」
「你大姑和大姑父前天帶著你表妹來幫忙建房子了，已經請了隔壁詹坑的人來幫忙打地基。」
「怎麼沒請咱們自己隊裡的人？」
「咱們隊哪裡請得到人，進廠做工的就去了大半人手，還有好多家都在建房子，有空閒的已經被他們叫去幫忙了，所以只能是找外面生產隊的人。」
「那二期工廠擴建有人手嗎？開工了沒？」
「開工了，也請了一部分什堡生產隊的人來幫忙幹活，隊裡給現錢，一個個都搶著來。」
「不耽誤事就好，花錢請人早點建好早點開工，現在打火機工廠每天都在加班吧？」
「是的啊，程勇那邊每隔一天就要送一批過去，不加班根本不夠。」
「明天去饒州把鐵條運回來，到時候一部分改用鐵條衝壓，產量應該能翻倍。」
「不一定，你母親算了下組裝工序有限制，如果不採用兩班倒，組裝會跟不上衝壓的速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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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開會討論怎麼增加產能時，有個開衝壓機的叫王繼平的提出來過，隊裡討論了下沒通過。」
「這個叫王繼平的是初中學歷吧？做事怎麼樣？」
「他初中輟學了，家裡人多，他自己感覺考不上中專，初三沒上就退學了，做事還是很機靈的，他開的衝壓機故障很少，會保養，別的衝壓機有故障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去幫忙解決。」
「媽，那你回去要好好培養下他，先讓他當個衝壓組組長，如果能服眾，做事一如既往的認真負責，可以考慮向隊裡提議再往上提拔。」
「他還很年輕呢，怕他會幹不好。」
「咱們隊裡文化水平高點的都是年輕人，搞工業生產必須是要有文化的，而且年輕人接受新事物也快，所以把年輕人提上來是勢在必行。」
「好吧，我回去開始著手，隊裡有你爺爺支持應該問題不大。」
「兩班倒的事情等這次改用鐵條後再說吧，到時隊裡看到衝壓出來的零件堆積在那變不成打火機，肯定會著急的，到時再推動兩班倒應該會好點。」
「那就先這樣吧，吃完咱們趕緊去郵局吧。」
吃完後讓葉偉幫忙收拾碗筷，王建昆和父母親走路去了郵局。
路上母親把信拿給王建昆看。
信上寫著大舅前段時間去BJ辦理調動手續，去了原來老家附近，碰到了認識他的郵遞員，那個郵遞員拿了一封今年寄過去的信給他。
於是大舅才得知母親每年都會寄信過來，他當即寫了回信。
信中寫道現在他已經在廣市工作，在進出口公司負責聯絡國外客商，工作忙走不開，讓母親有可能的話儘快打電話聯繫他，或者他有空了再來看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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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郵電局時剛好1點，此時打電話的人很少，跟工作人員說了下要打電話到廣市，工作人員指引到一台可以打長途的電話機前。
母親對照信上的電話號碼撥打了過去，先是接通了省電話中心，告訴接線員要聯繫廣市進出口公司岑強。
接線員讓母親不要掛斷電話，等她接通廣市那邊，接著話筒里傳來循環的一段音樂。
過了1分多鐘，剛才那個接線員說已經接通，當聽到滴一聲後就可以與要找的人通話。
滴~，「喂，是岑強嗎？我是岑娟。」
「我是岑強，你是我妹妹岑娟？」
「是啊，哥，這麼多年你怎麼都不回信？我去北平找你和岑勇也沒找到，老房子裡住的人都說沒見你們回去過。」
「唉~~，一言難盡，當年我被打成蘇修份子，一直接受改造，直到去年底我才聯繫上爸爸曾經的部下，托他的關係才從農場出來。」
「出來後回了原單位，但是這麼多年過去已經沒有我的位置，渾渾噩噩大半年，終於聯繫上曾經的同學。」
「我正好會俄語，改造期間還學了英語，托同學的關係找了個在廣市進出口公司的工作。」
「前段時間去北平辦理調動關係，湊巧碰到一直在那一片送信的郵遞員，這才知道你的信息。」
「妹妹，你還好嗎？這麼多年你在鄉下怎麼樣？」
「我還好，我嫁人了，你妹夫對我很好，已經有兩個孩子，大的是男孩叫王建昆，14歲了，小的是女孩叫王春香，今年10歲了，你呢？當年你去工作時聽爸爸說你已經找了女朋友的。」
「聽到你過得好，兒女雙全我也就放心了。當年那種情況你也知道，我被下放勞動，女朋友怎麼可能會還跟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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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等我先穩定下來再說，你有咱們弟弟的消息沒？」
「我就是下鄉第一年和第二年收到過他的回信，之後就再也沒有收到了，他有聯繫你嗎？」
「我當時也只收到一封信，知道他到了下鄉的地方安頓好了，後面就沒收到信了，倒是今年初有個自稱他朋友的人傳遞了一張紙條給我，上面只有CQ7.00085CY這一串字，我還沒弄懂什麼意思。」
「你再說一遍，紙條上寫的什麼，我記一下。」
CQ7.00085CY，王建昆母親邊複述邊寫在紙上。
王建昆看到這行字後，感覺很熟悉，這應該是說的讓大舅用短波電台聯繫這個頻率，小舅的名字首字母就是CY，而CQ就是「火腿」呼叫的開頭話，7.00085應該就是7.00085MHZ的意思。
於是王建昆在電話邊上把自己的猜想和母親說了，母親和大舅聽到後都問道：「確定嗎？你怎麼知道的？」
「我最近在研究無線電，而且準備考業餘無線電執照所以知道這些，大舅你找機會聯繫下這個頻率看看吧。」
「好，我找機會看看聯繫下，如果是他那就太好了。」
「妹，你們一家國慶來廣市玩下不？我現在剛工作走不開，不然我就來江省找你了，放心，路費和來這邊的花銷都我來付，我現在工資還可以。」
「我和家裡人商量下，如果來的話也不用你出錢，最近你外甥研究了個打火機，現在全隊都在做這個，家裡現在不缺錢，倒是車票不一定好買。」
「媽，國慶我們就去一趟吧，車票我找饒州的朋友買。」
「我去不了啊，現在送貨任務這麼緊。」父親說道。
「那就我和母親還有妹妹去，你在家看家及送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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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住宿我來安排，出發前打個電報給我告訴我車次，我到車站接你們，把電話給你爸，我也和他說兩句話。」
「爸，舅舅要和你說話，你來接吧。」
說著把電話遞給父親。
父親聽著電話里舅舅說話，嗯嗯了幾聲把電話又給了母親。
母親跟舅舅解釋了下打火機的事情，還跟舅舅說帶些去廣市給舅舅看看，他能接觸到很多外國客商，可以試著推銷下，舅舅答應了。
掛斷電話後一家人往回走，母親臉上掛著笑容，身體都挺直了些。
以前一直覺得母親心事重重，好似掛了重擔在肩上，原來是一直記掛著兩位舅舅。
現在大舅已經聯繫上了，小舅好似也可以聯繫到，十幾年的心事一朝散去，頓感輕鬆。
「建昆，你說找饒州的朋友買票去廣市，有把握嗎？」
「應該沒問題的，他經常跑外地，肯定經常坐車，而且他現在在我們的支持下跟很多倒爺還有運輸部門都有關係，我晚上發信息讓他幫忙買票，要不就10月1號的票吧？」
「好吧，我們回家去準備下，出發前廠里的事情得安排好。」
「那就這麼說定了，父親明天記得叫上胡喜洋去饒州拉鐵條和鋼筋，家裡建房子的鋼筋也去那家鋼鐵廠拉回來吧，我跟那邊工廠說好了讓他們留了5噸的。」
「好，你先去上課吧，我和你母親回去了，去清華買些原材料，順便再跟胡喜洋確認下。」
王建昆回到教室上課，把小舅寫給大舅的的頻率記錄下來，準備晚上去收聽下，看看能不能收到他的消息。
下午下課後王建昆回廢品站跟葉偉核對了下回收回來的東西，然後讓他下班回家。
王建昆取出文本機，發消息給程勇讓他幫忙買三張10月1號下午或者晚上從饒州出發去廣市的火車票，最好是有軟臥，實在不行硬臥也可以。
程勇過了一會回消息說沒問題，他跟鐵路系統的人很熟，有個哥們負責賣票的，找他肯定沒問題，最近他把打火機送入了車站和站台，那哥們罩著掙筆外快。
王建昆見他這麼說就知道火車票的事情穩了，讓他買好票後告訴他。
晚自習下課後，王建昆去了玉宇花園收聽「火腿」的信息，當接收頻率撥到7.00085時，沒有收到信息，只有背景雜音。
收聽了10幾分鐘還是沒有任何動靜，王建昆轉到其他頻率收聽那些聊科技的「火腿」們交流。
沒有收聽太晚，在11點半左右就休息了，因為明天要去德興一趟，準備去設置一個移動基站，順便再買一些稀土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