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陛下聖明,商人高見(求首訂)
2024-10-22 02:36:50
第98章 陛下聖明,商人高見(求首訂)
新君大婚,當然會有很多人留心。
這次選秀只在京城附近進行,雖託名善政,但皇帝有意遴選一些未來可倚為臂助的新國戚早已不是秘密。
只不過從十月到現在,竟並無太多消息傳出來。
原因就是因為這件事的第一階段僅僅只在上直二十六衛之中開始,而且分別借了錦衣衛、四衛營和其他上直衛名冊清點的掩護。
大明祖訓是后妃們都從尋常良家來選,利弊讓人一言難盡。
為了防止外戚為禍,對國戚的使用除了國初那一批,後來都邊緣化對待。
但朱常洛現在思路不一樣了。
因此在首次朝會之後先見了勛臣們又召見王珣之時,他率先便給了恩典。
「明年朕選秀女,你安排下去,不要聲張,但從各家遴選一番,送些入宮待選。朕明年先只點一後二妃,有一妃自其中點選。」
王珣意外至極,這種小範圍指定名額,著實是定向施恩了。
「草民謹代各家掌柜叩謝東主陛下隆恩!」
朱常洛給整笑了:「稱謂不倫不類的,無需這般刻意。朕看重的是你們的經商本事,但現在開始,尤其要顧大體、知分寸了。朕之前就說過,朕要的是一種新的臣子,不是家僕。」
「草民唐突了,陛下恕罪。」
「各家既推你為首,你便把這件事安排好吧,送過來待選的,也得識大體、知書達禮才行。」
「草民記下了。」王珣連連點頭,心裡已經在開始琢磨誰家閨秀正適宜。
「讓朕先看看你們的方略。」朱常洛開始翻看,嘴裡說道,「這才幾日,你們就拿出方略來了。雖是悉心用事,但朕可是說過的,這關係到你們以後能不能先在私下裡稱臣。」
「啟稟陛下,草民等人有此殊恩,豈敢懈怠?日夜不休,這方略本在草民等人胸中。如今有陛下欽定草民等辦差,那無非謹遵陛下三點聖諭,大刀闊斧去謀劃。」
朱常洛邊看邊點了點頭,安靜了下來。
王珣就在一旁緊張地等著。
請刷新本頁!
皇帝並不是要看他們拿出來的方略能否一字不改,反倒是要他們交底。
如今他們各家自己的生意是怎麼做的,與哪些衙門、哪些官員有交道,主營的業務有哪些,眼饞的業務有哪些……
這些才是皇帝想看到的。
能把生意做到皇帝已經留意,他們的本事自然已經不用置疑。
昌明號有明確的任務,皇帝在意的是可以怎麼用好他們,既賺到錢,又掌好權、管好底下的文武官員。
靜靜看完之後,朱常洛放了下來,意味深長地看著王珣說道:「你們的膽子著實不小啊。這條漕河,牽連何等之廣?」
王珣跪了下來:「陛下將勛戚都叫到一起創了這昌明號,將來更是難以想像會何等龐大。草民等既蒙召用,又聽了聖訓,心裡已經有數了。陛下既有與國同休之恩賞,草民等人左思右想,竊以為力道總是要向江南使的。若非如此,無非草民這些坐商行商捐些國用,那豈能配得上陛下這等開明聖君之宏圖大志?」
朱常洛沒什麼表示,繼續聽他說。
能把家業做大,除了過去積累的資源,能力自然也不能差。
這些商人也不見得就比在朝文臣們更有見識,無非現在身份稍異、更敢說話罷了。
他還沒說跟漕河有關的事。
王珣低頭看著地毯,繼續說道:「草民等人是這樣想的,於是便大膽謀劃。思來想去,都與漕河有關。幸賴陛下聖君親理財計,草民等才敢想這些,陛下容草民詳稟。」
「好。敢想漕河,朕又高看了你們一眼。賜座,慢慢說。」
王珣激動不已,知道賭對了,立刻磕頭謝恩。
請刷新本頁!
朱常洛並沒開口打斷,要給人充分闡述的機會。
不過他說出五倍這個數字,頗為準確。弘治、正統年間,邊餉只有四十萬兩左右;嘉靖初年,也只有六十萬兩左右。
漸漸漲到現在的三百多萬兩,其中除了募兵比例越來越高,還有一條經濟線索。
那便是弘治年間開中法轉為折色法。
「若依開中法,商人解運糧草至邊鎮報中,得了倉鈔;換了鹽引,再到鹽場守支;支了實鹽,才可市易。過去,鹽政是與邊鎮軍務有關的。邊鎮既能多有糧食運抵,便可多給俸糧、少給餉銀;如今則大為不同。草民等既因山海關之事蒙陛下召見,便舉遼東為例。」
「弘治年間,遼東還是本色折色兼收;正德初年,便完全改了折色。」王珣咬了咬牙,還是下定決心說出實情,「弘治年間,遼東一石糧大約是三到五錢銀子;到正德年間,就要至少一兩銀子才買得到;如今,則要二兩多銀子了。嘉靖三十七年、三十八年遼境大水,米價更是漲到了七八兩銀子一石!」
「陛下明鑑:如今諸鎮之中,只有延綏改回本色開中,其餘諸鎮或本折兼有,或儘是折色。邊鎮軍民既眾,糧食運抵益少;糧價漸高,邊卒餉銀既時常欠給、再經盤剝、更難買足口糧,這才時有譁變。而邊防之重,朝廷則不得不漸漸加響。草民等竊以為,只怕再有十年二十年,邊餉還要倍之。」
朱常洛聽完不由得點了點頭,經常往北邊跑的晉商,在這個問題上看得確實非常準。
明末邊防形勢惡化之後,確實邊餉很快飆升到了千萬兩左右的級別。
王珣看到皇帝點頭,得到了鼓勵,繼續大著膽子說道:「而如今邊鎮既已大多折色,這鹽引也就成了關鍵。國初時,只允商民行商報中。陛下曾提到內商,草民便說說占窩霸引。」
「這源頭還在成祖時,允了大小官員軍民人等皆中,不拘次支給。如此一來,勛戚、內臣、文武臣等,無論是倚勢占窩,先包了些邊鎮倉場所需額糧額草;還是直接向聖上奏討,所得鹽引往往巨萬。草民等普通鹽商,則有不許過三錢引之限。折色之後,占窩霸引愈演愈烈,這才漸漸有了內商之說。」
「內商既成氣候,財計又愈發艱難,再加上可折色納銀得鹽引,於是又有內商擇期大買鹽引。財計尤為艱難時,大發鹽引,諸鹽場卻不見得能盡支。草民等邊商還只是將所得倉鈔或鹽引大部分都賣與內商了事,那些專做市易的水商,往往要一等數年才能支得實鹽。甚至,鹽場還內外勾結,有鹽不予官鹽,反倒賣作私鹽中飽私囊,卻算做已支官鹽。種種亂象,不一而足。」
朱常洛這才開了口:「你看到朕也召勛戚一同入昌明號,便想著興許朕要集中勛戚手中的鹽引。而鹽法諸道,又以淮、浙為重。」
「陛下聖明,草民嘆服!」王珣十分謹慎地說道,「草民再說說漕糧。漕河說是每年只能運糧四百萬餘石,然如今舟楫常常阻塞,哪裡儘是漕船?南北貨船,每年運鹽的有,運糧的有,布帛、藥材……草民斗膽直言,十二萬漕軍每年運送漕糧的船里,都不知夾帶了多少其他貨物。」
「……你倒是敢說。」
「草民自然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王珣又離開了軟凳磕頭,「故而,草民等人竊以為諸多關鍵都在漕河上。陛下,如今也不比國初了。國初時,浙江一省、蘇松常三府便納舉國一成田賦,故有蘇松熟天下足之語。如今卻已是湖廣熟天下足,然兌運仍賴漕河。」
「陛下用草民等人打理昌明號,自是為財計著想。以草民等人淺見,朝廷財計要害,近處在漕河,遠處在江南。如今,自是先從漕河入手,方可稍稍理順。」
朱常洛笑了起來。
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那一天操江提督襄城伯和漕運總兵官新建伯也在,不然他們哪裡敢想漕河,哪裡能說出這一篇「竊以為」?
但與聰明商人之間琢磨著如何求財,確實也很流暢。
「說得有理有據,要害確在這兩處。」朱常洛讓他起身,「但你們拿出來的方略太大膽了,又不夠不夠大膽。」
王珣愕然看著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