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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拔擢新進,甩手開擺

2024-10-22 02:37:07
  第108章 拔擢新進,甩手開擺

  誰能不明白?

  這些科道言官缺額背後不知包含了多少人的請託,意味著多少人在朝堂里的話語權將孰重孰輕?

  事關多少人此生仕途止步何處?

  朱常洛看著他們,心中波瀾不驚。

  對他來說,研究一下大明官員升遷路徑圖譜又是什麼難事?

  每個時代都有屬於它的官場升遷潛規則。

  科道言官就是如今大明官場的升遷關鍵。

  恰好如今這些京官里,科道言官在過去的萬曆朝是「革職重災區」,缺員未補也最多。

  一開始,六科的言官就很多。

  除每科都有的正七品都給事中一人、從七品左右給事中各一人外,各科還有數目不等的從七品給事中。

  萬曆九年,除了吏科、工科保留了原本四個普通給事中名額,戶科和刑科都由八人減為四人,兵科由十人減少為五人,禮科由六人減少為兩人。

  都察院那邊的御史們,則是隨著明朝中後期督撫按漸漸增多,人數也不少。

  朱常洛這算是一口氣提拔了不少地方知縣、府州佐官到了科道言官這個快車道當中。

  地方知縣、府州佐官的品級雖然都高於給事中,但他們全都眼巴巴地想來做這七品科道官。

  國初時,【極重郎署,凡御史,九年稱職者始升為主事。】

  那個時候六部官員是極顯要的職位。

  而到了如今,六部郎官的地位境遇已經大不如前了,甚至新科進士選個正六品的六部主事還不如外放知縣。

  隨著大明漸趨保守,朝堂文臣權威越來越大,科道言官的作用也就越來越關鍵。在天順年間、成化早期,給事中、監察御史多從新科進士中選任,那也是每一屆閣臣公卿提拔新進、培植門生黨羽最好的機會。

  但成化年間,憲宗重視地方官員,決定以第三甲進士充任,一開始進士們並不買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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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考選法興,台省二地,非評博中行及外知、推不得入,於是外吏驟重,而就中邑令,尤為人所樂就,蓋宦橐之入,可以結交要路,取譽上官。】

  因為在大明官場,有兩個官職可謂大型升遷中轉站。一個是科道言官這個整體,一個是各省按察副使。

  做過了按察副使,那麼接下來便可做一省布政使司左右參政,下一步就可能是按察使、布政使,正式進入封疆大吏、朝廷要員的序列。布政使的後面三步,通常是都察院副都御使、六部侍郎、尚書。

  但在做按察副使之前,通向按察副使的道路就多了。

  這麼多路裡面,正六品的六部主事可以外放到地方做按察僉事,外放前也許還要經過員外郎這一步。又或者一直熬到郎中再外放,那麼不論是先去做知府,還是去做布政使司參議,後面大多要經歷按察副使這個位置。

  地方官里,知縣和府縣裡的佐官慢慢熬,也許能熬到知府這個位置。但知府的升遷,也基本上大多都要經過同樣是正四品的按察副使這一步,極少一步到位直接做布政使司參政。

  按大明的規矩,三年一考,九年考滿必定動一動卻大可能平調。如果朝中無人、按部就班,得要多久才熬到按察副使?

  這個時候科道言官的優勢就出來了:科道言官只用做到都給事中,外放時就可以一步到位做地方布政使司左右參政,又或者轉到都察院、太僕寺、太常寺等部門,以更快的速度做到都察院副都御使,而後便可瞄準那些侍郎、尚書職位。

  也就是說,科道言官只用在輪轉速度極快的有限幾個人里競爭,在京城大佬雲集的地方獲得支持,就能有效越過按察副使這道門檻。

  你就說香不香吧。


  這就是科道言官雖然品級低、風險大,但人人都想來做的原因。

  現在皇帝借這個機會一口氣拔擢了這麼多科道言官,說明了兩點。

  他懂得科道言官在大明官場升遷圖譜中的關鍵作用。

  這批人是他想培養的新班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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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當廷聽到有被舉薦之人「合乎聖心」的,立即做了主。

  遼東四巨頭就這麼確定了:總督薊遼的邢玠,遼東巡撫李汝華,遼東巡按袁可立,總兵官寧虜伯麻貴。

  兵科左給事中喜補侯先春的都給事中位置,默默告誡自己不要觸怒皇帝,那麼也許下一步就能外放地方擔任一省參政了,在布政使司里僅次於左右布政使。

  甚至在太僕寺少卿或者太常寺少卿的位置上簡單打個轉就去都察院做僉都御史,可以巡撫某些不要緊的地方!

  乾清門外受益於這突然決定的新一批科道言官們齊齊謝恩,主要就是補了都給事中或者離都給事中更近了一點的人。

  甭管那些有薦舉資格的重臣心裡怎麼想,反正他們是受益者。

  而這裡面,又有幾個人頗為不情不願地出來謝恩,他們是被補為監察御史的翰林院編修或者修撰。

  李戴意味深長地看了看皇帝:這是準備改變朝堂升遷最快的那條路嗎?

  這條路,叫做清流。從翰林院修撰、編修,升侍讀侍講,再直升國子監祭酒或侍郎,而後便是尚書。

  這次轉為監察御史的,竟還有此前參與過皇帝昔年為皇長子時進講的翰林院編修黃輝。


  他多少也算是「太子師」了。

  接下來又是乾脆當廷議定了幾個六部左右侍郎缺員的人選,皇帝以前的講官、如今在南京國子監做祭酒的郭正域被選任為禮部右侍郎,李戴的臉色更加難看。

  翰林院出身,已經是侍郎,下一步就可任尚書,然後就能補閣員。

  推崇熊廷弼的汪應蛟也被點回來任缺的那個戶部右侍郎。

  而皇帝補的吏部郎官之中,還有個要從南京通政使遷任北京吏部左侍郎的楊時喬。

  申時行頓感不妙:難道皇帝選任了一批京官之後補員就要暫停了?

  李戴不肯「專斷」,等楊時喬慢悠悠回到北京就任才開始部議,這不妥。

  他正要出班勸諫,皇帝已經乾脆地開口:「缺官仍未補齊,想來泰昌元年諸政若要議定推行,仍舊遲緩。首輔缺朝,議事也難。沈卿染疾,朕心實憂,盼能早日痊癒,屆時再開朝會吧。」

  說罷就起了身,根本沒給群臣反應的時間就在大家驚愕的眼神里走入了乾清門。

  不管身後隨之響起多少聲殷切的呼喊,勸他不可罷朝,因為首輔生病了就輟朝更不像話。

  都是重臣死了才輟朝表示哀悼啊!

  就連田樂都愣了一下,而後也就瞭然。

  皇帝固然憂心京營整訓的進展,但京營整訓的第一步卻是裁汰冒濫、清理占役,而後才談得上其他。

  冒濫、占役問題沒解決,京營兵卒的俸糧仍然要列入開支。

  反之經過了今天的事,朝野都清楚:皇帝不是不想補任缺員,但大家看到了,是首輔躲事、吏部推諉。

  順便金花銀的由單、禮部會試的安排、漕糧兌運輪派的方案、今年鹽課的計劃都確定不了。

  看誰更急一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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