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龍頭?老登!
2024-10-22 03:22:46
第185章 龍頭?老登!
知名瓜農許忘郁師妹,被七師叔叫到一邊,進行農產品抽檢。
馬伏龍被三娘子放開。
雲華堂堂主似乎已經全然冷靜下來,可眼神中卻殘存著令人心驚的赤紅,他語調沙啞,低沉道:「李大人,借一步說話。」
兩人來到一邊,馬伏龍遙遙望著七師叔的背影,默然許久,這才澀然說道:「我不想讓她受到傷害,求你勸她離開花州。」
李白龍淡淡答道:「正如我之前演示的那樣,這是她自己的決定。」
「所以我才求你。」馬伏龍停頓了一下,艱難說道,「你講話比我有用。」
「她的狀態很糟糕。」
「我知道。」
「她一直困在自己的圍城裡。」
「情理之中。」
「再不出來透透氣,會死的。」
「可花州不行。」
「花州為什麼不行?」
「何必明知故問?」馬伏龍怒道,「值此關鍵節點,小姑出現在花州,很可能意味著三房試圖干涉昭王與雲公之弈。以雲叔叔的果決明斷,雖有芝蘭當道,必定鋤之,他才不會手下留情,一定會對小姑下手、向三房示威……」
李白龍淡淡道:「花州主事的人是你吧。」
「但云公一定會知道的!」
「所以你想把師叔趕走,究竟是為了保護她,還是為了避免讓自己兩難?」
馬伏龍激動道:「兩者都有!有衝突嗎?我不想讓小姑受到傷害,更不想讓自己成為執行命令、親手傷害她的人!」
「那我換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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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伏龍語氣斷然,冷冷道:「絕無此事,離開花州才是最好的選擇。」
「那你已經屈從於權力和現實了。」
李白龍淡淡道:「別誤會,沒有嘲笑和鄙夷你的意思,我理解你的苦衷,但請您拋掉幻想、別立牌坊了,世事兩難全,你早已做出了選擇。」
你懂什麼。
你懂什麼!
馬伏龍心喪若狂,憤懣和痛苦凝聚於心,讓他幾欲嘶吼咆哮。
小姑留在花州,純粹死路一條,命座計劃啟動,她必然是第一個祭品,絕無可能逃開,所以無論如何,一定要把她趕走。
可其中的原因,他不能說。
所以他蒙受著小姑的失望,承擔李白龍的輕蔑。
不會有人理解他的動機,不會有人贊同他的行為。
好累。
好痛苦。
——為什麼?
為什麼每個人都不肯處於正確的位置、做出正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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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逆命而行,都在以莫名的情理而行事。
每個人……每個人都這樣!
所以世事才會變得複雜!所以才會發生這麼多本不應發生的慘事!
所以。
——心底有聲音說。
所以,人要認命。
所以,命座之途,乃是能夠改變這個世界的,最壯麗的事業。
我要為此奮鬥,我要為此奉獻。
因為,這是我的天命。
為了完成這個事業,不僅是我,漕幫上下,都要做好準備。
即使是她……
潔如溶月的身影翩然而至,仙子輕籠面紗,在不遠處盈盈注視。
別離數年,歲月與命運侵染,他早已娶妻生子,她遭逢了曠世難尋的命運劇變,他雖然還是能一眼認出小姑,可小姑已不是記憶中的樣子。
她再無明媚如暖陽的笑容,沒有活潑的孩子氣,沒有爽朗的笑聲,沒有溫情的注視……記憶中的所有亮色,都被無情的命運所風化駁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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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不,不能是她。
唯有她不行,唯有她不必奉獻、不能犧牲,不可以成為代價。
心底的低語和慫恿變得模糊,不甘地遠去。
馬伏龍忍受著腦海中一陣又一陣的刺痛,心中卻平靜下來,他再一次鞏固了決心,不去在乎誤解和非議,也不去管顧李白龍的輕蔑和嘲諷。
他的心意,從來都沒有變過。
看了一眼在不遠處站定的小姑,馬家大房的得意子弟對李白龍說道:「無論你怎麼說,我都要讓她離開花州。」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李白龍搖搖頭:「我又擋住了你的路。」
「沒關係。」馬伏龍目光平靜,「我們早就是敵人了。」
李白龍歪歪頭:「可你一次都沒贏耶。」
馬堂主差點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記暴擊搞得心態失衡,可下一刻,魂靈沉入深淵,冷氣席捲魂魄,他已經想到了這次再輸的代價。
「這一次我一定要贏。」
否則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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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龍,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的。
「殺意。」
神魂之中,傲寶說道:「他這次的殺意,算是到頂了,遠超前幾次。」
——先前,這位馬堂主也曾莫名對李白龍生出殺機。
李白龍並不十分奇怪,他自然能看出,馬伏龍對七師叔抱有超越血緣親情的禁忌性情感,而且這份愛還相當扭曲。
現而今,在馬某人的視角里,李白龍這個天降系後來居上,居然承蒙師叔青眼,將自己這個明明先來的竹馬系打得打敗,自然十分火大。
「恐怕不止如此。」傲寶若有所思,「以我的經驗來看,僅僅是被牛的話,是不會有這種程度的殺意的。」
「嗯?」
這可是專業人士的斷言,李白龍立刻警惕:「那會是什麼原因,才會產生這種程度的殺意?」
傲子想了想,遲疑道:「好像是覺得……自己會被牛兩次?」
哈?還有高手?
李白龍下意識四下看去——我還有同道中人?
難以理解啊……發現小姑被我搶走,嫉恨交加,人之常情,可被牛兩次,這第二次是打哪兒論的?
「麻煩你解釋清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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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對於傲子這種殺伐果決的絕世強者來說,但凡發現,那就是「首綠即終綠」,完全不會有「會被牛兩次」的情況,這題對他來說超綱了。
李白龍問了半天,見傲子夾七夾八說不明白,也就放棄了。
這廝果然不太靠譜。
而面前,馬伏龍已不再多做糾纏。
他只是深深看了一眼七師叔,便告辭離去,背影孤獨淒涼。
七師叔目送他離開,然後走到李白龍身邊。
「他跟你說什麼了?」
「無非是求懇威脅之語。」
李白龍風度翩然,實話實說:「師叔,馬堂主對您情深義重,只是情意與使命衝突,讓他無所適從,這也是人之常情。他為你考慮,所以才想著讓你離開花州,心意是好的,只是執行壞了。」
馬小姐不見喜怒,瞥他一眼:「雲華堂與你做了對頭,你反倒說他好話?」
「我心光明,所以磊落。」
「這話……倒也不能反駁。」
師叔輕聲嘆道:「我強留花州,十分任性,自蹈險境,更是毫無道理,這事兒對你更無好處,反會增添麻煩……你為什麼還要幫我?」
「於恩義來說,臨縣鋒林事,師叔終究伸出援手,弟子承情,不能不報。從身份來說,師叔雖然與我平日不算親近,可終究是百花谷一員,我身受本派大恩,即使師姐師妹有事,都會全力以赴,何況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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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無此二因,鋒林事時,我尚且為臨縣百姓出頭,何況師叔有事?」
腦海之中,傲子見他再度逆練辱女大法,氣得喋喋不休。
「你死定了!」他嚇唬道,「我制訂的計劃,是在『不牽扯到自己的前提下讓這母人死無葬身之地』,你搞逆練,反過來用,雖是能讓她絕境逢生,可卻要把自己搭進去!這麼搞,會被神經病纏上,後面有你哭的!」
「傻逼。」
李白龍傲然道:「我又不想把妹,怎麼會被七師叔纏上?下頭男,難道這世上男女之間,除了愛情之外便無其他感情嗎?再者,別人也就罷了,這可是七師叔,你居然覺得她會對男女之愛抱有期待和希望?」
「說、說的也是。」
傲子居然有些啞火,但又嘴硬道:「我承認論起所受的感情挫折的力度和深度,還是她比較強,但以後的事情,又有誰說得准?說不定她即使受過那種波折,心中依然存著對愛情的美好嚮往……」
再強調一次。
習武之人,有一個弱點……看到破綻就忍不住。
李白龍下意識便捅出了殘忍的一刀。
「就像你朋友一樣,經歷了無數的感情挫折,卻依然屢敗屢戰,驅動他的情感推力,便是對愛情的美好嚮往嗎?」
「是、是又怎……呸!明明不是!我朋友是在以情練心!這叫紅塵劫!」
「嘻。」
「狗屎!你還笑!我不許你笑他!傻逼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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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龍聞言恍然。
「多謝師叔坦誠。」他說道,「原來如此,不過龍頭為什麼要讓……」
「最近朝堂之上隱有風言,說雲公與昭王私下多有接觸。」七師叔妙目看他,靜靜道,「大哥做過一任龍頭,便想著再做一任,正在全力布置下下屆再選,聽到這傳言,擔憂之下,便讓我在這裡多待幾日……」
「……」
李白龍略有心虛。
原來如此,可是……
他不解道:「雖說百花谷離花州較近,可為什麼非得是師叔來?您身份特殊,若是暴露,所受的攻訐未免難想,龍頭沒有相關的安排嗎……」
馬小姐立刻打斷了他的話,淡淡道:「大哥做事,從無疏漏。」
李白龍心中一震,望著眼神平靜的師叔,變得沉默。
龍頭做事,既然從無疏漏,那便是考慮到了「妹妹行蹤暴露」的情況。
剛剛師叔一意孤行,強硬地表示要留在這裡,這便意味著龍頭的密令是「即使暴露行蹤之後、被大房百般攻訐欺辱,也要釘在花州」……
仔細想來,師叔確實是最佳人選。
花州畢竟是大房地盤,三房若是派普通屬下踩進來,大房便可以用任意手段將對方扣下拘禁,方法百無禁忌。
但來的人是師叔,是因為婚變之事扛下天大委屈、在漕幫擁有特殊地位和待遇的馬小姐,所以大房就不好使用什麼強迫手段,只能想方設法讓師叔自己滾蛋……所以理論上來說,師叔可以光明正大地賴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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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說議論、戲謔、嘲諷和恥笑。
無需添油加醋,無需造謠污衊,無需惡語中傷,只需要將當年的事複述一遍,自有數不清的嘲笑和非議如潮水般湧來。
這對於一個八年前就成為天下笑柄的女孩子來說,太殘酷了。
七師叔只是盈盈而立,目光低垂,眼眸如枯木。
她幾乎是木然地準備接受一切結果。
李白龍甚至問不出「既已知曉,你為什麼還要答應」的話來。
片刻之後,他輕輕吐出一口氣。
「——龍頭還真看得起我。」
他這樣說道。
馬小姐目光訝然。
「既然龍頭做事,毫無疏漏,必然也考慮過七師叔身份暴露、招致大房攻訐的可能性。」
他淡淡道:「龍頭既然別無安排、又叮囑師叔一定要留在花州,想必是對我深具信心,認定弟子才智卓絕又俠義心腸,不會坐視長輩受欺凌,會為師叔擋下大房的發難。」
說到這裡,迎著師叔莫名的目光,他露齒一笑。
「——看人真准。」
師叔一時失神,目光怔怔,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自然也不知道,眼前笑得陽光爽朗的師侄,心中卻盤算著何等念頭。
——老登,你選不上了。
我說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