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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米粒兒的家傳秘方

2024-11-25 16:14:11
  第309章 米粒兒的家傳秘方

  太陽斜斜朝西方落去,橘黃色的陽光有氣無力地灑在草地,一棵巨樹就這樣靜靜地矗立在夕陽的地平線之上。

  巨樹最粗壯的樹幹上垂下來四條繩索,上面綁著小木板,是父親為女兒所做的小遊樂場。

  一個二十來歲的女人穿著深紫色的連衣裙坐在鞦韆上,手上攥著一個古舊的青銅懷表,她貪婪地望著夕陽,似乎想將這片熟悉的場景儘可能地記到腦海中。

  「媽媽。」

  小女孩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她才八九歲的樣子,長相甜美留著短髮穿著男孩的衣服。

  「米莉,你怎麼出來了?今天的功課做完了嗎?」

  「做完了,爸爸正在屋裡給我檢查功課,但我知道自己回答的沒問題,當那些文字在我腦袋中閃過時,就像是我的朋友,每一個字我都認識。」

  「我就知道,你肯定沒問題,你可是繼承了媽媽的聰明腦瓜,而爸爸……」

  女人從鞦韆上蹦下來打了個手語,意思是「是個呆瓜。」

  在她身後的米莉看見媽媽的手語也捂著嘴傻笑,她知道此時父親一定正在窗口看著她們,父親聽不到聲音也說不了話,媽媽的手語也是打給遠方父親看的。

  女人一把抱起女兒,把她放到了旁邊的鞦韆上,而自己則蹲坐在旁邊。

  「媽媽,爸爸是讓你毒啞的嗎?」

  女人翻了個大白眼:「誰和你說的?」

  「外公說的!」

  「你外公騙你的,你父親是個神秘學者,年輕時誤入了一個幻夢境,當時我也被困在那裡,在那……他受到了神祇的影響才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然後呢!然後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

  小孩子總會被刺激的冒險故事所吸引,而女人則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是想到了某段既危險又溫暖的回憶。

  「這對你講還太早了,等你學到幻夢境那課的時候再說吧,反正出來後你爸爸的狀態很糟糕,人都直接暈了過去。」

  「然後媽媽你就用禁忌法術把他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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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好吧,那你遇到爸爸時……他就不能說話了?」

  「並不是,最開始和他不熟時我也聽過他講話,聲音很難聽,像只聒噪的小鴨子,嘎嘎嘎。」

  隨著女人的模仿,坐在旁邊鞦韆上的小米莉被逗得咯咯直笑。

  「後來我專門學了手語,不過有時面對一個聽不見也說不出話的丈夫時,也挺有趣的。」

  母親促狹地皺了皺鼻子,米莉不敢搭話,平時在家裡,媽媽也經常戲弄爸爸,不過爸爸脾氣很好,事後也只是擁住妻子苦笑著搖搖頭。

  「米莉,有一天……我是說,也許有一天媽媽消失了,你要照顧好爸爸哦。」

  「不要,我會在媽媽之前消失。」

  女人歪著頭望向女兒,對她的這個腦迴路表示無法理解。

  「外公說了,外婆就是生下媽媽後才消失的,而外婆的媽媽也是生下外婆後才消失的,所以只要沒有我,媽媽就不會消失掉。」

  女人先是回頭望了眼身後別墅的三樓,唯一的窗戶依舊拉著窗簾,那裡全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這樣。


  裡面住著一個老人,他歲數不大,卻早已被酒精和憂鬱搞垮了身子,現在每天只是躺在床上,嘴裡反覆念叨著一個名字等死。

  「米莉,相信媽媽,你消失也無濟於事,這世上總有些事情常人無法抵擋,難以抗拒,就如同生死,又或者是……關於我們的宿命。」

  「女巫的宿命嗎?我們是……女巫……對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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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莉,有一天,你也會嫁人擁有自己的孩子,到時你再把這個懷表交給她。」

  小米莉沒說話,她知道母親從來不會在這種事上開玩笑,她只是張開雙手牢牢抱住母親的脖子。

  「我不要嫁人。」

  小米莉的聲音噘著嘴,聲音堅決。

  「嫁人是挺無聊的。」女人做了個鬼臉:「不過也會有不錯的事情發生,你看,有時捉弄捉弄爸爸,不是挺好玩的嘛。

  米莉,接下來我和你說的話你要記住。」

  聽到母親語氣忽然變得嚴肅,米莉也鬆開了母親的脖子,認真地直視著眼前的母親。

  此時夕陽已有一大半都沒入了地平線下,殘存的幾縷光暈從身後朦朧地照亮了母親的臉,即便身為女兒米莉也驚嘆於母親的美貌,那完美無瑕的面龐如同神祇的傑作,本不該在世間出現。

  「總有一天你也會碰上……怎麼說呢,看穿你真面目的傢伙。」

  母親用手緊了緊米莉脖子上的小領結:


  「但你又該如何判斷他們是否有資格讓你恢復本來的樣子呢?」

  小米莉不想討論這個話題,因為就像訣別。

  「經歷生死,這是唯一的條件。」

  「經歷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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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父親其實偷偷塞給過我一本童話故事,只有經歷生死,你才能搞清楚對方是否真的……在乎你,外表只能帶來短暫的愛慕……」

  「錯。」

  對面的母親打斷了女兒的浪漫幻想,看著漸漸被黑暗所取代的蒼穹緩緩說道:

  「只有之前經歷過生死,在我們消失後他們才有可能記得我們。

  如果有一天,我去了很遠的地方,而你的父親因為耐不住寂寞又移情別戀,你猜我會怎麼想?」

  儘管聊這個對於幾歲的女兒來說有些早熟,但女人還是想把過去母親和自己說的話儘可能原封不動地傳遞下去。

  「不知道,可能會……很生氣吧。」

  「我會怨恨他,如果有可能會立刻回來殺死他!」

  此時米莉再看向母親時,發現她臉上浮現出一種真正面對危機需要使用禁忌法術時的表情,她不是在開玩笑,她真會那樣做,米莉暗暗說道。

  「所以我們就需要和那個人先經歷生死,那種深刻的回憶是刻在骨頭裡,永遠抹不掉的。


  當有一天,我消失在這個世界時,你父親在深夜中,在清晨里,無時無刻都會記起我,記起我們同生共死的回憶,我不允許自己被他遺忘。

  如果註定有那麼一天,那就一個遁入虛無,一個永遠在回憶里掙扎吧。」

  望向夜空,女人殘忍地笑了,她從不自認是什麼好人,她只是一個自私的女巫,她不希望自己過去的愛人忘記自己,僅此而已。

  黑夜中,米莉唐從化妝間的座椅上醒來,她晃了晃腦袋,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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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靜的化妝間內沒有人回應她,落日的餘暉從窗口撒了進來。

  自己為何突然會做這個夢,米莉唐走到窗口前從衣帽架上拿下一條披肩披上。

  這段回憶她不僅沒有遺忘,還特意寫在了日記本中,那本日記現在就放在密大自己書桌的抽屜里。

  只是她不願意去面對而已。

  事實上母親除了那段話之後還講了一些奇怪關於女巫的秘密。

  但此時此刻,米莉唐腦子裡是在來來回回重複著母親的那幾句話:

  「米莉,生死的回憶,那才是你在他心裡留下烙印的關鍵。」

  羅斯美樂大劇院,薩賓斯森林,鮑德溫隱修院的地窟,1408房間,曼荼羅寺……

  一段段畫面在她腦海中閃現,「差不多該走了」米莉唐輕聲說道,推門出了化妝間。

  ……


  晚宴大廳的一層,靠門的位置卡羅爾正和林布朗站在小桌旁邊喝酒。

  「你的女伴呢?總陪著我在站著幹什麼。」

  林布朗今天特意佩戴了一個半遮面的舞會面具,他臉上都是傷疤怕嚇到外國來的賓客,諾曼總長也同意了。

  卡羅爾則換上了一身英挺的晚禮服,他本來身材就不錯,長相也很俊朗,再加上高貴的出身,所以出來進去經常會有單身的女性過來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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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女伴,家裡前一陣在替我安排聯姻的結婚對象,還沒談成呢。」

  卡羅爾挑揀著小盤子裡的堅果吃,眼睛掃視著晚宴大廳內的每一個客人。

  「發現什麼可疑的人了嗎?」

  「發現了,滿臉傷疤戴著個面具正站在我對面喝酒。」

  卡羅爾不是不愛開玩笑,只不過平時心思都鋪在調查部的工作上。

  「先生,那邊桌子上的蛋糕似乎很美味,能不能幫我取一塊過來?」

  倆人聊天時,又有一位頭髮微微發紅色的貴族小姐過來搭話,新紐倫特的舞會禮儀就這樣,女孩如果看到了心儀的男性不能直接邀請,而是讓他幫忙取一樣吃的過來,如果男士同意了就表示對她也很滿意。

  「抱歉這位小姐,我和同伴還有些事情要聊。」

  卡羅爾禮貌地回絕了女孩的邀請,女孩則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旁邊站著的林布朗,似乎在懷疑倆人的關係。

  「咳,要不你還是走吧,這女孩不是長得挺漂亮的嘛。」


  「重申一遍,我對今天在場的女人們都不感興趣,再說了,什麼漂亮的小姐我沒見……」

  說著說著話卡羅爾愣住了,呆呆地望向門口,因為他看到了米莉唐正提著自己的紫色連衣裙款款邁入大廳。

  「林布朗,你快抽我一巴掌,這……這女孩長得和米莉唐也太像了,他難道還有一個妹……」

  他話還沒說完「啪!」就挨了一個大逼斗,周圍本來在欣賞米莉唐美貌的賓客都把視線轉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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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見沒有,這姑娘剛一進門就有倆人為她開始爭風吃醋,我敢打包票,晚宴後肯定有人會為了她決鬥。」

  卡羅爾耳朵嗡嗡的,心說我說讓你打就是意思意思,你怎麼還真打啊。他可不知道,林布朗想抽他想很久了。

  「林布朗,我先不跟你計較,不過眼前這人你不覺得和米莉唐很像嗎?」

  「不是很像,就是米莉唐。」

  林布朗自認有個優點,就是直覺特別准,也不知道是不是無數次復活中邪神產生的副作用。眼前這個姑娘就算不看外形,通過某些難以言表的感覺,林布朗也能大致判斷出,她就是米莉唐。

  「米莉唐!」

  林布朗揮手打了聲招呼,米莉唐進來後也沒看見瑞奇,此時聽見林布朗喊自己便落落大方地走了過來。

  「淋被,瑞奇那傢伙呢?」

  「樓上,半小時前跟著安德魯王子上去的,你到樓梯口見到皇家衛兵亮明身份就行。」

  「米……米莉唐,你真是女的?」


  身邊的卡羅爾漲紅了臉,磕磕巴巴地問道。

  「對啊,我可從來沒親口承認過我是男的。

  好了,待會兒再和你們聊天,開場舞快開始了,我上去找瑞奇。」

  說完話米莉唐扭身去了樓梯口,剛走兩步就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她今天特意穿了高跟鞋,但平時也沒穿過這個,難免有些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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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羅爾將手中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頓,酒都撒了出來。

  「剛才誰說的,自己對在場的女人都沒興趣。」林布朗在旁邊還說風涼話呢。

  「你小子是瞎子嗎?剛才的米莉唐你沒看見?」

  「看見了,但人家名花有主了,你就老老實實在這跟我喝酒吧。」

  「不行,我得找個姑娘跳舞!」

  ……

  諾曼總長和格里高里爵士以及收容部的部長女士三個人坐在一桌,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晚宴上的趣聞軼事,平時工作都挺忙的,難得放鬆一下,而他們話題的重點便落在瑞奇身上。

  「格里高里爵士,部長女士,瑞奇這小子今天帶了兩個女伴來參加晚宴,你們猜他會和誰跳那支開場舞?」

  「朵拉吧。」

  格里高里的回答很簡潔,其實朵拉和懷特他誰都不喜歡,像瑞奇這種冉冉升起的調查部新星應該找位新紐倫特的貴族小姐聯姻,有了娘家的支持未來往上走一步也不是什麼難事。


  而朵拉和懷特則不在這個範疇里,但相對來說朵拉還好一些,起碼是名滿考爾德郡的歌舞劇女王,算一算,勉強也能配得上瑞奇。

  可那個懷特是個什麼東西?聽說就是鄉下來的音樂學院學生,靠著去瑞奇的餐館彈琴才受邀來參加這種級別的晚宴。

  貴族家的侍女靠著點美色暖床上位的故事格里高里聽多了,但下場都大多慘澹,他不看好。

  「哦?朵拉嘛,我也這麼看,畢竟他倆認識的時間更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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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是覺得那位懷特小姐機會更大。」

  部長女士畢竟也是女人,心思更細,朵拉雖然也很美艷,但過於張揚,男人很多時候更傾向於那些小鳥依人,更弱勢的女人。

  只有在她們面前,男人才能生出一種奇怪的保護欲,眼前這位懷特小姐就是這種類型,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那裡,既想跟瑞奇走的更近一些,又有點自卑,所以始終甩在身後三四米遠的位置。

  再加上這位懷特小姐本身就是位難得一見的美人兒,讓她進入貴族圈子學上兩年,說不定真能醜小鴨變成白天鵝。

  這種掌控感也是男人們渴望的。

  「懷特嘛,說實話,我在新紐倫特待了那麼久,也確實沒見過如此惹人喜歡的姑娘。」

  諾曼總長兩邊拱火:

  「倒不是我臨時搖擺,但格里高里爵士,這次恐怕您真想錯了。」

  「哼,反正……」老爵士看了看懷表:「再過十幾分鐘就知道了,瑞奇如果腦子清楚,應該選朵拉。」

  「那您不如猜猜,朵拉沒被選中後會和哪位青年才俊一起跳舞。」


  部長女士不甘示弱,將剛才自己的分析一一道來,格里高里爵士則微微搖頭,女人才是感性的動物,男人就應該更理智更敏銳才對。

  「二位,二位,不如這樣,你們二人之間打個賭,格里高里爵士賭朵拉,部長女士賭懷特,反正答案十分鐘後就會揭曉。」

  「我沒意見,賭注……就我這個懷表吧。」

  格里高里爵士將自己懷中的懷表拍在桌上,他這懷表出自名家之手,上面又鑲嵌了貴重的珠寶,可以說是價值連城。但格里高里爵士家大業大,肯定不會在乎這個,當個彩頭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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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長女士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支鋼筆放到桌上,鋼筆倒是沒懷表名貴,但據說是西大陸一位有名的戲劇大師轉贈的,上面還鋼印了他的名字,非常具有紀念價值。

  「本來呢……我是應該做個裁判,但這個賭約我恰好也很感興趣,所以請允許我也加入一下吧。」

  諾曼憋著笑把自己西服的袖扣放到桌子上,格里高里爵士看見袖扣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諾曼,同時心裡猛地產生了一種不妙感。

  因為這枚袖口是一件古遺物!

  「諾曼總長,看你信心滿滿,是準備壓誰啊?」

  部長女士平時和他接觸的少,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我既不賭朵拉,也不賭懷特,我賭其他人,如果瑞奇選擇其他人跳開場舞,你們這兩樣東西就都是我的了。」

  賭注都擺在桌上,諾曼心裡這個舒服!痛快!心說,瑞奇這小子昂,也算是幫我創收了,回頭我得去他的天影大酒樓充個VIP返他一點。

  「呃,要不……」

  格里高里就想反悔,但諾曼總長眼疾手快,趕緊把三樣東西攏成一堆,封盤了!


  就在此時,米莉唐扶著樓梯欄杆緩緩走上二層,格里高里爵士看到米莉唐的第一眼就全明白了。

  「諾……曼……」

  他咬牙切齒,這老小子做了個套兒存心算計自己啊:

  「米莉唐就是這代女巫……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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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巫歷來都由調查部的總長親自聯繫,我怎麼會知道!」

  格里高里倒不是心疼自己的懷表,他是丟不起這個人,尤其還是讓老對手諾曼算計了。

  「原來如此,如果是這位米莉唐小姐的話,我輸得沒話說。」

  部長女士眯著眼睛盯著米莉唐,此時二層中大部分賓客的目光都被米莉唐所吸引,剛才朵拉和懷特上樓時他們大多竊竊私語,打聽倆人的來歷。

  但看到米莉唐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難以置信,眼前女孩的美麗難以置信。

  「據說幾百年前女巫橫行西大陸時,就沒人能抵擋她們的魅力,此時見到米莉唐恢復成女裝的樣子,我才知道這個傳聞沒有任何誇大的成分。」

  部長女士自己留著短髮,因為某些原因她其實是對女巫有著特殊的好感。

  此時見到米莉唐她也打定了主意,以後找個機會有些事情需要和她私下說說。

  米莉唐上樓,朵拉也看在眼裡,她一瞬間露出瞭然的神色,明白了為何這次在新紐倫特再遇見瑞奇他會對自己視而不見。

  原來是米莉唐啊……回憶起在聖道丁時三人一起逃命的畫面,種種細節在腦海中串聯。


  自己早該猜到的,看見米莉唐那無可挑剔的面龐,朵拉不禁釋然地點了點頭,輸給米莉唐她無話可說,況且倆人之間也算得上是關係不錯的朋友,她和瑞奇在一起,自己心裡也會好受很多。

  想著想著她悄悄向後退了半步。

  米莉唐突然改變了裝束也驚動了懷特,原來如此……自己三番五次引誘瑞奇未果,原因在這呢。

  不過今天瑞奇既然把自己帶進了大廳,那就說明在他心中舞伴的人選還沒最終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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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莉唐上樓先掃視了一圈,所有和她目光接觸的貴客,男的都看傻了眼,女的都不自覺地將頭偏了過去。

  哦,那貨在和赫拉馬聊天呢,她很快鎖定了劉永祿。

  路過朵拉時,米莉唐沒說話,只是伸手過去攥了攥她的手腕,倆人笑了笑,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而懷特,米莉唐則白了她一眼,反正今天暴露身份後雙方也算撕破臉了,不用繼續演戲了。

  懷特下眼皮都微微抖動,自己在俱樂部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但考慮到眼前的場合以及自己今天潛入的任務,她也無法發作。

  走到劉永祿身後,米莉唐正好聽見他那個「三妻四妾」的豪言壯語。

  「啊,那嘛,米粒兒,你來了,你來了。」

  劉永祿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平時叭叭叭不是挺厲害的嘛,怎麼關鍵時刻掉鏈子呢。

  看見身後的赫拉馬親王,米莉唐雙手扯住長裙微微施了一禮,今天她的這個穿著打扮,再配上侍女精心設計的妝容,最終的整體效果猶在之前的馬拉.姬絲之上。

  赫拉馬親王楞在原地,既覺得瑞奇這第三位女伴有些似曾相識,又被其難以言表的美貌所傾倒,一時竟忘了回禮說話。


  隨著安德魯王子牽著王妃緩緩踏入一樓舞池,大廳內的燈光也被侍者刻意調暗,正常晚宴的重頭戲開幕舞會終於開始了。

  米莉唐站在劉永祿面前等他邀請,劉永祿卻還處於半宕機狀態,腦子使勁兒,嘴張不開。

  身邊的賓客有不少還圍著沒走,他們也想看看今晚這位幸運兒會選誰當自己的舞伴。

  「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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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米粒兒,今天你能不能多喊喊我的名字,多喊喊。」

  「瑞奇,你是不是喝酒了,哼,晚宴還沒開始就敢喝這麼多。」

  說著話她把劉永祿手裡攥著的酒杯搶過來放到旁邊桌上。

  「那嘛,寶藏,不是,不是寶藏,該跳舞了米粒兒,你今天譖好看,譖好看。」

  劉永祿前言不搭後語,之前在走廊上排練的詞兒一句想不起來,但基本的意思好歹表達了出來,劉永祿右手牽著米莉唐的手頭也不回下了二樓。

  此時此刻周圍的燈光不再那麼刺眼,反倒是讓他的腦子清醒了一些,米莉唐也沒在意他邀請自己跳舞前,那套紳士貴族邀請女伴跳舞的禮節完全沒做,跟在他後面就踏入了舞池。

  「瑞奇,你今天怎麼了?」

  舞池裡兩個人跟著樂隊的旋律在輕輕晃動身體,與其說倆人在跳舞,不如說在漫步。

  劉永祿還沒完全恢復,而且他本來就不會跳舞,之前頂多在電影裡見過這種橋段,知道左手放在哪兒,右手放在哪兒,但真讓他主導,他來不了。

  米莉唐倒是會跳,小時候媽媽教過她,但此時感受著劉永祿一隻手扶在自己腰上,透過衣服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掌的溫度,倆人又離得那麼近,整個人都是僵的。


  「那嘛……看書看的,書還是得少看,書還是得少看。」

  嘿,有進步啊,現在自己的主語已經可以穩定在這個維度了,劉永祿簡直不敢想,自己剛才要蹦出來一句:「待著吧你!」米莉唐會不會抽他。

  「瑞奇,看書看的?今天你看書了嗎?」

  米莉唐罕見的聽話,每一句話之前必加上稱呼,因為她也看出來了,今天這貨有點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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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奇,你仔細說說,都發生了什麼。」

  其實倆人要是不聊天干跳舞,還真挺尷尬,尤其是劉永祿之前沒這個經驗,容易胡說八道。

  但此時有了這麼個話題,他絮絮叨叨顛三倒四,倆人一問一答之間反而跳得更協調了。

  「哎呦!」

  米莉唐突然身子一軟,劉永祿下意識的反應還在,趕緊把她摟住。原來是米莉唐穿著高跟鞋又崴腳了。

  米莉唐翻了個白眼,一隻手扶著劉永祿肩膀,一隻手把鞋脫下來隨手丟到一邊。

  「瑞奇先生,剛才你是進了別人的幻夢境。」

  「……」

  劉永祿不說話,就這麼呆呆地望向米莉唐,崴腳後米莉唐的手已經從劉永祿的肩膀上轉移到了他的脖子上,倆人離得太近了,甚至都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朦朧的黑暗中,米莉唐白皙的肩膀手臂在紫色的連衣裙襯托下宛如黑夜中的珍珠,散發著柔和的白光,無可挑剔的小臉剛到自己脖子的位置,顯得嬌小可愛。


  最讓劉永祿難以忘懷的是那雙眼睛,此時米莉唐正擔心地看著他,如一湖平靜的幽潭散發著野性而又危險的魅力。

  「瑞奇,你怎麼了?咱們還是先別跳了,先找……找個房間,我給你檢查一下。」

  讓劉永祿看得有點不自在,也是擔心他現在的狀態,米莉唐紅著臉就想帶他離開。

  「別介啊,我感覺好不少了,沒準跳舞就治我這病,咱這是對症下藥,對症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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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皮球逐漸乾癟下來了,弗朗哥,牧羊少年,查拉圖斯特拉,一個個不屬於自己的身份也重新從立體變成平面。

  他努力平緩著呼吸,儘量多說兩句俏皮話緩解這種奇異的不適感。

  米莉唐今天也難得讓他一回,一隻手扶住他的肩膀,引導著他跟隨著自己的舞步,不知不覺間,她的身體也沒那麼僵硬了。

  開幕舞只有五六分鐘的時間,很快樂章就接近了尾聲,燈光再次被侍者調暗,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浪漫而曖昧的氣氛。

  不少賓客都擁住自己的女伴親熱,劉永祿瞥了幾眼,他也想「得寸進尺」。但無奈自己這嘴皮子關鍵時刻有點給不上勁兒,張口結舌了幾次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瑞奇先生,你知道嗎,你現在這幅說不出話的樣子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誰……誰啊?」

  「瑞奇,你想不想加快一下治療的進度?」

  「嫩麼治?你不會也有什麼偏方吧。」

  「嗯,就算是偏方吧。」


  懷中的米莉唐詭異地笑了一下,微微閉上眼睛,揚起脖子,將頭湊了過去。

  「咚咚咚咚!」

  劉永祿只感覺心臟都快跳出了,此時如果能說話他真要由衷地讚嘆一句:「我的媽呀!」

  下意識地閉上眼睛伏下身子,劉永祿只感覺鼻子裡都是米莉唐身上的薰衣草香水味兒,手上則環繞著米莉唐的芊芊細腰,就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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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要讓他此時將懷中的米莉唐推開,那不如殺了他。

  不但沒推,劉永祿反而是緊緊把米莉唐摟在懷裡,兩人仿佛要將彼此擁進身體一般,劉永祿十指相扣的左手討饒似地摩擦著米莉唐的手背。

  可嘴唇的痛感並未減輕,米莉唐真是憋足了力氣去咬的,劉永祿甚至能感覺到口腔中的猩甜味兒,這是給自個兒咬出血了。

  疼痛刺激著他的神經,圖書館內的錯亂意識開始逐漸消弭,哦,對,今天早晨我和米莉唐來了夏宮,先和總長老大人聊了會兒女巫的事兒,然後就去找米莉唐……

  船隻重新回到了正確的航線上,擺脫了四周的亂流漩渦。

  而劉永祿都沒有注意到的是,用盡全力去咬的米莉唐也落下了一滴眼淚,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

  是在向自己前半段的人生做一個告別?又或者是對那謎一樣的未來心生恐懼?

  不知過了多久,米莉唐才終於鬆開嘴,劉永祿再看懷中的米莉唐,嘴角還沾著自己的鮮血,黑暗中,一身紫衣的米莉唐終於變回了自己原來的樣子,她不是什麼好人,她就是個女巫。

  「瑞奇先生,治療效果還好嗎?清沒清醒一點?」

  皺了皺小鼻子,米莉唐用手戳了戳劉永祿的腦袋,伸出小舌頭露出小虎牙舔乾淨了嘴邊的血跡,就像一隻剛吃完魚的小貓:


  「還有一點,就是你剛才說的三妻四妾,我要提前講清楚。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不管是樓上的朵拉小姐,還是懷特小姐,又或者是外面其他亂七八糟的小姐,你都不許和她們在一起。

  如果讓我知道了,我肯定會回來,然後一口一口吃掉你全身上下每一塊肉。」

  米莉唐的右手輕輕撫摸著劉永祿的臉頰,而劉永祿也罕見地沒有嬉皮笑臉打岔,而是再次將米莉唐擁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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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莉唐只當是瑞奇在安慰自己,延續了幾百年的家族宿命,又哪兒是那麼容易打破的,但此時她不想思考那麼多。

  米莉唐將頭伏在瑞奇的懷中,只想享受這片刻的溫柔。

  漸漸的,大廳內的燈被人打開,米莉唐也逃似地跳出了劉永祿的懷抱。

  「瑞奇,我去找雙平底鞋,你先自己上去。」

  「你不會這就消失吧……」

  「哪兒有那麼快!」米莉唐翻了個白眼:「再說,就算要消失,也得……」

  知道自己這話有點不妥,米莉唐一跺腳紅著臉快步出了大廳,只留下劉永祿一個人站在原地傻樂。

  「疼,疼,疼!」

  半天他才反應過來,嘴是真疼,米粒兒咱這戲碼可不興多唱,您老知不知道啊,你家爺們兒出門掙杵兒(掙錢)養家全靠這張嘴,再多咬幾回,咱家非喝西北風不可。

  找侍者要了張餐巾紙,劉永祿捂著就上樓了。


  此時二樓已布置好了晚宴,大部分賓客已經坐好,劉永祿也在諾曼總長身邊坐下。

  「瑞奇啊,現在知道女巫不好惹了吧。」

  諾曼總長從大衣口袋裡掏出剛贏的懷表看了看時間,回想起之前劉永祿在電話里說的話「我保准把米粒兒管得服服帖帖。」

  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現在知道是誰服服帖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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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開場舞結束,眾人在二樓享用美食,飲酒聊天卻都沒有注意,瑞奇帶來的女伴少了一個。

  此時大廳一側的走廊上,懷特正拎著自己的手提包佯裝是迷路的女伴四處搜尋著。

  她今天的目標自始至終都是尼古拉,引誘瑞奇不過是退而求其次的計劃,既然對方有了意中人再繼續糾纏也就沒了意義。

  況且剛才賓客們在一樓跳舞時,她也借著黑暗看見了短髮的米莉唐,那種難以形容的獨特美貌即便是她也心生自慚形穢之感。

  米莉唐,可真叫人討厭。

  大廳的二樓和外部的一圈陽台相連,自己剛才在一層二層都沒見到尼古拉的身影,那麼他就只可能在二層的長廊或者外面的陽台上。

  在走廊上小心地搜尋,經常會碰上端著酒杯聊天,或者躲在陽台上幽會的客人,不少喜歡拈花惹草的貴族子弟看見孤身一人的懷特也會上來騷擾幾句。

  好在懷特八面玲瓏本就擅長應付這種場合,三言兩語就搪塞過去,誰也沒看出她的馬腳來。

  終於,透過二樓西側的玻璃,懷特看到了一個穿著大衣的中年男人正仰望星空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沒著急推門,而是又換了幾個角度觀察陽台,看見了男人的正臉,清癯的瘦臉,濃密黑色頭髮向後梳著,還有那標誌性的鬍子。

  尼古拉,而且此時陽台上也沒有多餘的人,正是動手的好時機。

  懷特喊來侍從要來了披肩一顆香菸和一杯冰水,披肩被她搭在手上,用來掩蓋阿爾瓦交給她的那根針,這針之前一直藏在她手提包中的眉筆盒中。

  用火柴點燃香菸抽了一口,最後她用手指沾了兩滴冰水點在自己的臉頰上故意弄花了臉上的妝。

  做好一切準備懷特才推開了通往陽台的大門。

  出門後她沒去理會尼古拉,而是自顧自地走到陽台邊緣,一邊抽菸一邊啜泣,仿佛是在舞會上求愛而不得的姑娘,煙霧中她摟著肩膀,身體在寒風和激動的情緒中瑟瑟發抖。

  而座位上的尼古拉只在她進門後扭頭看了一眼,待搞清楚狀況後又恢復了最初的姿勢,繼續看著夜色不知在思考什麼。

  一隻烏鴉突然落在懷特身邊嚇了她一跳,煙也正好抽完了,懷特在陽台的欄杆上掐滅香菸,一邊抽泣一邊扭回頭往大廳走。

  只不過這次她稍微兜了個圈子,離尼古拉所在的位置稍微近了一些。

  抽泣聲一直沒停,就當懷特走到尼古拉身後兩三米時,突然撩起蓋在手上的披肩將那枚長針朝著尼古拉的脖頸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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