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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大夢一場

2024-10-22 06:43:18
  第61章 大夢一場

  等岑冬生回到小鎮時,同事們全都一臉好奇地盯著他瞧,很在意他與平等王的交流內容。

  兩人聊了這麼久,顯然不是一句「道謝」就能蓋過去的。

  他們在遠處偷偷瞧這對男女聊天的景象,甚至有種覺得這兩人「其樂融融」的感覺……

  馮隊長摸著下巴,一臉八卦的表情,他正打算開口詢問之際,岑冬生摸到了懷裡某塊堅硬的物體,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打斷。

  「等等!我還有東西忘記給了。」

  「啊?」

  馮隊長驚訝地瞪大眼睛。

  「不好意思,我申請再回去一趟。」

  岑冬生扭頭望向夜色中的森林,心想希望她們不要走得太遠。

  平等王可能是這個世上最自由的人。但希望她這次動作別太快,能在本地停留一會兒。

  「各位請再等一會兒,我馬上就會回來。」

  他準備離開了。

  「等等,再回去一趟?你要去找平等王?」

  馮隊長有點沒繃住,一臉懷疑地叫住他。

  「你小子,該不會真的被她迷住了吧……該不會是打算就此投入平等王石榴裙下了吧?」

  岑冬生站住腳步,瞪了這老登一眼。

  「不好意思,我生是統治局的人,死是哲人王的鬼。」

  「那就好。」

  好賴當過幾年隊友,不至於這點信任都沒有。馮隊長看得出他是真有急事,於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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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看著青年匆匆遠去的背影,馮隊長嘖嘖有聲,搖了搖頭。

  旁邊的隊友們全都是一臉憋笑的表情。

  他們朝著車的方向走去。

  「話說回來,之前一直聽平等王伊清顏長得很漂亮,而且年紀非常輕,我還以為都是誇張,就好像以前帝王將相出身都會天降異象之類的……」

  有人感慨道。

  「這次看到真人,才發現傳言還說淺了,那氣質、那相貌,美得都不像是人了。」

  「真的?我怎麼感覺人出場的時候,你都快嚇尿了。」

  「說得好像你不怕一樣……一碼歸一碼好吧,恐怖是恐怖,好看是好看。」

  「我覺得吧,就是因為一登場時被人嚇到夠嗆,現在回想起來,反而印象更深了。」


  「說到漂亮,我們的老大不也這樣嗎?」

  「也是。難不成實力強,還有美容的作用?」

  「但就算如此,正常人也不會對平等王產生什麼想法吧,岑冬生那小子真是個人才。」

  「呃,等等,他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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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還真是好同事、好兄弟。」

  *

  岑冬生自然不知道同事們已經一肚子壞水地準備編排自己,他騎著摩托,沿著林中道路疾馳。

  前方的霧氣開始緩緩散去,他抬起頭,望著天際盡頭微微熹亮起來,藏青色的蒼穹,浮現一抹魚肚般的白。

  太陽尚未升起,夜色已開始淡去。

  ……天快亮了。

  讓他鬆了一口氣的是,等離開森林後,自己很快尋找到了目標。

  拉著小女孩手的平等王,正被一群人圍在中央。

  附近還有營地,支起了一頂頂帳篷,以及幾輛旅行車、越野車,中央的篝火熄滅了有一段時間。

  這支隊伍就像流浪部族,數一數有上百人。


  那是平等王的追隨者。

  按照本人的說法,他們之間並非是和其他祖一樣,是統治者與被統治者的關係,而僅僅是走在同一條道路上的旅伴。

  儘管地位和實力相差懸殊,但在地位上的確是平等的,誰對誰都沒有義務。

  岑冬生朝他們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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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那個人是我認識的。」

  平等王在這時開口。

  ……

  人群散去了。

  她走過來,微笑著看向岑冬生。

  「你還有別的事嗎?」

  「我來給這孩子送樣東西。」

  在追隨者們或好奇或戒備的視線注視下,青年走到小姑娘跟前。

  他從懷裡拿出一張合照,將上面的血跡擦乾淨後交給她。

  「既然你要走了,就把它當做紀念吧。」


  這是他從蓮花鎮某棟屋子裡,一對死在床上的夫妻手中得到的。

  他當時沒有細想,當做搜集證物收起。直到看到那個小姑娘的時候才意識到,那對夫妻就是她的父母。

  小姑娘接過照片,看著合照上面帶幸福笑容的一家三口,仿佛時間凝固在了那一天。

  她呆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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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無聲無息地痛哭流涕。

  岑冬生不自覺嘆了口氣。

  旁邊走過來一位面容和善的中年女性,將小姑娘拉到一旁小聲安慰。

  ……

  平等王看著那個小姑娘的背影,轉過身來對他說了聲「謝謝」。

  「這是代替她說的,未來長大後再由她親自道謝,」伊清顏說,「如果你們還有再見的機會的話。」

  「……」

  岑冬生只是嘆了口氣,沒有回答。

  如果那孩子願意跟著她一起去天海市的話,說不定還有希望吧……至於現在,只能說希望渺茫。

  兩人站在營地中央,看著其餘人收拾行李,準備離開。


  晨光熹微,他們即將在黎明時分踏上新的旅程。

  在那迎面而來的清爽微風中,他突然聽見一旁的伊清顏開口詢問:

  「岑冬生,你要不要加入我?」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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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入?您不是說……」

  「你就當我一時興起吧。並不是所有人都是懷著仇恨跟隨我。有的人想看我究竟能走到哪裡,有的人想親眼見證我的終點,有的人希望我能創造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伊清顏的視線從眼前的追隨者們上移開,朝他眨了眨眼。

  「不過嘛,其實都是些自說自話跟上來的怪人,像這樣由我這邊主動邀請,好像還是頭一回。」

  「……我覺得很榮幸,但像我這種人真的可以嗎——」

  「哈哈,都說了這種事情無關緊要啦,我分不清他人是強是弱,反正都沒我強。所以,要不要來?」

  岑冬生沒有立刻回答。

  他低頭沉思了一會兒。

  「我還是有問題。」

  「又有問題嗎……欸,你這人是不是有點麻煩?這可是來自平等王的邀請啊。」


  伊清顏笑了起來。

  「行吧,你問。」

  「我一直好奇的是,『平等王』的目標是什麼呢?實話講,我似乎看不到您想要抵達的目的地。」

  無論哪位「祖」的外號,都是大眾給予的稱呼,但正因為祖本人默認,這個稱號才能廣泛傳播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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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她真的厭惡這個稱號,這個詞只會成為世人的禁忌。

  「您真的如他們所說的那樣,哪怕要殺光所有人,都要不擇手段創造真正意義上的『人人平等』的世界……」

  「還真是個好問題,好長一段時間沒思考過了呢。」

  伊清顏露出有點懷念的神情。

  她抬頭望著黎明到來前,晴朗澄澈的天空。

  「對我來說,殺人只是殺人而已。可就像人的出生和死亡一樣,人們總是願意賦其予意義,儘管這可能只是一種自欺欺人。」

  「所以……」

  「不過,我其實一直在想,如果我們身處的真是個人人平等的理想社會,我大概在覺醒能力的時候,就會選擇自盡吧。」

  她笑著說道。

  「——『平等』和『王』這兩個字是無法共存的,你不這樣想嗎?」


  雖然平等王本人說得輕描淡寫,但在他這個唯一的聽眾而來,卻是心頭一震。

  他正想張口說些什麼的時候,前方傳來他人的呼喊聲。

  「伊小姐,車已經準備好了。」

  有人朝他們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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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清顏伸了個懶腰,然後朝前邁出一步。

  她腳步蹁躚、輕盈,雙手放在背後,轉過身來。

  這個動作讓平等王的威嚴褪去,讓女孩看上去有一種符合年齡的俏皮可愛。

  「好了,你做出決定了嗎?」

  岑冬生意識到,這就是最後了。

  他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

  「抱歉。我還有我的工作。」

  「嗯,很好。」

  雖然被拒絕了,但伊清顏的看起來心情卻很好。

  「總有人會因為我的行為而會錯意,因為我殺了某某某,就覺得我是站在他們一邊的正義使者,擅自期待,真讓人困擾。」


  「在我看來,對你、對你們來說,哲人王才是正義的,她保護了人們的生活,和我這種只會帶來混亂的人不同。」

  她笑了起來。

  「之前的話就當作沒聽見吧。很久沒有像這樣與別人聊天了,謝謝你,岑冬生。」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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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別之後,伊清顏朝著前方走去,追隨者們等待著她。

  她沒有回過頭。

  車隊緩緩駛離森林,踏上遙遙前路。

  ……

  等平等王和她的追隨者們離開之後,這片林中空地只剩下了岑冬生一人。

  他認真思考了一下自己該朝哪個方向走。

  站在原地吹了一會兒風後,岑冬生坐上摩托,與自己的夥伴們會和。

  這就是他與平等王的邂逅——

  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


  一年半以後。

  岑冬生在統治局值班的某天,他正在閱讀報紙上平等王的新聞。

  周圍同事們的討論聲傳入他的耳朵。

  自從那次相遇之後,他就一直很關心她的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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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在人們眼中,平等王·伊清顏,已經成了徹頭徹尾的瘋子。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從滄東到海北,她消滅了數十個大大小小的咒禁師勢力、團體,和統治大區的勢力角力,捲起了無數腥風血雨。

  聽說,在經過一連串的衝突之後,最開始跟隨在她身邊的跟隨者們,都已經死光了,如今一個都沒剩下。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平等王的行事風格變得越來越癲狂,最近一周內製造了數起大規模屠殺慘案。

  「在最新的『錦江市屠園事件』中,由平等王親手造成的死亡人數超過一萬人,包括三百餘位咒禁師,剩下的則幾乎都是平民……」

  岑冬生放下報紙,垂下眼帘,心情複雜難明。

  錦江市,他的家鄉。

  雖然他是孤兒,如今認識的人都在天海,沒有親戚朋友在這場災難性的襲擊中死去……

  但那座城市,依然寄託了他的思念、他的過去。

  如今卻被平等王破壞殆盡,家鄉的人們深受苦難。


  平等王毀滅了「鬼母會」,為他、為「陰兵過境」的受害者們報了仇,他理應心懷感謝;

  平等王破壞了他的故鄉,他理應產生仇恨。

  但事實是,無論是感激還是恨意,都無法讓心中的天平堅決倒向一邊。

  他既無法像那些追隨者一樣,為了賭上讓平等王為自己報仇的可能性而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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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身一人的岑冬生,無論實力還是地位,按他自己的說法就是「不上不下」的平庸;

  甚至連個性,連看待人和事物的方法都是這樣。

  正因為岑冬生是這樣的人,對待那個人的態度,才會如此複雜。

  他甚至想過,假如那天接受平等王的邀請,事情是否不會發展地到今天地步……

  那時候的平等王,固然手段過激,殺人無算,但她的身上,還是有著某種讓岑冬生共鳴的地方。

  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覺得,那個人說不定是很了不起的人。

  她是那一雙雙仿佛悶火般燃燒著的眼睛所注視著的背影,是弱者們僅剩的希望。

  但岑冬生很快就清醒過來,意識到這個想法有多麼愚蠢。

  可能只是因為那一日的經歷所帶來的情感和衝動,讓他昏了頭吧。

  雖然他那天見過的平等王挺好說話,但這大概是因為自己對她而言,是個陌生的局外人。


  伊清顏,她究竟是什麼樣的人,靠著僅僅一次的邂逅,岑冬生終究無法得到答案……

  也沒有人能得到答案。

  沒有人能接近她,沒有人能理解她。

  她就像天上的星星、水中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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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成為「祖」後,再成為她的同伴,這樣就能在發瘋之前阻止她。

  但這是永遠不可能的。那位於頂點的寥寥幾人,在平等王眼中、在他們彼此眼中,始終是對手。

  岑冬生放下報紙,望著窗戶外蔚藍的天空,他有預感,那列朝著深淵狂飆突進的列車……

  即將迎來終點。

  ……

  數日後。

  統治局總局長,哲人王安知真,正式向平等王宣戰,並號召其他大區一同通緝。

  一起參與的「祖」,有滄東大區的統治者極樂王,以及本就與平等王有仇的幽冥王。

  一場大戰,就此拉開帷幕。

  這一戰幾乎牽扯了大半個和夏大區的禁師勢力,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最終以平等王的死為落幕。

  理所當然,平等王的薨歿,對世界、對全人類而言,都是一件大喜事,在她死去的那一天,無數人為之慶賀。

  那是在岑冬生成為禁師第四年的時候——

  ……

  現在時間。

  二〇一〇年的夏天。

  夜晚,「鬼屋化」的才新學院。

  重生者的睫毛微微顫抖,緩緩睜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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