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弄假成真
雖然認下了反網絡盜版這杆大旗，但這並不意味著雙方就能化干戈為玉帛。
事實上整個座談會，依舊充斥著徐琨與第六代導演們的唇槍舌戰、陰陽怪氣，但總體上卻又維繫在斗而不破的狀態。
而到了最後階段，賈章科更是主動提出，要簽署一個網絡防盜版行動的聯合倡議書，而且是以第六代導演集體的名義。
他甚至還承諾，事後會與未能到場的第六代導演們進行溝通，將他們的名字也加到這份倡議書上。
「雖然我對徐琨導演的態度和一些過激言論很不喜歡。」賈章科舉著話筒，對著台下鏗鏘有力的道：「但只要是有利於文藝市場發展的事情，我賈章科就一定會支持！」
話音剛落，台下就響起無數掌聲。
顯然這話又戳中了台下文青們的G點，前排那個女老師可能是老賈的鐵粉，一邊鼓掌一邊激動的眼淚都掉下來了。
等掌聲稍稍停歇，老賈又補了句：「當然，我還是希望國家能在幾個主要城市，嘗試建立一些藝術院線試點，這樣試錯機率會大一點，也能讓文藝市場少走彎路。」
回來了、全找回來了！
這一番連消帶打，賈章科非但找回了面子，還給自己塑造了一個虛懷若谷的形象。
更重要的是，他把徐琨『反網絡盜版男』的提議，變成了第六代導演集體倡議，變成了第六代導演又一桿政治正確的大旗。
怪不得賈章科明明出道較晚，卻隱隱成為了第六代導演的領頭人，就這手腕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這也讓徐琨暗暗慶幸，自己是在指摘賈章科的同時，提出了自己的解決辦法。
而沒有像個愣頭青一樣，把什麼接受外國資助，專門揭國內瘡疤的民間輿論掀出來，不管不顧的先罵個痛快。
一個賈章科尚且如此難纏，如果要是捅了這個馬蜂窩，徐琨可不覺得自己能取得最終勝利。
畢竟那些所謂的痛點，也不是現在才有人總結出來的，早在九十年代末期就有人在罵了，在場十幾個第六代導演幾乎個個身經百戰。
你罵他們拿外國人的錢，揭國內的瘡疤，那不是打他們的痛點，根本就是正中下懷！
一兩個人，或許還能憑藉犀利的言辭壓制，這十幾個人群毆你怎麼壓？！
而且台下的觀眾大多數都是對文藝電影、對第六代導演抱有好感的，你針對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問題去抨擊，他們只會覺得你狹隘、專制，果然是官方派來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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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徐琨才會另闢蹊徑，選擇豎起『反網絡盜版』這杆大旗，選擇畫出『網絡文藝電影專區』這張大餅。
說到底，江湖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
在老賈把面子『掙』回來之後，一眾第六代導演也紛紛響應『老賈提出來』的反網絡盜版提案。
而在獲得一致通過後，老賈請人去弄來筆墨紙硯，當場揮毫潑墨寫下一篇『討網絡盜版』雄文。
內容還是徐琨先前提到的那些，但遣詞造句卻要精煉了許多。
要不說人家是文學系出身呢。
徐琨正冷眼旁觀，看他們在那裡掩耳盜鈴，忽見賈章科把筆往這邊一送，肅然道：「徐琨導演，這首倡還得你來。」
徐琨多少有點詫異，本來看他們自說自話，還以為他們是要把自己的倡議據為己有呢，沒想到老賈竟然還給自己留了首倡之功。
不過轉念一想，他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台下畢竟還有一百多個觀眾呢，如果他們真的把自己這個首倡之人排除在外，那這杆『反網絡盜版』的大旗，他們就扛不穩、也抓不牢。
唯有把自己也拉入其中，以後不管是拿來跟上面討價還價，還是拿來在圈裡擴大影響力，才能理直氣壯順理成章。
不過……
徐琨走過去，卻沒有去接那隻筆，而是似笑非笑的問：「賈導，你們不說是要以第六代導演的名義發出倡議嗎？我也能算第六代導演？」
「對啊，他怎麼能算第六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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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就有倆急脾氣的導演跳出來否定。但賈章科卻是毫不猶豫的點頭：「當然算，我一向認為，只要是90年之後開始入行，又願意為底層民眾發聲、願意為繁榮文藝市場貢獻力量的導演，都可以算做第六代導演！」
說到這裡，他從衣兜里翻出些碎紙片，笑道：「徐導原本的發言稿，我也大致拜讀過了，單只是促進『12306』的誕生這一點，你就比我們在座很多人做的更優秀。」
我去~
竟然還有這一招！
徐琨剛才撕完後就隨手一扔，沒想到竟然被賈章科給撿去了，還來了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我也贊成賈師兄的說法。」
這時候寧昊再次站出來力挺徐琨。
緊接著管虎、樓燁、張揚也紛紛站出來表達了支持，最後有超過半數贊成的，還有三分之一反對的。
另外選擇還有棄權的，比如王曉帥和路川，這倆也不是傻子，心裡頭明白必須拉徐琨入伙，但又拉不下臉來同意，所以選擇了棄權。
最終徐琨接過毛筆，在最顯眼的位置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等他提筆的時候，就聽身後再次傳來清脆的掌聲，這次卻不是寧昊打頭，而是楊冪率先鼓掌。
雖然實際上雙方是互有攻防，最終在利益與共的前提下達成了妥協。
但剛剛20歲的楊冪哪裡分得清楚這些，在她看來，這分明就是琨哥舌戰群雄，最終硬生生把第六代導演的座談會搞成了自己的主場。
而且還拉著他們和自己一起反網絡盜版，為樂視、為自己的利益添磚加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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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鼓掌的同時，心肝也在突突亂跳，連帶著胸大肌也在膨脹鼓動，就好像這具剛剛調整到巔峰的軀體，已經接收到了即將啟封的信號，正在由內而外的做著準備。
其實原本時空里，楊冪進化成大冪冪還要再等幾年，但現在為了抱緊琨哥這條大腿，她理所當然的加速了『成長』。
…………
就在第六代導演們，各懷心思上前簽字的時候，謝曉京也滿是亢奮的撥通了韓三坪的電話。
說是不出面，讓第六代導演們各抒己見自由發揮，可謝曉京作為發起人，又怎麼可能不關注座談會的情況？
而也正是因為全程掌握了座談會的情況，所以謝曉京才會迫不及待聯繫韓三坪。
「韓總！」
謝曉京激動道：「還是你慧眼識人，我本來還擔心他一個毛頭小子，會當面跟賈章科他們吵起來，把座談會搞成潑婦罵街呢！」
「哈哈~這下他第六代導演的身份算是弄假成真了。」韓三坪也相當滿意徐琨的表現，哈哈笑道：「咱們以前總說要相信後人的智慧，可真等有年輕人冒出頭，又不敢放手讓他們去做事，這怎麼能行？」
如果徐琨真的和第六代導演們，如同潑婦罵街般大吵一架，那對徐琨最失望的，肯定是把他塞進座談會的韓三坪。
韓三坪要的是鲶魚效應，要的是促使第六代導演做出改變，而不是徒逞口舌之利，無謂的激化矛盾。
而他之所以選擇徐琨，除了徐琨的成就身份最合適之外，更是因為當初談話時，徐琨所表現出來的胸襟眼界。
事實證明，他果然沒有選錯人！
這也讓韓三坪對徐琨更為重視，寧昊那樣的年輕導演固然才華橫溢，但像徐琨這樣有大局觀的年輕人，才是最難得的。
「說正經的。」
跟著韓三坪誇了幾句徐琨後，謝曉京又有些猶豫的道：「對網際網路我是一竅不通，他這個『網絡文藝電影專題』到底有沒有搞頭？」
「這我怎麼知道。」
韓三坪無所謂道：「不管成不成，『反網絡盜版』的倡議，總比他們整天喊著受壓迫要強。
而且現在外部壓力很大，咱們也確實到了必須做出改變的時候了，估計兩三年內，上面必然要收緊版權。
這時候讓第六代導演先跳出來吹吹風也好，省得他們總是無事生非。
而且有了『網絡文藝電影專題』這枚棋子，以後否定藝術院線也就更加理直氣壯了。
畢竟咱們現在需要做的，是把娛樂宣傳陣地重新紮根到四五線城市、到縣城鄉鎮、到普羅大眾當中，而不是砸錢建那些只會給財政拖後腿的洋垃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