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 蔣氏門下一走狗
2025-02-03 14:07:39
第781章 蔣氏門下一走狗
所有人都覺得蔣慶之此刻應當威風凜凜的帶著大軍凱旋。
王誠也是如此。
前日京師有人送來一封信,信中說到了蔣慶之的兒子生而異象,暗示張誠該有所動作。
張誠嘴裡說自己不屑於去京師,在靈丘同樣能出人頭地。但骨子裡誰特麼不想去京師?
就說州里的一位高官,一次和王誠喝酒喝多了,嘆道:「若能去京師為官,哪怕是六部一小吏,也勝過在西北為縣令。」
小吏自然是誇張的說法,但由此也能看出此刻世人對京師的嚮往。
張誠去請示了祖父,祖父致仕數年,雖然看似在養老,可張誠知曉,每隔一陣子祖父都會出行一次,而目的地便是京師。
祖父當時眯著眼,看著京師方向,對張誠說:「當年老夫曾想把家遷徙去京師,可京師居,大不易。你等若是願意平淡一生,那老夫便勉力為之。可你等……你父親資質平庸,你呢!讀書不成,不過做人活絡,經商手段了得。」
張誠以為這是誇讚,可祖父話鋒一轉,「那個圈子中多是高官顯貴,經商了得的多是他們家中的管事。你若是去了那個圈子,只會被人嘲諷。」
張誠挨了當頭一棍,本以為此事祖父會反對,可祖父卻說:「不過機會難得。蔣慶之這幾年鬧的沸沸揚揚的,惹惱了那些人。若是你能在大軍凱旋時悄然給他個難堪。回頭老夫便捨棄了這張老臉,把你舉薦給那個圈子。」
張誠大喜,拜謝祖父。
祖父幽幽嘆息,「那個圈子只認好處,只認利益。記住了,一切都只是交換。若是你拿不出令別人心動的東西,那個圈子便會把你驅逐出去。」
天下沒有白來的好處。
祖父的臉面也不行!
張誠告退,沒看到祖父在他走後神色複雜的嘆息,輕聲道:「此戰大勝,蔣慶之聲望日隆,本是挖坑埋人的好機會,可那些人啊!卻太急切了。此刻不動才好。帝王好猜疑,越是沒有動靜,他就越會往壞處想!」
張誠心頭火熱,只想憑此進入京師的權貴圈。
他甚至冒險親自出馬,當然,往日跟著自己的幫閒們,比如說孫舉人等人自然要拉來的。
他覺得自己那番話毫無破綻,就算是蔣慶之惱火,但也尋不到動手的機會。再說了,蔣慶之得知兒子生而異象,怕是滿腦子都是被帝王猜疑的惶然,哪有功夫去對付他!
張誠信心滿滿,可大旗下策馬而立的竟然是當朝首輔,被祖父斥之為奸佞的嚴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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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文華暗自嘆息,覺得這是個坑蔣慶之的好機會,他本想建言,摸摸臉頰後,把對蔣慶之的恨意憋了回去。
縣令急忙過來為張誠緩頰,說,「元輔,這位乃是靈丘士紳張氏家的長子,此人祖父曾在京師為官多年,說來元輔興許知曉,叫做張衡。」
「老夫沒聽聞過!」老元輔冷冷的話,就如同巴掌狠抽在縣令臉上。
這不對!
趙文華知曉老義父不是這等輕易動怒的性子,這番發作,竟有些像是為蔣慶之出氣的味兒。
而且,而且……
趙文華身體一震,此刻才想到了張誠先前的話。
——蔣慶之的兒子,生而異象!
臥槽!
什麼異象?
難道是什麼紅光籠罩產房,或是有鳳鳥翩翩起舞?
這是找死啊!
趙文華心花怒放,智商瞬間幾乎減半。
而嚴嵩卻冷哼一聲,縣令身體一顫,他不知蔣慶之為何不在軍中,更不知嚴嵩為何要為蔣慶之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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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嵩要弄他一個縣令,那真的是不費吹灰之力。所以縣令果斷縮卵了,低頭道:「下官在城中準備了酒宴,還請元輔……賞臉。」
大捷消息傳來,城中士紳們訝然,隨即沉寂了許久。縣令讓人傳話,說大軍凱旋必然經過靈丘,當有酒宴。
這話是暗示誰願意出頭承辦,這面子就是誰的。
可沒人出頭。
這事兒也不好走公帑的路子,家中不寬裕的縣令咬牙自掏腰包,為此心痛的不行。他來靈丘任職兩年,每年也收不少孝敬,但無人知曉那些錢財盡數都捐給了養濟院。
嚴嵩淡淡的道:「靈丘看來藏龍臥虎啊!這酒宴,老夫就不去了。大軍……啟程!」
「元輔!元輔!」
中軍遠去。
嚴嵩的幕僚沈俊回頭看了呆立原地的縣令等人一眼,說道:「那個孩子竟然生而異象,在此刻對長威伯可不是好事。」
另一個幕僚張遠冷笑道:「豈止!大敗俺答令蔣慶之威名赫赫,此刻再來個生而異象的兒子,嘖嘖!多少人會想到史冊中那些有來頭的帝王。」
沈俊蹙眉看了他一眼,「那些多是牽強附會,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手段!」
「牽強附會的才可怕。」張遠讓人去打聽。
沒多久就有人回稟,「此事說是千真萬確,是新安巷那些街坊發現的。」
「宮中定然知曉了。」張遠嘆道:「蔣慶之竟然孤身回京,他難道未卜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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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吉?我看難。」張遠輕笑道:「哪怕是表兄弟,蔣慶之立下如此大功,陛下此刻定然生出了賞無可賞的感慨。加上蔣慶之兒子生而異象……你說陛下會作何想?」
沈俊有些悵然,「擊敗俺答後,當下局勢大好。陛下看來是有銳意革新之意。蔣慶之和墨家乃是陛下革新中的左右手,若是因此生出了猜忌心……這革新,怕是會中途夭折。」
「沒了張屠夫,難道還得吃帶毛豬?不是還有元輔在!」張遠說道。
沈俊衝著他冷笑,低聲道:「我不信你不知曉,陛下的革新,壓根就沒把元輔考慮進去。」
老元輔老了,而且名聲不好,更多是背鍋和處置朝政。至於革新,一直是嘉靖帝和蔣慶之主導。
「那就擱下!」張遠說道:「沒有他墨家和蔣慶之,難道大明就不活了?」
這時嚴嵩令人把二人叫了過去。
老元輔面色凝重,「此事怕是在京師已經鬧得沸沸揚揚的。張遠先行回京,告知東樓。」,嚴嵩再度思忖了一下,「此事,不可推波助瀾。記住了,若是可行,幫蔣慶之一把!」
「元輔!」張遠愕然。
沈俊拉了他一把,等嚴嵩走後,沈俊說:「我看你是恨墨家恨成了蠢貨。若是蔣慶之倒霉,此戰的風頭都是元輔的。元輔秉政大明,再來個大捷之功,你這是嫌元輔死的不夠快?」
張遠一拍馬兒的脊背,「罷了!」
看著他遠去,沈俊輕聲道:「那個孩子,難道真是來歷不凡?長威伯面對如此危局,當如何?」
而靈丘縣令此刻也回到了縣衙。
從酒樓找來的廚子在等候,「縣尊,酒菜都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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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子:「那幾桌酒菜……」
縣令說,「本官吃。」
縣令走進大堂,坐下,看著幾桌子酒菜,舉杯。
「這一杯,敬我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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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頭一飲而盡。
接著舉起第二杯,環視一周,仿佛此地坐滿了客人。
然後,開口道:
「這一杯,敬,長威伯!」
他再度一飲而盡,然後嘆息,「宦海如此,逼迫本官不得不違心做人。可夢中啊!本官卻……」
縣令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沒多久醺醺然。
他拿起一隻筷子敲擊著碟子邊緣,開口唱:
「僵臥孤村不自哀,尚思為國戍輪台。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他舉杯,眼中有水光閃爍,「這個天下啊!就容不得好人,容不得真正的君子存身。本官為此扭曲了性子,為此一言一行莫不謹慎……就如同僵硬之人。可……可本官還有熱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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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令捶打著胸口,呯呯作響,他雙目赤紅,「本官該做些什麼,對,該做些什麼!」
他踉踉蹌蹌的起身,走到了大堂外。
「來人!」
一個小吏過來,「縣尊。」
縣令指著外面,「去,召集人手。」
很快,官吏們都來了。
縣令說:「人說靈丘有一大害,名曰士紳。這士紳何人?」
縣尊喝多了吧?
眾人嘀咕,心想往日你可是和張家親密無間啊!
「集結人手,去張家!」
縣丞愕然,「縣尊,這不妥吧?」
心腹過來,低聲道:「縣尊,張家一旦反撲……縣尊危矣。」
「速去。」縣令喝道。
是日,靈丘縣令帶著捕快們叫開了張氏的門,隨即大肆搜查。
張誠的祖父急匆匆出來,厲聲呵斥。
縣令只是冷笑,等張家各種罪證被找出來後,張誠的祖父便低下頭,說自家在京師有些關係,可為縣令鋪路。
縣令卻嗤之以鼻,有捕快找到了張家涉及人命案子的證據,縣令大喜,當即令把張家男丁盡數抓捕,女眷原地看押。
張誠剛好和孫舉人當人喝酒回來,被拿了個正著。
他醺醺然大怒,說一封信就能讓縣令丟官去職。
縣令只是冷笑。
證據越搜羅越多,就在眾人覺得張家幾位當家人難逃一死時,某日卻發現縣令不見了。
大堂那張桌子上放著官印。
官印壓著一封辭官書。
——這鳥官,爺不做了。
這……
眾人面面相覷,從未想到看似循規蹈矩的縣令,竟然也有如此狂放不羈的一面。
「你等看落款。」有人說道。
眾人仔細看去。
「蔣氏門下一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