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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溫和的兔

2024-10-22 07:25:31
  第20章 溫和的兔

  宮中自有耳報神把蔣慶之和朱載坖之間的往來稟告給相關人等。

  太子聞訊,只是淡然一笑,「知道了。」

  景王朱載圳聞訊冷笑,「昨日有人和我說那位表叔讀書了得,可朱載坖那個蠢貨也去親近,讀書了得?我看也是個蠢貨!」

  正在修道的嘉靖帝也得了消息,默然良久,用安陸土話說了一番,大意是老三那個瓜皮,一向柔弱,無人搭理,這事兒……有趣。

  黃錦猜不透嘉靖帝的心思,便笑道:「蔣公子初到京城,也沒幾個人交往。」

  而裕王朱載坖也同樣無人搭理,這不,兩個冷灶湊一塊了。

  嘉靖帝神色漸漸冷漠。

  「老三……」

  隨後聲音漸不可聞。

  太子如今地位穩固,景王深得嘉靖帝寵愛,裕王,那就是個小透明……黃錦垂眸,想著上次裕王來求見時嘉靖帝的冷漠,心中一哂。

  主子的態度,便是咱的態度,下次,對裕王再冷漠些。

  ……

  蔣慶之才到京城幾日,可消息靈通的人早已得知陛下多了個表弟。

  於是,蔣家那條巷子多了些人。

  「陛下的表弟,這是新貴啊!」

  「可不是。這裡可是鳴玉坊的宅子,諸位就沒看出點什麼來?」

  「什麼?」

  一個男子得意洋洋的道:「這位蔣公子,陛下頗為看重呢!」

  有人冷笑,「你家伯爺若是有個窮表弟來投奔,難道還能不送個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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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富有四海,賞賜個宅子算是什麼。」

  這裡七嘴八舌,富城聞訊吩咐道:「不必管,等公子回來再說。」

  蔣慶之暫時回不來了。

  中午,朱載坖強留他吃午飯。吃完飯也不去午睡,而是繼續請教。

  「大海之外有什麼?」

  朱載坖的眼中都是憧憬之色。

  誰還不是從一個好奇寶寶年紀過來的呢!

  蔣慶之說道:「大海之外啊!」

  門外,楊錫親自充當的守門人,目光銳利的盯著過往僕役,但凡有可能靠近的,他便指指對方,再指指遠處。

  滾遠!


  然後楊錫就聽著身後書房裡的聲音,一臉幸福。

  殿下,終於有了個良師益友。

  「……海外有諸國。」

  「都是島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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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憐。」

  「我曾打聽過,海外有諸多島嶼,最大的島嶼,比之大明疆域也不遜色,礦產和田地多不勝數……」

  「竟有這等寶地?」

  「莫要坐井觀天。」

  「是。」

  「海外那麼多資源豐富的島嶼,若是被人占據了,休養生息百餘年,殿下說說,上面會孕育出何等強大的力量?」

  朱載坖沉默了片刻。

  「可是……休養生息之後,不該是繼續享受太平嗎?」

  「這誰教的殿下?」

  「先生們都這麼說。」朱載坖說道:「無故而興兵,暴戾也!」


  「我今日教殿下一個道理,你可聽,可不聽。」蔣慶之蹙眉。

  「表叔請說。」朱載坖坐直身體,像是學生般的肅然。

  「這世界……」,蔣慶之用右手劃拉了一個圈,「是個很大的叢林。叢林中有溫和的兔,嗜血的狼,殘暴的獅虎……」

  他看著朱載坖,「殿下以為大明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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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外,楊錫點頭,暗道:殿下果然仁慈,可惜並非太子,哎!

  裡面,蔣慶之問:「那麼我且問殿下,溫和的兔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那為何總有異族侵襲?

  殿下想必讀過不少史書,漢之後,有五胡亂華,把中原殺的十室九空。

  前唐時,突厥,吐蕃為禍多年。

  前宋就不用說了,一直被異族欺凌。」

  蔣慶之的聲音突然溫和起來,但說出來的話,卻令朱載坖一驚。

  「數千年來,異族為何頻頻侵襲溫和的中原?」

  朱載坖下意識的道:「中原有錢?」

  「沒錯。」蔣慶之一臉孺子可教的模樣,「匹夫無罪……」

  「懷璧其罪!」朱載坖說道。


  「這個世間,能對外如此溫和的,唯有中原。你明白了嗎?」

  朱載坖默然良久。

  「中原人勤勞聰明,每每能在廢墟中很快崛起,一次次創造出燦爛的文化和富庶的物質。可域外呢?」

  蔣慶之這番話對一直在接受傳統教育的朱載坖衝擊太大,此刻他滿腦子都是亂糟糟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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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載坖的三觀受到了巨大的衝擊,不敢置信的道:「劫掠是正義的?」

  「當然。」以後四海之主昂撒人的君主便堂而皇之的和海盜分贓。

  這娃看樣子傻了……蔣慶之起身,拍拍朱載坖的肩膀,「吐蕃為何侵襲前唐?突厥為何侵襲前唐?北遼、西夏為何侵襲前宋?金朝,蒙古人為何侵襲前宋……」

  他走了。

  送走蔣慶之後,楊錫回來,見自家殿下呆呆的坐在書房中,仿佛是個傻子。

  「殿下!」

  「我的殿下哎!醒醒,別嚇奴啊!」

  楊錫心急如焚。

  「哎!」

  朱載坖的眼珠子動了動。


  楊錫嗔道:「蔣公子前面說的還好,後面就有些離經叛道了。奴聽了也覺得不妥。若是被那些先生聽到了,定然要翻臉。」

  朱載坖定定的看著楊錫,「伱說說,北遼,金朝和蒙古人為何要侵襲前宋?」

  楊錫賠笑,「奴怎敢議論國事?」

  「說!」朱載坖有些焦躁不安,仿佛自己失去了什麼東西。想挽回,又覺得那東西不值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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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朱載坖起身,步履有些艱難的往外走。

  走到門外,他仰頭看著午後的藍天,說道:「溫和的兔是不錯,可當四鄰都是兇殘的狼時,溫和就是自尋死路。」

  楊錫:「殿下,小心先生們知曉。」

  說著,他目光兇狠的看了幾個等候侍女一眼,「今日殿下的話,但凡咱在外面聽到一句,可不只是宮中有枯井。」

  幾個侍女低頭,顫聲應了。

  「她們聽不懂。」

  朱載坖搖頭,但還是放低了聲音。

  楊錫隱約聽到了些……

  「……先生們……不及秀才……表叔大才,卻甘願與我親近……」

  朱載坖止步,「楊錫。」

  「奴在。」

  楊錫束手而立。

  「以後府中送節禮,表叔那裡,頭等份。」

  「是。」

  「另外,我不想聽到府中誰對表叔不敬。」

  昨日有人嘀咕什麼贅婿之子,殿下竟然願意交往。

  「奴失職了。」楊錫心中凜然。

  他跟著朱載坖走到了後院。

  就見朱載坖止步看著一棵大樹,拍拍,猛地回身,目光炯炯的道:「你說,我若是拜師表叔……可否?」

  楊錫傻眼了。

  「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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