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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自古英雄多磨難

2024-10-22 07:27:57
  第98章 自古英雄多磨難

  隨著老鴇的呼喊,幾個婢女簇擁著一個少女緩緩進來。

  眼若春水,唇不點而紅,俏鼻挺直。微微低頭,烏髮顫動,和白嫩的脖頸相映成趣。

  「盈盈見過貴人。」

  朱希忠怒,「這便是你說的沒姑娘了?」

  老鴇一拍大腿,「奴這不是忘了嗎?今日奴一文不收,國公和伯爺只管享用。」

  朱希忠大笑,拍著自己的身邊,「來來來!」

  盈盈緩緩而來,卻是走到了蔣慶之身前,福身,「伯爺萬福。」

  這是找准了自己今日的恩客,不說別的,就這份眼力見兒,就把在場的女人們比下去了。

  不愧是老鴇深藏著的寶貝。

  蔣慶之後世見多了美人兒,不過天然的少,人工的多。此刻見到一個天然美人,難免多看幾眼。

  但他看的大方從容,眼中不見流露出貪婪之色,令老鴇和盈盈不禁暗自訝然。

  這少年權貴,竟然不動色心?

  這特麼……老鴇見多了男人,心想就算是所謂的方外高人,見到盈盈也得動心吧?

  朱希忠抹了一把老臉,「果然是美女識英雄。」接著,他說了個笑話。

  「話說某位權貴要為家廟挑一位方外高人坐鎮,應者如雲。權貴不知誰的道行高深,有僕役便出了主意,權貴深以為然。當日便令方外高人們脫掉衣褲,以木瓢遮擋下身,令家中舞女赤果舞蹈……」

  眾人聽的出神,朱希忠看了蔣慶之一眼,見他神色平靜,心想你難道聽過。

  「沒多久,就聽到噗噗噗的聲音。權貴指著聲音來處,令人把那位方外高人拖出去殺了。可沒多久,噗噗噗之聲不絕於耳……你等可知為何有這等聲音?」

  這笑話太色,眾人不禁大笑。

  盈盈坐在蔣慶之身側,那個依著蔣慶之的女妓本不願走,可老鴇只是看了她一眼,女妓這才悻悻然起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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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外的龜奴笑道:「怎地,動情了?伱雅香可曾說此生不對男子動情。」

  「我何時動情了?」女妓回頭,再看了一眼那個俊美少年。

  盈盈舉杯,少年也只是喝了一口。

  盈盈故作不樂的模樣,可少年卻視而未見。

  酒過三巡,朱希忠舉杯,「往日你這般操練不休,哥哥我也曾腹誹,這般枯燥無味的操練可會有用?」

  顏旭也在,他誠懇的道:「下官也曾質疑過,自罰一杯。」

  今日演練大獲成功,全軍酒肉不忌。蔣慶之留下幾個將領盯著,其他人都跟著來了。

  蔣慶之坐在上首,少年看似身材單薄,可目光掃過,在場的人無不隨之坐直身體。

  盈盈本是老鴇養在深閨,就等著貴人的美人兒,就有些類似於以後的揚州瘦馬。不過盈盈比之更為出色。

  她本以為老鴇召喚自己出來,是來了某位跺一腳京城就會抖三抖的權貴,沒想到卻是個少年。


  她在深閨學藝,琴棋書畫,以及如何討好男人。

  對外界她也不曾隔絕,隔三差五總會聽些八卦。

  長威伯這個名號她聽過,據聞和嚴嵩等人是對頭。

  嚴嵩是誰?盈盈覺得這位長威伯真是少年不知死字如何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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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慶之說道:「我說過,京城諸衛連做看門狗的本事也沒有。這話,誰有疑問?」

  諸將默然。

  「武人,天生的職責是什麼?殺人!為家國殺人!」

  少年拿起筷子隨手揮舞,盈盈只覺得渾身僵硬,仿佛刀斧臨頭。她不禁往蔣慶之身上靠去。

  蔣慶之蹙眉,肩膀一抖,把她抖開,繼續說道:「東南沿海倭寇橫行。江南乃大明財賦重地,不可動搖。」

  諸將看著有些愕然。

  「看來,還得給你等補上一課。」蔣慶之嘆道。

  諸將大喜。

  這是……這怎麼像是一群學生。

  盈盈看著蔣慶之,心想,而這位少年權貴卻像是先生。


  這關係看懵了美人兒。

  「東南一旦動搖,錢糧便會捉襟見肘。沒了錢糧,東南大亂。」

  蔣慶之說的簡單,可眾人眼中仿佛看到了地獄般的景象。

  「北方,俺答和草原異族不斷叩關。俺答剛解決了青海的對頭,正在整軍備戰,九邊那些酒囊飯袋多半是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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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盈盈看和他溫和的笑容,突然打個寒顫。

  「不管你等有沒有,我是定然要去的。」蔣慶之舉杯,目光銳利,「我輩男兒,當不讓漢唐豪傑分毫,揚威異域!」

  眾人轟然舉杯,熱血沸騰。

  對面有人罵道:「艹尼瑪!吵什麼吵?」

  說著,推門的聲音,勸阻被推開的聲音傳來。

  朱希忠吩咐,「不必阻攔。」

  門外的護衛們讓開。

  兩個讀書人模樣的男子走了進來,面色潮紅,看著氣勢洶洶。

  屋裡七個男人,五人穿甲衣,正用怪異的眼神看著二人。

  剩下的兩人,一個三十多歲,看著不怒自威。


  而坐在上首的少年,身邊依著美人兒,手中拿著酒杯,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二人。

  「你……是誰?」一個男子指著蔣慶之,再看看盈盈,一股妒火衝上來,頓時忘記了一些不尋常之處,「和武人廝混的……都是狗東西!」

  蔣慶之不是那等火爆脾氣,本想讓來人知難而退。

  可一句狗東西入耳,蔣慶之不禁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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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爺!」

  孫重樓進來,手中還拿著雞腿。

  蔣慶之指著那兩人。

  「下官願代勞!」

  「伯爺吩咐!」

  五個將領起身行禮。

  「伯爺?」

  兩個年輕人傻眼了。

  其中一個眨巴著眼睛,「怕個屁,多半是沒落武勛。」

  北京城中最多的是什麼?


  是落魄權貴。

  一板磚下去,弄不好就會砸到幾個侯伯。

  這二人看來有些來歷,竟敢這般強硬。

  蔣慶之指指二人,「拖出去,吊在窗外示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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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將領爭先恐後的撲上來,兩個文弱男子如何是這群虎狼的對手,瞬間就被淹沒在中間。

  「終於安靜了。」蔣慶之拿出藥煙,自己點燃了,眯眼看著朱希忠,「俺答那邊,最近一兩年必然有些動靜。國公是如何想的?」

  他帶挈朱希忠插手軍中,就是想在軍中多一個盟友。

  朱希忠說道:「哥哥此次算是知曉了你的本事,沒說的,若是要去九邊,你只管吆喝一聲,哥哥把家業交給老大,馬革裹屍也在所不惜。」

  「好!」

  蔣慶之拍拍他的肩膀,朱希忠愕然,心想老子都三十多歲,兒子和你差不多大,而且是你哥哥。你就這麼和長輩似的拍老子的肩膀?

  蔣慶之喝了一口酒,「倭寇興風作浪的時日還長,大明最大的隱患在塞外,在九邊,在遼東……今年我準備尋機去一趟北邊。」

  「去作甚?」朱希忠問道。

  「我說過了,去割些人頭回京下酒。」蔣慶之看著他,「你以為我在開玩笑?」

  朱希忠眨巴著眼睛,「哥哥讀書時曾聽先生說過,上古時拿敵酋的腦袋當做夜壺,或是酒器,慶之你拿來下酒……」


  「肉乾味道不錯。」

  身邊傳來了美人兒的乾嘔聲。

  「哈哈哈哈!」

  蔣慶之起身,再不看盈盈一眼,「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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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匯運樓,名字俗氣了些。」

  就在牌匾一側吊著兩個上半身赤果的男子,此刻見到蔣慶之,其中一人叫囂,「我家姑母在宮中,乃是陛下寵愛的女人,狗東西,你等著,回頭讓你好看。」

  蔣慶之笑了笑。

  一騎遠來,是個內侍。下馬後,內侍左顧右看,見到蔣慶之如蒙大赦,「我的伯爺哎!奴尋了你好久。」

  蔣慶之有些酒意,見此人不認識,就問道:「可是陛下召見?」

  嘉靖帝若是要召見他,必然會派個熟人。

  否則來的是騙子,堂堂長威伯竟然被騙子忽悠了,丟嘉靖帝的人。

  內侍行禮,「奴是盧靖妃身邊的人,娘娘令奴來請伯爺進宮一見。」

  「這……」蔣慶之心想我可是外男,這合適嗎?

  「娘娘已經請示過陛下,說,都是一家人,無需避諱什麼外男不外男的。」


  蔣慶之沒辦法,只好點頭。

  內侍抹了一把汗,抬頭看到兩個被吊著的男子,問道:「方才咱怎麼聽到有人說什麼……他家姑母乃是陛下寵愛的女人?說出來讓咱見識見識,好歹回宮去拜見,免得惹火上身。」

  這話看似卑微,可盧靖妃是誰?

  當今嘉靖帝最寵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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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子本是吹噓,聞言被嚇壞了,下身一松,竟然尿濕了褲子。

  「小人是胡謅的,小人是胡謅的!」

  「嗬嗬嗬!」內侍大笑,然後殷勤的等蔣慶之上馬,這才上馬,一路陪著笑臉進宮。

  見到盧靖妃時,蔣慶之只是看了一眼,就恢復了目不斜視的狀態。

  這個女人不簡單,歷史上景王能以四皇子的身份得到嘉靖帝的寵愛,並讓嘉靖帝一直猶豫太子的人選,這裡面除去景王的聰慧,和裕王的木訥之外,盧靖妃居功至偉。

  只是一眼,那兩道被嘉靖帝讚美的眉就給了蔣慶之一個印象。

  ——凌厲!

  凌厲的眉一挑,盧靖妃說道:「老四總是在我耳邊提及你,說什麼表叔學究天人。我心想世間哪有這等少年?等看到真人才知曉,當真有。」

  被一個中年婦女給誇讚了,蔣慶之故作羞澀,「娘娘過獎了。」

  「今日老四回來,說虎賁左衛操演之事,震動文武百官。我越發好奇了,心想這少年難道還真是文武雙全?」


  盧靖妃笑吟吟的道:「聽聞你身子有從娘胎帶來的宿疾,想來不是那等無敵猛將。不過,萬人敵才是智者所為。陳燕。」

  「奴在。」陳燕上前。

  盧靖妃說道:「把那些藥材拿來。」

  她向蔣慶之解釋道:「得知慶之你肺腑有疾,我便尋了御醫打探,上次給你診治的御醫也在,這不,就開了幾個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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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話如雨打芭蕉,快且爽利。

  讓人不由對這個中年美婦人生出好感來。

  而在另一邊,生母早逝的朱載坖得知盧靖妃請了蔣慶之進宮,不禁對楊錫苦笑。「看,老四總是比我好。」

  楊錫看著主子,見他看似平靜,實則茫然,只是定定的看著桌子上的一塊玉佩,就知曉他在想自己的生母杜氏。

  杜氏在嘉靖二十三年就去了,彼時朱載坖才七八歲。失去了母親後,讓這個孩子在宮中宛若孤兒。

  為了生存,他只能木訥一些,蠢笨一些……

  良久,朱載坖起身,「表叔進宮,我總是要去的。走。」

  他和楊錫還沒到後宮之外,就遇到了出宮的蔣慶之。

  「表叔。」

  看到蔣慶之身後捧著大包小包的內侍,朱載坖低頭。

  一種失去依靠的悲哀讓他鼻子發酸。

  一隻手落在他的肩膀上。

  蔣慶之的聲音傳來。

  「覺著無依無靠?」

  「嗯!我……我還有些蠢笨。」

  「沒有蠢人,只有懶人。記住,勤能補拙。」

  「是。可是……我就一人。」

  蔣慶之心中嘆息,摸摸他的頭頂。

  「我一直覺著,唯有逆境,方能磨礪出好男兒!」

  兩滴淚落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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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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