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熔鐵焚鋼之夜】
說完這些後，羅修便不再言語，目光平靜地望向下方明顯流露出畏懼感的老人。
他等待著巴林的回答，也在同時默默準備著「癲狂虔誠」的聖術禱告。
對羅修而言，他其實並不想將「鬼匠師」巴林轉變為「癲狂虔信者」，那會極大程度剝奪、篡改巴林的主觀意識，且是對巴林潛能的極大透支、能力的極大削弱，而且轉化後的「癲狂虔信者」們，也需要羅修消耗更多靈性來維持。
但「癲狂虔誠」仍是可能的方案，但那是最後的手段。
目前還沒到動用這最後手段的時候。
……
「……」
「呼……」感受著四方傳來的巨大壓迫，巴林長長吐了口氣。
他知道他不可能再動手了，他絕對不會有出手的機會——剛才的一下已經表明了，面前的「聖淵之主」很強，甚至強到了令之前的「送葬人」和「塞維斯」都望塵莫及的程度！
究竟是怎樣的存在，才能同時契約這樣多恐怖的存在？而祂們的氣息甚至並非同源，其中混雜著巴林從未感知過的東西……
「……」
「好吧，交易。」巴林點了點頭，「你想要什麼？」
「加入『聖淵』，讓你和你的『鋼盾傭兵團』為我做事，巴林。」
羅修淡淡說道，「這也是你唯一的選擇，我希望你能留在遺落王庭，安心地為我鍛造。」
「作為回報，巴林。我會給予你豐厚的報酬，給予你最好的鍛造環境、最好的素材，以及，我會庇佑你，只要你在『遺落王庭』之中，『聖淵』有能力保障你的人身安全。」
「這就是我的提案，巴林。」
「……」
「我有選擇的餘地嗎？『聖淵之主』？」巴林面露苦笑。
「你當然有，你可以選擇拒絕我，巴林。」羅修聳了聳肩，「但相應的，你需要承擔拒絕我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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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的，除了『鋼盾傭兵團』之外，你在松原領、乃至整個諾蘭帝國都孤身一人——你不會對原來的地方有什麼留戀的，留在這裡，對你只有更大的好處。」
「而且，你也無須擔驚受怕——『燃鋼者』們找不到你，只要你安心留下，他們就永遠也找不到你，這不正是你需要的嗎？巴林？」
「……」
「我知道了。」巴林聲音深沉地說道，「其實……我沒有選擇的餘地，對吧？」
「既然你需要我的手藝，也需要我背後的『鋼盾傭兵團』替你賣命，呵。你提出的籌碼太低了，『聖淵之主』。」
「我接受你的交易，但是，不接受你擺出的價碼。」
「……」
「那麼，你還想要什麼？」羅修饒有興致地問道。
巴林接受了「交易」——儘管這是被迫的、別無選擇的，但他終究是個聰明人，沒讓事態嚴重到最後的地步。
巴林眉頭一挑，說道：
「我要你們，幫我將『燃鋼者』們全部殺死，我要看見『燃鋼之王』哈里斯的頭顱！」
聽巴林說出他的要求，羅修反而感覺心中一松。
到哪裡、殺誰、殺幾個，這對「玩家」來說，真就是最喜聞樂見的任務了。
雖然在送葬人、塞維斯和巴林接觸之前，羅修並不知道巴林竟和「燃鋼者」有著過往，但對「燃鋼者」們，有著前世記憶的羅修還算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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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熱衷於採用「獻祭鍛造法」——那就是將飽含靈性的超凡者們直接扔進一座「燃鋼鑄爐」中，以此作為「獻祭」進行淬火，鍛造出的武器或裝備往往相當強力。
但這一類鍛造產物往往具有詛咒生物的特性，例如長滿密密麻麻的血手、密布著咕嚕亂轉的眼睛等等……因太有辨識度導致這些武器或裝備其他人根本不敢明目張胆地買賣或使用，大部分時候，都是「燃鋼者」們、或是和其他邪教組織成員一同自娛自樂。
也是因此，雖然羅修知道「燃鋼之爐」的存在，但卻並不打算將他們轉入聖淵，因為風險大於實際的收益。
至於巴林提到的「燃鋼之王」哈里斯，他是「燃鋼之爐」的首領，是一位五重命途的【苦荼】鍛造師。
「可以，巴林，我答應你的條件。」
羅修微一頷首，說道，「這並不難辦到。你只需要告訴我他們在哪裡——一周之內，我會將『燃鋼之王』哈里斯的頭顱擺在你面前。」
「……」當聽著『聖淵之主』並無波瀾地說完這些，巴林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答應的這樣輕鬆。
其實他本沒指望『聖淵之主』能答應他的，畢竟自己深陷『聖淵』老巢，從各個方面來說，對方都對自己有著絕對的碾壓優勢，就連巴林自己都感覺，自己的提案是在玩火、是在用命討價還價。
結果『聖淵之主』竟然真的答應了，這讓巴林不禁對面前的聖淵領袖提升了不少的觀感，對「聖淵」的固有印象也有了些好的改觀。
而巴林並不知道的是——
就在羅修答應的之前，他面前同步跳出了新的任務面板。
那是新的【委託任務】！
【觸發委託任務】
【委託任務：熔鐵焚鋼之夜（地獄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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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類型：委託任務】
【任務描述：『鬼匠師』巴林向你發布了委託。尋找「燃鋼之爐」的「燃鋼者」們，殺死他們，以向巴林交付委託。】
【基礎任務目標：儘可能擊殺全部「燃鋼者」（擊殺燃鋼者數量0/73，擊殺50名以上『燃鋼者』可交付）】
【額外任務目標：擊殺「燃鋼之王」哈里斯】
【基礎目標完成獎勵：基礎經驗+60000，自由屬性點數+12，稀有專長『鐵心獵手』*1】
【額外目標完成獎勵：基礎經驗+120000，自由屬性點數+18，史詩專長『燃鋼毀滅者』*1】
【……】
看著面前跳出的任務面板，羅修嘴角不禁輕微上揚起來。
但戴著黑紋傀面，巴林並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變化。
巴林還在想著「『聖淵之主』人還怪好嘞」的時候，他聽見羅修開口說道：
「那麼，老巴林。我答應了你的條件，你是不是也該表示些什麼？」
表示些什麼……巴林思索著羅修的話，他知道面前的「聖淵之主」希望他做什麼。
「我明白了。」巴林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說道：
「我會按你說的，就留在這『聖淵』的王庭里，為你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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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巴林。」羅修微一頷首，聲音中提起了些親和的語氣，說道，「我正期待著，你是這樣的反應。」
……
之後，巴林告訴了羅修他所知的「燃鋼之爐」藏匿的地點。
那是位於漆黑公國境內，靠近邊陲一帶的聚落城鎮。據說他們表面是以酒館為偽裝，實則將據點深深鑿入了地下十米深，在那裡修築了隱匿的獻祭鍛造所。
而在得知了關於「燃鋼之爐」藏匿據點的位置後，羅修向巴林發布了他的第一項任務——
大量地鍛鑄「青銅之鑰」原型，並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如果不涉及銘刻法的話，「黃金」及之前的鑰匙模板，在鍛造師之間也並非隱秘。巴林雖然不知道羅修為什麼要鍛鑄這樣多的鑰匙，但並沒有多問，隨口就答應了下來。
……
之後，羅修屏退了巴林，讓皮奧爾帶巴林去熟悉「遺落王庭」的各處，自己則激活了龍爪印記，從王庭傳送回了現實世界之中。
教會內院、主教聖座的臥室里，羅修從王庭回來的第一刻，便是調動靈性，向遠在數十里外的另一位「聖淵使徒」進行了通訊——
很快地，他耳中傳來了「執刑官」柯羅斯的聲音。
「向您問候，尊主。」柯羅斯聲音謙卑，「您有什麼囑咐？」
「我有任務要交給你，柯羅斯。」羅修聲音平淡地說道：
「在漆黑公國境內、法夫納城邊陲的奧杜德鎮，那裡有名為『燃鋼之爐』的秘密結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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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會剿滅他們，尊主。」另一頭接著傳回了柯羅斯的聲音。
「很好。」羅修點了點頭。
「我要你殺死『燃鋼之王』哈里斯，然後帶著他的頭來『遺落王庭』見我。柯羅斯，我相信你不難辦到這件事。」
「謹遵您的意志，尊主。」柯羅斯在另一頭謙卑地允諾。
隨後，羅修掐斷了和柯羅斯的靈性連接。
以「執刑官」的力量和手段，剿滅一群隱秘結社的鍛造師，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對巴林的委託，也根本不需要羅修親力親為。他現在只需要等待柯羅斯向他回報結果。
而在向柯羅斯轉交完委託，羅修的注意力，於是轉移到了另外的地方。
他打開了【世界頻道】，開始密切關注一些「野生」玩家們的動向。
那是他「聖淵」計劃的第二環，很快要將展開行動了。
……
深夜。
淡青的月光幽幽地傾瀉在房檐，靜謐的街道上已少有行人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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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尋找著，今天晚上到底該睡哪裡。
但那並非為了睡覺，僅僅只是為了下線。
——不找到被判定為「床」的地方的話，他就無法下線，也就無法回到現實世界去。
「真不知道到底是誰想出來的……這種溝槽的設定！」黃毛嘆了口氣，吐槽了兩句。
他的真實身份，是這個世界的「降臨者」。
「純愛黃毛」，這就是他作為玩家的id。
前天晚上，他好不容易尋到了處荒廢的破屋，在裡面一張硬板床上下了線，當時本來已經決定不玩這個遊戲了，結果今天又沒忍住，泡體感艙里「降臨」了過來。
結果那破屋已經被真的流浪漢占領了，痛失床的黃毛只能尋找其他住處。
黃毛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
最開始的時候，他並未像其他大部分玩家那樣，在「降臨」這個世界之初，就很快地選擇加入邊庭、教會或是方碑院的外圍，而是選擇先做一個散人，「自主」地探索這座城鎮。
「不加入任何勢力」，這的確是不少rpg玩家一周目的首選。
黃毛本以為，這樣能少許多約束，作為「玩家」的自由度將極大提高，做一些尋常玩家們想做不敢做的事情。
但是，很快地，他發現他錯了，錯的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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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毛感嘆了一句，「我本來以為，自由探索能發現些隱藏內容的……但這座城鎮也忒真實、忒乾淨了……」
「怎麼不能像奇幻冒險那樣，走幾步一個寶箱？至不濟也來點隱修士、密教徒，見我骨骼精奇，跑來送我秘籍捲軸之類的……」
「我可是玩家，玩家！堂堂世界的『降臨者』喂！就這麼沒排面？」
「甚至我逛了一天了，這座城鎮也沒有『冒險者公會』這樣的地方……除了邊庭、教會和方碑院，就真沒有能去的地方了嗎？」
「到頭來，竟然連願意僱傭『流民』的地方都找不到！真就中世紀流浪模擬器……」
「……阿嚏！」
黃毛吐槽著，感受著這具又冷又困又餓的身體，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他現在所操控的這具身軀，是保留有正常人一系列體感的，在後台設置里可以調節感度，為了追求真實，他一進遊戲的時候，初始設置就調了百分百。
結果餓了一天之後，他終於老實了，半小時前剛重新打開了設定，將感度模擬調節到20％。
他面板隨後彈出提示：
【已調節至20％，重新上線後生效】
「……艹！」再看到這條面板，黃毛就眼前一黑。
又菜又愛玩是這樣的……雖然通過【玩家論壇】中其他玩家的分享得知了，其實玩家們可以通過「死亡」來強制下線的，但在百分百真實體感的設置下，黃毛理直氣壯地慫了起來。
他就這樣遊蕩著，遊蕩著，在這靜謐的夜晚，在紅楓城大大小小錯綜複雜的街道上，像只幽靈一般飄蕩。
忽然間，就在他面前街道的轉角，閃出了一道套在深色斗篷下的身影。
那身影迅速向黃毛靠近，並在距他兩個身位前停下，低沉幽微的聲音向他問道：
「你是……『降臨者』嗎？」
「……？」黃毛一愣。
那是密教徒？隱修士？他怎麼會知道我是「降臨者」……
沒想太多，黃毛點了點頭。
那道身影忽地一陣顫抖，斗篷下伸出了只白淨卻瘦削的手。
那上面一閃、一閃地閃動著漆黑的龍爪印記！
「那麼……按『尊主』的意志，我來邀請你……」
在耳中傳來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的同時，黃毛看見，自己與面前斗篷的腳邊，已浮現出一環深紅的法陣。
隨後，他眼前一黑，耳中接著傳來了那幽邃的聲音——
「『聖淵』……歡迎你。」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