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你又輸了
溯光從鶴卿的儲物袋中取出那枚包裹著神元的妖丹，麻木的丟給了樂清如，樂清如卻沒有去接，任由那妖丹滾落在淺灘中，被河水淹沒。
溯光淡淡的說：「這東西是你的了。回去告訴夜蒼炎，我不需要一個被迫站在我身邊的人。」
樂清如雙眼無神的望著溯光的腳尖，抽噎道：「我不是被迫的。師父想讓我們幫你，我就幫你，你接下來要做什麼，我都跟著你。」
上方見此情景的雲初跟陳岳，只覺得天都要塌了，原想著把樂清如帶來是勸說魔神的，結果勸是一點沒勸，竟還想跟著魔神一條道走到黑！
然而溯光只是面無表情的發出一聲輕笑：「沒有她，跟著我，又有何用。」
時間在神力面前，是停滯的，他有數不盡的時間來經受失去鶴卿的痛苦，一點點，一寸寸的，讓那痛苦啃食自己的身體，意志，直到他完全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也許，將神力交還給天道，就此隕落，也算是個不錯的結果。
因為這世間，他再也找不到一個鶴卿了。
思及此處，溯光心臟疼痛不已的斂眉閉目，又是一滴血淚滑落。
不能……
在這無盡的思戀中掙扎，被神力的反噬折磨都是她曾存在過的證明，更是對他的懲罰，隕落如同解脫，而他，又有何資格尋求解脫？
不能。
在睜眼時，溯光的眼中恢復了一絲清明，他看著前方虛無的一點，幽幽地說：「我不需要誰跟著我，你自去吧。」說完便要離開被河水淹沒的河岸。
「神、神尊！」見狀，雲初也顧不得害怕了，趕忙收了羅盤，與陳岳一道落在了溯光的前面，忐忑不安的道：「還望神尊三思！放過這芸芸眾生。」
「我放過眾生，」溯光歪了歪頭，似是很難理解的問他：「誰放過她？」
陳岳單純，見溯光哪怕渾身浴血也是一副神祇的悲憫之相，警惕心便鬆懈了不少，大著膽子勸道：「鶴卿仙師有大義，必不願見到這世間一切付之一炬的，天道有序本是常理，你便看在仙師的面子上，收手吧！」
話音落下的瞬間，雲初清晰的瞧見溯光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氣，但又以極其溫柔的語氣反問陳岳：「你很了解她？」
「當心！」雲初只覺得汗毛都豎了起來，什麼也來不及想，立刻將陳岳撲倒在地，恰好讓一道黑色的閃電從陳岳的耳邊堪堪擦過。
差點就要直接通向三途川彼岸的陳岳冷汗淋淋，怎麼都想不到前一秒還好好說話的溯光，下一刻就能對自己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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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河水中傳來一個令人激動到想落淚的聲音——
「誰說我有大義？」
是師父的聲音！
有那麼一剎那，樂清如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可再一看前面倒地的兩人，全都瞠目結舌，而溯光，更是整個後背都僵直了。
確認不是只有自己能聽見這個聲音，樂清如衝到河邊哭喊道：「師父！師父是你嗎？！師父！」
「別叫了，在你腳邊。」
樂清如慌慌張張的埋頭到處看，可四周在溯光先前替她毀掉那些亡魂後，就再無一個亡靈敢靠近，除了不斷拍打河岸的河水，什麼也沒有。
樂清如哭得更加傷心：「我、我看不見你啊師父！嗚嗚……」
隱約間，樂清如好似聽見了鶴卿發出一個嘆息：「妖丹，把妖丹撿起來。」
樂清如這才趴在了河灘上手忙腳亂的摸索著，一番翻找，好不容易才把妖丹撿了回來，如珍似寶的捧在手裡哭道：「師父……師父你在妖丹里嗎？」
神元中的鶴卿，透過朦朧的視野望著溯光的背影，眼淚簌簌落下，卻堅持笑著打趣道：「溯光，你怎的不回頭看我？」
溯光沒有回應，只有雲初和陳岳才能看清他此時的表情——
瞳孔緊縮，面容緊繃，連嘴唇都在隱隱顫抖。
樂清如捧著妖丹跑到溯光身旁，又哭又笑的說：「師父，這樣您看得清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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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側頭，不敢去看樂清如手裡的妖丹，更不敢相信這是真實的……
他深怕自己是瘋了，眼前的一切均是出自於自己的幻想。
而那妖丹里又傳來了鶴卿的笑聲：「溯光，你在害怕？在害怕什麼？」
「……」
（你在害怕。在害怕什麼？）
（怕疼，更怕死。）
她報復心極強，總喜歡在他失態時，用他曾經說過的話來懟他……
所以……
是她……
真的是她！
溯光猛地將那妖丹奪了過來，倉皇又果決的將夜蒼炎的妖丹與神元分離，毫不猶豫地將那神元按進了自己的心臟。
……
……
溯光抿緊了唇一言不發，眼中首次出現了無措的驚慌，帶著凌亂的呼吸四處找尋。
強光之下，無所遁形，可偏偏，沒有那人的身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溯光漸漸緩了腳步，絕望的閉上了眼——
果然啊，都是幻覺……
幻覺……
「真好啊，竟還能看見你如此惶惶不安的模樣。」
溯光抬眼循聲看去，只見鶴卿就站在不遠處，一如既往的揣著手，正笑吟吟地看著他，含淚道：「所以溯光，你又輸了一次。」
「……」溯光的心，仿佛在頃刻間被陽光填滿，所有的壓抑與陰霾一掃而空，如獲新生！
他呆呆的望向鶴卿，一步步朝她走了過去，步伐越來越急，越來越快，直至眼淚滾落，他便直接沖了過去，世間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只要能將那人擁入懷中，哪怕只是幻覺，他也願意沉溺其間，永不回頭……
然而在他眼看就能抱住鶴卿之際，雙手卻徑直從她的身體中穿了過去。
看著溯光那落寞的眼神，鶴卿憐惜的輕撫他那布了血色淚痕的臉龐：「想我嗎？」
只可惜，無實體的手無法真正觸碰對方。
溯光緊咬後牙，痛苦的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來：「你好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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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