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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繼承大業,繼承疾病

2024-10-13 02:16:54
  第213章 繼承大業,繼承疾病

  兩位騎士站在高坡之上,遠遠的望著遠處的金河城。

  戰馬嘴裡不知在嚼著什麼,一刻也不停,地上的雜草開始泛黃,遠處能看到成群結隊的羊群,正在不斷的啃食著雜草。

  韓擒虎偷偷看向了身邊的將軍。

  這位將軍身材魁梧,留著長長的美鬍鬚,狀貌瑰偉,韓擒虎待在他身邊,都少了許多勇武氣勢,看起來就像是個涉世未深的孩子,乳臭未乾。

  韓擒虎再次看向了遠處,只是隱隱約約的看到了那高大的城牆,除此之外,卻是什麼都看不清楚了。

  「隨國公,我們到底在看什麼啊」

  這位站在韓擒虎身邊,氣勢無雙的男人,正是隨國公楊忠。

  楊忠便是站在那裡,都有種無敵的風範,令人不敢輕視。

  他輕聲說道:「強敵。」

  韓擒虎撓著頭,一臉的不解,「國公,站在這裡能看到什麼敵人呢?」

  「城內炊煙升起,城外牛羊成群。」

  「韋孝寬沒有說錯,這劉桃子果真是大周強敵得儘早除之。」

  韓擒虎當即醒悟,他也趕忙點頭,「確實如此,我原先離開的時候,尚且不是這般光景,若是再給他些時日,只怕就難以攻破了。」

  他抿了抿嘴,又無奈的看向楊忠,「國公,可沒有晉國公的命令.怎麼辦?」

  楊忠從來到邊塞的第一天開始,就籌劃著名要進攻,他的目的地正是武川,他要在自家祖地進行祭祀,然後再進兵晉陽。

  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妥當,唯獨.廟堂這裡出了點問題。

  宇文護不太贊同進攻,他麾下的謀臣們都覺得:偽齊太難打,斛律光不好對付,況且剛剛跟人家說好和睦相處,還沒滿一年就出兵攻打,實在不太好。

  宇文護本身也在遲疑,在打和不打之中來回的跳躍。

  今日下了聯手突厥的詔令,明日又派人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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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韓擒虎的話,楊忠皺起了眉頭,眼中殺氣騰騰,「當下是進攻的最好時機,劉桃子根基不穩,麾下精銳不足,在塞外名聲不顯。」

  「若是再拖到過冬還不能出兵,那就得到明年冬季,那時是我們出兵打他還是他出兵打我們?!」

  「廟堂里那些無能之輩,竟說要徵召十萬精銳才能進攻偽齊戰爭之勝負,難道是人數所能決定的嗎?!」

  「區區斛律光,何足道哉?!」

  韓擒虎抿了抿嘴,沒敢接茬,就這麼一句話,若是他人來說,韓擒虎定然會往他臉上吐口水,但是楊忠來說,他就不敢多說什麼了。

  「你繼續帶兵守在這裡,隨時盯著他們調兵動向。」

  楊忠開口吩咐道。

  「唯!!」

  「國公要返回歸真嗎?」

  「我要再次上奏廟堂.一萬人,我只要一萬步騎,一萬人就能拿下晉陽不能再等,如若再等,邊塞諸鎮危矣!」


  楊忠已經完全失去了耐心,領著騎士們匆匆離開,韓擒虎送走了他,再次看向了遠處的城池。

  精兵,悍將,奈何卻有個庸主。

  偽齊那邊,怎麼就不是這樣呢?

  皇建二年,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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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歸彥穿著官袍,快步走上了台階。

  兩旁皆有甲士,肅穆的看著前方。

  高歸彥就這麼一路走去,步伐匆匆,眉頭緊鎖,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當他闖進了內殿的時候,這裡無比的昏暗,就猶如當初文宣皇帝所在之時。

  他繼續快步走去,走了許久,終於看到了幾個正在忙碌的太醫令,四周有甲士守住,那幾個人忙的汗流浹背。

  看到高歸彥到來,眾人趕忙起身行禮,「拜見大王!」

  高歸彥看向了床榻上的高演,高演雙眼緊閉,身形消瘦,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

  就看到一人走上前來,長嘆了一聲,「大王,我已無能為力,無能為力啊」

  高歸彥看向了面前這人,此人相貌堂堂,跟其餘的醫師們截然不同,要高出他們許多,站在這裡,猶如鶴立雞群,「徐君,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徐之才搖著頭,「我已經沒有辦法了.」


  他悲切的看向了一旁的天子,「陛下本就疾病纏身,又執意外出縱馬,摔落之後,病情再次加重,已經沒有辦法能救治了。」

  就在此時,忽聽到高演發出了一聲呻吟。

  眾人大驚,高歸彥看看緩緩睜眼的高演,朝著他們揮了揮手,讓眾人都先出去。

  眾人離開之後,高歸彥這才跪拜在高演的面前,「陛下.您無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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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

  「是你說勛貴們要挾持濟南王謀反!!是你說濟南王想挑起晉陽與鄴城開戰!!是你說應該讓他病死!!」

  「你很早就跟高湛混在一起!!這都是你造成的!是你們!!」

  高歸彥茫然的看著他,又絕望的辯解道:「陛下!臣絕無不軌之心啊,臣都是聽從您的詔令」

  聽著高歸彥的哭訴,高演的臉色漸漸冷靜,他沉默著,不再說話。

  殿內靜悄悄的。

  高演忽問道:「長廣王與太子,誰人能繼承大統?!」

  「自是太子!!」

  高歸彥毫不遲疑的說道:「陛下尚且力壯,勿要擔心這件事,有那麼多的賢臣們輔佐太子,定然能保全」

  高演沒有說話,他茫然的看著上空,從胸口處發出奇怪的鳴音。


  他吃力的呼吸著,「我快不行了。」

  「若是太子登基,國內定有一戰.無論勝負,都不利社稷。」

  高歸彥低著頭,沒有回答。

  「平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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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

  高歸彥驚愕的看向了他,高演哆嗦著從床邊拿出了一封書信,遞給了他。

  「這是我親筆,你替我交給阿湛。」

  「朝中有我的諸多親信,你想辦法,替我保全他們的性命」

  「劉契害真.是能重用提拔的,你告訴阿湛,讓他,勿要,勿要報復。」

  「朝中有浟,外有明月,契害真,再以平原王坐鎮晉陽,則社稷無失」

  高演說著,卻又張開了嘴巴,這次,奇怪的噪音從他嘴裡傳出,他努力的呼吸著,看向一旁的高歸彥,眼裡充滿了懇請。

  高歸彥鄭重的收起了書信,朝著高演大拜。

  「臣知曉了。」

  高演忽鬆了一口氣,他的臉色變得通紅,轉過頭來,看向另一方。


  「你且等著,我這就過去找你。」

  「我非再給你斷一次頭。」

  高演咧嘴笑了起來。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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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演平靜的躺在原地,望著遠處那空蕩蕩的一大片,眼裡並沒有驚恐,也沒有慌亂,高歸彥甚至能從他的眼神里看到一些期待和得意。

  高歸彥哆嗦著,緩緩用手試了皇帝的鼻息。

  「陛下!!!」

  哭嚎聲從內殿響起,又漸漸的擴散到了宮外,又緩緩籠罩了整個皇宮,到最後,整個城池都陷入了哭嚎之中。

  而在不久之後,高歸彥便領著諸多騎士們,朝著鄴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鄴城,王府內。

  高湛坐在上位,吃著酒,搖搖晃晃。

  祖珽賣力的彈奏著樂器,而和士開則是在翩翩起舞。

  祖珽彈的很好,和士開跳的也不錯。

  高湛忍不住拍手叫好,「來人啊,賞!各賞布一百段!」


  祖珽急忙放下了樂器,拜謝大王,而和士開卻愣住了,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高湛,眼裡滿是幽怨。

  竟跟我一般的賞賜??

  高湛再次拿起酒盞吃了起來,祖珽坐回了原位,而和士開卻坐在了高湛的身邊,擦拭著眼淚。

  高湛這才反應過來,笑著為他擦去了淚,「哎呀,忘卻了,忘卻了,祖珽方才坐著,你卻是四處跳動,豈能一般的賞賜?你再賞五十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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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珽聳了聳肩,吃了一口悶酒,這方面確實沒辦法競爭。

  就在高湛哄著自家親信的時候,忽有甲士衝進了屋內,看到有甲士衝進來,眾人都停止了吃酒,音樂聲跟美人的嬌喘忽然停下。

  甲士行了禮,「大王!平秦王領著人來到了鄴城,正朝著此處前來。」

  「平秦王??」

  高湛猛地起身,一臉驚喜的看向了和士開,「莫不是陛下死了?」

  和士開瞪圓了雙眼,「大王.您,我.」

  高湛看向左右,大手一揮,「此處可有外人嗎?!」

  聽到高湛的質問,眾人紛紛起身行禮,「大王!!」

  和士開咬著牙,很乾脆的回答道:「大概就是這樣!」

  此刻,站在人群之中的鄭道謙都驚呆了,茫然的看著這一幕。


  高湛令人取來水,讓自己清醒過來,這才開了大門,親自去迎接高歸彥。

  高湛領著眾人守在自家府邸門前,等候了許久,終於看到高歸彥領著眾人縱馬狂奔而來,高歸彥跳下馬來,風塵僕僕,幾乎摔在了高湛的面前,高湛急忙扶起他來,「叔父!!何以如此著急?」

  高歸彥眼裡含著淚,「陛下駕崩了!」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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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可置信的問道:「你,你說什麼?」

  高歸彥哭著說道:「是真的,陛下駕崩了。」

  高湛嚎啕大哭,「陛下!!」

  下一刻,高歸彥與高湛相擁,一同痛哭,哭聲嘹亮且痛哭。

  不知哭了多久,高歸彥趕忙說道:「大王,陛下有詔,要您繼承大統,請您速速前往鄴城,主持大事!」

  「好!」

  高歸彥回過頭來,看向了和士開,「你且留在這裡,負責打理府內事!」

  說完,他就匆匆上了車,跟著高歸彥一同慌忙離開了鄴城。

  此刻,他們是全速前進的,高湛也顧不得給鄴城的眾人告知這件事,甚至也來不及跟麾下商談詔令的事情,也不考慮真假,直接就上車出發。

  當下的關鍵,是要先趕到晉陽去。


  坐在車裡,高湛方才跟高歸彥談起了更加具體的情況。

  得知了詔令的內容,又拿到了高演所寫給他的書信。

  當著高歸彥的面,高湛還是頗重情義,拿著書信,也不忘記擦幾次眼淚。

  書信的內容很是簡單,就是告訴他該怎麼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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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將吾妻子置一好處,勿學前人也。」

  江山給你了,繞過我的老婆孩子,勿要學我。

  高湛不動聲色的收起了書信,沒有理會,他看向了一旁的高歸彥,「叔父,當今晉陽是誰人駐守?」

  「城外是并州刺史斛律光,城裡是大將軍段韶。」

  高湛頓時鬆了一口氣,他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笑容,意識到不妥,又趕忙收起來。

  「我們先別急著進城,請您派人讓斛律明月過來迎接我們,我有大事告知他。」

  「好。」

  天色剛剛亮。

  鄴城內也漸漸活了過來,各處依稀升起了炊煙,喧譁聲傳來。

  皇宮內,婁太后正在跟幾個巫婆請教。


  婁太后的臉色比之前好了許多,幾個巫婆跪坐在她的身邊,聽著她的疑問,給出答案。

  就在她們聊天的時候,婁睿推開了甲士,快步闖進了殿內。

  婁睿板著臉,嘴唇發白,看起來有些悚然,他快步走到了太后的面前,一頭跪下。

  「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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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什麼事??」

  婁睿閉上了雙眼,眼淚不由得流淌。

  「陛下駕崩了。」

  婁太后當即便愣住了,她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她又問道:「你說什麼?」

  「陛下駕崩了。」

  幾個巫婆嚇得當即癱坐在地上,開始抽泣了起來,婁太后呆滯的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就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般。

  六個兒子,竟走了四個。

  她並沒有哭號,也沒有暈厥,就這麼坐下來,靜靜的思考著,也不說話。

  不知這寂靜持續了多久,連巫婆子都不敢再哭泣了,婁昭君這才嘶啞的問道:「誰來繼承?」

  「長廣王。」


  「他人呢?」

  「已去了鄴城。」

  婁太后再次沉默了下來。

  婁睿忽說道:「姑母,有一件事,不知該如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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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為了陛下,我和劉桃子曾對長廣王無禮,如今.我倒是有姑母庇護,就怕那劉桃子會被問罪,他頗有功勞,若是因為這樣的事情而被問罪,實在太過可惜.」

  「我知道了,準備馬車吧。」

  「我不會讓長廣王對他下手的。」

  婁昭君輕聲說道,婁睿這才趕忙外出準備,婁昭君卻還是坐在原位,許久都沒能起身。

  晉陽宮,崇德殿。

  高湛站在群臣之首,跪在天子靈位前,嚎啕大哭。

  他身後的諸多大臣,卻並非是那些重臣,都是些老臣。

  站在最前頭的,是一個老翁,住著拐杖,站都有些站不穩當了,眼神迷糊。

  此人骨架很大,此刻彎著腰,都比其餘人要強壯,而他,正是斛律光和斛律羨的父親,大齊老臣斛律金。

  斛律金已經無法再上陣作戰,平日裡也只是躺在家裡,要外出都得坐車,沒有人扶著根本起不了身,可即便是這樣,高湛還是將他叫了過來,為大行皇帝送葬。


  看著嚎啕大哭的高湛,斛律金被人扶持著,緩步走上前,「大王.國不可一日無君,請您按著陛下的詔令,繼承大統,登基為帝.」

  高湛急忙起身,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當今有太子,我豈能繼承大位呢?」

  「太子賢明,我願意輔佐他來治理天下,請您勿要再說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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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並非是我抗拒陛下的詔令,只是因為我這個人沒有什麼才能,只怕是會辜負陛下的厚望」

  到這個時候,群臣趕忙上前,行禮大拜。

  「大王!!請您為社稷所慮,奉詔登基!!」

  看著紛紛跪拜的眾人,高湛這才看向了不遠處的婁昭君。

  婁昭君也在這裡,只是她站在遠處,看著兒子的靈位,不願意靠近了去看他,婁昭君沒有說話,婁睿卻手持詔令走上前來,開始宣讀。

  這封詔令,乃是太后所下達的,同意長廣王繼承大統,登基為帝。

  如此,有了各方面的名義,高湛順利登基。

  登基的當天,高湛大賞群臣。

  以平秦王高歸彥為太傅,以趙郡王高睿為尚書令,以尉粲為太保,以段韶為大司馬,以婁睿為司空,以高淹為太宰,以高浟為太師錄尚書事,以博陵王高濟為太尉,以任城王高潛為尚書左僕射,以斛律光為右僕射,封太子高百年為樂陵郡王。

  面對高演的舊部,他也沒有絲毫的吝嗇,反而是加大了賞賜,表示自己的寬厚與仁德。

  特許安西將軍劉桃子持使節,進恆州刺史,都督三州軍政事。

  夜裡,別殿裡燈火輝煌,在外頭的禁軍的戒備之下,高湛大口吃酒,整個人通體舒暢,再也沒有什麼可以擔憂的事情了。

  他開心的吃著酒,忽拉住身邊的祖珽,指著遠處空蕩蕩的一大片,問道:

  「那個從天空走下來的女人是誰?」

  「幫朕抓住她!」

  ps:武成(高湛)酒色過度,恍惚不恆,曾病發,自雲初見空中有五色物,稍近,變成一美婦人,去地數丈,亭亭而立,食頃,變為觀世音。之才云:此色慾多,大虛所致。即處湯方,服一劑,便覺稍遠,又服,還變成五色物,數劑湯,疾竟愈。帝每發動,蹔遣騎追之.——《北齊書·徐之才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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