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太后遺言,救斛律光
2024-10-22 16:53:01
第222章 太后遺言,救斛律光
四年過去了,鳳凰今年已滿十七歲,不再是過去如女孩子般的綺艷玉貌,男身女相,已然蛻變成了意氣風發、風姿英爽的少年人模樣,於俊美的輪廊中透出一絲冷酷的凜厲。
「是的,卿哥哥,我是鳳凰!」
少年答道,璨然一笑,他揮手示意身後的部眾跟近,喝令道:「都過來拜見蘭陵王與王妃,這幾年來,若不是他們二人給我們送軍需的藥物和糧草,我等也沒有在戰場上立功的機會!」
突厥兵屢犯晉陽,鳳凰常帶著一支慕容氏的部眾與突厥作戰,晉陽去年的收成又不好,遭遇了幾次蟲災、旱災,國庫空虛,而朝廷竟然時常剋扣他們的糧餉,有時候甚至沒有糧餉送來,蕭錦玉得知了情況,便派軍士給晉陽這邊送糧、藥物,甚至還有幾顆雷火彈,數量雖不多,但也給鳳凰的這一支軍隊帶來了極大的幫助。
軍士們對蘭陵王與蘭陵王妃也甚為感激,便紛紛向他們二人施禮!
「是!」
「蘭陵王,蘭陵王妃!」
高長恭與蕭錦玉也感到十分欣慰,示意他們不必多禮。
這時,鳳凰斬下了那為首之人的頭顱,走過來,對他們說道:「此人乃步六孤氏的酋長陸偉,乃是陸令萱的族人,應是受穆提婆的指使來刺殺你們!」
蕭錦玉點頭。
鳳凰又看了蕭錦玉片刻,方才壓制住心中的思念,正色道:「郡王,卿哥哥,段大都督讓我在此來接你們,先帶你們去晉陽,段大都督似有些話想與郡王說!」
蘭陵王點頭道了聲:「好!」
一眾人便向晉陽城裡行去,一路上,蕭錦玉都聽到這些鮮卑軍士有報怨。
「朝廷發不出糧餉根本不是因為國庫空虛,沒有糧,聽說陛下身邊的一位宮女所穿的衣裙都值一萬匹布,一個鏡台價值一千金,而我們這些在前線作戰的將士們,幾千條命都比不上他身邊宮女的一件衣裙!」
「國庫空虛,陛下還大興土木,不僅在鄴都建宮殿,還到晉陽來建宮殿,建了幾次都不滿意,推倒了又重建,不僅晉陽的農夫們,便是我們也要被拉來當役夫,給他建華麗的宮殿!」
軍士們的議論聲很小,但高長恭句句都聽在耳里,也都記在了心裡。
蕭錦玉依然向他遞來溫和的目光,以示安慰和鼓勵。
到了晉陽宮,高長恭才知道軍士們議論的話毫不誇張,原來只是城牆高且雄偉的晉陽城,確實看得出經過了多次的翻修,比從前多了好一些裝飾華麗的殿宇,看上去奢華無比。
這無疑是極大的諷刺,前線作戰的將士們沒有糧餉,但皇帝卻有錢修亭台樓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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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長恭聽到這些議論聲,心中亦極為難受,長此下去,即便大齊有猛將如雲,國庫空虛也很難維持下去,沒有糧食封賞,誰還願意給你打仗!
來到段韶的府邸後,高長恭竟發現,四年不見的大齊戰神,齊國的定海神針,現在生出了許多白髮,已經很老了,而且因常年作戰還染上了一些沉疴。
「長恭,你來了,快來快來,我們聊聊!」
高長恭見他步履蹣跚,趕緊大步邁過去,扶住了他。
「長恭啊,還記得你十一二歲的時候就跟著我一起出去打仗,現在一轉眼都這麼大了,娶妻了!」
「你與你這位王妃之間的事情,我也聽了不少,她確實是個有才的,四年前為太上皇頒發的詔令原本很有益於國家的發展,但只可惜,因她是女子之身份遭到了朝堂上那些勛貴們的排擠,又有和士開那般的小人慫恿陛下暗害你們,讓你們吃了不少苦頭,不得不遠離鄴城中樞,而那幾道詔令也沒有實施下去!」
「現在的這位天子比他父皇更為荒唐,只怕讓你們回去用意不善啊!」
「現在我老了,恐怕不行了,我大齊還要靠你、斛律明月這般的勇將守下去,你們二人可千萬不能有事,否則偽周攻破我大齊便只是旦夕之間的事了!」
段韶如同交待臨終遺言一般語重心長,老淚縱橫,似有滿腔報復,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高長恭聽著也甚為痛心,安慰道:「太宰一定要保重身體,現在大齊也很需要您!」
太后一死,晉陽這般的六鎮鮮卑便不會如從前那般效忠於高氏,難免有異心者,而段韶無疑便是這晉陽的主心骨!
見高長恭沉思,段韶突地握住了高長恭的手,語氣慈愛悲切道:「太后臨走之前,我去看過她,直到斷氣的那一刻,她都沒有閉眼,後半生一直在懺悔和痛苦之中度過,她跟我說,倘若從前沒有讓六子繼位,她的孫子高殷就不會死,倘若沒有讓九子繼位,她就不會失去那麼多孫子。
她最最後悔的還是覺得愧對於你,她說,你這般孝順於她,聽聞她病重,立即帶著自己的王妃從南陳歸來,還讓自己的王妃給她治好了病,可她最後卻那樣對你,害得你險些丟了一條命。」
說到這裡,他又停頓了一刻,鄭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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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的情況又由不得你選擇,所以太后留給了我一道懿旨,她讓我在你面臨生命危險之時,一定要拿出來,希望用此來保你一命!」
說著,段韶拿出了一道明黃捲軸遞到了高長恭手中。
高長恭打開來看,眸中也露出驚色。
段韶又感慨道:「這幾年來,你與你的王妃多次給晉陽的軍士們送良藥,朝廷發不出糧餉時,你又雪中送炭給送糧草,而你們自己在邊塞之地卻省吃儉用,衣食用物幾類百姓,你為大齊,為百姓所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裡。
所以,長恭,你若想要調動晉陽的兵馬,便拿著這道懿旨,我也會鼎力相助!」
高長恭亦十分感動,禁不住也淚光閃爍道:「多謝太宰對長恭的信任,這次回鄴都,我定將陛下身邊的小人除去,不會讓他們再剋扣將士們的糧餉!」
「能除得盡嗎?前有陸令萱、和士開,今有穆提婆、祖珽、何洪珍,能有如此多的小人當道,終歸是君王不肯聽進諫言,喜好小人的阿諛奉承之緣故。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若君王不喜直言擅諫者,便是有那些賢臣,都被逼成了小人!」
這話讓高長恭心中也生出無奈的悲悽之感,也沉默著深思起來。
「想做什麼,便去做吧!晉陽這邊,只要我活著一日,就一定能幫你支撐著!」
高長恭陡地抬眸看他,這才明白原來他說這一番話的意思。
「還有一件事,陛下似乎對左相斛律光也生忌憚了,去年宜陽之戰,斛律光大敗周軍,奪了偽周四城,本想帶著大軍回鄴城領賞,可是大軍還未到達鄴城,便接到皇帝敕令,命軍士們放散,各自回家休息,
斛律光覺得將士們沒有得到慰勞獎賞,必會寒了將士們的心,便秘密上表請求派人宣旨,而大軍卻一直前進,直至逼近鄴城,陛下這才派舍人請斛律光入見,然後才慰勞獎賞了兵眾。
但陛下當時很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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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太宰府出來後,蕭錦玉便見高長恭一臉心事重重,問他段韶都說了些什麼。
高長恭便將太后懿旨拿了出來給蕭錦玉看,同時將段韶所言講述了一遍。
「阿玉,我感覺太宰精神已大不如從前,似乎是真的病得不輕,他若不幸病故,我齊國便失一良將,更是失去了一支柱,而且太宰一直待我如父……」
「那我去看看!」
蕭錦玉說罷,便與高長恭一同再次來到了太宰府中,彼時,段韶正從書房中走出來。
段韶雖然沒見過蘭陵王妃的真容,但見其美得不可方物,又站在蘭陵王身側,都不用猜就知其身份,他笑了笑道:
「是蘭陵王妃啊,請坐!」
蕭錦玉並沒有走過去,而是問道:「太宰可是經常會覺胸口煩悶,精神不濟,腰肩疼痛?」
段韶聞言一怔,他身邊的四子段德衡更是眼中一亮。
「正是如此,早聽說蘭陵王妃乃是神醫,果然名不虛傳,竟一眼便看出了我父親的病症,那我父親的這種病可能醫治?」
「可以,施針可以緩解太宰身上的病痛,不過,太宰一年之內不能再上戰場了,需要靜養!」
「好啊!父親,您的病可以治,這真是太好了!」
段德衡十分開心的喊道,馬上對蕭錦玉恭敬的作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那就麻煩蘭陵王妃了!不管你要多少診金,我都馬上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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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一柱香的時間後,便見蕭錦玉與蘭陵王走了出來。
「我父親怎樣了?」
還沒等蕭錦玉回答,段德衡迫不及待的跑進房中看,就見段韶起了榻,揉了揉肩和腰。
「好像真的不痛了!」
再次活動了一下筋骨,他肯定道:
「是不痛了!」
「真神啊!父親,請了多少名醫都說治不好,沒想到這蘭陵王妃……」
段德衡眼中露出一陣傾羨可惜:「父親,這樣的一個女子真的不可多得,此次他們夫婦二人回鄴都,怕是凶多吉少,我們一定得想辦法保住他們的命啊!」
「確實如此,德衡,你先去鄴城助他們,如有必要,致信於我,我也去!」
「是,父親!」
給段韶開了一個藥方後,蕭錦玉與蘭陵王便沒有再停留,從晉陽出發了,走的時候,不僅鳳凰帶了數百騎的部眾跟隨,還有段德衡也帶了兵馬同行!
段德衡一路笑呵呵的,只道:「你們不用管我,我也是去鄴城回京述職,正好與你們同路!」
高長恭與蕭錦玉又豈會不明白段韶的用意,也沒有揭穿,便一路快馬加鞭的向鄴城趕去。
趕到鄴城時,太皇太后的葬禮已經結束,但與此同時,街坊里卻傳出了一則謠言,道是:「百升飛上天,明月照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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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些謠言,蕭錦玉的臉色便已大變,道了聲:「不好!」
高長恭問:「阿玉,怎麼了?」
蕭錦玉便解釋道:「百升為一斛,明月是斛律光的字,謠言暗喻斛律光有篡位野心,這是韋孝寬所使的離間之計!」
這句話令得高長恭、李謐與崔恆皆是臉色一變。
「李郎君,我之前給你的三個錦囊,你可有將其中一個給到斛律將軍?」
李謐道:「我給是給了,但我不知道這位左相是否願意相信?」
這時,鳳凰也道:「左相也已至鄴城,陛下前段時間派人賞賜給了他一匹駿馬,說是要去東山游觀,讓左相乘這匹駿馬一同前往!所以左相便來鄴城向陛下致謝!」
鳳凰說完,便連高長恭的臉色也變了。
「快!快入宮,去涼風堂!」
……
得知蘭陵王攜王妃回到鄴城,高緯很是高興,竟是忘了斛律光的事,馬上命人引他們夫婦二人入宮覲見!
所以蕭錦玉與高長恭一路來到涼風堂還算十分順利,也幾乎是他們一趕到,便見劉桃枝帶著一眾人正拿刀在對斛律光進行追砍!
高長恭立時上前,以短刃隔擋,踢開了眾人,擋在斛律光面前。
「劉公,左相從未做過一件對不起齊國和陛下的事情,你為何要殺他?」
高長恭十分憤怒斥問道,白義亦奔上來,揮劍將劉桃枝手中的刀斬落。
其他禁衛軍士見是蘭陵王,都有些敬畏的不敢上前。
「蘭陵王,我勸你不要多管閒事,這是陛下的意思!斛律家藏有弩甲,擁有奴僮上千,又常派人前往豐樂,武都等人家中,有結黨營私、造反之嫌,所以陛下命我來殺他!」
「如果左相真有謀反之嫌,當由大理寺來審查斷案,怎能私自暗殺?」
「若殺了左相,便中了周國韋孝寬的離間之計,我齊國危矣!」
「放了左相,我去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