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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3章 廟會

2024-10-28 07:36:34
  榮四角在隨身居里四下看了看,看到了一個絕世美人。

  他什麼都沒想,手中甩出一把銀粉,化作一把短刀,直接橫在了趙驍婉的脖子上。「李七,我不管這人是誰,就算死,我也得帶走一個。」

  嗤嗤~

  唱機笑道:「那是個傀儡,你想動手就動手吧,明天我再讓姐妹給我做一個。」洪瑩正梳著頭,榮四角只看到有一綹頭髮在面前閃了一下,隨即消失不見

  這頭髮是誰的?

  正在梳頭的那個女人的麼?那女人好像沒動呀! 榮四角低頭再看。

  銀粉化成的刀沒了,自己僅剩的一隻左手也沒了。

  榮四角倒地哀嗦,李伴峰收回了兩個影子,坐在了榮四角近前。

  娘子剛才一直盯著這兩個影子看:「相公,剛才是什麼手段,為什麼多出來一個影子?」李伴峰一笑:「我也是新學,從根上講,這還是形影相弔之技。」

  洪瑩在旁道:「也不全是,這是七郎學會的天合之技,你當時不在家裡,所以沒看見。」唱機有些驚訝:「這技法卻了得。」

  一家人聊了起來,榮四角跌跌撞撞起身,想要往門外跑,又看一綹頭髮閃過,榮四角的一雙小腿從膝蓋往下被齊刷刷斬斷了

  那一綹頭髮烏黑筆直,一看就是洪瑩的。

  可榮四角始終看不到洪瑩的臉,只看到她背對著自己,坐在梳妝檯前梳頭。

  對著梳妝檯上的鏡子掃了一眼,都因為角度的關係,榮四角依舊看不到洪瑩的容貌。

  能不能看到洪瑩已經不重要了,榮四角失去了四肢,也喪失了逃跑的能力,疼的生不如死,李伴峰問他話,他也不想說了。李伴峰有辦法,他讓酒葫蘆給配了些藥酒,抹在了榮四角的傷口上,止血止疼。

  榮四角不疼了,求生的念頭也回來了,只要李伴峰放他一條生路,斷掉的手腳還能想辦法接回來。「七爺,落在您手裡我心服口服,您有什麼要問的,我知無不言。」

  李伴峰要問的還真不多,第一件事:「內州給了你什麼好處,值得你這麼賣力為內州辦事?」榮四角回答道:「為了一份差事。」

  「告發孟玉春,就能換來一份差事?」

  榮四角搖頭道:「光是告發孟玉春,還換不來一份差事,新地的地頭神,想去內州當差的多的是,內州一年也就能收下三五個,

  這時候就得看誰立功多,一筆一筆功勳攢起來,排在前幾名的才能換來這份差事,單論告發孟玉春這一件事,只能算多攢了一筆功勳,能讓內州人多看我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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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榮四角不覺得賤:「七爺,這可不是我一個人這麼做,你去看看新地的地頭神,無論老的少的,十個有八個削尖了腦袋往上沖!」

  「每次有這樣的事情,你都是報告給楚少強麼?」

  「那倒不是,以前內州會派來信使,每一兩個月就會來一趟,到新地搜羅消息。」

  「一兩個月來一趟?不能吧?」李伴峰在正經村待過很長時間,可從來沒聽秋落葉和水湧泉說過信使的事情。

  他占了拔山主的地界,也從沒聽說那有信使來過。

  普羅州的新地多了去了,內州的信使難不成一兩個月就要走一圈?

  榮四角顯然沒把話說全。

  「都到這份上了,說話就別藏一半了。」

  榮四角倒也明白李伴峰的意思: 「我平時立功多,和別人不太一樣,我算排在前邊的,信使也是看得起我的.....」簡而言之,就是他受了內州的重點關注,成了固定聯絡人,信使會主動來找他。

  「那你這次為什麼沒把消息報給信使?」


  「內州出了事情,信使沒來,原本我也不想把東西交給楚少強,因為我知道楚懷媛和你關係不一般,我也擔心走漏了風聲,

  可後來我看到各家都蠢蠢欲動,我要是再不上報,就落在別人後邊了。"

  李伴峰笑道:「說你賤,還真是沒冤枉你,你契書藏在什麼地方?

  榮四角低著頭道:「七爺,你要我契書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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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 」榮四角咬了咬牙,「我在山頂有座宅院,宅院後院裡有口井,井裡埋著我契書。」

  「娘子,先替我招待一下客人,我去去就回。」

  李伴峰離開了隨身居,不多時,榮四角一陣顫抖,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他的位格掉了。

  李伴峰迴來了,手裡拿著榮四角的契書。

  榮四角喊道:「李七,你拿了我契書也沒用,我地界上的人絕不會聽你話,他們只信榮枯神!

  你要是想在我這當地頭神,我可以幫你,我當個傷魔煞,我輔佐你!」

  「你輔佐我?」李伴峰笑了, 「等內州信使來了,你再把我告發了,估計你又要立功了。」

  「我和內州斷了,這輩子再也不和他們聯繫!」

  「別這輩子了,等下輩子吧。」李伴峰出了隨身居。


  榮四角身子徹底癱軟,魂魄鑽出軀殼,想要跟著李伴峰,衝出這屋子。

  這是新地地頭神獨有的手段,他們死過一回,雖說位格掉了,但榮四角身上還留有一部分戰力,他就能讓魂魄脫離身軀,像亡魂一樣行動。

  可這能力沒什麼大用,身子逃不出去,魂魄也一樣逃不出去。

  唯一的好處就是,大家不用等著唱機先吃,魂魄和身軀已經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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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唱機伸出探針,抓住了榮四角的魂魄。

  「這位客人,我家相公就這個脾氣,言語多有冒犯,你千萬不要介意。

  他剛才說讓你等下輩子,那都是氣話,這事你不用擔心,你肯定沒有下輩子了,

  兄弟姐妹,上次相公弄回來粉糰子,大夥都沒吃上,這次趁著新鮮,都動筷子吧。

  咔吧!

  崔提克走到山腳下,踩到了一片落葉。

  他把落葉撿了起來,這片落葉非常厚實,顏色鮮綠。

  看著葉柄非常齊整,不是被折斷的,是自然脫落的,可這麼新鮮的葉子為什麼會從樹上脫落?這難道是色修用技法製造出來的葉子?

  崔提克讚嘆道:「居然如此的逼真!色修在繪畫方面的造詣似乎並不比畫修遜色。

  兔子站在旁邊,不是太懂崔提克的意思: 「你是說,這都是榮枯神畫出來的?」


  「是的,都是畫出來的,單純從藝術的角度來說,這算是偉大的畫作!」崔提克正當感嘆,突然發現手裡的落葉在慢慢褪色,鮮綠變成了淺綠,淺綠變成了灰白,灰白變成了黃褐,原本厚實新鮮的綠色,最後變成了一片黃褐相間的枯葉。

  「原本就有葉子,色修只是上色。」崔提克有些失望,也改變了之前的想法,「色修的畫技沒有那麼精湛,雖然在色彩的運用上依然非常出眾,但因為有現成的構圖基底,藝術上就打了不小的折扣。」

  兔子不敢相信:「這山上的葉子都是染色染出來的?」

  說話間,周圍不少葉子都在褪色,兔子的嘴唇不住的顫抖,大門牙時隱時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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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一片蔥翠的大山,露出了點點灰白。

  兔子在樹上看了片刻,腿都軟了。

  怎麼可能!

  榮枯山上自帶四季,榮枯全在神明一念!

  「一定是榮枯神動怒了,這是要懲戒蒼生了。」兔子趴在了地上,不停的跪拜,嘴裡默默禱告,祈求榮枯神的寬恕,

  崔提克四下環顧,原本處處蒼翠的榮枯山,而今一片蕭索,草木大多枯萎,只剩松樹還綠著,但因為長期被顏料覆蓋,看著也沒什麼生氣。

  「別念了,榮枯神不會回應你了。」崔提克拍了拍兔子。

  兔子不敢動:「榮枯神降下責罰,所有對神靈不敬之人,都要受到嚴懲!

  「怎麼嚴懲?」崔提克認真求教。

  兔子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崔提克把兔子拎了起來,指著一頭牛的屍骨問道:「你說的是他麼?」


  他……

  兔子盯著野牛看了看:「沒錯,就是他!這野牛昨天還活著,今天就變成這模樣了,榮枯一念吶,榮枯神一動念頭,就讓

  崔提克檢查了一下牛的屍體,對兔子道:「這頭牛之所以死在了這裡,是因為他吃了有毒的顏料,中毒斃命之後,身體也受到了顏料的嚴重腐蝕,

  這座山上還有很多殘留的顫料,這些顏料對這塊地界上的大部分生物都是致命的,所以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你們依然不能來這座山上覓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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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兔子抬頭看著崔提克:「你是說,榮枯神,沒了?」

  「是的,他沒了。」崔提克不知該怎麼勸服一隻兔子,也不知道今後該怎麼勸服這塊地界上的生靈。

  他回到原地,和李伴峰會合,李伴峰給了他一個很好的建議:「你不要勸服他們,讓榮枯神勸服他們。

  李伴峰把兩塊契書一併交給了崔提克:「以後你就是榮枯神,多相處一段時間,你們肯定能適應彼此。

  內州,無邊城

  羅麗君進了懸海藥方,藥師郎刀手,醫師謝八橫一併上前施禮。

  「見過羅大人。」

  羅麗君一揮手:「免了,藥劑研究的怎麼樣了?」

  藥師郎刀手是個蝦姑,他剛要開口,醫師謝八橫搶先一句說道:「我們還沒看出藥性,還請羅大人再給我們些時日。」「還給你們多少時日?」羅麗君生氣了,「現成的藥擺在面前,依葫蘆畫瓢你們都不會麼?」

  謝八橫是只螃蟹,他趕緊賠罪:「屬下無能,羅大人息怒。」「單玉珠哪去了?」


  謝八橫道:「玉珠置備藥材去了,一會就來。」

  一直都是謝八橫回話,羅麗君有些不滿,她看了看郎刀手:「你啞巴了?」郎刀手晃了晃眼睛,擠出來一句話:「是,一會她就來。」

  羅麗君怒道:「大把俸祿,養著你們這群廢物有什麼用?三天之內,再看不到解藥,找個鐵鏈把自己鎖了,等著下大牢!」羅麗君走了,謝八橫往椅子上一坐:「這可怎麼辦!」

  郎刀手用一雙刀手擦了擦眼淚:「還特麼不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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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刀手吼道:「我把藥方都解出來了,你自己醫術不夠,看不出其中醫理,還特麼往我身上賴!」謝八橫拿出了一張紙:「你自己看看你寫這藥方,醬油、白糖、醋!這特麼是藥方麼?

  你這東西拿來做個糖醋蟹倒合適!你這麼糊弄著交差,還不如把我燉成藥湯算了!」郎刀手哭的泣不成聲:「說話憑良心,我本本分分做事,我糊弄誰了?」

  兩人越吵越凶,一枚扇貝扑打著貝殼,進了藥方。

  「兩位哥哥,別吵了,這藥劑來的太特殊,咱們根本破解不了,依我看,咱們也別做這無用功了。」郎刀手抽泣兩聲:「不做怎麼辦?坐牢去麼?」

  謝八橫揮著一雙鉗子手:「有理講理,憑什麼就讓咱們坐牢!」

  郎刀手啐一口道:「呸!還講理?你看羅麗君那樣子是講理的人麼?」單玉珠道:「既然她不講理,這事兒也怨不得咱們,咱們跑吧。」

  郎刀手一愣:「往哪跑?」

  單玉珠道:「北邊肯定不能去,他們不會收留咱們,南邊可以試試,我有門路。」謝八橫低著頭道:「我這拖家帶口的.」

  郎刀手起身道:「妹子,我跟你走,我把一家老小都帶上,我堅決不去大牢!」離開了榮枯山,李伴峰打給了羅正南,詢問貨郎的下落。

  自從上一次失蹤,貨郎打破了行動規律,他的行蹤不太好判斷,羅正南聯繫了幾位老朋友,有人說在葉松橋看到了貨郎。葉松橋是李伴峰自己的地界,李伴峰路熟,半天時間就跑到了地方。


  在葉松橋找了一圈,沒看見貨郎,找人打聽了一下,貨郎昨天就走了。李伴峰打聽貨郎下一站去哪,因為貨郎改換了路線,其他人都說不清楚。這可上哪找他?

  李伴峰迴了綠水城,坐在逍遙塢的屋子裡,看向了天上的雲彩。...

  白院子白房,白屋子白牆,一色雪白的宅院裡,貨郎正在客廳里清理後牆上一處焦痕。

  這塊焦痕其實不算大,但是貨郎覺得礙眼,就像一張白紙上多了一個墨點,越看越覺得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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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漆得調和一下。

  貨郎又找出來別的顏料,往白漆里兌,感覺和周圍的顏色差不多了,拿出一個小排刷,蘸著漆,一點一點把焦痕給遮住了。反反覆覆刷了好幾遍,終於看不出痕跡了,貨郎很滿意,打理了一下院子裡的花草,推著車子出了院門。

  走出去挺遠,貨郎忽然覺得心頭悸動,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院子裡多了個人影貨郎推著貨車回了院子,看到李伴峰拿著打火機,正在燒後牆上的爬牆虎。

  這是貨郎剛用白漆刷過的後牆,被李伴峰燒糊了一大片。貨郎趕緊滅了火,問李伴峰:「你在這幹什麼?」

  李伴峰神色平靜的回答道:「燒房子。」貨郎又問:「你為什麼又燒我房子?」李伴峰反問道:「這不火燒雲麼?」

  「我讓你火燒雲!」貨郎抽出雞毛撣子,李伴峰撒腿就跑,兩人繞著房子跑了一圈,李伴峰消失不見,貨郎推著貨車從雲彩上跳了下去。

  李伴峰坐在逍遙塢的房間裡正在發呆,貨郎推車沖了進來,用雞毛撣子指著李伴峰:「我不是跟你說過了麼,不准燒我房子,你怎麼又去了?」

  李伴峰如夢方醒,晃晃腦袋道:「不是我!」「那你手裡是什麼?」

  李伴峰一低頭,發現自己手裡還拿著打火機,拇指撥弄著火輪,咔嚓咔嚓還在打火。他想明白了一件事,之前逍遙塢起火,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這個事情好神奇呀,」李伴峰慨嘆道,「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你沒印象?你把我房子燒了,這帳怎麼算?」貨郎掄起雞毛撣子開打。

  李伴峰抱著腦袋喊道:「師兄,你先把雞毛撣子放下,我有要緊事找你,實在找不見,才用了雲門之技。」「找我做什麼?」

  「之前我和你說起過界線的事情,你說一次通過兩百人才能用,後來我就把這事兒給辦了。」貨郎放下了雞毛撣子,給李伴峰卷了支煙:「來,師弟,坐下慢慢說,現在能走兩百人了麼?」李伴峰叼著煙道:「兩百人太多了,一百人行不?」

  「一百人差了點意思...」貨郎思索片刻,微微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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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過個好年!」

  貨郎喃喃低語道:「有一伙人,可能活不到年後,他們人數不多,把他們救出來,倒也合適。」「他們有多少人?」

  「一萬。」

  「這麼多?」李伴峰的暗橋最多走一百,「這要是把一萬人全帶出來,豈不是要帶一百次。」「一百次?」貨郎搖搖頭道,「哪有那種好事?能帶出來一次都算咱們賺著了。」

  「那就帶出來一百人?」

  「不行,要帶就得全帶出來。」

  「怎麼帶?」李伴峰聽不明白了。

  貨郎思索許久,對李伴峰道:「兄弟,你去海吃嶺,到三道嶺拿車。」「找誰拿?」

  「找潘德海。」

  「行,」李伴峰點頭道,「我去過他開的茶樓,在那應該能找得到他。」


  貨郎搖頭道:「別去茶樓,別去他開的生意,潘德海膽小,你要是直接找上門,有些事他反倒不敢做了。

  你去三道嶺,去人多的地方轉轉,潘德海要能直接找到你最好,要是過了一天還不見人,你就找人問,說哪有租老車的,問過兩次,潘德海就該出來了。」

  李伴峰不知道老車到底什麼東西:「我那座暗橋,至多能扛住一百人,你把一萬人裝車裡,不還是一萬人麼?那橋還是扛不住。」

  貨郎斟酌了一番,倒還挺有信心:「我估計這橋應該能扛得住,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越得過三頭岔的界線。」「三頭岔的界線不一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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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事兒好說,全都送到綠水灣蛇橋村,那裡原本就有三萬,多了一萬,別人也看不出來。」「那就這麼說定,我找相好的去了!」貨郎推車要走。

  李伴峰怒道:「你讓我去海吃嶺,你自己找相好的快活去了?」貨郎回頭道:「我找相好的辦正事,哪是你想的那麼齷齪!」...

  李伴峰走新地去了海吃嶺,這和坐火車的路線不一樣,從火車走,先到的是頭道嶺,走新地,先到的是三道嶺。李伴峰對三道嶺非常熟悉,當初來海吃嶺救災的時候,他最先來的就是三道嶺。

  海吃嶺的格局沒變,頭道嶺是城市,二道嶺是三座鎮子,三道嶺是大大小小几十個村落。

  而今這些村子非常忙碌,馬上要到新年了,各家各戶都在準備年貨,同時還要準備供品,拜祭七老爺。自從李伴峰治住了蟲災,海吃嶺拜七老爺的習俗就保留了下來,不同的地方還有不同的拜法。

  頭道嶺就上柱香,禱祝幾句,是個心意。

  二道嶺就大不一樣了,要有正經牌位,有正經供品,還得有嚴格的拜祭流程。到了三道嶺,有專門的七老爺廟,祭拜的規矩可就多了。

  臘月二十七,要來廟裡上香,搭戲台子,請戲班子,在廟門前唱七出大戲,這叫給七老爺助威。

  大年初七,要再來廟裡上香,請各路藝人過來,說書、唱曲兒、打把式、耍雜技、變戲法,從早上熱鬧到晚上,這叫迎七老爺凱旋!

  所有的七老爺廟裡,規模最大的在烙餅村,從臘月二十七到正月初七,烙餅村廟會不斷,天天車水馬龍,比城裡還要熱鬧。李伴峰站在廟裡,仔細看了看七老爺的神像。


  神像穿著一身西裝,戴著一頂禮帽,帽檐很低,幾乎看不見臉。這模樣,李伴峰看著有些眼生,他好久不穿西裝了。

  一個壯漢經過李伴峰身邊,看了一眼道:「幹啥麼?你哪來的?不上香也不行禮,你在這看啥麼?那麼沒規矩!」李伴峰轉臉一看,這人認識。

  牛福志,有福氣,有志氣。

  李伴峰在烙餅村治蟲災的時候,曾經住在牛福志家裡,等治好了蟲災之後,牛福志第一個站出來給李七修廟。等李七去了賤人崗,還救下了牛福志的侄子,牛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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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福志哼一聲道:「說你兩句還不樂意了,一看就是外鄉來的,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麼?對七老爺不知道恭敬,還敢進這廟裡!」

  李伴峰在烙餅村閒逛片刻,看到了正在挑選種子的牛敬川,牛敬川是耕修,當初烙餅村能在蟲災里扛過來,牛敬川立了大功。

  他在選種子,每年必須要精挑細選一碗好種子,給七老爺上供,這是烙餅村的規矩李伴峰蹲在牛敬川身邊,問道:「附近有租老車的麼?」

  「有!往村口那邊就是。」李伴峰道了謝,走了。

  牛敬川挑了幾粒種子,猛然起身,四下尋覓剛才那人的身影那人是誰呀?

  聽著聲音好像有點耳熟。

  李伴峰走到了村口,看到了所謂租老車的。

  老車是廂車,有馬拉的,也有牛拉的,能裝人,能裝貨,人在車廂里還能睡覺,是出遠門的交通工具。

  從三道嶺往頭道嶺走,很多人都雇這種車,選車的時候,一般要挑年紀大一點的老車夫,他們知道要避開什麼樣的路,躲開什麼樣的人,因此這種廂車也被稱之為老車。

  李伴峰村口走了一圈,有三輛等活的老車,李伴峰掃了一眼,沒找最老的,也沒找最強壯的,他找了一個最有德的,上前問了一句:「老潘,出來做生意了?」

  潘德海四下看了看,他沒想到李伴峰直接把「老潘」給叫出來了。「客爺,您去哪?」潘德海還想繼續裝車夫。

  「先在周圍轉轉。」李伴峰上了車,潘德海趕著車,走了沒多遠,潘德海留下一個假身在外邊趕車,他自己進了車廂里。「李七兄弟,不是我說你,這次的事情要格外謹慎,要走漏風聲可就不得了了。」

  「貨郎讓我找你拿車,就拿這輛車麼?」李伴峰雖然見過不少高超的工法,但他覺得這輛車不可能裝得下一萬人。潘德海搖頭道:「咱們要拿的是海吃老車,我一會帶你去看,我這還有個好東西,你先收下。」

  老潘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神像,遞給了李伴峰,李伴峰看了一眼,神像穿著西服,戴著禮帽,帽檐壓得很低這是七老爺的神像。

  「這什麼意思?」看潘德海神秘兮兮,應該不是想給李伴峰送個擺件。

  潘德海道:「這裡邊裝著人氣,七老爺的人氣,按理說我地頭上的人氣,我至少得留下一半,

  但我是有德之人,不占你後生晚輩的便宜,況且咱們還有這麼深的交情,你的人氣,我全都給你。」這是潘德海說出來的話?

  眼前這個真的是潘德海麼?

  李伴峰盯著潘德海看了許久,潘德海皺皺眉頭道:「你不要就算了,我還能騙你是怎地?」「這東西真能存住人氣?」有不少人告訴過李伴峰,能存住人氣的只有地頭印。

  「是真是假,你一試便知。」潘德海把神像背後的一張符紙摘了下來。人氣在神像之中涌動,李伴峰能感覺得到。

  有人氣,就立刻收了,省得夜長夢多。

  李伴峰把小神像往頭上一頂,人氣源源不斷湧入,吸了十多分鐘才吸乾。李伴峰很是驚訝:「這裡有這麼多人氣?」

  潘德海點點頭:「要是等到年後,人氣會更多,眼下正是拜祭七老爺的時候。」「不應該呀,海吃嶺才多少人口,這才兩年光景,怎麼可能有這麼多人氣?」

  潘德海嘆道:「這也確實把老夫羨煞,人氣多,得看真心實意,海吃嶺對你的這份心意,是真的。」PS:潘德海存儲人氣的手段,是從哪裡學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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