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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事以秘成

2024-10-23 08:34:28
  第75章 事以秘成

  酒樓內的菜餚熱騰騰的,火鍋冒出來的熱氣氤氳生煙,一時間讓大堂內煙霧繚繞。

  劉瑾去調了兩盤芝麻醬,一盤給朱厚照,一盤送給陳策,店家將一盤盤羊肉不斷端在朱厚照和陳策面前。

  朱厚照口水頓時就下來了,不顧形象的涮著羊肉火鍋就著芝麻醬嘶嘶哈哈的大快朵頤。

  酒樓大堂內唐寅自信滿滿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玩世不恭的道:「承蒙諸位吉言。」

  「我也是這麼想的。」

  「明年大比之年,會元、狀元我全都要!」

  「昔素庵先生三元及第,今我唐寅便要成大明第二個商素庵!」

  陳策坐在角落內聽著唐寅的話,面色微微凝固了一下,然後繼續若無其事的吃著火鍋。

  那群讀書人登時替唐寅拍手叫好,恭維之聲連綿不斷。

  酒過三巡,他們又開始將討論的對象放在了歸京的王越身上。

  明朝的這些讀書人大多對王越印象都不錯,和朝中的官僚形成兩個極端。

  歸根結底還是認知層面不同,他們可以忽略王越結交中宮內宦的污點,因為王越在大明對外軍事上的才能實在太卓越。

  鋒芒太盛,那點污點不算什麼。

  自土木堡之變後,明朝的文人慷慨激昂,都以驅逐韃虜為畢生報國志向,王越正是做到了他們想做做不到的事。

  哪家少年不熱血?

  「王老將軍賀蘭山一戰大勝,打出了我大明的天威,韃靼小王子據說在陣前換了好幾條褲子。」

  眾人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哈哈大笑。

  一人開口道:「不是說王越老將軍此役只斬四十二敵首嗎?這也算大勝?」

  另一人淡淡開口,道:「一場大規模剿匪都不止會殺四十二人,兵部給的數據也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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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王老將軍此次回京又為什麼?」

  「自然是討個公道。」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討論的聲音越來越小,一些敏感的話也不敢繼續討論下去,最後繼續喝酒吃火鍋。

  朱厚照沒聽這些讀書人的胡說八道,一頓飯吃的差不多後便對陳策道:「我走啦。」

  「我付過錢了,就不去你那兒了。」

  陳策嗯了一聲,目送朱厚照和劉瑾離開。

  唐寅感覺有人在拍自己的後背,回頭看了看,頓時酒醒三分,然後笑容滿面的跟著陳策朝酒樓外走去。

  寒風吹過,唐寅忍不住打個寒顫,酒也醒的差不多了,笑著對陳策道:「老師你咋也出來吃飯了?這不像伱啊。」

  見陳策沒開口,神色有些嚴肅,唐寅有些不解,老師好像有點不高興?

  唐寅試探著問道:「怎麼了?」


  陳策看了一眼唐寅,撐著雨傘停頓在雪中,然後道:「我其實不願意管你的私事。」

  唐寅愣了一下,一般說這種話,就是對自己不滿了。

  他忙不迭道:「可是我做錯什麼事了?老師。」

  陳策平靜的道:「雖然你喚我當老師,不過我一直沒這麼自居,更多的是將你當成平等的朋友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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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一直當陳策是老師的,可打心底其實他也清楚,這種師生之間的情義,和傳統師生不太相同。

  那次拜師純屬機緣巧合,不過唐寅重信,拜了就是拜了,老師就是老師,這改變不了啊。

  天地親君師,三綱五常,歷來都是如此。

  但有時唐寅又會覺得自己當初有些衝動和些許不甘,他生性就是桀驁的,從來京師到現在一直如此。

  所以他對陳策的師生之間情義有些微妙,進一步是老師,退一步是朋友。就如陳策說的這樣。

  如果陳策是年邁大儒,是廟堂高官,唐寅不會生出這種想法,但他不是。

  現在被陳策一語點破,他還是像犯錯的孩子一樣有些手足無措。

  「怎麼忽然這麼說啊?」唐寅有些擔憂的問道。

  陳策道:「我知道你的科途一直很順,人生也一直很順。」

  「越是這樣的人,越應該感恩上天賜予你的一切,更該如履薄冰,一步步走好人生的每一步。」


  「李圭在王府的那句話,你應該感受到壓力了,我以為你會收斂的。」

  唐寅低下了高傲的腦袋,李圭在王府確實給了他很大壓力,如果不是陳策出面幫忙,他的名聲可能會受到影響。

  陳策繼續開口道:「人心是經不住考驗的,現在是同窗,是朋友,那是因為你很有名,很出色。」

  「倘若有一天你不這樣了,那你現在所有的桀驁和狂放,都將會是他們言語攻擊你的痛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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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來就是因為唐寅不斷在各種公開場合的自信發言,什麼會試必定第一,什麼必中會元之類的。

  才給明年科考舞弊案提供了足夠的佐證。

  才會讓一批又一批曾經唐寅的『好友』『同窗』們不斷提供證據揭發唐寅勾結主考官提前知科考題。

  陳策繼續道:「你知道我一向不愛管閒事,但你既然叫了一聲老師。」

  「我想我還是有責任提醒你一句,將鋒芒收斂,好好學習溫書,不要再去參加這些無意義的聚會,不要在公開場合鼓吹你的自信。」

  「這不是什麼好事,無論是做人還是做官,這都不是什麼好事。」

  「我以為上次李圭事件會給你個教訓,能讓你反省自身,可你沒有。」

  「我只說這麼一次,不會再說了。」

  「其一,事以密成,言以泄敗。成於心思,謀於深思。」

  「其二,不要試圖接觸任何官吏,你不敢保證他們未來會不會是你的主考官。」

  如果他沒聽進去,陳策只能放棄他,只能說明他和歷史上的唐寅一樣,最後就算為官,也走不遠。

  相較於唐寅來說,陳策一直欣賞的其實是徐經,雖然他心機深,但卻更適合為官。

  如果不是徐經拜訪了程敏政,如果他沒捲入科考舞弊案,未來單論官場的成就,未必會比唐寅差,甚至更好。

  陳策走了,留下唐寅獨自一人站在雪地中,神色有些茫然無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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