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偽裝者
孤身一人，同時對上兩個勢力。
江湖上膽敢放出如此豪言者，寥寥無幾。
原本懾於燕南天的威名，眾人猶自踟躕，左顧右盼、逡巡而不敢進，如今聽到他多方樹敵，自掘墳墓，頓覺生路乍現。
方之墨罕見的第一個站了出來，大喊道：「就算你是燕南天，就算你數天前就已甦醒，如今恢復了全盛狀態，我就不信你能同時對付這麼多人。」
慕容勝雪：「……要不你還是信了吧？」
他有過了解，眼前的燕南天和自家老頭，走的大約是同一種路數。
不是說兩者的劍法有多麼相似，而是說他們是同一類型的武者、劍客。
勤修苦練數十年，將劍路基礎練到極致，在這個過程中融入自己的見解，慢慢形成一套最適合自己、也專屬於自己的劍法。
之後在與人對戰中，只要仗著極致的內力將劍法使出，就能無往而不利。
若說有什麼缺點，那就是這樣形成的劍法，基本上無人能再現，縱然能再現，也不過徒有其形，不得其神。
因為它沒有固定的招式，後人想要習得，就只能花費大量的時間去研習，去領悟它的用劍思路，最後若是幸運，才能領悟到其中奧秘。
只是若有這個時間，還不如自己學著前人的道路走一遍，製造出一套屬於自己的劍法。
慕容勝雪毫不懷疑，全盛狀況下的燕南天，絕對可以做到以一敵千，將眼前所有人通通留下，於是他轉頭看向了身後的十大惡人。
「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眼下大敵當前，我們不妨聯手，先對付燕南天如何？」
見此情況，十大惡人皆是冷笑。
「你們這群人，在別人家門口埋伏，二話不說把人打一頓，現在見勢不妙就想握手言和，未免也想得太美了吧？」
慕容勝雪絲毫不慌，甚至有點想笑。
「不想聯手也無妨，我一點也不在意。」
「反正我想以燕南天的實力，想對付你們這幾人，應該是沒問題的，而我們剛好可以趁這段時間安然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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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就答應他吧？他們人多。」
「我看還是逃吧，能跑掉幾個算幾個，那半人半鬼的傢伙，已經成了真的鬼了，難道你們要步上他的後塵？」
幾人說著望向釘死在山壁上的陰九幽，紛紛打了個寒噤。
另一邊，小魚兒和燕南天也在商討著什麼。
只見燕南天突然伸手按在了小魚兒肩膀上，隨後俯下身子，將嘴巴湊到他耳朵旁低聲說道：「別聲張、別露出破綻！」
「其實，我剛才是騙他們的，我的內力根本沒恢復，方才打死陰九幽那一擊，已經用盡我的全力了。」
什麼？！
竟然是這樣？！
小魚兒瞬間瞪大了雙眼，心臟狂跳起來，好在他此刻是背對著惡、鬼兩大勢力之人，才沒讓人將模樣看了去。
燕伯伯原來是在虛張聲勢……
是了，他一定是看到眼前敵人太多太強，所以才打算用這個方法嚇跑他們！
想明白之後，小魚兒眼珠子咕嚕一轉，也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什麼了，於是他開始高聲喊了起來：
「燕伯伯，這次能不能請你暫時放過十大惡人？」
「他們畢竟教會了小魚兒武功和一身本事，也將我撫養長大了，對我來說，他們既是師父，又像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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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兒聲情並茂地將自己的遭遇說了一遍，然後說出自己的請求。
從他開口的第一時間，燕南天就明白，小魚兒是在給自己找台階下，自己正好可以借坡下驢，只是就這麼答應下來，卻是不符合自己嫉惡如仇的個性。
「小魚兒，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是他們實在是江湖上的敗類，不可不除……」
「可是燕伯伯，他們屬實對我有養育之恩……」
二人的交談並未迴避著其他人，所以眾人將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小魚兒這一操作，聽得十大惡人很是意外。
他們誰也沒有想到，被自己視為徒弟、孩子、利用對象的小魚兒，竟然會在此刻出面替自己求情，一時呆愣在原地。
但他們也知道，如果有小魚兒出面求情，燕南天這一次，確實是有很大可能願意放過自己等人的。
果然，在與小魚兒表演了一出『三求三拒』的戲碼之後，燕南天還是『極不甘心』地答應了下來。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可以答應你，不過僅此一次！」
燕南天無奈地嘆了口氣，隨後望著十大惡人，喝聲道：「看在小魚兒的面子上，這次我就暫時放過你們，下次再見，決不輕饒！！」
幾名惡人頓時如蒙大赦，紛紛朝著谷外衝去，頭也不回地跑了。
燕南天隨即又將目光看嚮慕容勝雪、方之墨、釣煙波三人，冷聲說道：「小魚兒，十大惡人於你有恩，我可以放過。」
「但這個閻王鬼途，卻是不能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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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大惡人於小魚兒有養育之恩，我們卻是於你有救命之恩，你能放過他們，卻對我們出手，豈非有失俠義？！」
燕南天和小魚兒對視一眼，似早已料到他這個說法，卻故作不知：「你說說看，你們閻王鬼途如何與我有救命之恩？」
「明知故問，你不是早幾天就醒了？」
「那你總該知道，萬春流在你身上所用之藥，是我們組織提供的！」
燕南天愣了愣，思忖了好一會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既如此，你說的也有道理，反正你們組織的陰謀，如今也不能再進行下去，暫且饒你們一命，倒也無礙。」
「滾吧，看著就礙眼！！」
說罷，燕南天長臂一揮，朝著三人發出一道沛然掌力。
三人見狀不敢大意，齊齊聚力格擋，但掌力剛猛無儔，隔著數丈距離拍下去，竟還是將站在最前面的釣煙波打飛了十數丈遠。
慕容勝雪、方之墨見狀暗暗心驚，心中對燕南天此刻狀態的最後一絲懷疑徹底打消，不敢再做停留，轉身率兵退出了惡人谷。
等到周圍沒人之後，燕南天才在小魚兒的攙扶之下，來到一旁的石頭上休息、調息。
看著一臉虛弱的燕南天，小魚兒忍不住心中好奇，出聲問道：「燕伯伯，你剛才不是說，打陰九幽那一下，已經耗盡全力了嗎？」
燕南天笑了笑，說道：「燕伯伯教你一個道理，行走江湖，無論面對誰，都絕對不要暴露全部的底牌，嘴上說著耗盡全力，實際上卻一定要留下一點後力，以防不測。」
小魚兒聞言也笑了，臉上眉飛色舞起來，揶揄道：「燕伯伯，你這樣做，可是和傳聞中的形象不太一樣啊……」
燕南天眉頭一挑：「我在傳聞中是什麼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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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南天反問道：「正直無雙的大俠，難道就一定得是不懂變通的老實人嗎？行走江湖，知曉俠義而不懂變通，那只是蠢人，不算大俠！」
小魚兒連連點頭稱是。
又問道：「那燕伯伯，你最後發出那一掌，如今體內還有多少內力？」
燕南天神秘地笑了笑：「最後那一下，是我剛剛與你說話之時，趁機恢復的，打完那掌之後，現在才是真的一絲內力也沒有了。」
小魚兒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虛虛實實，讓人捉摸不透，這才是最高明的騙術啊！
不多時，燕南天恢復了一些氣力。
「話說回來，小魚兒，昨日與你一同闖進醫館的那個小兄弟呢？」
「路老大？我想他應該在什麼地方看著吧。」
小魚兒訕訕一笑，緊接著便將自己與人結義，以及兄弟與十大惡人之間的恩怨說了一遍，「……其實他們並不贊成我出手相救十大惡人。」
燕南天明白了，點點頭說道：「那我想，你的兄弟們沒有乾等著，閻王鬼途倉庫里的那把火，應該就是他們放的！」
兩人一邊朝著倉庫的方向走去，一邊說起這些年的經歷。
燕南天聽完小魚兒這十多年的生命歷程，一時感慨萬分，既慶幸於他的成長，又傷感於他的身世，心中五味雜陳。
火海源頭，倉庫，此刻已經成了一片廢墟。
這裡沒有一株增血草、一粒增血丹，只剩下一批躺在地上的，閻王鬼途的殺手屍體——他們正是被真眉帶走，後死於燕南天之手的那些人。
於是兩人繼續前進，來到萬春流的醫館，然後就看到了聚集在這裡的路平等人。
不久前，在路平的分配下，林平之等人一部分前往戰場準備支援小魚兒，另一部分前往把守谷口，準備逮住漏網之魚。
只是沒多久，路平便過來帶走了蘇櫻，讓她去給萬春流動手術。
彼時戰場上正好上演著小魚兒與燕南天一唱一和的戲碼，路平見狀就知道不用支援了，因閻王鬼途之人傷亡不重，守在谷口也抓不到漏網之魚。
經過一番思量之後，路平便讓幾人撤退，回到醫館這裡匯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