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只恨天低，賜道號【無天】
天聖湖。
立於無垠虛空中的斑斕湖泊上，懸落著成千上萬的浮空小島。
這些小島如眾星拱月般簇擁著最中央的一座神山。
這裡，即是天聖湖的聖山，祖地。
說是聖山，實則與一方小世界毫無差別，唯有突破天人位階的真傳門徒才有資格於此久駐，開闢自己的道場。
天人之下，都在周圍的浮島上修行，少部分頂尖心相，有資格提前進入聖山修行。
這裡是一座水榭，四周圍廊亭閣綿延，雲氣飄渺，靈湖澄淨，荷葉田田幾乎要漫上圍廊，滿池千瓣蓮，開得正盛，重重花瓣就像貴女的團團裙角。
湖中央還栽種著一株天藥，藥力瀰漫在空氣中，聞之精神爍爍。
有人神色異樣，斟酌用詞，低聲道：
「真有那『天秋子』？」
不是有人冒充天聖湖門徒嗎？
怎的還真的尋到了？
就連天尊出手，都沒能算出其中因果，這段時日更是杳無音信，再無痕跡可循。
其他勢力都道天聖湖藏得未免也太過嚴實了，讓他們是有苦難言。
甚至有人猜測，那天秋子，實則是其餘道場、教派培養出的神禁，故意偽裝天聖湖門徒，日後噁心他們，不然何以幾位天尊出面，都毫無所尋？
「師弟這是何話？」一位道人老神在在道，「天秋子乃我宗鯤鵬子，自從宙光碎片後，不一直都在門中閉關參悟大道？不日即將出關，迎戰那方守白。」
先前開口之人無言，最近確實莫名開始流傳出一則消息，他們天聖湖的神禁弟子，即將破關而出。
提到方守白，在場數人當即皺眉，抬首看向山門處，冷聲道：
「陰陽道宮方守白，此子也不知是執拗，還是受了陰陽道宮的令，非要與我天聖湖作對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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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畢竟是神禁，能不狂嗎？大宇宙的那個，都狂的沒邊了。」有人譏笑道。
「能說出『天尊道祖的旨意都沒他的話份量重』，此子確實桀驁不馴，年少輕狂。」有道人感慨道。
「可他說的不是事實？」有人搖頭，「大宇宙接下來，將是神禁的天下，哪怕同為真聖道場，若是沒有神禁坐鎮，接下來十年內，都得矮上一頭！」
突然間。
一個微胖道人重重拍在圍欄上，恨恨道：
「漢陽那廝，真是可恨！還有他那門生天青子，更是可氣，不僅精擅演戲，連心靈波動都偽裝的異常乾淨，上次連我都騙過了！」
其餘幾人面面相覷。
有人試探道：「漢陰師弟的意思是，那天秋子出自漢陽一脈？」
「唔，漢陽師兄來了。」周圍有人提醒道。
胖道人漢陰頓時露出笑容，挺了挺肚皮，大笑迎上前：「漢陽師兄，恭喜恭喜，恭喜啊！」
這一幕看的其餘道人失笑。
不等漢陽開口，一道朗朗之聲穿雲裂空：
「——陰陽道宮方守白，欲挑戰天秋子道友，還請不吝賜教！」
眾人或是蹙眉，或是沉下臉，無一好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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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個張狂小子！再等幾日，看他還有沒有猖狂的時候！」
也有人擔憂地低聲議論道：「也不知門中那位實力具體如何，若是最後不敵……」
漢陰看向漢陽道人，目光熱絡道：「漢陽師兄，改日還要麻煩引薦一二。」
漢陽神色如常，微笑道：「有機會一定。」
這話一出，無疑是一個信號，周圍人哪怕之前就有耳聞，此刻依舊動容。
「不知，門中鯤鵬子何時出關？」有道人試探問道。
「已經出關。」漢陽並未遮掩，坦然道。
是出關，而不是歸來。
「已經出關？」
眾人愕然道，那落座的幾位不約而同起身。
「敢問漢陽師兄，那位如今何在？」
在未見到這位，以及祖師發話前，眾人都不知道該怎麼和這位算輩分，只能以「那位」和「鯤鵬子」代替。
漢陽與眾人賣了個關子，面帶微笑，只道諸位馬上就知曉了。
目光從眾人期待的神色中掠過，又看到漢陰師弟目光幽然淒淒，似乎滿是埋怨，漢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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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很震驚！
怎麼也沒想到，天青子那廝接連外出兩趟，一個月前真的將那「天秋子」悄然領了回來！
虧他先前百般盤問天青子，卻半點答案沒撬出來！
作為他的師父，漢陽也是一陣唏噓，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廝嘴是真的硬啊！
就在此時。
一道宏大的鐘聲轟然響起，宛如黃鐘大呂，帶著淨化心靈、蕩滌塵世的力量，貫通了天地，傳響聖山與萬千浮島！
「這是……」
「道業鍾？又有同門師兄弟去闖通天途了？」
「唔……又要多一位天王了嗎？」
一瞬間，無數天聖湖門徒，譁然而動，望向聖山之上。
天聖湖的門徒，地位、潛力、實力有一個十分綜合且直觀的參考數據——
那就是開闢的道場，在聖山上的位置。
越居於高處，就越能享受到諸多隱形特權，例如下方那座隸屬於「諸界奇觀」的斑斕湖泊。
作為支撐此方道場屹立萬萬年不倒的根本所在，這座斑斕湖泊的本質，是一座大型宇宙在坍縮毀滅的一瞬間，高能物質自發凝聚的能量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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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常天王，都沒資格從中提煉能量，唯有天尊級數的武者，又或者藉助兩位祖師留下的特殊渠道，才可從中提煉各類原始之氣，淬鍊自身內天地。
而要想藉助這些特殊渠道，要麼踏入天王，要麼通過通天途的考驗，證明有跨入天王的潛質，才得以批准在高處開闢道場。
隨著這道恢弘鐘聲響起，奇景浮現，一道九百九十九階的石階自山頂垂落而下，有人自山腳邁步，登階而上。
以在場眾人眼力，自能看見那是一個年輕人，年輕的過分，一身武意氣機流泄，正在無限攀升，如江河滔滔，又如真龍走水，肆意而下，百無禁忌！
「那是……」有人豁然起身，目光熠熠，已是猜出了對方身份，一掃先前的複雜之色。
天聖湖一共六條道脈，也只支撐得起六條，麾下天王之位，其實都有數，歸根結底，就在於占據的世界位面就那麼些。
說一千道一萬，無外乎「養不起」三個字。
多一位通過【通天途】，有望突破天王的圓滿天人，對他們來說，不是好事，意味著天王路又多了一位競爭對手。
但是……
這位代表的意義，就截然不同了！
他代表的不是提前預訂了一個天王之位，而是先機！是他們天聖湖能在大宇宙中占據的先機！
其中價值，不知等同於多少天王之位！
「通天途九百九十九階，通過三百三十三階，就有天王之基，再翻一倍，天王概率再添三成，而九百九十九層……歷代而來，唯有開道而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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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要造勢了！看來這位真的是神禁，真的是我天聖湖的鯤鵬！」
「嘶，幾位祖師藏得也太好了！我之前還真以為，這天秋子是其他勢力的門徒偽裝！」
「咚——」
第二道鐘聲響起，眾人議論驟停，這才驚覺，僅僅是這點時間，那天秋子，就已走到了三百三十三階的位置！
那位信步而走，無視了背後的無數道目光，身姿灑脫寫意，似毫無負擔，哪怕是第三百三十三階的考驗，也沒讓這位的腳步有剎那停滯！
而在踏過第三百三十三階石階後，這位的身形竟是毫無變化，依舊保持著大步前進。
凡是走過這條通天路，切身體驗過的，都清楚知曉這意味著什麼。
「立道！這位絕對已經立道了！心相境立道，果然不愧是當世神禁！」
「吾宗當真有一位鯤鵬子！嘿，心相立道，那方守白再是強橫，這一戰也能立於不敗之地了！」
「四百階……五百階……」
「已經到了六百了！六百……六十五！」
此時，那身影的腳步停頓了片刻，似乎是受到了阻攔，牽動了所有觀者的心臟。
就在他們以為天秋子要停步片刻時，那道身影一腳猛然踏下，一身無拘束，登峰造極的武意如天瀑倒懸，牽動了天地共振！
那氣焰之滔天，仿佛充塞天地間，有著威壓一切的無敵氣勢，霸道絕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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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武意……怎會如此霸道？！」
「瘋了瘋了，這就是神禁？！心相境，通天路的六百六十六階居然都不阻其半步？！」
第三道鐘聲轟然響起！
通天路上，那身影跨過了第六百六十六階，依然保持著輕鬆寫意，身周武意沖霄而起，鼎盛浩大，便是天人也為之黯然失色。
「能孕養出這等霸道蠻橫的武意，此子之前怎麼可能籍籍無名？！」有人疑惑道。
「自然是兩位祖師親自調教！」
「論武道信念，無敵之勢，我天聖湖的天秋子，絕不輸那大宇宙的季驚秋！」
「你們發現沒，這位哪怕是踏入最後三百三十層，依舊沒有絲毫減速，反而越走越快！」
隨著那道身影不斷攀高，這條通天路，已經所剩無幾，直至走到了最後，依舊是暢通無阻！
在天聖湖諸方武者的目睹下，那道身影在最後一階前，一身已令無數天人黯然失色的武意，竟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仿佛返璞歸真，凝練如一。
隔著通天途的距離，他們看不清這其中意味，卻能看到那人，近乎是從容地邁過了第九百九十九道階梯，比之六百六十六階還要順暢。
一時間。
寂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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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天意，也要看是什麼「天」！
雲海中，一顆巨大如星辰般的頭顱露出，眸光如大日，一呼一吸間牽動雷霆生滅，它漸漸露出身形，袒露胸膛，一身氣息恣意放肆，大笑問道：
「天秋子，兩位祖師問你，九百九十九階通天途，可有難度？」
石階之上的年輕人負手而立，雲淡風輕地說出四個字：
「不過爾爾。」
天上那巨人放聲大笑，笑如雷音：
「那何不再上一層？！」
無數天人悚然，九百九十九層已經等同開道而行者，天秋子能以心相立道踏足這一階，意味著他立之道的超然，必是直指源頭的根本大道！
可再上一層……
立於石階之上的身影毫不猶豫，一步跨出，卻似遇到重重阻礙，來自青天，來自四周虛空，來自天意大道。
他微微仰頭，眉眼輕狂恣意，抬手近日月，一掌翻天地，演化萬象終末！
一掌擊出，他突破了空間的束縛，立於雲端之上，馳騁青天碧霄，只恨天低。
「好一個萬象終末！不愧是吾脈鯤鵬！」
威嚴赫赫聲從天穹處落下，
「祖師有言，天秋子於心相境尋得立道根本，開闢立道神通【萬象終末】，才情驚艷，列入二代弟子，賜道號『無天』，一應待遇等同天王！」
一時間，無數門徒弟子神色或是振奮，或是錯愕，有人當場倒吸了口氣，或是眉頭緊蹙，神色駭然，或是目光變幻不定，不知該做何神態。
道號無天？
為何會是【無天】？！
和這個道號比起來，後面的天王待遇，根本無足輕重！
「是哪位給出的這個道號？」有人嗓音顫抖著喃喃道。
這個道號隱含的寓意太大，由不得他們不去多想。
只因他們天聖湖兩位聖人中的一位，道號是【無法】！
當下他們首要弄清的，就是這個道號出自兩位聖人中的哪一位之口，其中背後含義截然不同！
但此刻，容不得他們多思多想。
因此此話正在傳盪聖山，傳遍周邊萬千浮島，更是化作煌煌天音，依次傳響天聖湖麾下諸方世界，昭告天下。
無數天聖湖的門徒、天人、天王，乃至是鎮守一方大界的天尊，也要抬首，睜眼遙望祖地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