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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見錢眼開

2024-10-16 17:53:57
  第63章 見錢眼開

  軒轅注視著那個肩扛青銅長戟的小賊,注視著那個崎嶇小路上,狼狽跑下山的背影,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認錯了人。

  對方挽著袖子,扛著青銅戟,就像是扛著一支扁擔。

  這哪像是個戰士?

  若陳跡是那個人,對方即便比巨戟士弱小,也能輕鬆以天生的戰鬥本能取勝,但如今這位,只能狼狽的滿山逃竄……

  若那位在,面對再強大的敵人也不會逃跑。

  便是有巍峨大山擋住去路,他也會將山搬開。

  而眼前這位……會繞路。

  此時此刻,陳跡扛著青銅戟氣喘吁吁。

  他回頭查探,卻見那巨戟士奔走於山間,黑色鎧甲摩擦出嘩嘩聲響,紅色斗篷向後招展,身形之魁梧宛如一架戰車。

  陳跡心說這種猛將,只比自己高了一個層次嗎?大哥你說的高一個層次,怕不是後天境界和先天境界的差別吧?

  不對不對,若是司曹在這裡,自己哪有機會扛青銅戟跑路?

  不是先天境界就行。

  兩人一前一後下山,陳跡扛著青銅戟越跑越慢,越來越喘,軒轅的目光也越來越失望。

  然而就在此時,陳跡忽然不再氣喘吁吁,步伐也不再沉重,卻見他目光沉凝,驟然轉身!

  陳跡擰腰、轉身、抬手動作一氣呵成,手中青銅長戟以雷霆之勢向身後刺去。

  這一刺來得剛剛好,巨戟士衝撞之下,仿佛自己迎著戟尖撞上去一般,這巨大的碰撞之力連鎧甲都擋不住,黑色鎧甲硬是被陳跡這一戟給刺穿了,刺進了巨戟士腹部!

  陳跡心中鬆了口氣,可軒轅嘴角卻微微翹起,似有戲謔:「徒勞。」

  下一刻,巨戟士竟毫不在意腹部傷勢,他以雙手握住青銅戟的尖刃,悍不畏死的將青銅戟拔出來。

  卻見他雙手微微一抖,陳跡只覺得一股巨力傳來,震得雙手發麻,不由得便鬆開了握住青銅戟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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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始至終,巨戟士神情中都沒有痛苦,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仿佛腹部被刺穿也不過是件稀鬆平常的小事。

  「嘶!」

  陳跡從醫館的小院裡醒來,貪婪的喘息著。

  「又做噩夢了?」世子好奇道:「你這一會兒就做了好幾個噩夢,是不是先前遇到歹人被嚇到了,你……」

  說話間,世子看見陳跡的眼神。

  這學徒少年明明都沒有看他,他卻覺得自己心神一悸,仿佛有猛獸在側呼吸,吐出濃重的血腥氣。

  梁貓兒端著飯菜走出廚房,熬的白粥搭配著酸辣白菜與小鹹菜,清淡可口。

  他看向陳跡:「先吃飯再睡啊。」

  陳跡搖搖頭,緩緩閉上眼睛:「我現在不餓,謝謝了。」

  世子回過神來,他再仔細打量陳跡,卻發現對方只是疲憊的躺在竹椅上,並無稀奇。


  應是自己看錯了。

  此時,陳跡已再次回到戰場之中,卻見那巨戟士完好無損的站在青山山巔,並沒有立刻出手。

  軒轅坐在一塊巨石之上,看向陳跡:「是否得到教訓?」

  陳跡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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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跡思索……真正的廝殺技藝?

  軒轅平靜道:「你讓我教你劍種門徑,可你連普普通通的廝殺與鬥志都沒有,給你劍種門徑,就像是將一柄吹毛斷髮的利劍放在小孩子手裡,不僅能傷人,也能傷己。」

  陳跡點點頭:「開始吧,再來!」

  軒轅說道:「這次,不可以跑下這山頂,若你跑了,我便不會再教你劍種門徑。」

  陳跡疑惑:「可在廝殺里,打不過就跑也是一種明智之舉。」

  「你比曾經聰明了許多,但聰明固然是好事,可人不能只有聰明,」軒轅冷笑道:「可這世界上總有你永遠都繞不開的山,那個時候,你需要一些鬥志和勇氣。」

  軒轅走到巨戟士身邊,手指點在巨戟士肋下:「人體三十六死穴,分別為太陽穴、氣門穴、風池穴、檀中穴……」

  他將死穴一一點給陳跡看:「若剛剛你長戟所刺之位再向左偏移一寸,巨戟士就算有天大的力氣也使不出來,這就是有廝殺技藝和沒有廝殺技藝的區別。另外,你剛剛回首那一戟雖然好看,但沒用,殺人不需要好看。」

  陳跡深吸了口氣:「明白了。」

  他不知道軒轅經歷過多少廝殺,他只知道,這便是自己能遇到的最好的老師!


  巨戟士不再等待,揮出青銅長戟襲來。

  陳跡也不再逃避,只在這山巔上輾轉騰挪,尋找廝殺之法。

  他緊緊盯著青銅長戟劈下的方向,身子往右輕輕一側,便見青銅戟貼面而過,從鼻尖外一寸之處劈下!

  軒轅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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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青銅戟在巨戟士手中宛如活物,明明是一柄笨重的兵器,卻在巨戟士手裡變得刁鑽至極。

  待陳跡再次來到青山之上,軒轅沉著臉:「剛剛明明躲的很好,為何躲完不預判對手可能會有其他手段?廝殺如下棋,也要下一步想十步,同樣的實力,誰能料敵先機誰就能贏!」

  陳跡認真點點頭:「明白了,再來!」

  他從早上廝殺到中午,再從中午廝殺到晚上,沒有贏過,卻越殺越認真,越殺越亢奮。

  他沒算過自己死了多少次,只是死得越多,他的打法便越粗糲,也越直接。

  宛如鋼坯送入爐火重塑,再用重錘一次次鍛打成型,將雜質都鍛打出去。

  陳跡忽然意識到,這般錘鍊出來的技藝,沒有套路,不用表演給誰看,更接近殺人技的本質。

  軒轅看著陳跡一次次廝殺,如不知疲憊一般,這少年沒有那位的戰鬥本能,卻有一模一樣的鬥志。

  偏執。

  痴魔。


  「現在才終於有點像你了。」

  ……

  ……

  傍晚時,陳跡在太平醫館的小院裡睜開眼睛,軒轅令他休息半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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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他與巨戟士廝殺一炷香時間,難分難解,醒來時已是疲憊至極。

  陳跡一抬頭,卻見世子、佘登科、梁狗兒、劉曲星正在飯桌上推著牌九,白鯉郡主與梁貓兒正站在一旁觀戰。

  劉曲星面前堆滿了銅錢,還有一枚從世子那裡贏來的銀花生。

  白鯉郡主看向陳跡,驚訝道:「呀,你醒啦,餓不餓,想吃點什麼嗎?」

  陳跡笑了笑:「郡主怎麼沒有跟他們一起玩?」

  白鯉搖搖頭:「我不賭博,我父親也不讓賭博。」

  「啊?世子不是在賭嗎?」

  白鯉笑了笑:「沒事,回頭我就舉報他。」

  陳跡:「……真是兄妹情深啊。」

  他感到一陣飢餓,可還沒等他說什麼,卻聽門外有幾位江湖人士喊道:「世子,世子,準備去白衣巷了!」


  世子眼睛一亮:「今天是秦淮河的柳行首來洛城的日子,聽說這位柳行首,詩書琴棋四絕,人也長得如天仙一般,咱們一定要去看看!」

  梁狗兒拍掌叫好,他好幾天沒喝酒了,肚裡酒蟲正鬧得凶。

  然而白鯉郡主卻潑了一盆冷水:「陳跡還受著傷呢,大家都走了誰來照看?哥,你還口口聲聲說要和他做朋友,這麼對待朋友,還是不是人?」

  世子撓撓頭,有些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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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狗兒低聲道:「世子,要不咱們去,留貓兒和郡主晚上在醫館就好。」

  世子有些為難:「錢在白鯉身上呢。」

  梁狗兒:「……」

  陳跡:「……」

  果然,白鯉才是真正的金主,所以世子才要去哪都帶著她。

  小院裡安靜下來,大家也沒了推牌九的心思。

  一時間,所有人都在思慮對策,唯有陳跡養精蓄銳,準備繼續進入戰場廝殺。

  此時,一旁的梁狗兒出主意道:「世子,咱們把陳跡也帶去照看不就好了?!」

  陳跡:「……我身上有傷,去不了。」

  世子看向梁狗兒:「對啊,他身上有傷,而且傷在胸口和腿上,背都背不成。」


  梁狗兒為了蹭酒毫無底線,當即拍著胸脯:「我和貓兒抬著他的竹椅去,等喝完酒,我倆再給他抬回來!」

  陳跡:「……」

  你他娘的還真是個天才,只要能喝酒,什麼都幹得出來。

  下一刻,梁狗兒招呼著梁貓兒,抬起竹椅就往門外走去,宛如抬著一頂竹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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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狗兒毫不在意:「現在也由不得你了,跟我們走吧!想睡覺你就直接躺在竹椅上睡,放心好了,摔不著你!那可是白衣巷,那可是柳行首,你是老爺們嗎,對這種事情都不感興趣?」

  陳跡無奈:「我身上還有傷啊!」

  世子跟在竹椅旁邊說道:「聽說想見柳行首一面不容易,得有詩詞遞上,柳行首看得中才能放人進去……你這兩天還有新寫的詩嗎,我買!」

  陳跡安靜下來,如今他還有九十四兩銀子藏在床下的磚頭縫隙,最多能買三支人參,再點燃六盞爐火。

  可若是想殺司曹,只怕是遠遠不夠。

  陳跡沉默片刻:「又偶得了幾句,也許能派上用場。」

  白鯉郡主眼睛一亮:「走,去白衣巷!」

  眾人來到門外,門口早早等著一眾江湖人士,一個個腰胯長劍與長刀。

  他們見梁狗兒、梁貓兒抬著陳跡,頓時面露驚詫,相互竊竊私語:「何人如此威風,竟讓梁狗兒與梁貓兒一起抬轎子?」

  陳跡趕忙尷尬笑道:「跟我沒關係啊,我是因為腿上有傷不想去,梁狗兒大哥卻非說要帶我去白衣巷漲漲見識,不是我讓他抬轎子的。」


  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一路上,十餘人熱熱鬧鬧嬉嬉笑笑,世子不像是世子,更像是江湖裡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浪蕩客。

  陳跡坐在竹椅上,時不時便有路人朝竹椅投來目光,他臉皮不夠厚,乾脆閉眼再次沉入戰場,回到廝殺中去。

  他感覺自己快要觸摸到某個門檻了,巨戟士也並非不可戰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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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白衣巷『繡樓』門前擺滿了花籃,一路擺出了數百米,甚至占用了別家的門庭。

  寬廣的繡樓二層露台處,一根根木欄杆掛上了紅綢,看著格外喜慶。

  繡樓東主姓名張暢,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可有人傳說他曾是滬地徐家二房裡的一個下人,這便讓所有人必須高看他一眼。

  徐家,內閣首輔徐拱的徐家。

  世家不會沾染白衣巷、紅衣巷、秦淮河的生意,名聲不好,但私下裡都有各自的白手套。所有人都知道張暢背後是誰,大家心照不宣。

  所以,繡樓剛一開業,不僅劉家劉明顯前來捧場,還有不少世家子帶著文人朋友結伴前來,有人是來看柳行首的,有人是來給徐家生意抬轎子的,各有各的心思。

  繡樓門前,兩位身穿素白襦裙、披著白貂的姑娘,俏生生立在秋風涼意里,笑容滿面的對門外來客說道:「各位老爺、公子,咱們這繡樓今晚廣迎賓客,一樓雅座很多,寬敞明亮。可各位若想上二樓去見我家姑娘,得有一首拿得出手的詩才行。若我家姑娘中意,一首詩可帶三人同行。門前就有桌案、筆墨,各位請吧。」

  一名年輕士子當即在桌案前提筆,快速寫下一首詩來遞給兩位姑娘。

  其中一位姑娘拿著宣紙跑上樓去,不消片刻又跑了回來,嬌俏笑道:「這位公子,我家柳行首說,您這詩不行。」


  這柳行首竟是一點面子都沒給,說不行就是不行,半分都不願委婉。

  那位年輕士子羞臊得面紅耳赤,低頭鑽入人群。

  經此一試,好些個肚子裡沒真東西的人,立馬心生退意。

  門外,梁狗兒等江湖人士直犯嘀咕,大家交頭接耳,不知道該怎麼才能進這繡樓。

  有人說翻進去,有人說殺進去,沒一個正經的。

  此時,世子打起了退堂鼓,低聲說道:「白鯉,咱只有半首詩啊,能不能行?」

  白鯉想了想:「她若識貨,這半句能頂其他人百十首,肯定行。」

  梁狗兒湊過來說道:「可一首詩只能帶三個人,咱們這可十二個人呢。」

  說罷,世子和白鯉郡主,一起看向竹椅上正在睡覺的陳跡……

  「陳跡,還有別的詩嗎?」

  「陳跡?」

  「陳跡,醒醒啊。」

  不論世子如何呼喚,陳跡都沒醒來。

  世子快急死了,卻絲毫沒辦法,若沒詩,他們怎麼進去?

  此時,白鯉思索片刻,從自己那小荷包里掏出一枚金瓜子,塞進陳跡手心裡。

  陳跡睜開雙眼:「有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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