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寫的跟不上看的
2024-10-23 01:59:35
第247章 寫的跟不上看的
覃昌隨後就得朱見深吩咐,又去東宮催稿了。
而朱祐樘那邊手頭的稿子告急,只得趕緊差遣覃吉再出宮一趟,跑到張家去找張家父子討要《儒林外史》的下文。
等覃吉急匆匆趕到時,張府的大門還沒打開,他四下環顧,隱約覺得有人跟蹤自己,但也只能硬著頭皮上前去敲門。
當張府下人知道他的來意後,趕緊將其請到自家正堂,此時張巒才拖著宿醉的疲憊身軀,匆匆忙忙出來見客。
「覃公公,您這是……」
張巒以為自己夠折騰的了,但見到覃吉那布滿血絲的雙目,深陷的眼窩和眼下一大片黑眼圈,蒼白的滿是橫折的老臉,這一副憔悴不堪的樣子算是讓張岱見識到什麼才叫真正的疲累。
覃吉擺擺手,似乎是不堪回首:「別說了,昨日到現在,老朽連個合眼的機會都沒有。太子也是如此。陛下那邊催書稿催得緊,這不……眼看沒剩下多少存稿了,司禮監又派人到東宮催促,太子只能讓老朽再來一趟……」
「看完啦?」
張巒一臉疑惑之色,隨即意識到什麼,再問,「誰看的……?」
覃吉苦笑道:「太子看過了,隨後進獻給陛下,陛下那邊也看過了。」
「我……」
張巒不由咋舌。
還能這麼搞麼?
明明只是我女兒想要找點打發無聊時光的閒書,順帶給太子捎一本我都覺得很不合適了,怎麼現在連皇帝都驚動了?
都說世人要跟皇家扯上關係千難萬難,半年前我也是這麼想的,怎麼到現在,我跟皇家聯繫竟如此緊密?甚至一點東西隨便就送到皇帝那兒去了?
「爹,覃公公是來討稿子的吧?」
張延齡的聲音傳來。
覃吉眼前一亮。
看到張巒瞅過來的目光,覃吉感慨道:「不知為何,此時聽到令郎的聲音,真叫一個親切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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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延齡是個知情識趣的好孩子。
老早就算到覃吉會來,也一早就把覃吉想要的東西給準備好了,只是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他給的稿子並沒有顯得很凌亂,反而字跡異常工整,還特意加上了標點符號。
「二公子,這是……」
覃吉仔細審視了一下。
不知道內情的,還以為兩份稿子出自不同人之手。
張延齡笑道:「最初的稿子,非需要太子親手書寫不可,只有如此才能體現出太子的仁孝之心,但後續陛下想看,豈能每次都讓太子親自去謄錄?心意盡到就行……不必時時刻刻都費盡心血,身體可遭不住。」
「噗……」
覃吉差點兒一口老血噴出來。
這話,像是個十歲冒頭的孩子所說?
張巒還以為覃吉沒聽懂,在旁註解了一下:「吾兒的意思是說,以後陛下再想看,直接拿吾兒的稿子去交差就行,這樣太子也可以省心省事了。」
覃吉苦笑,心說你這當爹的總結能力還真強。
我用得著你來解說?
覃吉把書稿接到手裡,頓時覺得無比珍貴,甚至超出了他能承受的極限……
張巒問道:「覃公公,是否因為熬夜上火,內息不調?來來來,坐下來我給你把把脈。兒啊,讓你娘整點好吃的,讓覃公公吃過東西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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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吉道,「出來前,老朽剛好用過早膳。」
「那你還……」
張巒心說,好不容易遇到個我兒子形容過的有著「低血糖」症狀的患者,結果你告訴我你不是?
覃吉一臉激動之色,誇讚道:「老朽沒想到,小公子……二位竟準備得如此周全,完全顧念了太子的立場和處境,也兼顧到了太子的課業。您二位真是……老朽才疏學淺,無法形容。」
張延齡笑著問道:「覃公公進門的時候,有沒有覺得有人暗中盯著?」
「似乎……有人……跟著……」
覃吉實在不知該怎麼說,只好面帶歉意道,「是否因為老朽多番來訪,讓賊人心生懷疑?」
張延齡笑道:「無妨,無妨……不遭人妒是庸才,家父一直這麼教導我們的,也一直身體力行,勇於任事。」
「是嗎?」
覃吉不由望向張巒,好似在說,你胸襟挺廣啊。
張巒挺直腰杆道:「畢竟在下尚未在朝,也不能說誰妒忌吧,就是認認真真做點實事,不想很快就被人盯上了……」
張延齡見老父親口無遮攔地吹起了牛逼,急忙接茬:「太子此番盡到了心意,陛下應該對太子消除成見了。若是再有人拱火的話,或許就會……適得其反。」
覃吉不解地問道:「何為拱火?」
張延齡道:「此乃家鄉方言,意指挑撥離間,促使特定的人發火或者火氣更大,用在太子和陛下身上,就是有人伺機生事,通過彈劾太子來取悅陛下,居心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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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覃吉若有所思,張延齡再道:「覃公公還是早些回宮去吧,等書稿交上去今天可以好好休整一番。我這邊最近也忙得很,就怕寫作的速度跟不上陛下看的速度……實在不行的話,就讓太子將《西遊記》也拿給陛下觀覽,或可頂一段時間,我這邊也有部分存稿可交差。」
「明白,明白。」
覃吉一臉恭敬之色,道,「那老朽就先回去了。您父子倆真是好人,既幫太子贏得陛下之心,又體諒太子及我等的辛苦……若兩位都不能成就大事,誰能成?」
張府門前,目送覃吉遠去的背影,張巒還是有些不理解,瞧瞧兒子,小聲問道:「先前他那番話是何意?」
張延齡道:「他是說,終於不用再替太子抄書,回去後就可以睡大覺,就此解脫了!」
「哦。」
張巒這才明白過來。
原來張延齡此舉,算是間接幫了覃吉,所以覃吉才會這麼激動。
「哼,你們倒是輕省了,只苦了我兒子一個唄?」
……
……
覃吉來張府的消息,很快就傳到梁芳耳中。
梁芳正為先前被覃吉算計之事而惱火,這次他差點兒就下令把人給攔住帶回去……但他終歸還是忍住了。
「梁公公,姓覃的這次回宮又帶了一本書,似專門為太子準備的閒書。你說他是不是瘋了?明知太子看閒書會耽誤課業,為何要一而再如此做?聽鄧常恩派人來報,這幾天太子連課都不專心上了,眾東宮講官都心有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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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芳也有些理不清頭緒,想了想問道:「這幾日,陛下那邊可有動靜?」
韋興無奈地回道:「自從上次的事情後,現在咱連靠近乾清宮大門都難。陛下應該還不知道太子的事。」
「找人上奏揭發太子不專心課業的奏疏,怎麼還沒送到御前?還有找人提出讓太子文華殿視朝之事,也沒下文嗎?」
梁芳有些著急。
難得現在有機會,大概就是錯過這村就沒這店了。
太子懈怠功課,已然露出了破綻,他必須要趁機把握住。
韋興皺眉道:「全都呈上去了,但都沒有回信。您也知曉,奏疏是先送到銀台司,銀台司如今是李孜省在把持,內閣那兩位又不做事,司禮監看到這種奏疏……未必會上報,難啊!」
……
……
這天上午,朱祐樘在文華殿讀書時,一如前兩天那般悶頭抄書。
到中午時,覃吉帶著好寶貝回來,等把書交給朱祐樘,並將張延齡的囑託大致相告,朱祐樘便好似終於放下心頭大石般,整個人都變得精神許多。
「不用我再謄了嗎?」
其實朱祐樘也很累。
不但累,更耽誤了課業,怠慢小嬌妻不說,還讓小嬌妻跟著自己一起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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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吉道:「張家二公子是這麼說的。」
「可我還是不放心。」
朱祐樘道,「隨我回去一趟,我問問太子妃。」
覃吉聽完不由皺眉,心說你還真是個妻管嚴。
但他還是緊隨在朱祐樘身後,一起回到端敬殿見到正坐在那兒抄書的張玗。
「玗兒,你沒休息一會兒嗎?昨夜你都沒睡好,加起來攏共也沒眯眼一個時辰吧?」
朱祐樘一臉心疼關愛之色。
「無妨的。」
張玗也是雙目通紅,柔聲道,「你還說我呢,太子昨夜不是也沒合過眼?等下你去睡個囫圇覺,等下午上課時間到了再叫你。接下來書稿交由我來抄,你的身體可不能累垮了!」
朱祐樘上前深情款款道:「這不,新的書稿又來了。」
「……」
張玗瞬間無語。
感情我嫁到宮裡,就是幫你們抄書的?
這可比我雲英未嫁小姑獨處時累多了,且我這都乾的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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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玗疑惑地問道:「不是要盡孝心嗎?」
覃吉湊上前低聲道:「是這樣的,二公子說,只要最初盡了心意就成。太子和太子妃的身子也很重要,可不能累著了。」
「呼……太好了。」
張玗聽到這兒,終於長長地舒了口氣,站起來張開雙臂,慵懶地伸了個懶腰,隨即捂住櫻桃小嘴,防止打呵欠。
覃吉趕緊把頭轉到一邊,裝作沒看到這不雅的一幕。
朱祐樘卻並未覺得張玗這麼做有何不妥,他道:「玗兒,今天下午你好好休息,今晚咱再挑燈夜讀。」
張玗道:「還有心思讀書呢?好好歇息才是,太子啊……眼下咱可不止看書這一件事可做啊。」
「對對。」
朱祐樘這會兒才似乎想起什麼,連連點頭。
拿到話本前,夫妻倆那真是天天膩歪在一起,朱佑樘生怕哪一天怠慢了小嬌妻,而有了話本後,這幾天的生活狀態都不對勁了。
「等我好好休整一下,養精蓄銳。」
朱祐樘笑眯眯地道,「晚上……咱再說……」
覃吉又忍不住要捂耳朵,心說,這是我一介奴僕能聽到的內容?
你二位說話辦事可真不顧場合,我把頭調到一邊都還不行,這是非要讓我來個充耳不聞?這也太難為人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