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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章 通情達理(求月票)

2025-02-09 23:40:11
  第509章 通情達理(求月票)

  「張先生,第一個案子已經審完了。接下來,您要提審哪個犯人呢?」朱驥問道。

  張巒看著厚厚一沓案宗,微微皺了皺眉:「這兒關押了很多人嗎?」

  「是。」

  朱驥點頭道,「確實不少,但多數都只是小魚小蝦,要不……您先把最受人關注的,有關梁芳和彭華的案子給定下來?」

  張巒不滿道:「嘿,哪有一上來就直抓重點的?今兒能把小魚小蝦的案子理順,我就謝天謝地了……哦對了,這個人是誰?」

  說罷還指了指最表面那個卷宗。

  朱驥湊上前看了一眼,趕緊道:「乃張善吉,前給事中。剛下詔獄沒幾天。」

  「張善吉……哦,我想起來了,頭些日子還在朝會上對我吆五喝六的,現在就被下詔獄了?」

  張巒詫異地問道,「怎麼他也涉案了?給梁芳送禮?不會吧……先前他還義正詞嚴痛斥我是奸黨呢。」

  朱驥搖頭道:「張善吉牽涉的並非梁芳案,乃鄧常恩案。」

  張巒有些吃驚,問道:「鄧常恩?他人呢?」

  「已經問了死罪,頭幾日……剛死在牢里。」朱驥道,「本來說,要跟繼曉、趙玉芝等人一起被問斬,結果受不了刑罰,暴斃了……」

  「啊!?」

  張巒目瞪口呆,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地問道:「這……這就……死了?」

  朱驥以為張巒對鄧常恩的死存在懷疑,不由謹慎地回道:「您老是要親自過問案情嗎?屍體擱在地牢的停屍房中,主要是怕這些精於煉丹和邪門妖法的方士來個詐死什麼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故特防備了一手。」

  張巒一聽審案還要去驗屍,趕緊擺了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可沒膽子看死人……而且幾天過去,恐怕屍體都臭了……」

  這話讓朱驥不由暗嘆。

  你還真是實在,大庭廣眾之下什麼話都敢說。

  你不敢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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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這樣的高位上,你裝什麼膽小鬼呢?

  「原來曾經在朝會上抨擊我的所謂正直之臣,也是個貪贓枉法、結黨營私的小人,這張善吉怎麼有臉抨擊我的?唉,這朝中都是些什麼人啊?」

  張巒越想越氣,最後忍不住猛地拍了面前的桌案一把,「嘭」的一聲,把正在打瞌睡的大兒子張鶴齡給驚醒了。

  朱驥賠笑道:「既如此,那此人的案子,您老得好好審一下。要不要把更詳細的案宗調過來,諸如審問和籤押過程,一併交給您老過目?」

  張巒看了看卷宗,側頭問道:「不都在這兒嗎?」

  「並非如此。」

  朱驥耐心解釋,「嫌犯的作案細節太過錯綜複雜,涉案人等又那麼多,沒法一併給您老送來……所有卷宗加起來得有幾箱子多,一時間哪裡看得完?所以就把最後的結果,以及定案的依據,還有涉案人等的口供和人證、物證等,送呈您面前。」

  張巒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的意思是……張善吉的案子也定下來了是嗎?三法司是怎麼判的?」

  朱驥有些傻眼,心下更是好奇……你咋什麼都不知道?

  就這樣,還奉皇命過來斷案呢?


  你這皇差辦得很不負責啊!

  難道你不提前做好功課,把事情先大致了解一下?

  心中雖這樣想,朱驥表面上卻滿是諂媚的笑容,恭敬回道:「初步定的是流戍遼東。」

  「太便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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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驥下意識以為是張巒說出的這番話,因為在他的印象中,張巒就是這麼個直來直去的性格,正要隨聲附和,忽然意識到……

  去他娘的,誰在這兒打岔呢?

  差點讓我著了道!

  張巒瞪著一旁擦著惺忪睡眼,猶自氣憤不過的大兒子,皺眉問道:「這裡有你啥事?」

  張鶴齡道:「爹,我有說錯嗎?先前你表現得有多氣憤?可見這傢伙得罪你有多厲害……哼,這傢伙都跟你作對了,你對他也看不過眼,現在他終於落到你手裡,你能讓他好受?乾脆定個死刑,一了百了。」

  此話一出,最震驚的要數旁邊悶頭坐著,一直默不作聲的李華。

  他在想,這是什麼情況?

  難道大明朝讞獄體系敗壞至斯?

  不就是個國丈麼?連進士都不是,居然堂而皇之公開審案,甚至還喊打喊殺……連他兒子都要跳出來摻和意見?

  這要是誰得罪了他……能落個好?


  張巒斥道:「臭小子,不知緣由就給老子閉嘴!罵我歸罵我,但不妨礙為父斷案!這張善吉又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最多就是糊弄皇帝和朝中大臣,敗壞科道言官的名聲,再就是……讓為父瞧不起他……僅此而已!

  「真要論罪行,此人遠沒到要死的地步……判流徙都稍顯重了點,不如革職還鄉,讓他改過自新吧。」

  朱驥心說一聲「臥槽」。

  這位張國丈,看起來不著調,但僅就表現出的架勢,那是真仁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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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作一般人,聽說曾經自己的政敵落罪,且已經被法司定了流放的罪名,不落井下石都是好的,豈有寬赦的道理?

  「朱指揮使,我這樣斷案可有問題?」

  張巒再次用徵詢的口吻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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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驥拱手道:「並無問題,您老說了算……但跟上個案子一樣,總歸這件事還是要請示陛下定奪!」

  「是啊,總歸是陛下做主,我只是給出我的意見罷了!」

  張巒點點頭道,「不過陛下登基以來,以寬仁治朝,除非是那些擾亂朝綱非死不可的,否則能免死就儘量免死,能寬罪的就多赦免,儘量做到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朱驥笑道:「虧得有您這樣寬廣的胸懷,才能把陛下的仁政執行下去。」

  張巒擺擺手道:「朱指揮使,你不用說這些奉承話,我肚子裡有多少墨水,你早該看清楚了,實在談不上有多會辦事,但就一點……我這人吧,實在是心慈手軟,有時候都算是婦人之仁了。

  「當然,這並不是什麼好事,卻正好符合陛下寬仁治國的理念,或許這才是陛下屬意我來斷案的緣由吧!」


  「對,對。」

  朱驥已經把張巒當成頂頭上司了。

  而頂頭上司只需要哄著就行。

  管你說什麼呢,只要我隨時跟你保持步調一致,那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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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善吉我就不見了,就斷他革職回鄉……」

  張巒將面前的卷宗撥到一邊,吩咐道:「咱換下一個案子吧!」

  朱驥隨即指著旁邊厚厚一摞卷宗:「這些都是涉及梁芳案的官員,眼下有不少看押在詔獄內。是否……一併放了?」

  「都放了?這倒不至於。」

  張巒趕緊勸阻,「像李監正這樣的,我與他有過往來,知道他人品,我可以放心為其作保。

  「至於其他那些人……以前多為傳奉官,很多都只在僧錄司和道錄司活動,我從沒見過,他們做了什麼事情,有沒有欺男霸女的行為,我全不知情,作何要著急放了他們呢?」

  李華聽到這兒,心中一陣感動。

  原來曾經相識一場,是如此重要的一件事啊!

  不僅死罪免了,說不一定還因禍得福,得識了一個大靠山!

  可惜啊,當初要是我堅定跟你站在一道,現在估計非但不用背負罪責,甚至還可以繼續當我的欽天監監正。

  當時怎麼就覺得身為文臣的倪岳,那麼值得信任,全力追隨呢?結果一扭頭就把自己給坑了!

  張巒道:「這樣,每個人情況不同,但之前定死罪的,一律免死。再看情況是斷流放還是罷官免職,再或是徒刑。最後是本身判徒刑的,那就施以杖刑。本來定杖刑的,那就……罰沒了事。

  「朱指揮使,我這麼安排可能籠統了一些,具體你可以斟酌著辦,明後兩天把所有名單交給我就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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