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大結局:輪迴之路
2025-01-20 00:32:51
天神寂滅。
注視這一方的強者,皆眼神錯愕。
「天神竟然寂滅了!」
「一見齊原,便執念消散嗎?」
「看來天神和三生的關係……並不是普通的師兄弟。」
這些強者欷歔,神色各異。
一道暗影也呢喃道。
「這一戰,唯有我看好他……但我也未曾想到,竟然是這種結局!」
許多強者皆認為,這一戰會很慘烈,將以齊原的失敗告終。
畢竟這世上,還未曾有陽五逆伐陽六的例子。
可是沒想到,齊原活了,勝了,還勝的這麼簡單。
天神見到齊原,竟就這樣隕落。
太簡單,太意外,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
畢竟,這不合邏輯,不合情理。
當然,他們不知道,其實天神,早就是強弩之末。
這些年,抵抗歸無,他所受之傷,並不比三生弱多少。
「三生……竟是他的一部分,這世間……又要多一尊陽六嗎?」
支柱天愷呢喃,目光複雜。
那可是陽六,天上地下,諸天萬界,亘古永存的存在。
「三生未入陽六,以他的驕傲,以及追尋大道之心,他真的會簡單踏入陽六么?」帝神有不一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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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對三生而言,並不算什麼。
畢竟,傳說中的天帝,和三生亦是亦師亦友的關係。
亦有傳聞,天帝能夠踏入陽六,就是因為多有三生的指教。
起源山一行,所有人都認為,三生必定踏入陽六。
可誰知,三生未曾選擇其他人的路,欲走出自己的路。
拒陽六而不入。
這樣的天賦,這樣的驕傲,又怎會輕易踏入陽六。
「天神入陽六,天帝亦入陽六……若是能與他成為好友,或許……」帝神感慨,思緒萬千。
不過好在,通過天愷的關係,他有機會與齊原一聚。
若是齊原傳道,給他指點一二,好處難以想像。
遠處的諸多強者,皆是動容,心中生出別樣的心思。
對於齊原,對於三生,誰不想去結交一二?
隨意漏出來點,對他們而言,恰似大道之音。
只是,當他們看向齊原的時候,卻發現齊原的身形,在這一刻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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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去哪兒了?」
所有強者巨頭疑惑,宇宙盟的道主也一臉驚奇。
齊原就這樣在他們眼皮底子消失不見。
……
起源山。
叮咚水聲作響,一襲白袍的天帝一手拿著茶壺,一手沏茶。
茶湯沸騰,熱氣騰騰,天帝手一搖,更多的熱氣被搖出,茶葉與水更加均勻。
「我等存在,於這世間……本無意義,若說有意義,那便是……尋一個對手,超過它。」
天帝輕笑道。
一杯滾燙的熱茶倒入杯中,又頃刻溫熱。
齊原喝了一口,有些微澀:「其餘的陽六,皆是這般想法嗎?」
陽六之境,已經站在了修行的巔峰。
路走再遠,亦是陽六。
「在這世上,總得給自己尋點事。」天帝說道,「上次你於我言,眾生皆我……是一個不錯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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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亦是對抗歸無的一種手段。
如果說,其餘的修行者,對抗歸無是為了生存。
那麼對陽六而言,其實是磨礪自身,又或是找一個對手,給自己的存在加點意義。
「眾生皆我,吾亦在不斷變強,與上一次見你相比,我強大了……估計一億倍?」天帝隨口說出一個恐怖的數字。
當初的他,就是陽六。
強大一億倍,這是什麼概念。
「不過嘛……我這一世,恐怕都很難強過歸無。」天帝話鋒一轉,看向了齊原。
這才是他要真正表達的。
「我亦是歸無的一份子,眾生皆歸無。
所以,我一定小於我加歸無。」
他變強,歸無亦變強。
他算得上歸無的一部分。
所以,他再強,也無法強過歸無。
畢竟,其餘的陽六,也算得上歸無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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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齊原默然,繼而說道:「所以,你們是通過對抗歸無……來提升自我?」
「算是吧。」天帝開口,「歲月太過短暫,生靈……總得為自己找點事做,總得有個向上追趕的目標?」
所有的陽六,都將歸無視為追趕的目標。
如果說,一開始,某個陽六的實力,接近歸無。
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無限接近,卻始終未能真正超過。
這也是無盡歲月中,這些陽六百無聊賴的道,以及樂子。
太過於全知全能,也見識過這世間太多風景。
所謂道德,所謂倫理,所謂……一切認知,在陽六的視線中,都顯得微不足道。
在他們的視線中,唯有歸無,以及自身大道,占據一些地位。
畢竟,有意思的事情,有挑戰難度的事情,對他們而言不多了。
就好像,以陽六的實力,他玩世間所有的遊戲,都可以任意開掛。
唯有在歸無上,需要腳踏實地,慢慢玩,慢慢肝。
「唉,我還年輕,活的短,沒有沉澱出你們這麼厚重的思想,這麼深刻的內涵。」
齊原如實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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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抗歸無,僅僅是因為……我是個俗人。」
雖然修仙了,但齊原一直覺得,自己是個俗人,沒有強者的風範。
強者之間的打鬥,動輒隨手波及一個星系,造成億萬生靈隕落。
那些強者對這些,可謂是殺人不眨眼,也不管眼睛酸。
齊原做不到,他喜歡眨眼睛。
每次殺敵時,他也十分小心翼翼,控制自己的靈力,不傷及無辜。
甚至說,連螞蟻都不亂殺一隻。
當然,在他耳邊嗡嗡亂叫的蒼蠅和蚊子另說。
所以齊原沒有強者心態,他也一向覺得自己是俗人。
「我這人就是心太軟。」
齊原感慨。
至於殺人全家,滅人滿門,那不是他的錯。
再者,這能一樣嗎?
「我不想看到,凡人掙扎一生只能用力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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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看到,可愛者身陷囫圇。
我不想看到,作威作福者活得太舒服。
我不想看到,嘴臭者享受缺德人生。
我亦不想看到,痴情者毀於背叛,濫情者死於忠貞,真誠者被詆毀……人生八苦,處處求不得。」
齊原不想看到的東西太多了。
尤其是嘴臭者享受缺德人生,齊原口才不好,還社恐,在網上罵架,從來沒贏過。
如果他罵架水平提升,這段話,就要刪除嘴臭者。
他得支持嘴臭者享受缺德人生。
齊原亦是一個很複雜的人。
又或者說,這世間的生靈,都很複雜。
陰險狡詐的陰謀家,亦有所珍視之物。
功在千秋的高位者,亦有道德瑕疵。
聖人……也有私慾。
所謂對錯……從某種程度上,都是世人所定義,又或者說,得站在誰的角度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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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有可能,看話語權在誰手上掌握。
「我也不想看到,有無辜的螞蟻被我踩死。
我現在回想起來,在我十三歲的時候,我有次不小心灑了一杯開水,燙死了三隻螞蟻。
我是未成年,有未成年保護法,不用擔責,承受法律責任。
對了,我還有精神病症。
但是……我很自責,那可是三隻螞蟻,雖然它們是工蟻,忙忙碌碌一生奉獻自己,在我等修士看來,說不定還是幫它脫離苦海。
但是……我不應該審判它的蟻生,隨意決定它的命運,即便……在多數人看來,我可能是為它好。
你明白嗎?」
齊原看著天帝,真情流露。
天帝悠悠拿起一杯茶,細細喝了一口。
「若是以前,我會說你有病,矯情,幼稚,現在嘛……祝你好運,齊原,我也想看看……你的輪迴之道……到底能不能對抗歸無。」
「為什麼要對抗歸無呢?其實……我不也是歸無嗎?」齊原再次喝了一口茶,「歸無做錯了什麼,我們為什麼要對抗它?」
「……歸無沒做錯什麼。」天帝說道,「其實,它是這世間……第一位陽六。」
「是麼?」齊原神色平靜,一口將杯中茶飲盡,「茶喝完了,我也該走了,遊戲還沒通關,我很忙的,等下次……再來這與你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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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源山上,天帝依舊慢悠悠喝茶,好似剛才,齊原未曾出現過一樣。
……
「我的特殊能力,是融入萬物。」
「融入……歸無呢?」
「想要創輪迴,想要解決歸無,想要救回那三隻螞蟻,我需得了解他們,知曉他們……」
「就好似,我殺了天帝,要想復活天帝,我得知曉他的神通、大道、手段……一切。」
未知之地,齊原的衣衫隨風而動,獵獵作響。
他想到了許多,也明白了許多。
「輪迴……就從開始……開始吧。」
「融入……歸無。」
成為陰神之後,齊原得到的這個特殊能力,除了融入萬殊之門後,幾乎很少使用。
這一刻,他選擇融入歸無。
他想看一看,那些歸無的生靈。
不看一看那些人,不看看那些生靈,又怎麼,把他們拖入……自己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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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原呢喃一聲,身形徹底消失不見。
意識也在這一刻渾噩,好似正午陽光外的蟬鳴聲,加速一百倍。
突然間,冰鎮的罐裝雪碧爆炸,好似某個信號。
旋轉、顛倒。
時間又被拉回正軌跡。
……
望月大陸。
七月湖畔。
古岐椿木參天,不知其高,似乎就差一點,便可摘星辰。
「老頭,別吹了,什麼無面劍神,什麼域外天魔,都是騙小孩子的。」
酒肆之間,魁梧大漢臉上帶著酒意,言語中多是詆毀。
「這樣的故事,你講了有一百遍吧,我們都聽膩了,換一個。」
不少武夫起鬨。
長滿絡腮鬍子的老頭滿臉通紅,就好似喝了假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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絡腮鬍子老頭說完,罵罵咧咧離開。
等他的身形再次出現,他出現在一個破舊的神廟中。
神廟裡,正有一座有些殘破的神像。
這一座神像,並沒有刻畫他的臉。
「短短三百載,便已這樣嗎?」
「唉……」
絡腮鬍子老頭看著神像,臉上帶著憧憬和回憶,還有一絲敬畏。
就在這時,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老頭,你別一直活在過去,人要往前看。
或許,在你心中,這人很重要,但是對其他人而言,他們心中,有更重要的人……和東西。」
「滾滾滾,你這個小年輕,懂什麼無面劍神!」絡腮鬍子老頭忍不住說道。
「這世上,還沒有人比我更懂他。」年輕男子又抄襲了某普的名言。
這時,絡腮鬍子老頭似乎意識到什麼,猛地回頭。
他打量著身後的年輕男子,眼神帶著懷疑,還有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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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
「龍判,許久未見,你還是和當初一樣,喜歡臉紅。」
這個年輕男子,自然是齊原。
他融入歸無之中,原本想著,去最初之地,見一見被他燙死的三隻螞蟻。
沒想到,來到的反而是望月大陸。
或者說,覆滅域外天魔之後的望月大陸。
龍判,是五行禁地中,躺在棺材裡的神域強者。
當初,齊原進入五行禁地,得到五行五祖的認可,獲得五行禁地掌控權,以及那些神域強者的神映。
龍判就是其中一位。
從神映的記憶中,齊原知曉,龍判長得很俊美清秀,但是容易臉紅,為了避免被人看輕,所以留了滿臉絡腮鬍。
「你……」龍判心中震動,到現在還不可置信。
畢竟,當初齊原一人入地絕,力戰域外邪魔,何等悽慘,何等壯哉。
必然是死得連灰都沒來。
「你別激動,我從未來而來,來這裡看一看,沒想到……來錯時間點了。」齊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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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湖畔那裡,留著他許多回憶。
龍判心中七上八下,對於「未來」二字,他有些舉棋不定。
「這一次……終於沒下雪了。」
七月湖畔,波光粼粼,有白鴨紅掌,有青鯉跳動,還有那,一望不知邊際的古岐椿木。
「羽……還有葬花他們呢?」齊原隨意問道。
全知全能的他,隨意感知便能知曉所有答案。
但若是這樣,豈不是無趣。
「我等本就是油盡燈枯,從封印中走出後,得知您一人屠盡域外天魔,我們皆很自責……亦很開心。」龍判的聲音有些唏噓,「先走的是羽……他是我們之中實力最強的,但也是每次出力最多的,身上的暗傷最多,第二個走的是……葬花,一月前,小綠也走了,她埋在了五行禁地,陪在五祖身側。
如今,僅有我一人苟活於世。」
龍判磕磕巴巴說著,帶著對往昔的追憶。
故人陸續凋零,這曾經守護的人間,愈發陌生。
他也好似天地一過客,在某個角落,某個夜裡,垂垂老死。
被發現時,恐怕也會當做一個老死的流浪漢。
草草裹上一草蓆,藏於亂墳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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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說,在未來的時間線,除了齊原,也沒人再記得這位容易臉紅的絡腮鬍俊美男子。
「曾經,在五行禁地時,五祖獻祭自身,成就於我,這些恩情我都記得。
當時……我想的是,我若能重立地水風火,煉假成真,化虛為實,定然讓五祖重回人間。」
齊原說道。
旁邊的龍判身子猛地抖動,他想起齊原剛才所言,他從未來而來。
他仿佛意識到什麼。
難不成……
這……有點過於恐怖以及難以想像。
「未,龍判,你說羽、瞳,還有葬花他們……願意入我輪迴嗎?」
齊原問道。
他很尊重人的意見。
他的復活,和其餘陽神的復活不同。
或許,其他陽神復活的是有同樣記憶,同樣的人。
而道主,則是在宇宙母河中以真靈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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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判身軀微微顫抖:「或許……願意。」
「但我的復活……有點侵犯人的隱私權,這會不會有點不好?」齊原遲疑。
他的復活,也分幾種,又或者說,他對抗歸無的手段,就是真正知萬物,了解萬物。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萬物皆屬于歸無的範疇。
對抗歸無,就是對抗所有人,包括自己。
了解歸無,就是了解萬物,了解世間所有。
可能是穿堂而過的一陣風,可能是呼呼睡大覺的酵母菌,也可能是嘻嘻哈哈的穿山甲。
融入萬物,打個標記,進入他的輪迴。
「哎呀,忘記了,當初他們對我神映過,他們的隱私我都知道。」齊原說道。
龍判聽到這,老臉又紅了。
他的過去,也曾被齊原窺視。
「他們應該不會計較吧。」龍判遲疑說道。
「唉,輪迴太難了,第一步就要侵犯人的隱私權。」齊原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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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紅綠燈,侵犯人的隱私權,這都是齊原做不到的。
他一直守序善良。
雖然說,偶爾殺人全家,滅人滿門。
但這不是受藍星祖國人薰陶感染的嗎?
而且,這能一樣嗎?
殺人全家,不影響從不闖紅綠燈。
「既然如此,我開始了。」齊原開口。
「好。」龍判用力點頭。
齊原閉上了眼睛。
他又開始使用特殊能力。
他融入歸無。
他融入望月大陸。
他融入……死去的金祖、木祖、水祖、火祖以及土祖,還有神映過的五行禁地的那些神域強者。
無數的記憶再次融入他的腦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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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生活很枯燥乏味,他最喜歡的事情是,釣魚。
每次釣魚,都很有滿足感。
他活在自己的小小世界,他的妻子,經常埋怨他沒有上進心,活該一輩子都在這小鎮上當鐵匠。
後來……域外邪魔入侵。
作為神庭金祖,他沖在了最前線。
可惜,神域巨頭的實力,比起那些域外天魔還差太遠。
魚線從天而降,魚鉤明晃晃的,他上鉤了。
就好似他平時釣的魚一般。
他死了,僅存一張皮存於人世。
那張皮,是金屬性的承載物。
這一次,他的妻子哭的撕心裂肺,再也沒有說他沒有上進心。
「這是他的故事。」
「每個人的故事,深入其中……都那麼撩人心弦。」
齊原感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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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人與人不同,物種與物種不同,利益糾葛,物競天擇,凡生靈皆有鬥爭。
「現在是火祖的故事……」
「現在是土祖……」
「羽……」
……
「小綠……」
他立在七月湖畔,感悟著這些人的過往,他們的人生。
不知過了多久,他睜開眼睛,眼神清明。
旁邊一直站著的龍判精神一振,似乎想要問什麼,但不敢問。
「不用急,等我回到現世中,他們自然會復甦,重現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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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可以選擇活在當下,亦可以選擇活在未來。」
「他們若是抱怨我把他們復活在這個世界上受苦,不用找我,自己歸無就行。」
龍判聽到這,神情驚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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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些,齊原沒有在意。
就在這時,一道溫婉的女子聲響起。
青衣長袍,身姿窈窕。
「不知閣下從何而來,姓甚名誰,來月皇朝有何貴幹?」
女子的聲音中,似乎帶著一絲忌憚。
齊原看了女子一眼,輕聲道:「天上客。」
話音落下,他的身形消失不見,只留下一臉震撼的青衣女子,還有恍惚的龍判。
仿佛這一切,好似夢一般。
「世間木屬,古岐為尊,你……應該也是師尊的一份子,或者說……是坐標,正因為你……小嫁才會來到我身邊?」
齊原依臥在古岐椿木的枝條上,手往上一伸,似乎可握日月星辰。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間無我這般人。」
齊原呢喃道。
他的手一揮,一道清香淡淡襲人。
錦璃坐在齊原的懷裡,眼中的迷茫一掃而過,繼而恰似月光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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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時間線中,我要做第一個。」
懷裡的女子扭過頭,溫潤的嘴唇湊了過去。
……
大漠紛飛,有長河,無落日。
「果然,這個無日月所照的世界,缺我一個金丹。」
「你們的太陽來了。」
齊原嘀咕自語。
前方,就是無歸城。
當初,齊原一人坐鎮於此,對抗魔孽。
不對,還有小嫁陪他。
如今,齊原站在這,遠遠看著城牆。
城牆之上,空無一人。
他目光看過去,只見遠處,塵沙瀰漫,兩個身影正蹣跚前行。
一人扛著軍旗,一人懷抱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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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未來,他倆會前往無歸城鎮守,然後重傷死去。
齊原看了這二人一眼,身形消失。
他再次出現,出現在了一處戰場。
血跡斑斑,到處都是殘肢斷臂。
這裡,是宋子營戰死將士的屍骨。
「當初,我說過,我註定會成為大羅金仙一般的存在,我會記住他們。」
「雖然我記性不行,但還是記住他們了。」
「不僅如此……」
「我不僅記住了這些有故事的npc,我還記住了那些……連名字都沒有,僅出現在背景板,是一團數字的npc。」
「我記著你們。」
他看著這些屍體,有的垂垂老矣,有的青澀稚嫩。
是誰的父親、孩子、丈夫……又或是他們自己。
齊原認真看著,將他們記下,亦將地上的沙子記下。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身形再次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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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豬的伙食看起來不好,長得白白瘦瘦。
「這就是陳角一直念念叨叨沒有騸的豬?」金絲雀清脆的聲音傳來,叮咚作響,特別好聽。
「夫君,奴家雖身子和心都是你的,但是騸豬……還是夫君親自動手吧?」一襲黑裙的寧萄往後退了一步,嬌小的身軀躲在齊原身後。
「啊?」金絲雀意識到什麼,緊緊抓著齊原的手,「我可是九盤山第一美女,身子嬌貴,不給豬割那玩意!」
很顯然,這種活她也做不來。
金絲雀還是一如既往的傲嬌和刁蠻。
「你們啊……」齊原有些猶豫,「騸豬之前,是不是得問一問豬的意見,它願不願意被騸?」
「不騸不好吃?」
「它似乎也不願意被吃?」
「可是不吃它,人會餓死的。」
「好複雜。」
金絲雀和寧萄竊竊私語。
「對了,問陳角,這是他的豬。」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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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原的手一揮,原本死去的陳角渾噩的真靈中似乎多了一絲意識。
他一眼就看到了齊原,還有金絲雀與寧萄。
「我不是死了嗎?」
「難道說……人死後,會下地府是真的?」
他看著齊原,特別忐忑。
在他眼裡,這位應該是地下的府君,尊神。
只是,為何他感覺,這位與無歸城的鎮守使有些像。
可惜,他看不清。
面對這種存在,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陳角,你家的豬,還要不要騸?」
「要是騸的話,你來!」
「……???」陳角。
……
凡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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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血陽大聖一門雙陽神,原來運氣不錯,撿到了南柯道主部分傳承。」
這一次,他來到了凡心界。
在這裡,他見到許多人,也發現了自己曾經忽視的東西。
「吳詩來自於陰界,南柯道主所創的世界,一個崩潰的宇宙。
怪不得,當初追來這裡的生靈實力很弱,是因為……這裡亦是南柯的一場夢麼?」
「祖地……則是陽界的產物,有時間,可以去祖地的老家玩。
當初,他們幫我這麼多,總得回饋一二?」
齊原做人講究有恩必報。
「在這裡,我領悟了眾生皆我,其實……這也算是為我的輪迴做鋪墊。」
齊原對抗歸無的輪迴,是知萬物,知世間一切。
眾生皆我,亦是其中一生。
「可惜,眾生皆我終究有漏洞,當初的我還很弱。」
「那一戰,所有人獻祭自身,好似雲頂里的賣低費卡,就為了追出我這個三星五費。」
「雖然,我以眾生皆我將他們復甦,化為我的神嬰,但天寶尊者這般早死,復甦在我神嬰中的,僅僅是他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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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在群里時候,天寶尊者自知遇到危險,時日無多。
欲將突破真神的寶物贈予給齊原。
他與天寶尊者素未謀面,兩人也就這一點交集。
後來,天空巨亮,夜空被一道光柱照明,齊原亦得知了天寶尊者的死訊,亦見到了他的孫女王文琪,以及帶來突破真神的寶物。
不知過了多久,齊原若有所思。
「要不要去見一見……古神原,她不會是老鄉原神吧?」
齊原想了想,最終決定沒有見。
他抬頭,穿過歲月,似乎見到了搖搖晃晃的天柱。
天柱,是凡心界的脊樑。
「該……見一見她了。」
齊原想起三次與無食聖母的相見。
他內心感慨。
吳詩的時間線上,第一次的小吳詩,弱小而又可憐。
第二次見到吳詩,她發現了真相,她明白了,為何吞噬原體和先天原體的她能夠吃魚,原來,她吃的是齊原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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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體質自帶的欲望,非常人能夠壓抑,控制。
甚至,最後一次見面,她還和齊原一起聚餐,吃的是普通的魚。
當初的齊原不知曉,為何她如此細嚼慢咽,是害怕魚刺嗎?
現在才明白,她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她也是在告訴齊原,她吳詩的強大,並非全靠體質,她戰勝了體質帶來的欲望。
她沒有吃他。
「也該見一見她了。」
想起吳詩,齊原亦想起雲夢宮那位白衣如雪的清冷女子,以及圖烏大界,古靈精怪的少女吳詩。
半息時間過去,一道倩影出現在齊原的身後。
女子清冷如霜,孤寂似雪,眼角中還帶著一絲渾濁,似乎在遺棄之地中待太久,時空癲亂,沉淪詛咒纏身。
又似乎被仇恨暈染了眼睛。
她怔怔看著齊原,聲音沙啞。
「我該叫你師父,還是該叫你徒兒?」
「還是說……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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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拱星。
機器人零一立在齊原身側,懷抱著一隻貓。
「萬道是零與一組成,零一你說的很對。」
「遊戲,由零一組成,現世,不過也是一個大型的遊戲罷了。」
「歸無若是零,代表著虛無,我的輪迴便是一,代表著存在。」
「主人,你計算機考試過了幾級?」
「咳咳,這個話題不重要,那些程式設計師,比我懂0與1嗎,比我懂遊戲嗎,還是說,比我懂創造世界?」
「大概比不上你。」零一聲音依舊機械,它扭頭,看向了前方的黑衣男子,「你說,洛家與陳家若是不被滅,他還會執意尋死嗎?」
「大概不會,當初……他應該是哀莫大於心死。」
「要不要我幫主人把這個世界打包發給你?」
「算了,別,我還得尊重他們的隱私!」
「唉,輪迴太難了。」
「諸天萬界……應該計劃生育一下,不然我何時才能走遍,知萬物,造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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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咋不說話,害羞了?」
「放心,我這人很人道的,會刪掉記憶的!」
「不然這麼多記憶,我內存不足,卡機了就難受了。」
「這石頭聽不懂人話,還是小師妹好,錢多人美。」
「對了,我去問一問師妹的錢,願不願意入我的輪迴。」
「師妹的錢估計很乖。」
……
神木宇宙中。
「黑天存在於過去、未來,唯獨不在現世。」
「我如今……是在過去嗎?」
偌大的神木宇宙,齊原走了很久很久。
不同的時間線,不同的時間節點。
可惜,他見到了許多人,也見到了陳康飽。
只是,沈凌萱,還有盲女,還有師尊阮一汐,他始終未曾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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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是師尊的一部分。
「陽四存在於過去未來,即便是現在的我……也無法見到嗎?」
齊原有些彷徨。
當初,他與黑天交手,其實,亦是隔著時空交手。
兩者並未謀面。
而師尊阮一汐,是陽四古岐椿木所誕生的執念生靈。
她的存在,和一般的陽四不同。
一般的陽四,沒有真靈,遁於過去未來,唯有陽四第二階段固化,才會存在於現世。
而她則誕生於遁於過去未來的陽四。
這樣的例子,在諸天萬界,僅有一例。
如果不是齊原的特殊能力,她也不會誕生靈智。
所以,她僅能存在於過去未來。
「我要的輪迴,是無遺憾,是求而不得的完美。」
「現在的我,還是太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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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見到師父,首先,他對於遁的理解,得超過遁。
其次,輪迴之道,他需要更進一大步。
「神木宇宙因你而誕生,這裡的一草一木,一歲一枯榮,皆是你存在的痕跡。」
「知萬物,入輪迴。」
這一刻,齊原成為了一位旅者。
在不同的時間線上,他走遍神木宇宙。
他仿佛聽到自己的呢喃聲,在訴說著《西遊記》《東廂記》的故事。
他仿佛看到一棵古岐椿木,獨立於玄渾之中。
雲在飄,雨在下,這淅淅瀝瀝聲音她聽不到,她能聽到一人的聲音。
山野里的芩黃煢煢,沒有人向她分享這件事,有一人告訴了她許多美景。
天上的雷聲故意無聲,好像不願意和她說話,好在,她有一人可以傾訴心聲。
濕窪地中,白蒿蒼耳很茂盛美麗,她無法欣賞到,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知萬物,了眾生,掌輪迴。」
「師父,我對你的了解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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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花草樹木,蟲魚鳥獸,雲雷石鐵。
可是,對於師父的了解,始終那麼多。
他有靜,有輪迴,雖能穿越時空,但始終無法觸碰到師父的痕跡。
只能偶爾,看到一些畫面,聽到一些支離破碎的話。
「喂,你是誰,叫什麼名字?」
「齊原嗎?」
「那我就叫原齊?」
「嗯……不好,袁琪?」
「阮一汐。」
「我想開七竅。」
「我是誰?」
「你是誰,叫什麼名字?」
「不記得?」
「沒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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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血?」
「小袍?」
「血袍!」
「我們離婚吧!」
「貼貼。」
……
「餵……我的眼睛是你給的?」
無數的低語聲,呢喃聲,碎片畫面入眼入耳。
齊原仿佛伸出手就能觸碰到。
可是,始終無法碰到。
「輪迴……還差什麼?」
齊原呢喃。
他不知走了多久,忘記了時間,他離開了神木宇宙。
他好似一個瘋子,又好似癲狂,又好似一個記性不好的修仙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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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萬物,了解萬物,一步一步完善輪迴。
「我忘了,我還缺一柄劍。」
「遺忘之劍。」
遺忘之劍,由他陽四所化,由有錢道神,劍徒所凝鑄。
這柄劍,可以斬沉淪詛咒。
可以斬掉多餘的記憶。
世間萬物,以及不同時間線上的萬物太多,存在太多可能。
「大忘心經忘不了。」
「遺忘之劍呢?」
「我不存在於現世,亦不從現世而來,處於過去、未來。」
「暫時斬斷所有嘈雜的記憶,獨留有關師尊的呢?」
他似乎發現了什麼。
「更純粹了。」
「原來……這就是遁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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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我,算得上陽六了?」
「繼續走?」
輪迴之道不斷擴充,齊原不斷瑀瑀獨行。
他的實力和境界,也在不斷提升。
他不知疲倦,不知勞累,一直遊蕩在時間線之外。
他的實力和境界,亦在不斷攀升。
他先是超過了遁,後來超過了天帝,超過了靜。
越來越多的陽六被他甩到身後。
他似乎距離歸無,越來越近。
有一天,他走累了,腿很酸,也感覺到孤單。
他畢竟是個俗人,走路都要繞開螞蟻,孤單也很正常的。
「與子同袍。」
這時,一身紅嫁衣的小嫁出現,她說:「齊原,我是小嫁!」
「貼貼。」
這次,不是木牌。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