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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6章 二年新人整頓朝堂

2024-10-31 01:02:47
  第606章 二年新人整頓朝堂

  儘管林泰來今天一直在抓緊時間轉場,但簡單巡視完翰林院狀元廳、吏部考功司、禮部主客司,又到了兵部時,已經是午後了。

  於是林泰來心裡不由得暗暗感慨,「集中辦公」這個問題必須早日提上日程了,不然以後把大量寶貴時間浪費在轉場上就太可惜了。

  兵部尚書王一鶚非常幸運,成為林泰來回京後第一個謁見的堂官,如果不算被堵在都察院大門外羞辱的陸光祖。

  主要是兵部裡面暫時沒有林泰來的地盤,所謂的通信司還在紙面上籌建,連辦公場地都沒給。

  如果不拜訪王大司馬,林泰來也就沒必要去兵部了。

  「你說要抓緊時間,在一個月內把通信司的架子搭建起來?」王大司馬確認道。

  林泰來抱怨說:「成立通信司乃是去年皇上欽准之事,而且連名字都是皇上欽賜,但兵部竟然毫無落實,實在太拖延了。」

  通信司這個名字,在五百年後看起來很土鱉,都什麼年代了還通信?

  但在當下,「通信」這個詞的語義還是有所不同的,主要指的是互通音訊或者通報消息,而且經常用於兩國之間。

  所以去年林泰來提起搜集境外情報時,皇帝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通信」這個詞。

  表面偏於中性,不引起警惕,但又隱含搜集情報內涵,還有與外邦交流含義,萬曆皇帝也是讀過書的。

  聽到林泰來的抱怨,王一鶚答道:「不是兵部拖延怠慢,而是因為你這個發起人不在,別人也沒法操持。」

  主要是你林泰來把情報搜集和商業外貿捆綁,別人沒能力也沒實力做這些工作啊。

  可能是打著外貿的名義,去搞情報搜集;也可能是打著情報搜集的名義,去搞走私或者外貿。

  無論如何這種事水很深,別人真玩不轉,你林泰來不在就沒法推進。

  林泰來不想和王大司馬繼續扯皮,雷厲風行的說:「先把場地落實了吧!兵部裡面劃出一座院落,留給通信司備用!」

  王大司馬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通信司的事務實在太獨特,保密需求又極高,故而本部有個很好的提議。

  這通信司不妨掛著兵部的名,在外面獨立建衙,如何?」

  林泰來疑惑的反問道:「大司馬想把我趕出兵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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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你這老頭子居然反其道而行之,主動把新部門往外面趕?

  大司馬你這是有多不願意看到一位七戰七捷的功臣出現在兵部?

  王大司馬連忙否認:「怎麼能說趕出兵部?本部完全出於一片公心來考慮此事。

  在外面獨立建衙不但方便你做事,也能減少你受到的制約,讓你更能放開手腳勾畫藍圖,何樂而不為?

  像你這樣出色有活力的年輕人,難道不渴望在京師能夠獨立坐堂辦公的榮耀?」

  林泰來:「.」

  如果不是大司馬你的語氣像是哄小孩,他就真信了!

  但是林泰來還是陷入了長時間的糾結中,兩種做法各有好處,久久拿不定主意。

  把通信司辦公場地放在兵部大院裡,就可以像吏部考功司、禮部主客司一樣,借著通信司為跳板干涉兵部各司事務——大概在大司馬心裡,最怕的就是這個。

  但把通信司建在外面獨立成衙,各方面好處也是不小,光這份獨立開衙的虛榮就值回票價了。


  「我再考慮一下。」林泰來為難的說,「有了結論再告知大司馬。」

  王大司馬一本正經的打出一發迴旋鏢,「建立通信司乃是皇上欽准之事,而且連名字都是皇上欽賜,你不可太拖延,要及早落實啊!」

  林泰來無語的離開了兵部,稱得上今天幾次轉場中最安靜的一次。

  翰林院、吏部、禮部、兵部,正當所有偷窺者都以為,林泰來終於完成今日竄訪,應該要回家的時候,卻又見林泰來跨進了太僕寺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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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僕寺是負責馬政的衙門,早年間以實物為主,但後來馬政也貨幣化了,太僕寺的主要職責就成了徵收和保管馬價銀。

  每年徵收幾十萬兩馬價銀,用不掉就存著,幾十年積累下來,據說在太僕寺的老庫里有大幾百萬兩壓庫家底。

  若查看這個時代的資料,經常可以看到從太僕寺支取銀子運往某軍鎮的信息,數量往往都是以十萬兩為單位。

  而相比之下,戶部雖然收入多,但開支也巨大,而且還越來越大。

  據某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戶部尚書對林泰來泄密說,戶部太倉老庫的壓庫銀只剩一百七十萬兩了

  林泰來認為,自己作為陝西行太僕寺少卿,既然回了京師,就該到太僕寺走動走動。

  就像是對待有錢親戚,多走動沒壞處。

  邁進太僕寺正堂,林泰來看了眼太僕寺主官的面貌後,詫異的問道:「換人了?老常呢?」

  去年趕赴西北之前,因為軍費問題,林泰來和太僕寺打過交道,記得當時太僕寺卿是一個叫常居敬的中年官員。

  林泰來對這人觀感還不錯,親熱的稱之為老常。


  而現在的太僕寺卿換成了一個嚴肅的老頭子,回答說:「常太僕已經升為浙江巡撫了!本官艾穆,接任太僕寺卿。」

  按照這時代的社交規矩,不認識的官員見了面,都要互相盤盤道,主要是問問家鄉和科名。

  林泰來感覺自己完全不用自我介紹,誰不知道九元真仙啊?

  於是便直接說:「我奉旨籌建通信司,感覺通信司和太僕寺今後有諸多可以合作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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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太僕寺在各地的分支機構很多,全國有很多「行太僕寺」,與通信司需要在外地設置站點的情況很契合。

  其次,通信司要打出外貿的幌子,而太僕寺主管馬價銀支出,馬價銀主要任務是買馬,與北地邊市最大貿易商品馬匹息息相關。

  第三,太僕寺有錢。

  但是現任這位太僕寺卿艾穆聽了後,毫不客氣的說:

  「不要以為他人看不出來,你這等禍國之人休想侵奪或者吞併太僕寺之權錢!」

  林泰來:「.」

  什麼叫話不投機?這就是了!

  於是林泰來轉身就走,來到隔壁左堂,拜訪太僕寺少卿趙卿。

  察言觀色一番後,林泰來發現趙卿對待自己的態度比較熱情。

  便直言不諱的對趙卿問道:「你們正堂那個姓艾的老頭是什麼來歷?」


  趙卿果然非常積極的回答說:「艾太僕乃是嘉靖四十年的舉人出身」

  「只是舉人?」林泰來有點意外。

  眾所周知,在大明中後期,能以舉人身居高位者,無不是狠角色,比如海瑞。

  趙卿知道林泰來想了解什麼,介紹說:「艾太僕入仕時在北直隸當教官,講學於書院,趙南星出自他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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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清流黨人真是殺不絕!每每自己稍微不在京師一段時間,就總能冒出幾個新上位的清流黨人!

  他就不信了!看看今後到底是自己的刀快,還是清流韭菜長得快!

  趙卿又詳實的介紹說:「後來艾太僕調入國子監任教官,與當時同在國子監為官的王錫爵相善。

  張居正奪情時,他上疏直言被責八十杖,用門板抬出後謫戍西北,當時也名震天下。」

  林泰來只能說,艾老頭當年這八十杖挨得真值。

  在萬曆十一年以後,得罪過張居正就是最硬的政治資本,尤其是挨過打的。

  「不必再說了!」林泰來主動打斷了趙卿,「回頭讓艾老頭滾蛋,你升太僕寺卿,我調為太僕寺少卿,就這麼說定了!」

  趙卿:「.」

  雖然他確實躺好了,但九元公你的姿勢是不是有點粗暴?

  哎,他這樣一個出身軍衛小百戶家庭的人,在士林真沒什麼人脈,有機會就必須要抓住。


  從太僕寺出來,林泰來終於沒有再繼續竄訪其他衙門,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了家。

  昨晚林泰來還接見了更新社的社員,但今晚就徹底閉門謝客,誰也不見了。

  無論閣老、尚書、侍郎,所有邀請全部謝絕。

  只有一個身形也頗為強壯的四品官員竟敢硬闖林府,成為當晚的最大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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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只比林九元矮一頭的中年官員拍著林泰來的肩膀,一口一個小老弟。

  「淡了,感情大抵是淡了。」中年官員的臉上飽含滄桑,仿佛已經看穿了人情世故。

  「小老弟現在是九元真仙了,我這種連詩詞都寫不明白的庸人,終究是被嫌棄了。

  也是我多此一舉了,或許我今晚本就不該來。大門就在這裡,不給我開門,我又能怎樣?」

  王之都,原蘇州滸墅關稅使、蘇州新興社團勢力林泰來的強力保護傘。

  不但給林泰來提供了關吏身份,庇護林泰來安全度過發展前期。

  還委託林泰來新設、經營木瀆分關,為林泰來原始積累發揮了重要作用。

  後被迫調往「偏僻」還離家遠的九江關,為林泰來與湖廣糧商袁家的跨區域糧食生意保駕護航。

  再後來,偶然立下抓捕逃竄反賊的軍功,不情不願的就地升為九江知府兼兵備道副使,繼續為跨區域糧食生意保駕護航。

  今晚,這位林泰來的前保護傘出現在了林府大門外,迫使林泰來接客。


  坐在林府書房裡,王之都瞥著林泰來,陰陽怪氣的說:「林府門檻如今這麼高了?連我都進不來了?」

  林府門客顧秉謙非常及時的沖了出來,躬身對王之都謝罪道:

  「都是在下的過錯!在下到東家身邊時日尚短,對故人不能盡都識得,故而有眼不識泰山!」

  林泰來解釋道:「也不全是顧先生的錯,我吩咐過,今晚訪客一概擋之門外,沒想到你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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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之都只當是託詞,很耿直的說:「如今你大勝而歸,還有什麼可忙的?」

  林泰來指著桌案上半尺高的稿紙,「看到沒有,這都是我準備上的奏疏底稿。」

  王之都:「.」

  半尺高的底稿?林九元你這是準備寫一份大明兩京十三省六部施政總綱嗎?

  林泰來反問道:「怎麼?你不相信我?眼下我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王之都不信,示意林泰來接著編。

  林泰來便滔滔不絕的說:「在翰林院,我要發起反清流黨人滲透大整風;我要將孫繼皋這個庶吉士教習廢掉,考慮庶吉士教習的新人選;我還要考慮,怎麼警告掌院陳學士。

  在兵部,我要組建通信司,各方面事務更是千頭萬緒,連選址都要費盡心思。

  在禮部,我要牽頭籌備獻俘典禮,需要協調太常寺、鴻臚寺、教坊司、錦衣衛。

  在科道,先前有八名言官彈劾過我,我要想辦法教訓他們!


  我還要收拾陸光祖、宋纁、孫丕揚三位部院大臣,爭取拉一個人下馬,徹底阻止清流黨人的反撲。

  我還要研究太僕寺的未來工作,安排能力更強的人主持太僕寺工作。

  以上這些,只是我半個月之內的最優先工作項目而已,其他就更說不完了。」

  王之都:「.」

  大意了!沒有閃!被小老弟騎臉了!

  耿直的王之都不想配合昔日小老弟的裝逼,岔開話題,故作憤慨的說:

  「六年了,認識你整整六年了,大部分時間都在為你打工,從來沒有做過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林泰來好奇的問:「你想做什麼?」

  王之都說:「我更喜歡北方氣候飲食,要麼做京官,要麼離家近!不想再去潮濕的南方!」

  林泰來納悶的說:「這點要求,你找你二兄王司徒,或者侄兒文選司員外郎王象蒙,就能辦了啊,在我這裡嚷嚷什麼?」

  王之都鬱悶的說:「他們都說,方向由你來把握。」

  林泰來點了點頭,「明白了!我這次一定根據你的要求,為你量身定選官職!」

  王之都便告辭說:「有你這話就知足了,既然你如此忙碌,就先不打擾了,得閒喝酒!」

  走之前,王之都又看了眼那半尺高的奏疏底稿。

  聯想起林泰來剛才要做的那些事情,再看這些奏疏,就像是看到了一大堆炸藥。

  這些奏疏上了後,只怕朝堂立刻就亂成一鍋粥!

  昔日小老弟才進入朝堂二年,嚴格來說還是新人,就想把整個朝堂都整頓一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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