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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6章 群星隕落

2025-02-11 13:45:24
  第766章 群星隕落

  林君侯自回蘇州後,一直到過年期間,都沒有太大動靜,生活中只有團圓、祭祖、接見、聚會這四樣。

  轉眼過完年,時間已經到了萬曆二十二年的二月,林泰來就召集了林氏集團中層以上幹部大會。

  在大會上,林泰來做了《改變粗放型發展模式,深化革新向質量要效益》的工作報告。

  在報告中提出,未來五年林氏集團要從數量導向轉為質量導向,要注重夯實基礎、精細管理、挖掘內部潛力,要以質量求發展,同時集中精力解決因為粗放發展所帶來的舊有隱患。

  開完集團大會後,將貫徹落實工作都壓了下去,林泰來便開始構想今年的個人計劃,應該做點什麼?

  坐在堂上掐指一算,林泰來發現,今年已經是穿越以來的第十個年頭了。

  在飲馬橋頭寫下《那年十八感懷三首》的事情,仿佛宛如昨日。

  彈指一揮間,時間過得真快,自己好像也沒幹多少事。

  主要就是掙了幾百萬身家,控制了蘇松經濟命脈,文武科場連中九元,以詩宗名號主盟了文壇,又順便打了十多場戰役,殲敵十幾萬以軍功封侯而已。

  至於促進江南地區開海、五次先登、斡旋北虜、重建女直人秩序、開發銅礦、打開倭國門戶之類的小事,更是數不勝數。

  對了,還把《本草綱目》在蘇州刊印出來了,剛剛完成。

  將近二百萬字,一千多篇插圖,全部刻版刊印是一項非盈利的浩大的工程,萬曆十九年就已經答應了李時珍兒子,但直到現在才完成。

  第一版印出來的全部一百幾十冊都被高長江送到了林府,擺滿了幾大張桌子。

  林氏集團內部,教科文衛方面業務都是由高長江負責的,所以刊刻《本草綱目》這項工程就由高長江牽頭主持。

  雖然《本草綱目》的開篇序文是林泰來寫的,但他沒興趣閱覽這種枯燥的記錄式醫書。

  因為這真不是什麼消遣性讀物,只能收藏當紀念了。

  欣賞完自己所創造的「文化奇觀」,林泰來繼續思考今年的個人計劃。

  也許應該先召開一次文壇大會?自從王老盟主和自己雙雙北上後,已經有三年沒在南方開過文壇大會了。

  正在琢磨文壇的時候,忽然門丁來稟報說,知府屠叔方前來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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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以為屠知府是來討論今年交稅計劃的,卻不料聽到屠知府是來報喪的。

  「我們浙江的名士徐文長去世了,本省文壇憐憫他的遭遇,托我懇請君侯親自撰寫悼文,以為他正名。」

  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的林泰來愣了愣,嘆口氣道:「我與青藤先生神交已久,可惜緣慳一面,不想天不假年啊。」

  九年前開始在文壇打拼的時候,為了與復古派鬥爭和噁心王老盟主,尚還弱小的林泰來一直打著徐文長的旗號,甚至自稱與徐文長並列為「文壇之敵」,走的是叛逆路線。

  不過林泰來一直沒想著去紹興府山陰縣拜訪徐文長,因為這真是個腦子經常不清醒的精神病,敢砍老婆敢自殘的狠人。

  林泰來害怕發生物理衝突,萬一失手打死徐文長,那影響就太惡劣了。

  再後來,逐漸打敗復古派並成為「主流文壇」後,林泰來也就不怎麼提徐文長了。

  但畢竟早年間林泰來推崇過徐文長,所以浙江文壇這次便來請林泰來寫悼文。

  噓唏了一番後,林泰來拍著胸大肌說:「我向來很仰慕青藤先生,悼文我寫了!而且連墓志銘,我也包了!」

  屠知府臉皮抽了抽說:「墓志銘就不用了吧?自有別人來撰寫。」


  你和徐文長都不認識就寫墓志銘?你總得給別人一點露臉機會,哪能將風頭都搶了?

  林泰來冷哼道:「除了我之外,誰還有資格為徐文長寫墓志銘?還想不想在文壇混了?」

  徐文長這種傳奇色彩濃厚的人物,在後世有故居之類的紀念物,給他寫墓志銘也大概率能跟著流傳後世。

  在變成惡龍的少年面前,屠知府無奈低頭道:「我會把君侯的意見傳回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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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王世懋可能很多人不認識,但他是文壇老盟主王世貞的弟弟。

  林泰來還以為王世懋是來蘇州城玩的,結果王世懋也是來報喪的。

  「從武昌那邊傳了消息到我家,川樓公已經去世了!」

  林泰來稍稍驚訝,今年是什麼年份啊,怎麼又去世一個文壇名人?

  王世懋所說的這個川樓公乃是文壇巨頭吳國倫,與王世貞並列為復古派後七子之一。

  如今復古派後七子只有王世貞和吳國倫還健在了,一直稱為東王西吳。

  在當今文壇,差不多就是「東邪西毒北丐南帝」這個級別的。

  林泰來嚴肅的點了點頭說:「知道了!吳川樓逝世乃是文壇大事,悼文啊墓志銘啊之類的,都由我來執筆吧。」

  王世懋連忙道:「我就是來向君侯報個喪,墓志銘自然有家兄」

  王世貞和吳國倫可是幾十年的老兄弟老戰友了,哪能輪到別人給吳國倫寫墓志銘啊?


  但是在林泰來威嚴目光的逼迫下,王世懋聲音越說越小,改口道:「那就勞煩君侯了,家兄今年來精力不足,就不必再讓他費神了。」

  兩人正說著話時,忽然又見到蘇州名士張鳳翼匆匆走了進來。

  這位可是林泰來的文壇老合伙人了,他弟弟張幼於還是林泰來名義上的授業師。

  看著張鳳翼的臉色沉痛,林泰來下意識的問道:「你不會也是來報喪的吧?莫非我那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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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禍害遺千年!為師這命還硬著,不過可以先給為師辦個喪禮,你去給為師當個主持!

  對了,且幫為師買個上好的棺材,我先去裡面睡兩夜,看是否舒服!」

  林泰來:「」

  雖然他也稱得上口齒伶俐,但面對這位當了半輩子神經病的老師時,也常常有詞窮之時。

  「別胡鬧了!」張鳳翼對弟弟呵斥道,然後對林泰來說:「確實是喪事,徽州那邊派人來給我送消息,汪道昆沒了。」

  林泰來和王世懋一起吃了一驚,這些文壇名人怎麼一個接一個的去世?連死亡也扎堆湊熱鬧嗎?

  汪道昆曾與王老盟主並稱為「南北兩司馬」,數十年來既是盟友又是競爭對手,同樣屬於「東邪西毒」級別的文壇巨頭。

  這情況連林泰來也覺得挺怪異的,嘆口氣道:「可真是一言難盡,反正墓志銘包在我身上了。」

  真是沒想到,開春什麼也沒幹呢,寫墓志銘的業務就一個接一個的來了。

  以當今的行情,請林泰來這種級別的人物寫墓志銘,一篇收費要二三百兩白銀。


  不過林泰來不差錢,給這些隕落的文壇巨星們免費寫!

  想到這裡,林泰來憂心忡忡的對王世懋說:「這些同時代的故人紛紛凋零,我很擔心令兄精神受到影響,撐不住啊。

  去年離京之前,就看令兄的身體已經不大好了。」

  王世懋深深的嘆口氣,無能為力的說:「聽天由命吧,家兄已經此生無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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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當這時候,高長江沖了進來,叫道:「剛接到報喪,撰作了《本草綱目》的李時珍在老家去世了。

  據說他在病中聽到《本草綱目》成功刊印,一興奮就過去了,李家想懇請坐館為李時珍寫墓志銘。」

  林泰來聽報喪聽得人都麻了,又一次無語問蒼天,這到底是什麼鬼年份啊?寫墓志銘的業務怎麼這麼多?

  在原本歷史上,徐文長、汪道昆、吳國倫、李時珍這些與林泰來產生過直接或者間接關聯的人物,很碰巧的都是在萬曆二十一年齊齊去世的。

  在本時空雖然受到若干蝴蝶效應影響,但去世時間仍然相差不遠,結果喪訊傳到林府時間撞到一起了。

  湖北比較遠,林泰來就不去了;徽州那邊因為徽商和原大學士許國的關係,當地人對林泰來印象很差,林泰來也就不去了。

  所以在家閒居的林泰來最終去了不算太遠的紹興府,弔唁徐文長,順便籠絡浙江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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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還有個重要意義,就是以文壇准盟主身份,為徐文長正名,正式在文壇恢復徐文長的名譽。

  這件事只有林泰來出了面,才有資格將王老盟主當年的定論修改推翻,這就是文化霸權的展示。


  剛從浙江回到家中,就見門客錢世揚急忙稟報說:「昨日有名叫周維誠的人,自稱海青天女婿,急著求見君侯。」

  林泰來還挺納悶的,海瑞的女婿找自己做什麼?

  把人請了過來,就聽到周維誠哀求說:「岳翁已然病入膏肓,斗膽懇請君侯前往探望,在下做牛做馬以報君侯!」

  林泰來疑惑的問道:「請我去探望作甚?我又不是醫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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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岳翁清醒時也有隻言片語,似是想在臨終前見君侯一面。」

  聽到海青天又一次病入膏肓,林泰來心內五味雜陳,不禁長嘆一聲。

  在原本歷史上,七年前海瑞就該去世了,能熬到現在也是被自己刺激的。

  但人不可能永生,終究有油盡燈枯的時候,海青天這次怕是過不去了。

  然後林泰來對左右吩咐說:「即刻去準備!我要出發,快馬趕赴南京。」

  這樣純粹的人實在太少了,就去見最後一面吧,如果能趕上的話。

  再說海青天那麼窮,就順便花錢幫著把後事安排了,傳到後世也是一樁美談。

  兩三日後,風塵僕僕的林泰來出現在南京城城北的都察院官舍區。

  海瑞住處是一處平平無奇的兩進院,此時海瑞正在後房臥床不起,大部分時間都是昏迷狀態。

  林泰來站在院中等了半個多時辰,才等到海青天清醒的時候。


  林泰來又掀開門帘進去,屋內光線昏暗。

  海青天仰面躺在榻上一動不動,翻身都沒勁了,仿佛只有一雙眼睛用盡了最後力氣,睜開看著林泰來。

  「都退下。」海瑞開口道,這明顯是對旁邊伺候他的老妾和女婿說的。

  等其他人都出了屋,海瑞又對林泰來問道:「我看不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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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青天望著房梁,過了好一會兒,又問道:「你想做什麼?」

  林泰來想了想後,答道:「救天下。」

  海瑞眼中閃過光亮,繼續問道:「怎麼救?」

  林泰來說:「只有我知道大致方向,但無法說清楚。

  即便說了出來,也無人相信,就當是天機不可泄漏吧。」

  海瑞忍不住指責說:「但你有時行事太壞。」

  林泰來回應道:「相信我,如果沒有我,未來世道只能更壞。

  或者說,就算我是胡作非為,這世道也不會更壞了。」

  海瑞還想深入探討一下,但油盡燈枯的他已經沒有更多力氣了,慢慢合上了眼睛,呼吸也漸漸停止了。

  林泰來輕輕的朝著老者鞠了個躬,走到門口,對著周維誠搖了搖頭。

  而後林泰來在南京停留了半個月,出錢幫著辦理後事。

  周維誠護送海青天的棺木回海南,林泰來跟著護送到了蘇州,然後又寫信給浙江、福建等各地官員,請求沿途照顧。

  卻說林泰來將海青天送走後,還沒休息幾天,王世懋又從太倉州趕了過來。

  看著眼睛已經哭腫的王世懋,林泰來不祥預感立刻湧上心頭。

  果然隨即聽到王世懋聲音嘶啞的說:「從京師傳來噩耗,家兄半月前病重不治。」

  林泰來沉默不語,穿越前九年時間加起來,都沒這幾個月送走的故人多。

  在原本歷史上,王世貞四年前就去世了,本時空就算被自己逆天改命,也是沒法永久延續壽命的。

  王老盟主王天官的人生終點還是到來了,和吳國倫、汪道昆、徐文長這些幾十年的文壇友人和敵人,帶著恩恩怨怨一起走了。

  等老盟主的棺木到了太倉州,林泰來還得親自去主持喪事,也只有林泰來最有資格。

  看來今年上半年真是完全乾不成其他事了,只有寫墓志銘、弔唁、辦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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