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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0章 克雷黨與亞森羅平

2024-11-27 02:3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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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0章 克雷黨與亞森·羅平

  五月十九日,鳶尾花王國,萊塞讓爾。

  中午十二點,天氣晴朗炎熱。

  愛麗絲·德·哈考特並沒有穿著她平時從事記者工作時的那身火辣裝扮,而是換上了一身如同公主般乖巧的裙裝,坐在馬車之中。

  深綠色的裙裝,上面用金線縫製出用精靈語所寫的頌聖詩篇,裙擺則是白色的蕾絲邊。她穿著由精靈工藝的白色絲襪,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大號的洋娃娃……顯得乖巧而又安靜,比平時看起來要更小了幾歲。

  她依靠在車窗旁眯著眼睛,看起來恬靜而美好。

  突然馬車停頓了一下,搖晃感將她驚醒。

  「我們到了,小姐。」

  車夫如此說道。

  愛麗絲從馬車中下來。初夏的陽光過於明媚,讓她有些眩暈。

  正午時分的人們行走於街頭巷尾,街頭有藝人在放聲高歌,那是非常標準的歌劇唱段。孩子們環繞她身邊,眼中像是有著星光。

  而相隔不遠的另一條街上,便能看到壘起來的台子上有一位吟遊詩人在拉小提琴。那原本是在暴動時用來防止衝擊的分流高台,上面還堆了許多用來做掩體的沙包,而如今則成為了簡陋的個人舞台。

  在吟遊詩人的背後,那停下來聽音樂的人群中,就能看到容貌稚嫩的扒手從手持文明杖的老先生口袋裡面偷走了些許紙幣。

  頭上是嘎嘎叫著的海鷗,食物的香味飄散在街上。新鮮出爐的炸薯格與可麗餅伴隨著歡快的吆喝聲,愛麗絲感覺自己的肚子有些餓了。

  「小姐,您的箱子。」

  車夫將愛麗絲的行李從馬車頂上用力拿下來,遞給了她。他暗自為這箱子的重量感到吃驚——這麼重的箱子,那麼瘦小的一位大小姐,到底能不能提的起來?

  他忍不住問道:「有人來接您嗎?」

  「有的。」

  愛麗絲笑著,遞給了車夫一張紙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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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不好,車夫心想。

  他一眼就看出來,這是一位涉世未深的大小姐。如果別人看到這樣富有而又天真的大小姐,立刻就會意識到肥羊來了。

  這裡可是鳶尾花!

  有多少浪蕩公子哥、以及偽裝成浪蕩公子哥的騙子遊蕩在每一條街上。前者會騙走女孩的身體,而後者會連帶著錢財一併擄走。

  車夫看了看那些正在偷竊的小孩,微微皺了皺眉。

  他認識那些孩子。

  那是自稱「克雷黨」的一夥街頭小子。他們基本上剛從福利院出來,有的還在福利院——因為鳶尾花的法律有未成年人保護機制,黑幫已經進化到了僱傭小孩子去做一些危險事的程度了。

  最開始是入室盜竊——這也是「克雷黨」的名字來源,這個詞在鳶尾花語裡是「鑰匙」的意思。成年的黑幫會幫他們踩點,找到富有且缺乏保衛力量的房子、或是在主人不在家的時候去通知這些小屁孩,而他們就會根據情報熟練的撬鎖並將指定的東西偷出來。

  因為他們年齡足夠小,因此就算是警察來了也不能將其當場擊斃。甚至就算是主人回來了也是一樣,只能去抓、而不能傷害他們。而孩子們四散逃跑,靈活的沒入到他們熟悉的街巷之中,最多也只能抓住一兩個,甚至大多數情況下會被他們反覆拉扯、輕易甩脫。

  在鳶尾花的法律中,「盜竊」與「搶劫」不同,只要盜竊者已經離開了案發地點,就不能合法的反擊並傷害他人——傷害甚至殺死竊賊也同樣是違法的,而傷害孩童則是重罪。假如孩子偷的東西不算太多,那麼為了追回這些東西而試圖下狠手便是得不償失。


  而如果報警追回,也最多只能將沒來得及銷贓的物件取回。但大多數情況下,東西到手立刻就會被轉賣給黑幫。

  比起會因為恐懼犯法、坐牢與各種刑罰而選擇背叛幫派的成年人,這些無畏無懼的小屁孩反倒都是硬氣的不行,格外講義氣——不講義氣的代價甚至比進監獄要嚴重的多。反正鳶尾花監獄裡也總會優待他們,一次盜竊的量又不大、進去不了多久就能出來。

  於是這些孩子們就糾集在一起……他們中超過八成都是孤兒,因此無畏無懼。以至於如今在鳶尾花「孤兒」反倒是成為了一個罵人的詞彙,甚至許多福利院本身都與幫派……乃至於和「不能提及的那些人」都有所串聯。

  因此,就算這些孩子們的藏匿技巧並不好,但許多人就算看到了他們也不敢聲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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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得罪克雷黨,就等著被人跟蹤到家吧。街上的每一個小孩子都有可能是克雷黨人,而他們隨時都能搖來數量更多的幫派分子。

  為了讓這些孩子們能有所收穫並心滿意足的離開,人們出門時往往會在衣服最淺的兜里塞點零錢。只要他們得手,就會心滿意足的離開,至少周圍幾條街內都是安全的;而如果他們沒能順利得手,可能就會想要搶奪手錶、首飾、眼鏡、菸斗或是其他更貴重的東西了。

  而克雷黨對有錢人的敵意非常重。只要有機會能下手,他們一定會選擇範圍內,看起來最有錢的人。對他們來說,「讓有錢人損失財物」這件事本身的樂子與意義,要遠大於他們銷贓後分到的那點錢。畢竟這些孩子是從來餓不死的——有幫派養著他們,盜竊只是他們的工作、而不是活不下去時的無奈。

  車夫不知道這位天真的大小姐是否懂這些「社會上的規矩」。

  為了防止她多管閒事,或者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又或者因為掏不出錢而被這些惡童盯上……他決定在這裡多留一會。

  就當是那三倍車費的附加服務了,他想。

  「既然如此,」車夫說道,「那我在他來之前,就先陪您等一會吧。」

  他沒有詢問來接她的人是男性還是女性——根據他多年拉客的經驗,這女孩肯定是在等她的心上人。

  這麼想著,四五十歲的車夫正了正自己的貝雷帽、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毛呢馬甲。

  他威懾般的盯了一眼偷竊得手的小孩,而對方毫不畏懼的回瞪一眼。


  那孩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愛麗絲,懵懂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艷。他思索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什麼、便悄悄退去。

  而在這時,一個爽朗的聲音響起。

  「愛麗絲小姐,久等了。」

  那是一個戴著高帽子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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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森先生!」

  愛麗絲笑著迎了上去。

  看到有人前來,車夫便識趣的點了點頭,將箱子放下並上車離開了。

  而亞森則順勢接過了這箱子,向著附近的一家酒吧走去。

  愛麗絲親昵的走過去,挽住了「亞森先生」的手臂。

  她悄聲說道:「我的錢呢,亞森·羅平?」

  「別急,小女孩。」

  亞森·羅平低沉的笑著:「規矩不是這麼來的,咱們得按順序來。」

  說著,他便帶著愛麗絲走進了附近的一家酒吧。

  這家酒吧沒有名字,外面也沒有招牌。或者說,它曾經有一個招牌、但如今已經脫落,還能看到姑且算是新鮮的痕跡。


  正午時分裡面的人並不算多,但聲音倒是意外的喧囂。灰色的煙霧瀰漫出來,嗆得愛麗絲連連咳嗽。還能聽到粗魯的大笑聲、談話聲、吟遊詩人繪聲繪色講故事的聲音,以及打牌的啪啪聲。

  這一切對愛麗絲來說都是如此新鮮。

  她睜大眼睛環視四周,想要將這一切都記在心裡。

  可就在這時,她卻突然看到了角落裡一個白袍男人。

  他突然抬起頭來,盯著自己。剎那之間四目交匯,她一時脊背寒涼、冒出一片冷汗。

  那是一個留著白色長髮、雙眸血紅,氣質陰沉而危險的白袍男人。他坐在角落,周圍空了一圈人。整個桌子上都只有他一個。

  不知為何,愛麗絲感覺這個人有些熟悉。就好像從哪裡見過一樣。

  那白髮男人似乎注意到了愛麗絲的目光。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殘忍的微笑。

  下一刻,亞森踏前半步,擋住了那男人的視線。

  他摘下自己的帽子,露出一頭茂密的黑色捲髮。

  他注視著那個白髮男人,在愛麗絲驚恐的目光中,緩緩前行並坐在了他身前。

  「先生,這裡還有位置嗎?」

  亞森沉穩的聲音落下,將帽子按在桌上。

  「啊……」

  低沉的沙啞的聲音響起。

  那對猩紅如血的眸子盯著亞森,露出難掩的笑意:「當然……亞森·德·旺多姆閣下。」

  那一瞬間,愛麗絲看到亞森按著帽子的左手驟然用力、骨骼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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