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城門血戰，水月在天
「快走，我攔住他們，向城外逃，渡河回廣雲。」
一個身著白衣，光頭戒疤青年，手中長刀明暗轉換，虛實不定，化為一蓬密密麻麻的刀光，護著一小隊人直往城門洞裡沖了出來。
他刀上有血，白衣染紅，深刻俊美的臉上，都像是潑了一層紅色油漆。
看著就像是血池裡爬出來的修羅，但是，卻意外的給一種明淨智慧的感覺。
緊緊綴在他身後的是一個身高九尺，眉如掃帚的赤膊黑漢，雙手執錘，錘面騰起熊熊焰光。
一錘轟落，罡氣如潮，四面驚呼逃竄的百姓筋斷骨折，飛起半空。
更有人騎馬攔截，被執錘大漢一錘落下，連人帶馬，震得四分五裂。
「大梵般若刀，梵天寺的和尚，老子還沒殺過呢，留下命來吧。」
執錘漢子身上血焰猛然騰起，罡氣沸騰，在身周呈現暴熊嘶吼拍擊圖像，腳下踏地，身體向前狂沖……
一人雙錘，旋身舞動，疾風狂卷，把那白衣和尚已經籠罩在內。
白衣和尚被對方雙錘一壓，吞吐斬擊的刀罡微微一頓。
咣……
接下雙錘連環一擊，他腳下輕點，退出十餘丈，嘴角就滲出鮮血。
就算是明顯有些不敵，他卻沒有絲毫讓開道路的想法，反而死死守住城門要道，身旁百姓如蟻般湧出。
一個女聲哭喊道：「哥，我與你並肩抗敵，再堅持一會，等紅蓮聖女趕過來，血焰匪死無葬身之地，咱們也不用逃了。」
「唉呀傻妹子，你還看不出來嗎？等紅蓮聖女過來，咱們才是死無葬身之地，快走，聽話。」
白衣和尚劍眉倒豎，不怒自威，有心想要跟自家老妹掰扯個明白，卻也知道此時不是什麼說話的好時機。
只是厲喝了一句，轉身舞出滾滾刀浪，向前方以雙錘將為首的血焰匪衝擊而去。
「哥，我不走，要死就死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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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水忍不住直往下掉。
若非自己任性，明知此行兇險，卻非要過來東山城援救閨中蜜友，也不至於陷入如今這般尷尬危險局面。
閨蜜一家，早早的就投了紅蓮軍。
自家兄妹二人，卻是暴露了身份，被困在城中，又被血焰匪盯上，走都走不了。
至於身邊的這些百姓和商隊，卻是自動抱團應敵，想要逃離此城的一些遠見之士。
這批人一直躲在城內，躲過了第一波搜索，尋著城內大亂的機會，正要逃走，卻偏偏被賊匪給堵住。
死傷慘重。
韓霜所修習的是一門江湖上乘劍術秋水長天劍，師父是長生劍派雲遊天下的文秀道姑，這位道姑也是頗為奇特，平生酷愛飲酒，有千杯不醉之能。
當日在酒樓，韓霜見著文秀道姑喝得豪氣干雲，一時大為佩服，就從家裡偷出來窖藏十八年的女兒紅，與文秀道姑湊了一桌子。
從那以後，兩人結下了師徒緣份，韓霜得傳上乘妙法。
所以說，韓霜算是一個有福氣，有機緣的小俠女。
一身劍術，算得上精妙，更是修到五臟境……
在廣雲郡城後起之秀中，甚至能與西南三美之一的林懷玉相提並論。
好事者，有時候會將兩人共稱為廣雲雙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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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林懷玉不受家中待見，又傳出與雲水宗真傳弟子聯姻的事情之後，就少有人再說起那位伏波仙子。
因為，所有人都聽說過，那位裁雲劍方宇真傳，到底是個什麼貨色……
送上門去與他聯姻，無非就是當成個爐鼎，成為玩物。
過些日子，就成了殘花敗柳……香消玉殞的結果，簡直可以預見。
林懷玉的仙子之名，於是再不被人提起。
韓霜的秋水仙子之名，卻是後來居上。
尤其是近段時間，到處行俠仗義，頗為做出一些救助弱小，鏟惡除凶的快事之後，更是讓百姓傳誦。
正所謂「行俠一時爽，全家火葬場」。
這一次，韓霜義薄雲天，想要虎口取食，救援蜜友一家，順便救助東山百姓。
結果，她就發現，以自己的本事，誰也救不了。
甚至，連她自己也救不了。
不但逃不出去。
就連事後趕來接應的兄長韓力，也跟著陷進去了。
眼看著就要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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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也只能拼了。
兄長韓力本來在梵天宗學藝，有望成為真傳，是韓家族內的驕傲。
這一次要是折在這裡，她都不知道，家族內那些老人，到底會是如何痛心疾首。
韓霜沖得快，退得更快。
平日裡自詡絕世的秋水劍法，根本發揮不出多少作用。
只是被那血紅罡氣一衝，連人帶劍就飛出七八丈遠。
跌落地上，筋骨酸軟。
眼見得前方兄長韓力一邊吐血，一邊揮刀攔截，她已經有些絕望了。
「那是血焰匪嗎？不是說此城由紅蓮軍控制，怎麼又冒出了血焰匪？
不對，前面還有一支匪寇在殺戮百姓，為首的使長槍，胸前刺著狼頭，又是哪方勢力？」
耳邊響起一個清朗的聲音。
韓霜甩了甩腦袋，爬起身來，也顧不得身上沾滿塵土，順口答道：「是蒼狼盜，與血焰匪一丘之貉，十分兇殘。
這次趁火打劫，殺戮百姓……可惜我修為不夠，不能斬殺這些賊子。」
她轉頭一看，就發現身邊不知何時，站著一個清秀文雅，頭戴玉冠的青衣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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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公子，你快點逃吧，東山城已經沒救了。我去擋上一擋。」
斷斷續續說了兩句話，她就感覺到沸騰的血氣，漸漸平息了下來，緊了緊手中長劍，又要再次上前。
她看到，自家兄長韓力，此時手中長刀舞動的圈子越來越小，那血焰雙錘，已經把他牢牢困死，仿佛下一刻就要把他砸成肉醬。
「沒看出來，你人還怪好的咧，回去吧，等修行有成，再來殺賊。」
青衣書生模樣青年，聞言不由一笑，話語裡的意思，韓霜聽得明白。
這是嫌棄自己修為太弱嗎？
還沒等她做出回應，就見眼前一花，青影閃動間，就已經到了血焰錘下。
「這……」
韓霜一句話堵在喉嚨眼裡。
眼前血光騰起。
一顆蓬鬆頭髮、鬍鬚亂長的巨大腦袋，已然飛起半空。
只見，剛剛還在狂喝揮錘的血焰匪首領，雙錘還在舞動著，頸上六陽魁首，已然不翼而飛。
韓霜甚至沒看到那青衣人是怎麼出刀，又是怎麼收刀的。
只看到他雙手垂落身側，長刀負在身後，踏步向前，就如走在花樹叢中，說不出的飄逸灑脫，更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腥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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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頭韓力更是用錯了力，一套般若菩提刀法，向著空氣狂砍了七八刀，才停了下來。
他不停也不行了。
前方那個身如熊羆的匪徒已然沒了腦袋，跌落塵土，就連跟在血焰首領身後的十餘騎匪寇，也在同一時間，被一縷刀光，同時斬殺。
呼啦啦……
倒了一地。
失去主人的戰馬，亂了方寸，不停揚蹄嘶鳴亂竄……
追擊之勢，為之一停。
「兄台高姓大名，梵天宗韓力謝過救命之恩。」
他看得目眩神迷，心想，對方用刀，自己也是用刀，可是，與對方那輕描淡寫之間，殺人殺得唯美入畫的情景比起來，自己這套般若菩提刀，簡直就像是殺豬刀一樣粗陋難堪。
這當然不是刀法的問題，而是自己這個人不行。
一時之間，心中五味難言，看向那越走越遠的青衣人影，只覺高山仰止。
『這也不比我大多少啊。』
剛剛眼神掠過，他自忖眼力驚人，倒是看清了的。
對方與自己絕對是同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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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是四大仙宗的真傳弟子？不對，就算是真傳弟子，也沒這種實力。
韓林八歲上山，拜入梵天宗，如今罡氣大成，就要練出菩提刀意，自問就算比起那些真傳弟子，其實也沒有弱到哪裡去。
只不過，他因為未經磨練，刀法少了一些火侯，也沒有闖關試煉而已，暫時還是內門弟子。
但他從來不會小看自己。
老一輩成名高手，他或許比不上，年輕一代，卻也不曾佩服過什麼人。
就算是遇到了比自己厲害的高手，他也會想著，只要再過些時日，就可追上對方，完全不必妄自匪薄。
可是，今天他就有些不確定了。
眼前那位青衣男子，出刀收刀，竟有一種「雲在水，月在天」的高妙氣度。
明明看著沒有絲毫殺機，暗裡卻是鋒銳無匹，斬盡蒼生的狂烈。
內斂與鋒芒，兩種感覺既矛盾又統一，讓他身為旁觀者，只是看著，都難受得想要吐血。
完全看不懂。
「在下青羊周平安，前來東山，殺一個人，救一個人。
前方兇險，兄台還是儘快離去，紅蓮賊軍信不過，逃得越快越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