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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嫦娥

2024-10-31 08:53:20
  第321章 嫦娥

  黑龍在萬家燈火上方一掠而過。

  任何人都知道這是龍,可這隻龍與印象中的不同,更像巨大的黑色蜥蜴,雙翼平張,口中獠牙之間偶爾有火焰纏繞。

  飛近了,銀杏樹更顯巨大,黑龍落在枝丫上恐怕只相當於一隻麻雀落在路邊的樟樹上。

  銀杏樹下,有數不清的賣燈攤子,黑龍掠過時,抓起其中一盞燈,然後筆直衝天而起。

  數不清的人在爬樹,越往上,人越少。

  黑龍衝上了雲層。

  月色映照,雲層猶如白色大海,遠處有人坐在雲海大船上,欣賞人世間與這場燈會。

  「顧哥哥,加油~」

  顧然還以為何傾顏來了,抽空一看,居然是楊玉環和唐明皇,兩人站在一艘富麗堂皇的大船船頭,船在白雲間悠閒蕩悠。

  顧然很喜歡別人喊他哥哥,但這位老祖宗就算了吧。

  顧然收回視線,黑龍繼續向上,猶如利箭。

  從這裡四處環顧,已經能稍稍看出地球是一個球體。

  「正愁沒有登天路,沒想到來了青雲梯。」一道人影忽然從銀杏的枝葉間衝出,撲向黑龍,似乎打算騎龍登天。

  黑龍瞅了人影一眼,揮舞龍翼,彼此之間還隔著數十米,那人就被龍翼颳起的狂風吹飛。

  與此同時,黑龍借著龍翼的力量,迅速拔高。

  到了這個高度,彷佛來到了蘇軾詞裡的『瓊樓玉宇』,四處無人聲,只有明月在上。

  顧然出神間,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悅耳的輕笑聲。

  「帶我一程吧。」

  聲音清麗,貼在耳邊,沒有刻意勾引,也不妖媚,卻讓人全身發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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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然一時間也沒回過神,直到感覺自己背上騎了個人,才醒悟過來。

  「誰?」談不上暴怒,但也沒什麼好語氣。

  「我是嫦娥。」那人說。

  黑龍回眸,月色倒映在猩紅的龍眼中,猙獰龍眼都因為這道身影變得柔和,像是一塊溫潤的紅寶石。

  女人一身白衣,美得像月色。

  顧然這樣的有婦之夫,也不禁心動神搖。

  天地間似乎只有月色與黑龍。

  顧然忽然驚醒,在現實取代夢境的短暫過程中,這個過程短得近乎沒有,但還是有,他看見白衣女子從空中墜落,往雲層跌去。

  夢境消失,他回到現實。

  顧然臉色有些恍惚,心似乎還在九天雲層之上,他看向窗戶,月下中天,黎明將近,一抹月色正緩緩離開他的床。


  看了眼時間,已經凌晨四點,他乾脆起床。

  穿好衣服,走出房門,才意識到這裡是南城,不是海城,凌晨四點多鐘正是天色最黑的時候。

  他望向天空,弦月依然在空中,與睡前看到的一模一樣。

  顧然又想到那個自稱嫦娥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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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人幾次拉他入夢,一定別有所圖,不能因為李白、楊玉環、嫦娥是東方人,就降低了戒心。

  哪還有什麼東方西方,現在只有現實和夢境,以後儘量少夢到這些人。

  這也是因為顧然對李白等人別無所求,什麼龍脈,他根本不在乎,如果不是為了給莊靜暫停青春,他甚至也不想去【神話公路】。

  「醒這麼早?」

  顧然回神,蘇晴從房間裡走出來,黑髮披散,身上還穿著睡衣——不是專門的睡衣,只是黃色T恤和寬鬆的條紋長褲。

  顧然看著她,仔細一比較,覺得嫦娥實際還不如蘇晴好看。

  「笑那麼猥瑣?」蘇晴一臉戒備地走過來。

  「不冷嗎?」顧然好奇。

  「冷啊,但不想回去拿衣服了。」

  「怎麼了?」顧然一邊脫下外套,一邊問,他大概猜到是何傾顏在搞鬼。


  「醒過來的時候何傾顏一條腿壓在身上,還在往我身上爬。」

  「哈哈哈!」

  「女朋友差點貞潔不保,你就會哈哈大笑?」蘇晴穿著他的襯衫,雙眼打量他,似乎琢磨在哪裡開一洞,血放得最多。

  「又在背後說我壞話。」何傾顏也走出來,「我是做了一個夢,夢見顧然了,正騎在他身上,誰要騎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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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然雙手一攤,意思是:總不能T恤也脫給你吧。

  何傾顏也就那麼一說,其實並不冷。

  她眉飛色舞地繼續道:「顧然,你猜我夢見什麼了?」

  「禁止澀澀。」顧然說。

  「我夢見自己在秦淮河邊散步,路過一個劇組,劇組說嫦娥掉進水裡了,請我臨時幫幫忙。」

  「誰掉進水裡?」顧然問。

  「嫦娥。我說我不會,沒演過戲。」

  「你哪一天不演戲?」蘇晴說。

  「然後導演,對了,那個導演的臉很長,有點像燒餅,那個導演說,演嫦娥不需要演技,靠的是美貌,於是我接受了。」

  「大清早就自戀?」蘇晴道。


  「真的!」何傾顏笑起來,「然後我就看到了顧然,他當時是黑龍,我借著月色,悄悄靠近,一下子騎到他背上,他還問我是誰,我說我是嫦娥。」

  顧然已經不太想去理解夢境了。

  就讓它像夢境本身一樣不可捉摸吧。

  「所以呀,」何傾顏摟住蘇晴腰,「我不是要騎在你身上,是把你當成顧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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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這次輪到何傾顏大笑。

  「已經醒啦?還想一個個掀你們被子呢。」陳珂走進民宿。

  「來這麼早?」蘇晴打招呼。

  陳珂笑著抬起雙手,手裡拎著成群結隊的早餐袋。

  陸陸續續,謝惜雅、格格、菲曉曉、安遙都從房間裡走出來,有的已經洗漱,有的還是睡衣。

  眾人在鳳仙花上有露水的院子裡吃早餐。

  何傾顏又把自己的夢說了一遍。

  「傾顏姐姐你是很漂亮,但論美貌,我覺得惜雅最漂亮。」格格說。

  「大家各有千秋,可要說古裝最美,沒人比得上南城第一美人陳珂。」菲曉曉道。

  「什麼南城第一美人。」陳珂好笑又苦笑。


  「大清早都沒睡醒吧?」顧然語氣有點沖,不像是開玩笑,更像是諷刺,「最美的是莊靜老師,第二美是蘇晴。」

  「顧醫生,」格格壓低聲音,「你是喜歡丈母娘的類型?」

  顧然給她盛了一碗桂花酒釀元宵。

  「幹嘛?」格格往後一撤,臉上的表情像切牌一樣換成警惕牌,「突然對我這麼好?昨天也是!你到底有什麼企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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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了,你以為離開南城,又沒有長輩,就可以勾引我!」格格用的是肯定句。

  「徐恬,沒想到你也這麼會玩。」當事情進展到這一步,顧然已經不在乎什麼維護病人尊嚴感的原則了。

  格格的臉紅起來,像是被發現蹲在鳳仙花後面,說自己在看花,下一刻卻傳來尿液衝擊泥土的聲音。

  「啊~~」格格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嗯?」她睡眼迷濛地望著大家,又低頭看了一眼手裡飯糰,「我在做夢?」

  「吃吧。」顧然遞上元宵。

  「幹嘛?」格格·徐不恬立馬醒了,「今天人多,還不是在病房,我可不會給你看打底褲!」

  「哈哈哈!」這次大笑的是所有人。

  民宿的花貓經過,撐了一個懶腰。

  伸完懶腰,它看他們一眼,眼神彷佛走在圍牆上、看見地面野狗亂鬥似的無動於衷,又慢慢——近乎傲慢——地走遠了。


  吃過早飯,眾人出發去棲霞山看日出。

  本想爬山,結果沒走兩步,謝惜雅、格格兩人累得面色發白,只好作罷。

  「下次再來,正好楓葉還沒紅。」陳珂笑道。

  「接下來去哪兒?」安遙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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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頭蓋骨,還是膽結石?」謝惜雅問。

  「又爬山?還爬山?」格格撐著自己的腰。

  「可以坐大巴,山里還有扶梯。」陳珂好笑道,同時也避開謝惜雅的問題。

  「以你的體力,中山陵是去不了了。」菲曉曉拍著格格的肩。

  「我對掃墓沒興趣。」格格語氣倔強。

  「多鍛鍊。」蘇晴說,「以後一起去三山五嶽。」

  格格仔細想了想,點頭同意。

  去牛首山的路上,顧然問安遙:「還好嗎?」

  「哪方面?睡覺?心情?還是身體?」安遙反問。

  「整體。」


  「挺有意思的,但不是南城有意思,是你們這些人挺有意思。」

  「三山五嶽你去不去?」顧然邀請。

  安遙愣了一下,再次反問:「我的病要治那麼久?」

  「不是病的問題,你就當我們是旅遊團。」顧然說,「也不用不好意思,你的病,到時候肯定要複診,我們爬山的時候,你就來複診,跟我們一起去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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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問:「這對我的病有好處嗎?」

  「轉移注意力對什麼都有好處。」顧然說。

  「你很有經驗的樣子?」

  「嗯?」

  安遙曖昧地笑起來。

  搞什麼?真是!就不能有一個正常人嗎?

  牛首山果然不需要爬山,重金打造的地宮金碧輝煌,顧然給她們拍了不少照片。

  「惜雅。」經過假菩提樹時,顧然喊住絕世美少女。

  「嗯?」黑西裝、黑校裙的謝惜雅回頭。

  「我也給你拍吧。」顧然說。


  謝惜雅開心地比了一個剪刀手。

  江湖傳言,人像攝影最重要三要素是:模特、模特、模特,其實後期也很重要。

  但當模特是謝惜雅、蘇晴、何傾顏、陳珂四人的時候,只要她們身體任何一個部位在鏡頭裡,哪怕鏡頭是晃動的、是模糊的,那也不需要後期。

  「這就是傳說中的佛頂真骨嗎?」格格望著舍利,「如果靈氣復甦,我拿著它,會不會聽到《大日如來真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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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格·徐恬看他一眼,覺得這個人好討厭。

  不過,顧醫生是怎麼認出她的呢?她和徐不恬比雙胞胎還要像——畢竟用一個身體。

  自己身上是有什麼獨屬於自己的特徵嗎?

  對於顧然總是能認出自己,徐恬雖然討厭他說出來,也有點喜歡,喜歡這種無論什麼時候,都有人能認出自己的感覺。

  這就好像每天放學回家,家裡都備好了飯菜,失去過的人才會明白這種日常的珍貴與感動。

  徐不恬出現之後,她也曾假扮過徐不恬,可沒有人認出是她。

  吃素齋的時候,陳珂說:「阿秋上師說過,在高原之上,當一百萬個轉經筒同時轉動時,現實感會非常薄弱,前世今生的畫面會像記憶一樣想起來,在佛頂真骨面前,你們有沒有想起特別的畫面?」

  「我想起自己在廣寒宮跳舞的日子.」何傾顏對這個梗真是念念不忘。

  「你覺不覺得,他們都很奇怪?」安遙對自己認為唯一正常的菲曉曉說。

  菲曉曉看了眼眾人,壓低聲音回答:「奇怪的人身邊都是奇怪的人。」


  「『奇怪的人』是誰?」安遙好奇。

  「已經分不清了。」菲曉曉說,想起無人島的往事,她覺得應該是何傾顏,可她不好意思直說。

  事到如今,就算說『奇怪的人』是陳珂,也是可以的——何傾顏的影響就是這麼深遠。

  吃過飯,下了山,午後他們在玄武湖划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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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上秋風習習,同一艘船的蘇晴、何傾顏、陳珂長發飄飄,聊天吃著零食。

  「看我們誰快!」另一艘鴨子船上,負責開船的格格大聲挑釁。

  玄武湖上小船來來往往,湖邊是明朝城牆,城牆外就是雞鳴寺的一角,再往後,就是現代高大的建築。

  「顧然。」何傾顏開口。

  顧然知道沒好事,但風很舒服,所以他應了一聲。

  「怎麼了?」

  「你老實說,」何傾顏問,「我們三個人,還有謝惜雅,誰最好看?」

  「蘇晴啊,這還用問?」顧然道。

  何傾顏笑起來:「除了蘇晴呢?」

  「.那是什麼?」顧然指著遠處的大廈問。

  「南城的地標性建築,」陳珂笑起來,好像顧然的這個問題別有深意似的,「紫金大廈。」

  ————

  《私人日記》:十月十日,周六,南城

  到底是夢到了李白,還是黑龍夢夢見了何傾顏?

  貓很高傲,早飯很好吃,棲霞山日出時的蘇晴美不勝收——就是她一整天都沒把襯衫還我。

  牛首山的佛頂宮一看就很有錢,希望把玄武湖搬到自己家門口,每天都能去划船。

  現在我有點喜歡鳳仙花了,它承載了這段美好的歲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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