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9327
2024-10-31 09:18:58
第674章 +9327
「重要的不是畫給誰看,重要的是為誰而畫,重要的也不是畫作是否擁有意義……繪畫本身,它就是意義所在。」
——顧為經——
鋼琴和弦樂團清澈的聲音在寂靜的湖面上迴蕩。
悠揚而哀傷。
鉛筆在水彩紙的表面上一掠而過,輕盈的好似琴弓擦過琴弦。
夜晚的光線條件並不好。
月光雖亮,是對於深沉的夜幕而言,距離白晝的光線條件差的很遠,能夠照亮顧為經身前速寫板的,只有身後靠著的那一盞路燈。
水彩紙的紋理很有顆粒感。
燈光黃濁,灑在筆尖,顧為經如同在沙上作畫。
小小的一方木板碼頭佇立在湖面之間。
夜色清亮,湖水飄搖,天上的月亮照亮了黑色的夜空,水中的月亮照亮了黑色的湖面。
天上地下各有兩片銀河璀璨。
女孩子則仿佛在水中跳舞。
顧為經以前曾很喜歡印象派的繪畫方式,因為從各種意義上,整個人類的繪畫史中,印象派的出現都是藝術領域大革命般的重要節點。
它刷新了人們對光的理解,刷新了過往的所有的藝術理論。
它刷新了人們看畫的方式,同樣也刷新了畫家作畫的方式。
從用筆,到環境,到與之相關的一切。
在法國的印象派或者俄國的批判現實主義畫派出現以前,傳統意義上的學院派畫家是絕少絕少會採取戶外實地採風的畫法的。
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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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百年前,誰要這麼幹,絕對是會被同行笑話不專業的極為業餘的行為。
在街上搬個小馬扎坐在那裡,見到有紳士從敞篷馬車上下來,就衝上去喊「先生,先生,給女伴買張畫吧,兩先令一張小素描,三先令一張大素描,如果願意出到五先令,就可以來張水彩,還附送一個小畫框。」——這是上不得台面的街頭畫手才幹的事情。
簡直Low到爆。
真正的上流社會的藝術大師,他們永遠永遠都只會在自己的專業畫室里作畫。
如果要畫什麼風景畫,那麼他們寧願靠腦袋記住空間結構,或者簡單的打個小樣兒,然後回到畫室里再從頭開始創作。
當時的藝術專校還會有專門這方面的課程訓練。
倒未必是當時的藝術家們各個都是嬌氣的豌豆公主,受不了一絲半點的風吹太陽曬。
最重要原因是當時藝術界對於繪畫的定義。
一張畫它到底是高雅的,還是媚俗的,是陽春白雪的,還是下里巴人的,是傑出的藝術品,還只是一張上了色的紙張——這裡面最重要的區別,便在於這幅畫是畫給誰,是給誰去看的。
如果你覺得自己筆下的東西又媚俗,又土氣的,毫無追求,那麼自然沒有什麼好說。
如果畫家覺得自己是他媽的「上流人士」,畫的東西是他媽的「上流藝術」,是藝術品。
自然而然的,那它就得有藝術品的待遇。
上流的藝術品,肯定就得給上流的人士去看。
而上流的紳士太太們看畫,又肯定不能在太陽底下直接擺個架子就插著腰瞪著大眼睛硬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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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藝術品,是要擺在城堡里,擺在莊園的會客廳,擺在書房,擺在美術館的展覽架上,拿著杯紅酒,慢慢的在室內品著看的。
因此專業的藝術家,自然應該要對自己有要求,在整個創作的過程中就要儘可能保證處於為自己付錢的大買家們看畫時相似的環境,在室內的光源下作畫。
類似的光照環境,類似的照明方式,類似的色溫——
這樣畫家在畫畫的時候在筆尖所塑造出來的色彩,和僱主們將它擺在家裡欣賞時,看到的色彩,才是完全一模一樣的。
只有這樣,才足夠講究。
也只有能擺到貴族莊園、高級教士的修道院或者美術館的展覽架上的作品,才是有真正有意義的作品,才是黃金,是水晶。
余者。
皆為泥沙與碎屑。
同樣是畫強調精緻、細膩、繁複的用筆,畫強調色彩對於女性肌體的細膩表達的洛可可流派的作品。
華托、布歇、弗拉貢納爾,他們為上流社會畫畫,買主是貴族、是伯爵、是蓬巴杜夫人,所以他們都是讓人尊敬的藝術大師和社會名流。
而像讓·弗郎索瓦·米勒這種,是在法國街頭為那些新興的資產階級暴發戶畫畫的畫家,就會被法國的評論家們稱之為「除了低級、庸俗、下流的裸體,別的什麼都不會畫。」
顧為經的夢想是當一位大藝術家。
他最好的想像里,自己的作品是要擺在收藏室里,擺在美術館中,讓人擁擠著,圍攏著,踮著腳,伸著頭看的。
每個士兵都夢想著當上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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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疑,現在這個時代,早就沒有了在街上採風的畫家是低級畫家,在畫室里創作的畫家是高級畫家這樣的講究。
幾乎所有的藝術生都既會在室內畫畫,也會在戶外採風。
而人造光源也幾乎什麼樣的色溫,什麼樣的色調都能模仿出來,只要願意,你可以讓一間沒有窗戶的畫室里24小時都亮著「太陽光」。
所以。
顧為經其實很多時候都沒有想過,自己這些年來,他筆下的那些作品,有些到底應該是為誰而畫的。
畫給誰看,和為誰而畫,這兩種概念似乎高度的相似,可咀嚼到最深處……似乎,又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太一樣。
身為插畫家,作品自然是應該要畫給僱主的。
身為藝術展的參賽選手,作品,則自然是應該要畫給評委的。
就前者而言,答案從始至終,都是一件很明顯的事情。
而後者——有些顧為經清楚,有些他也很模糊。
偵探貓畫出的那些畫稿,顯然是畫給Scholastic出版集團的。
而顧為經畫出的那張《陽光下的好運孤兒院》,則理當是畫給「2023·人間喧囂第七屆新加坡國際雙年展」的。
可若說他的那些小王子,那些熾熱的世界的畫稿,是為了一家出版社而畫。他基於郎世寧新體畫的融合畫畫稿,是為了「新加坡雙年展評委團」而畫……似乎又有點功利,也有點奇怪。
為觀眾而畫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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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來的所有藝術家筆下的一切藝術作品,都可以說是「為了觀眾」而畫。
正因這個答案可以涵蓋一切問題,所以,它反而也就失去了意義。
為誰而畫,它應當是一個無比明確,無比精確的答案。
它是作品的錨,畫筆的根。
錨不能釘入空虛的概念,根也不能在虛無的土壤上發芽,畫家應該無比了解,迫使他忍不住要提筆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只有你真正的了解它,起碼……你覺得自己了解「它」,你才能將畫筆楔入它的中央。
你才能——
一劍穿心。
「所謂印象派,無非是對內心的情感和純粹的視覺享受的追求,我們不刻畫神明,我們只是記錄陽光和空氣。我們不遵循古板的教條,因為美的東西將會留下,而傷痛終會逝去。」
顧為經想起了,他曾在腦海中所聽到的,來自雷阿諾的自我慨嘆。
他輕輕的笑了。
他明白了!
「我們不刻畫神明,我們只記錄陽光和空氣。」顧為經在心裡念到。
印象派是一種講究畫光的畫派,顧為經一直以為,所謂記錄陽光和空氣,指的是印象派的畫家們在畫布間所開創的用細小的短筆觸去表現空氣震動、陽光像是蜂蜜般流淌的用筆方式。
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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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為經才猛然察覺……原來,這麼長時間,他一直都搞錯了因與果的關係。
是陽光和空氣先打動了印象派的畫家們,是他們忽然明白了,他們不是為了學院派的評選而動筆,也不是為了能夠入選巴黎秋季的官方沙龍而畫。
他們只單純的想要為了那些流淌的陽光,那些震動的空氣而動筆。
他們才會義無反顧的走進塞納河畔的晨光中,日復一日的潑灑筆墨。
因為美好的東西就在那裡。
因為讓他們心動的東西,就在那裡。
對於畫家動筆的理由,這些就已經足夠了。
剩下的所有筆法的改變,所有對於繪畫技藝的偉大創新,不過只是落在畫布上的結果,只是為這個目標所服務的「僕人」。
不光是印象派。
讓·弗郎索瓦·米勒,那位洛可可風格的街頭畫家。
他靠著給那些暴發戶新貴們畫裸體的姑娘,畫希臘神話里強壯的戰神阿瑞斯和寧芙仙女們在床榻上纏綿,賺了很多很多的錢。
但忽然有一天。
他厭倦了,扔掉了畫筆,突兀的關掉了畫室,推掉了所有找他訂購作品的預約和商單。
他走向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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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為經讀美術史的時候,曾經有很長時間,都不理解到底是什麼迫使了米勒做出了這麼重大的決定。
米勒不同於馬奈、德加這些人,普遍從小出身富裕家庭。
伊蓮娜老伯爵不讓自己的女兒去當畫家,那是因為他們生在上流階級的頂點,他們是真正站在歐洲大陸舞台中心的人,他們站的位置實在太高,所以自然看不上畫家、詩人、交際畫這些圍繞著他們,為他們服務的「次上流階級」。
然而,也不能不把豆包當乾糧。
說是次上流階級也好,半上流階級也罷,至少還占著半個「上流階級」的名頭。
顧童祥曾對自家祖上是有官品的宮廷供奉畫師洋洋自得,覺得那些歐洲畫家的家境都有點慘,比自家差遠了,都是窮鬼。
這是典型的一知半解。
實際上不管是21世紀,還是19世紀。
能送孩子學藝術的家裡的家庭條件,整體上來說,不會特別差。
馬奈是內務部首席法官的兒子,德加老爸是搞炒股的,門采爾家裡是開石版印刷工廠的。
和伊蓮娜家族比起來,這些人全是乞丐,全是跪在地上要飯的。
可比起當時歐洲社會的普通大眾來說,他們也都能算是富二代,都是巴黎的爺,吃起老義大利燒餅夾腸來,可以要加上雙倍的份,啃一根,丟一根的那種。
說人家窮鬼。
真活到那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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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勒不一樣,他是真的窮,他是農民家庭出身的孩子,小時候連學都沒有上過,機緣巧合之下,拿到了市議會的一筆獎學金,這才能去巴黎的畫室里學習畫畫。就這樣,畫室里的同學都瞧不起他,人人都在背後說他是「那個土裡土氣的山裡人」。
顧為經一直不明白。
這樣的一個人,一個外省來的小伙子,他經過了這麼多年的奮鬥,終於在巴黎過上了城市中產的生活,能坐的起馬車,聽的起交響樂。終於這座西歐最重要的城市站穩了腳跟,他已經實現了自己的夢想了啊!
他怎麼會突然間就拋下了一切,轉身離開了呢。
他怎麼能走的那麼毫不留戀?
菲茨的歷史課本上,只說這是「畫家度過了他生涯的重要轉折」,顧為經讀到這樣的形容的時候,往往都只有一種朦朧的印象,就像一根生的義大利麵條,說轉折,就咔嘣一下,折開了。
現在。
顧為經在仰光的夜色里,他忽然明白了。
也許。
歷史上每一個重要的畫家,那些能夠在美術教科書里留下名字的大師們,都有一個意識到自己在為誰,或者在為「什麼」而畫的過程。
雷諾瓦意識到了自己在為陽光和空氣而畫,所以,他走出了畫室,來到了巴黎波光粼粼的塞納河畔。
米勒意識到了,自己無法為那些上流階級而作畫,對方永遠不會接納自己,而他也無法在刻畫那些嬌滴滴的女郎如畫的眉眼和細嫩的肌膚中找到共鳴。
畫室里的同學們說的對。
他只是那個土裡土氣的山裡人,在農人臉上的汗水與被太陽曬黑,曬的斑駁的皮膚上,他才能重新讓畫筆真正的活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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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徹悟,然後離開。
少年時期,他拼盡了一切的努力,從外省的田野走出來到了巴黎。
中年時期,米勒又轉身,從巴黎,走回了巴比松的田野與村莊。
然後。
他便畫出了也許是整個法國,整個歐洲十九世紀上半葉,最牛逼的一幅畫——《拾穗者》。
在偉大的巴黎,繁華的巴黎,流光溢彩的巴黎,米勒只是無數畫著艷情的洛可可畫中的一位聲名狼藉的色情畫家。
而在廣闊田野里,他變成了整個法國歷史上第一位,也是最重要的一位農民畫家。
就此。
米勒從下流,走向了偉大。
——
任何一位繪畫大師,大概都需要有一個明悟自己在為「誰」而畫的過程。
而任何一幅真正杰出的作品,大概也都需要畫家用畫筆,真正穿刺進「誰」的心房。
或許是自己的。
或許是別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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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為經在和茉莉小姑娘,在樹下跳舞的時候,他第一次的真正感受到了「共情」的力量。
他感受到了茉莉對陪伴的渴望,然後他畫出了人生中第一幅「心有所感」水平的畫。
那幅《小王子》的封面畫,在繆斯女神的賜福小蠟燭的幫助下,他在短短一剎那間,便仿佛曆經了書中的無數次太陽的升起與落下。
那幅封面畫,他是為了聖·艾克絮配里,或者說,是為了「小王子」而畫。
而熾熱的世界的畫稿,他不是為了出版社或者廣泛意義上的觀眾而畫,他是為了那位伊蓮娜小姐而畫。
包括那幅《紫藤花圖》。
他也不是為了唐寧,甚至不是為了像曹老證明什麼而動筆,顧為經是為了自己而畫。
如此,他一動筆,才落花繽紛。
對了,還有《抱女孩的貓》……
這些畫有的是水彩,有的是國畫,有的是畫刀畫,它們的形式各有不同各的不同,創作環境也不盡相似,但無一例外,都是能夠觸動人心的好畫。
繪畫的形式,背景、環境不重要。
外界的光線不重要。
承載作品的載體不重要。
這幅畫本身會不會被別人看到,會不會風風光光的擺進美術館裡,也並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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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是動筆那一刻心中悸動。
重要的僅是以畫寫心,以畫寫神。
這個道理一直都在他的身邊,可笑的是,顧為經一直都隔了一層窗戶紙,他隱約感受到了,卻沒有真正的察覺。
甚至,可能連蔻蔻小姐,她都清楚這個道理。
她在跳舞給他看。
蔻蔻是個粉粉嫩嫩,活活潑潑,喜歡八卦,喜歡搞怪的女孩子,但她在屈膝旋轉的時候,那個跳脫的,喜歡開玩笑的的小八婆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內斂而威嚴的天使。
她那麼嚴肅。
那麼安靜。
那麼悲傷。
又那麼的美。
她側身,傾斜的腰肢,凝望著你的眼睛,在無聲的告訴你——是在水中跳舞,還是在沙上作畫完全不重要。
那些音容笑貌在下一秒就會消失也沒有關係。
重要的是在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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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比正在跳舞給他看的女孩子,更能讓顧為經在巨大的空虛、虛無、疲憊中,觸摸到真實感的事物了。
這個世間上有很多讓人感受到痛苦,感受到無力的事情。
生、老、病、死。
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
漂亮的演員會老去,風光的畫家會有一日變得無人問津,王子會和所愛的人分離,公主會變成天鵝生生世世寂寞的漂浮在湖面之上。
可這並不會減弱「美」,它們曾存在過的意義。
就像面對醜惡時反抗,不會你揮舞出的拳頭在別人眼中,像是小孩子般的無力,就消彌了揮拳這個動作所蘊含著的勇氣的意義。
嘿。
顧為經。
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即使渺小的像是睜大的眼睛,一動一動的直視著鋪面而來的海嘯。
它也是有意義的。
「存在」——它本身就是意義。
每一分鐘,每一秒,每一個短暫的剎那,它們都會便成光,飛向宇宙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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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可以枯,石可以爛,也許在漫漫的歷史長河中,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轉瞬即逝的短暫一瞬,連太陽都會像曇花一現般的熄滅在空曠的宇宙中。
但是我們存在過。
就像有人說——在千萬年以後的未來,在宇宙的深處,在千萬光年以外的遙遠所在,向著這裡遙遙回望。
他們將會知道。
我曾為你跳過舞。
我們將永恆的存在。
蔻蔻伸手提起裙擺,轉身,立足,旋轉。
仿佛音樂不停,舞蹈就不停。
而只要在跳舞,她就是那麼的神聖,那麼的威嚴,榮光統攝著一切,全然凌架於冗贅而渺小的塵世生活之上(注)。
顧為經聽到了耳邊穿來系統的提示音。
【破境任務——】
【素描,以近精至廣大,以實寫虛,以筆寫情,以有限囊擴無限的線條美學。它不僅僅關於技法,也是對個體的知覺,興趣,觀察力,性格乃至人生觀。終極的素描不是畫在紙上的素描,而是畫在心中素描,是對畫家自身的充分表達,從而使人們深刻的理解藝術家的情感與內心。】
【任務內容:線條的奧義在於概括精神,而精神無時無刻不在流動,所以線條也無時無刻不在流動。想像一下,當你的心寂冷如冰的時候,觀察世界是什麼模樣。當你的心緒沸騰如火,每一個神經細胞都在嘶吼,嚎叫的時候,構成世界的底層線條,在你心中又是什麼模樣——請好好領悟這個世界,並畫出一幅作品。
(備註:尺寸不限,形式不限,但需要與素描技法相關,並且在此其間,情緒表指針達到妙筆生花,或者持續達到嘔心瀝血圓滿的層次,三分鐘以上。)】
【叮,您的破境任務已完成。】
【您剛剛進入了洞查狀態,獲得了9327點素描經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