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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1章 忽然,空氣就不對了(下)

2024-11-26 03:41:42
  第731章 忽然,空氣就不對了(下)

  「傲慢讓別人無法來愛我,偏見讓我無法去愛別人……初次的印象又往往是錯誤的,在許多情況下,對某人的第一印象一旦產生,就無法改變。」

  ——(英)簡·奧斯汀《傲慢與偏見》

  ——

  「優秀有很多種表達方式,顧為經也很優秀。」

  酒井勝子說道。

  安娜聽出了酒井勝子語氣里淡淡的刺。

  傻姑娘。

  伊蓮娜小姐在心裡想。

  有些創作者,他們的筆觸中有種小孩子的天真夢一般的明亮的單純,甚至為人處事之間,也難免帶上了一絲孩子氣。

  因為如小孩子一般的天真,所以純粹。

  也因為如小孩子一般的天真,所以奢侈。

  奢侈。

  奢侈不是付出很珍貴的代價做很珍貴的事情,拿著閃爍著珠玉去鑲嵌冠冕,把經歷了一千個春夏秋冬都未曾凋謝的花從枝頭摘下,交到樹下踮著腳的純真稚子手中。

  這些都不算奢侈。

  奢侈是拿很珍貴的代價做很尋常的事情。

  它是一百萬美元的支票交換一隻小販手裡新鮮出爐的熱狗,是把閃爍著珠玉拋擲在深潭裡,是春日的最後一朵花,被路邊舔著舌頭的油乎乎的野狗舔走了。

  把很珍貴的感情與期待,交付給很尋常的人,把珠玉一樣純真的愛意,拋擲在心思深沉的潭水裡。千年老樹上所開出的不謝的花,所承載的永恆期待,被一個油乎乎的充滿功利心的人拾走。

  也都算奢侈。

  酒井勝子或者曹軒,他們做畫時都有痴意,都有孩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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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純真的人,容易被騙,容易錯付。

  這不是他們的錯。

  這是這個世界的問題。

  曹軒浮浮沉沉多年,年近百歲,有些想法可能和常人不太一樣,有些事情,也不必伊蓮娜小姐來說。

  她的身份太敏感。

  要說,他的弟子自會去說。

  至少。

  顧為經的那幅《紫藤花圖》畫的確實不錯,有靜意,也有一股傲氣。

  但感情這種事情,可不是有傲氣就行了,甚至不是會畫畫就行了。

  它要有善良,它要有驚艷,它要有相視一笑的心有靈犀。


  有些話,伊蓮娜小姐願意委婉的說,是在為你好。

  如果你很驕傲的聽不進去,那麼安娜也不會含糊下去。

  她何嘗不是一個驕傲極了的人呢?

  「我聽到了一些消息,聽說顧為經之所以在這次畫展上遲到,是因為和那個豪哥有所牽連?甚至連他的家人都被他牽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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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為什麼離開呢?他不是你的蟬鳴與蛙聲麼。我甚至聽說,最開始,濱海藝術中心入口處的展台上,原本放著的是你和顧為經兩個人的畫,為什麼他的作品,在開展前就突然不見了呢?」

  安娜看也不看身邊的女孩一眼,只是笑著的反問。

  「你自己心中有答案,不是麼?善惡好壞,有關無關,人可以嘴上騙騙自己,甚至騙的自己都好似相信了,但在某些時刻,下意識的行為,最本真的反應,寓示著你自己是怎樣的人,寓示著你覺得別人是怎樣的人。」

  「靈魂會告訴你答案。」

  「讓繆斯女神見證你的一切,並不是用你的言語,而是用你的本來面目。」伊蓮娜小姐輕聲念著這句油畫雜誌的新的封底語。

  她不喜歡布朗爵士。

  但她依然承認,這句話自有其道理,寫的並不糟糕。

  「以畫寓人,對或不對,在顧為經身上。我覺得不好說。但以心寓人,總歸是不會太假的。」

  酒井勝子的臉色蒼白。

  人可以在嘴上騙自己,最本真的反應,寓示著你是怎樣的人。


  伊蓮娜小姐嘴裡說的是顧為經,勝子心中卻想著的是自己。

  顧為經的畫……是父親撤換走的。

  也算不上是撤走吧。

  他們來到新加坡以後,酒井一成給策展人唐克斯打了一個電話,約了這次見面的時間。唐克斯問顧為經和酒井勝子一起來了麼,酒井大叔笑著說,孩子們已經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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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克斯又問了幾句顧為經,被酒井大叔肉乎乎的帶過,言談之間,多有避諱。

  策展人便明白了。

  再後來。

  他們又私下裡聊了兩句,在開展之前,前端展台之上的顧為經的作品,就被替換掉了。

  倒也不是說酒井勝子的《森林公主》擠占掉了顧為經《陽光下的好運孤兒院》的位置。

  只是最終宣布作品名單的時候。

  各個展台的位置做出了一些變更調整。

  入場處的開幕展台上,酒井勝子的身邊,已經沒有了「藝術家——顧為經」的名字。

  從任何角度來說,酒井一成這件事做的,其實都一點不過分。

  顧為經家裡出事了,酒井一成想要連夜扛著私人飛機,帶著老婆女兒顧為經一家一起跑路。


  顧為經不跑。

  就算這樣。

  酒井一成臨走,還特別留給了他一張100萬刀的支票。

  酒井大叔真是個蠻實誠、蠻靠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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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情與理,酒井一成接下來所做的事情,都是最好的選擇。

  這件事影響的從來都不僅酒井一成一家。

  顧為經那個編號前幾的展台,本來就是酒井一成好心好意,替他向策展人唐克斯「要」來的。

  是唐克斯買酒井一成的面子,給了顧為經機會。

  說一句難聽一點的話。

  世界不能繞著顧為經一個人轉。

  酒井一成對顧為經很夠意思了,他也得對唐克斯講講良心。

  酒井大叔要是什麼話都不說,什麼表示都沒有,萬一真的有一天「東窗事發」,顧為經和洗錢集團變得不清不楚。

  這不是把人家買你人情的唐克斯先生,硬生生給架在火上烤麼!

  事情不是這麼做的。


  人也不是這麼做的。

  設身處地,你讓酒井一成能怎麼辦呢?

  酒井一成沒有說顧為經什麼壞話,甚至替他解釋了很多,小孩子現在遇上了麻煩,挺不容易的。

  可無論他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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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態度,勝過萬語千言。

  這個行業的規則就是,你可以塗塗抹抹,用一萬個詞彙來美化修飾自己的言辭,但表達你真實的態度,只需要一個眼神。

  讓繆斯女神見證你的一切,並不是用你的言語,而是用你的本來面目。

  這世上也許從來都沒有那麼多好人壞人,只是一群無奈的人遇上了一群無奈的事情。

  也許繆斯女神的藝術光輝照耀不到的地方。

  用刮刀刮掉那些塗塗抹抹上去表面鮮麗油彩。這個世界的底色、這個世界的本來面目便是無奈,而這只是無數無奈事情里的普通一樁。

  縱然酒井一成是一個快樂的胖子。

  事業順利,愛情美滿,家庭和睦。

  老婆既漂亮,又愛你,還體貼,還身材好……

  女兒既可愛,又懂事,天資聰慧,帶著骨子裡的靈秀勁兒……


  還有一個兒子。

  縱然老楊羨慕嫉妒恨的覺得日本政府應該把酒井一成的丸子臉印在10000円日元上,以壯全世界長著肚腩的中年男人的聲威。

  人人亦都有求不得。

  酒井一成心寬體胖,突兀遇上了這樣的事情,肚子裡也充滿了吃一籮筐甜甜圈也撫不平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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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井勝子又能怎麼辦呢?

  來到了新加坡,父母托關係照顧好了你的展台,策展人很關心你的作品,這個時候,她難道能夠撒潑打滾的說顧為經的畫不在旁邊,她就不展了麼?

  太幼稚了。

  也太嬌氣了。

  這件事影響的也從來不只是勝子小姐一個人。

  它不光是酒井勝子一個人的夢想,也是父親、母親、一家人的期望。

  那麼做是把所有愛你的,關心的人,都架在火上一起烤。

  這便是世界上所有無可奈何的事情里的另外一樁。

  你選擇了什麼。

  就要付出另外一些什麼。


  ——它是遊戲規則。

  豪哥一倒台,酒井一成就很給力的立刻滾了過來,拍著大肚皮波浪翻滾的說,沒關係,包在老爸身上,就算參展名單已經公布了,只要願意豁出臉去,他也能給顧為經換個好展位。

  老爸是誰呀!

  是重量級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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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時候,勝子跑到顧為經面前一炫耀,就肯定好比拿著泥鰍釣翹嘴,拿著肉包子釣狗狗,拿著甜甜圈和小燒鳥釣酒井大叔。

  還不釣的他要死要活,釣的他感動的離不開你?

  確是酒井勝子自己拒絕了。

  她不喜歡這樣。

  酒井勝子有自己的性格,有自己的固執,也有自己的驕傲。

  一有事情了就遠遠的跑掉,把展台換了,把關係分割的乾乾淨淨。

  事情一結束。

  又立刻湊過去,把展台換回來,像是事情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玩一出缺月再圓,破鏡重合的戲碼。

  事情可以這麼做。

  勝子卻不想這麼做。


  感情不需要父親出手來拿捏,顧為經也不需要。

  如果顧為經真的想要一個好展位,他會說的。如果這真的是顧為經最急迫的需要,她會去做的。

  可真的是如此麼?

  酒井勝子一直都知道,顧為經很受曹軒先生的喜愛和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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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井小姐才清楚,她還是低估了顧為經在曹老爺子那裡的受重視程度。

  劉子明對她,對顧為經都很好。

  船王家的公子,竟然能在畫展開幕,只剩不到半個月的時候,硬生生的在濱海藝術中心裡,為了顧為經安排了一場和《油畫》雜誌的對談會。

  只要顧為經願意開口。

  換個展台又算的了什麼呢?

  勝子難道要通過這樣的事情,這樣的人情,去訴說著她的無辜,她的支持,她的情意麼……去「拿捏」顧為經?當這一切都從未發生過麼。

  不。

  太醜了。

  你要去宣揚你的一切,不是用言辭,而是用你的本來面目。

  「你,酒井勝子,你的本來面目,就是在仰光的夜晚,坐在雷克薩斯的汽車上,離開的人。是那個在他最需要支持的時候,沒有給他支持的人——這便是你的本來面目。」


  酒井勝子不能遮掩這些。

  她應該坦白的面對自己,她應該把自己赤條條一絲不掛的本真面目,展現給對方,也展現給自己。

  她以為自己已經能夠勇敢起來,勝子以為自己已經能夠面對這真實的一切。

  可當伊蓮娜小姐把所有的事情都揭破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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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依舊是痛徹心扉。

  那種空落落的感覺又一次的籠罩了勝子,她像是站在原地,在和伊蓮娜小姐說話,又宛如赤裸的虛浮在空中。

  她沒有站在此處的信念,她也沒有和安娜說話的信念,不過是在站在哪裡,說些什麼,就是了。

  一切都籠罩著一層霧。

  如在雲端。

  在淒風苦雨的冷雲之端。

  安娜用她獨有的那種遺世獨立般的清醒與鎮靜,靜靜的看著身邊的女孩。

  輪椅上的小姐姐嘴巴毒起來,那可是真正的毒。

  能像裝著鹿彈的獵槍射中枝頭的胖鵪鶉一樣,把一個人的心射的凌空爆炸,羽毛紛飛。

  論及言語的攻擊性。


  大多數人和安娜的差距,可不是蔻蔻和酒井勝子在網球場上的差距能夠形容的。

  蔻蔻和酒井勝子揮舞起球拍,只是業餘愛好者和半專業選手之間的差距。

  普通人和伊蓮娜小姐隔空揮舞起言語的「球拍」,把鋒銳的詞彙如網球般射向對方的內心。

  普通人依舊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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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優秀有很多種表達方式。但我說的用槍逼著評委給你頒獎只是一個形容詞。」安娜自故自的說,那種伊蓮娜小姐式樣鋒銳的冷幽默感,又在此刻發揮了作用,「誰真拿『槍』逼著,那肯定不算其中一種。」

  只要她想要收集信息。

  那麼。

  她就總能得到信息。

  道理就是這麼簡單。

  就算世面上關於顧為經的各種信息很少,為了防止出現信息的誤判,或者利益相關方的主觀偏見,伊蓮娜小姐還是儘可能的通過其他去渠道,了解到了一點與之相關的新聞。

  甚至包括了那日城市電視台,跑去學校採訪苗昂溫的報導——做為目前為止,唯一一則顧為經正式出現在電視屏幕上的圖像節目,伊蓮娜小姐專門看了管家為他整理後的翻譯簡訊。

  電視節目剪去了蔻蔻的那一部分。

  記者的報導過程也有所刪減,整體的態度,卻是不會變的。

  依舊沒有顧為經的幾句好話。


  採訪對於苗昂溫作品的有意吹捧報的是什麼心思,安娜一眼就看破了。

  炒作話題,想要去國際雙年展上刷個曝光……在她面前玩這種老掉牙的玩法,那真是不知道馬王爺有幾眼。

  一點新意都沒有。

  伊蓮娜家族和威尼斯雙年展互撕的年代,記者的爺爺都還沒有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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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完全一樣,也是一丘之貉麼?

  想要在雙年展上鍍金、混履歷且和洗錢集團有著不清不楚的聯繫……無非是那些讓人暴富,讓人成名的老招數。

  難怪既便是曹軒的那些弟子們,私下裡都對他頗有微詞。

  三人成虎。

  一個人說你有問題,可能是巧合。

  兩個人說你有問題,可能是你得罪人了。

  本地電視台、展覽上的參展畫家、甚至是曹軒老太爺那邊本該最「親近」,專為看你的作品而來的自己人。

  他們不應該有什麼利益交纏。

  卻又都在傳你的閒言碎語。

  那麼……就算你真的是無辜的,落到外人的耳中,也很難留下多麼好的主觀印象。


  「事情不可能永遠的騙過別人,更不可能騙過自己。」

  安娜望著眼神空洞的酒井勝子。

  以為自己的話正中事實,被她直接切中要害,讓酒井小姐不敢正確的面對自己。

  她在心中輕輕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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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從一開始,每一人卻又都並不了解事情的所有面目,因此,人世間充滿了傲慢與偏見。

  劉子明,安娜,酒井勝子……甚至是顧為經——每一個人都是如此。

  人世之間。

  無人能超然與世外。

  人人只看到了結果,卻不知過程。

  生活不是數學題,愛情也不是。

  數學題結果勝於一切,一道難題或許有諸多解法,但只要答案是唯一的,便是唯一的。

  愛情是電視上的新聞。

  內容相同。

  推理相逆。


  伊蓮娜小姐,望見酒井勝子失魂落魄的模樣,並沒有就此終止話題。

  既然酒井勝子不願意面對「真實」的顧為經。

  她就要強迫她去面對。

  安娜的強勢是無處不在的,她的批判,不容你反對。她的恩賜,也不容人去輕易的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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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的了一時,逃不了一世。

  僥倖一世都逃了,那也只是在霧氣里,渾渾噩噩的度過一生。

  酒井勝子這樣靈慧秀婉的女子,不該一輩子都被愛情所困,更不該一輩子都或在朦朧的霧氣中。

  伊蓮娜小姐要拯救對方,就像她拯救青澀的偵探貓一樣。

  她必須要勇敢的面對現實。

  「逃避是一種人類本能的保護反應,回憶的痛苦會將人從裡到外的摧毀,所以人們會想盡辦法,用各種荒謬的理由,來避免面對自己的靈魂,這是我們的自我保護機制——這句話通常被心理醫生用來安撫面對喪夫、喪父而陷入抑鬱症的人群。」

  伊蓮娜小姐又想起幾個月前,她和偵探貓討論有關簡·阿諾的兒子托尼的病情。

  面對是痛苦的時情。

  沒有人說覺醒的過程是輕鬆愉快的過程,但人只有面對,才會覺醒。

  只有覺醒。


  才會長大。

  「想想你們的事情,你覺得他是一個怎樣的人?他真的打動你麼?你真的愛他麼。」安娜說道,「是否你把對於刺激的想像,錯誤的當成了愛戀。你又是否把某中圓滑與世故,當成了真正的勇敢……」

  酒井勝子倚靠在展館的欄杆邊,

  不聞不聽,不想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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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都抵擋不出。

  佛祖舍利金塔邊的相遇,國際學校閱覽室里的日復一日,春日永遠照不盡的陽光與暖意,空氣里漂浮的灰塵,河面上漂浮的烏篷船,陽光下老教堂相伴散步的身影。

  那些關乎未來的想像……

  人只有面對痛苦,才會真正的長大。

  酒井勝子和顧為經只認識了幾個月的時間,勝子小姐是忍不住的問自己。

  她真的愛對方麼?

  還是當她情竇初開,希望喜歡上什麼人的時候。

  顧為經的出現,恰到好處的填補上了這個情感的空白。

  幾個月的感情,又真能愛的依依不捨,百轉千回麼?

  莫娜·珊德努和顧為經相伴了十年,他們從小一起長大,該到離開的時候,她依舊拖著行李箱走進大雨里,沒有回頭。


  伊蓮娜小姐不讓她逃。

  她越是陷入回憶,便越是清醒。

  她是曾在半夜偷偷的跑出去,坐車和男孩相會著一起畫畫,但她沒有把刺激錯當成愛戀。

  顧為經曾在草坪上,曾在她的懷中,痛哭流涕,崩潰的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

  但當驚變來臨的時刻。

  面對父親讓他一起離開的建議,面對媽媽開出的支票。

  他只是站在路燈之下,遠遠著向著自己揮手。

  闌珊昏黃的光影中,酒井勝子看不清對方的臉,勝子知道顧為經一定正在向她微笑著,微笑著,就像他曾無數次對她笑過的那樣。

  她明白那樣的笑容中不夾雜任何事故、油滑的成份。

  微笑的面對命運。

  這便是真正的勇敢。

  而如果兩個人已經分開了,你卻覺得自己的心裡空落落的,總是不自覺的想起對方。

  有苦澀、有痛楚。

  亦會忍不住的想要微笑。

  那麼——這大概便是真的喜歡吧?

  「不,你不是真的愛他。」伊蓮娜小姐在耳邊篤定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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