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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3章 愛情的開端(上)

2025-02-03 14:29:11
  第803章 愛情的開端(上)

  「戀情的終結,也是愛情的開始。」

  ——酒井勝子。

  ——

  茉莉小姑娘應該怎麼上學,怎麼接受醫學治療。布稻小朋友應該怎麼上學,怎麼接受醫學治療。孤兒院的小朋友們應該怎麼上學,怎麼去接受醫學治療。

  這些事情能不能長期維持,能不能有多年的遠期規劃。

  茉莉因為和顧為經關係好,上了本地最好的小學之一,在孤兒院裡,她將怎麼和其他的小孩子們相處?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面對就在自己身邊,卻過著和自己截然不同人生的人,其他小孩子會嫉妒麼,會怨恨麼?

  他們會不會因此孤立茉莉,欺負茉莉?

  將這件事情反過來推測。

  大家都在孤兒院裡生活,茉莉卻被顧為經和酒井小姐挑選中成為了畫作之上的模特——

  她會因此充滿了優越感麼?

  她會瞧不起其他小孩子們?

  她會不會因此從被孤立者變成孤立其他人,欺負其他人的人?

  這些都是可能會發生,甚至是正在發生的事情。

  沒有童話故事似的美滿,只是充滿了現實蒼白、平庸的無奈。

  蒼白和平庸,很可能恰恰才是生活的本來面目。

  顧為經不知道世上到底有沒有童話故事裡那種圓融喜樂的理想之地,倘若真的有,那麼也必定不是混亂動盪地區貧民窟里的一家孤兒院。

  顧為經曾經以為捐助孤兒院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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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他真的走進孤兒院裡以後,年輕人才發現自己天真的可笑。

  完全不是這麼一個事哩!

  善行應是溫柔和煦的每天都會升起的暖陽,而非將偶爾吃剩下的蛋糕渣,隨手撥到寵物貓貓狗狗的盤子裡,用來交換它對討你好的叫上兩聲。

  它的本質是愛,是共鳴。

  是同喜同悲。

  隨手把蛋糕渣撥到盤子裡,阿旺大王都懶得吃的,何況是那些活生生的小孩子呢?

  「真好。」

  酒井勝子盯著顧為經打量個不停,然後她輕聲說道。

  「為經,你一直都是一個很有愛心的人,喜歡什麼東西,愛什麼人,便長長久久的,有什麼困難都不在乎,也不在乎自己會付出什麼。」

  顧為經也看著酒井勝子的眼睛。


  良久。

  他輕輕笑了一下。

  「不是你的錯,勝子,自始至終,這都本不該是與你有關的事情。」顧為經低下頭,靠在椅背上,盯著手裡捏著的玻璃水杯。

  「而且幫助茉莉對我來說已經不算是純粹的慈善了。她是阿萊大叔的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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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兩個人的年齡差距,跛足的看門大叔定然不會有茉莉這個年紀的親妹妹。

  一個是被陷害入獄的緝毒警察。

  一個是患了先天性愛滋病的小姑娘。

  其間或許會有什麼讓人哀婉欲絕的痛苦過往,阿萊大叔沒有說,顧為經也沒有問。

  「她對我來說,也像是自家親姐妹那樣。」顧為經說道。

  「——沒準是更可愛的那個。」

  酒井勝子接口。

  顧為經抬起眼帘,盯著勝子看,他知道勝子說的是他的堂姐顧林。

  女孩子面無表情的聳聳肩,用勺子攪拌瓷杯中的飲料,好像剛剛那句話不是從她的嘴裡冒出來的那樣。

  年輕人覺得勝子的氣場比以前更強了。


  有點她媽媽的意思。

  以前那個柔柔靜靜的女孩,大概是不會說出這麼帶刺的話的。

  「幫助自己的親妹妹怎麼能算是慈善行為呢。」

  顧為經笑了一下,用英語接著說道,「它是生活里需要面對的家庭責任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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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井勝子撩了一下額頭前的劉海,低低的嘆了口氣,「不必隱藏,我知道你是有話想要和我說的,我也想知道那天以後,發生的所有事情——」

  「聽說豪哥竟然是陳生林,而且他自首了,看到這個新聞時我便知道,這一定和你相關。」

  顧為經抿了口水杯。

  「是啊。」

  「那夜我們分別以後,我給豪哥打了一個電話……」

  年輕人的聲音響起,又把兩人的記憶拉回到了半個月以前仰光河畔彼此分開的時候。

  咖啡館的小桌邊。

  酒井勝子端詳著身前男孩的臉龐、眉眼,瘦削的臉型,彎彎的眉毛,根根分明的睫毛,以及睫毛下安靜而深邃的眼神。

  她如走進一汪安靜而深邃的湖。

  ——


  「——整個事情經過就是這樣了。我乘坐著昨天早晨第一班的飛機來到的新加坡,沒能趕上藝術展的開幕式。」

  顧為經靠坐在椅背上,它把杯中最後的一點飲料飲盡,未加糖的檸檬水清甜和酸澀混雜在一起在舌間迴蕩。

  「蔻蔻去了法國,聽說是繼續學習跳舞。」

  除了與偵探貓相關,蔻蔻要他將這當成「獨屬於她的秘密」,誰也不能告訴的一節以外,顧為經把過去半個月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沒有任何一絲隱瞞的向酒井勝子傾訴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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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也包括了他手中那本要寫滿100個愛蔻蔻理由的筆記本。

  所有的所有,顧為經都不加任何修飾的傾訴而出。

  沒有塗抹。

  無需修飾。

  這就是他真實的,也許是醜惡的本來面目,是他對彼此感情的背叛。

  無論他出於什麼目的在那個晚上和酒井勝子發了分手簡訊。他在第二天,就和另外一個女孩子擁抱在了一起,都是事實。

  背叛就是背叛。

  不忠就是不忠。

  任何推諉和辯解都是對他自己行為的逃避。

  酒井勝子當然有資格認為這是無法被容忍,無法被接受的事情。


  酒井勝子當然同樣有資格知道事情的真相。

  桌子對面的女孩子性格超好,有一種明鏡似的靈秀,可這並不意味著她可以被顧為經當成那種「騙騙她是為她好」的人。

  她明鏡一樣的天真爛漫,明鏡一樣的不惹塵埃,也是明鏡一樣清晰倒映出了對面男人的臉。

  顧為經就是傷害了勝子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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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樹懶先生說讓伴侶認清你的本來面目,沒準要比黏黏糊糊給對方虛假不切實際的想像更加勇敢。

  欺騙只是讓痛苦在沉鬱的氣氛里化膿,將新鮮的傷口轉化為悶在褥子裡逐漸生發而出的陳瘡。

  「我不會裝作我對這一切發生的並不在意。」

  酒井勝子指尖刮著瓷茶杯的側壁。

  不在乎的人才不在意。

  她在意。

  「不過我要說,蔻蔻一直都是一個很勇敢的人,比我更勇敢。」

  酒井勝子用眼補充道……至少是比曾經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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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希望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和她佩服對方的勇氣,二者並無任何矛盾。


  勝子對著映在茶杯水面里的眸子。

  「愛讓人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顧為經默默的用指尖拾起一次性餐盒間的一粒花椰菜放到阿旺的嘴邊。

  埋頭啃著雞胸肉的狸花貓傲氣的昂起下巴不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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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旺猶豫了一下,嗷唔一口把它吃掉了。

  在貓咪的視角里,這是一幅怎麼樣的場景?

  蔬菜一般不在很多貓的食譜上。

  搞不好在貓眼中,看待這東西,就像看待一團好嚼些的樹皮,沒什麼兩樣。

  阿旺眼裡,自己到底餵了它什麼東西——植物意味上的一粒十字花目的蔬菜?還是什麼味道古怪的糖果……亦或是一團可疑的凝固物質?

  阿旺吞下一團不在飲食清單上,散發著青草味道的植物纖維的時候,它知道這東西雖然不好吃,卻有益它的身體健康麼。

  它不擔心這是某種毒藥麼?

  當阿旺一口把年輕人掌心的菜葉叼走的時候,促使它做出吞咽動作是貓貓大王無所畏懼的淦飯精神,還是它對自己那無所畏懼的信任與愛呢。

  「真是謎一樣。」

  年輕人在心裡想著。


  知識卡片《寵物讀心術》賦予了他朦朧的體會貓貓狗狗心情的能力,但顧為經低下頭盯著快樂乾飯的狸花貓生薑色澤的瞳孔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還是猜不透阿旺吞下菜花時的心思。

  對肌肉線條的揣摩與理解讓顧為經能在紙面上精確的描繪出一個人的喜悅與悲傷時眉眼神情。

  抬頭望向對面那雙丁香色澤的瞳孔,顧為經才發現自己依舊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麼。

  杏仁茶的水波倒映在酒井勝子的眼睛裡,像是植物園的水面上漂浮著淺黑色的烏蓬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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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井勝子忽然哀哀的說道。

  「在激情到來的時候,人們會覺得自己擁有了世界。你輕而易舉的便覺得自己找到了命中注定的那個人,所有的一切都好的天衣無縫,所有的一切都是緣分如此。這個世界上擁有八十億人。你碰到了一個人,拉起了他的手,就巧合的以為他是這個世界上的唯一。」

  「很多時候,你愛上的不是一個人,只是一種想要愛的欲望,一個你腦海里空洞的幻影。」

  酒井勝子溫柔的吐了口氣。

  「我出生在一個藝術家的家庭,從小我就見過很多感情婚姻特別不幸福的長輩。他或者她愛上了一個人,覺得對方完美無缺,是夢中的天使。他們以閃電一般的速度墜入愛河,以閃電一般的速度結婚,然後……」

  女孩苦笑了一下。

  「以閃電般的速度離婚。」

  顧為經猜到了答案。

  勝子點點頭:「是的,一場婚姻甚至只能維持不到半年的時間。曾經彼此那麼相愛的兩個人便邊成了對薄公堂的仇人,亦或老死不相往來。我曾有個叔叔向我的父親抱怨他前妻拙劣的藝術品味,稱呼為鄉下來的毫無鑑賞能力的土氣村姑。」

  「你知道一件很趣的事情麼?」酒井勝子抬起眼帘看向顧為經。


  「其實他的前妻並不土?」顧為經說道。

  「是的,他前妻是來自米蘭的模特,曾經登上過集英社《Seventeen》時尚雜誌的封面。」

  酒井勝子點點頭又搖搖頭。「然而這並非我想說的重點。」

  「重點是就在一年以前,我還聽到過同一位叔叔也是對我爸提到他準備和未婚妻去馬爾地夫進行蜜月旅行。他說自己遇到了『對』的人,那個女人對於他就像我媽媽對於我爸爸一樣。她是啟發他靈感的繆斯,沒有她他就活不下去,他們一定會幸福的相伴一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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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君,你能明白麼?他們真不是什麼錢或者財產而結婚的。他們閃電般結婚的那一刻,他們真的以為自己遇上了命中注定的。但激情的火花褪去以後,生活真實的模樣被顯露了出來,他們才發現,自己真的從來不喜歡對方。」

  酒井勝子頓了片刻。

  她做出判決。

  「歸根結底,他們只是喜歡『喜歡上誰』的這種錯覺,宛如神話里希臘美少年無可亦制愛上了水中自己的倒影。」

  「他們之間的互相喜歡也理所應當是虛假的,是酒醉以後的幻夢。」

  顧為經被酒井勝子話語裡哀傷的氣質感染了。

  她嘴裡的歡喜是激情熊熊燃燒後的長菸灰,風一吹,就化為了虛幻的雲煙。

  「酒井小姐,其實我從來都不是你所想像——」

  顧為經剛剛開口,就把酒井勝子打斷了。

  女人伸出了食指。

  「安靜。」

  「第一,叫我勝子。第二,不要在那裡傷春悲秋的亂曲解我的意思。」酒井勝子不滿的瞅著顧為經。

  「我說他們之間的喜歡,是虛假的喜歡。我沒有說我們之間的喜歡,也是虛假的喜歡。在亂代入到自己身上以前,顧君,請先聽我把話講完。」

  阿旺大王感受到了咖啡桌上的氛圍。

  它從食盒裡抬起頭,那腦袋在酒井勝子的手臂上蹭蹭,喵的一聲表示附和。

  顧為經驚訝著看著酒井勝子。

  他確信自己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女孩子。

  她更堅強,更優美。

  也更亭亭玉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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