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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3章 那你呢?

2024-10-31 10:58:51
  第723章 那你呢?

  「李詔淵奉詔領軍凱旋的消息擴散開後,朝堂之上便出現了不少聖上欲新立儲君的聲音,若他真的入京.呵呵呵。」

  說著,許元緊盯著眼前中年人臉上的神色,笑眯眯的說道:「作為一朝太子,你的日子真是過的挺慘的。」

  「.」

  錦衣拂動,袍袖巨蟒在月光下猶有生命般舞動。

  李玉成入座,氣質依舊,溫潤端然道:

  「廟堂之高雜音遍布,父皇高瞻遠矚,必然不會行此動搖國本之舉。」

  許元手中將瓷杯置於實質圓桌,笑著搖頭呢喃:

  「.動搖國本?太子殿下,你現在是在裝糊塗,還是真的糊塗?」

  先前後院的轟鳴已然驚走林間飛鳥,許元帶著調侃戲謔的聲音於院內靜謐流淌。

  李玉成指尖輕輕搭在了面前瓷杯杯壁,神色未變,微笑:

  「三公子可直言。」

  「那我可就直說咯」

  許元笑呵呵應了一聲,隨後直接微笑著問:

  「太子,

  「你這儲君的身份,現在值幾個錢啊?」

  「許長天!」

  話音剛落,

  就如同那些看不得主人被欺辱的忠犬一般,侍立一旁的太子大伴即刻發出了一陣狂吠:

  「無禮也該有底線,如此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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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玉成出聲打斷了身側忠心侍從的話語。

  直接對皇帝大伴大打出手行徑,已然說明眼前之人囂張的性格。

  更別提他大炎儲君確實不值幾個錢。

  把玩著瓷杯,李玉成的聲音含笑反駁:

  「若三公子熟讀史書,便應當知道歷朝歷代,新立儲君產生的動盪會有多大。」

  世人皆戲祖制不可違。

  但祖制的強大慣性卻真真實實的存在,尤其是皇儲的擁立這等國本重事。

  許元想了想,點頭應道:

  「皇朝天下以來,歷朝歷代想要新立儲君的皇帝,基會文官、勛貴、宗門都會站在皇帝的對立面,更別提如今太子你已監國了數十年。

  「原則上來說,在這上萬個日夜中積累的威望,你的儲君之位早已穩如泰山。」


  但說到這,

  許元話鋒略微一轉,瞥了一眼九龍山巔的方向,細聲問道:

  「但太子您應該知曉你父皇登基之後,是以何種方式一步步收攏的權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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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這份沉默並非不知,而是無法開口。

  李耀玄登基後所接手的,是一個被各方勢力滲透成篩子的臃腫皇朝,各方利益糾纏相連,宗門、勛貴、外戚、文官、甚至是太監集團都無時無刻不在為了自身利益而進行著黨爭。

  說起來很絕望。

  在這超凡的世界中,

  皇權一旦衰落,連太監也可以不追隨皇帝。

  因為修為到了,太監下面也是可以長出來。

  面對這樣一個上至朝堂,下至郡縣,外至文官,內至宮廷皆已腐朽的政局,一切的改革政令都是難以落實的空談。

  腐朽的利益既得者不會允許任何改變。

  為了改制,為了收權,李耀玄聯合當今宰相秘密創立了一個內廷,一個為了推翻打破大炎皇朝身上繁重枷鎖的內廷。

  二人憑藉這個嶄新的內廷,一步步剷除了文官、勛貴等一眾利益團體,最大程度收攏了權柄。


  只是在李耀玄利用內廷收攏皇權之時,「內廷」也在利用著他手中的皇權大義。

  當百官跪服,基層歸心,

  一個盤踞於帝國心臟的權力怪物也在內廷中被孕育而出。

  許殷鶴的相府已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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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耀玄在大限到來之前,若能將相國府這種怪物處理掉,哪怕宗門依舊,青史之上的他的名號會是中興之主。

  但若無法剷除,

  那等待著他的名號,興許便是亡國之君。

  內廷是李耀玄作為皇帝最大的功績,

  但同樣也是李耀玄作為皇帝最大的過錯。

  如今皇、相對立,可以說皆是這內廷之策的衍生。

  所以,

  李玉成不能接許元的問題,也不敢接這個問題。

  飲酒賞月,靜謐少許。

  在這份沉默中,許元忽然輕嘆了一聲:


  「太子心中的顧忌依舊很深啊,不過我有此一問並不想去評判上一代的對錯,只是想告訴你,你身邊所謂的太子黨,不管是禁軍統領,還是次相,亦或者武成侯,他們對於太子的忠誠,都是對皇帝忠誠的衍生。」

  和許殷鶴一樣,皇黨的一切權柄都被李耀玄牢牢的抓著,擁有權勢的太子黨皆是由他一手安排的。

  「當今朝堂也已經不存在那些守舊的遵循祖制的頑固,或者說那些人的聲音根本無足輕重,皇帝想廢你,只需一句話。」

  說到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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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現在如此態度,是想要等到皇帝他開口過後再做打算?」

  天際的雲朵遮住了月光,掩下了許元眸中的幽光,也讓人看不真切李玉成眸中的神色。

  夜風輕撫,雲朵轉瞬飄過,如瀑月光再度灑落。

  李玉成深吸了一口氣,平緩的低聲道:

  「三公子,你說得孤都懂,但在作為太子之前,孤先是一名皇族。」

  「.」

  許元挑了挑眉,看著這太子眼神略顯訝異。

  翻譯一下。

  孤雖然想要登基大統,但若為外人傀儡,孤更寧願死。

  屬於皇族的氣節。


  雖然許元有點不爽,但卻依舊不免讓人高看了對方一眼。

  但李玉成想要拒絕可不行。

  想要屠盡宗門,與皇族的矛盾必須延後,換而言之,他們相國府必須要找到了一個足夠分量的皇族作為合作對象。

  李筠慶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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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不能和《滄源》一樣去扶持那個尚在襁褓中的六皇子吧。

  思忖了少許,

  許元一口飲盡杯中佳釀,嘆息道:

  「太子之意,我已然明了。」

  李玉成微笑著起身一禮,灑脫悠然:

  「三公子好意,孤心領了,但有些東西不能放棄。」

  許元連忙擺了擺手,道:

  「喂喂,我話還沒說完呢,太子你也別急著送客。」

  李玉成眼神略微一凝,站在原地沒有再次落座:

  「哦?三公子但說無妨。」


  雖然尚未摸清這位太子能力,但光是對方這份氣節便已足以讓人尊敬。

  並未久坐,許元同樣起身,抬手示意了一下院門的方向:

  「既已起身,你我二人便邊走邊說吧。」

  李玉成沉默了少許,隨即也便笑著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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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於綠蔭草坪間石板路並肩而行,長發反射著月輝的光澤。

  走出院門,

  許元看著不遠處深邃的林間小徑,輕聲道:

  「李詔淵雖如日中天,但太子你也並非只能束手待斃。」

  李玉成行走於右側,微笑著回道:

  「三公子是指清焰那丫頭?」

  許元古怪的側眸瞥了他一眼:

  「看來太子已然清楚。」

  「筠慶說的。」

  李玉成笑著回眸,步履生風,語氣柔和而不失威嚴:「他臨行前曾為孤揣測過父皇的帝王之心。」


  步入幽暗小徑,光線一暗。

  許元挑了挑眉,勾著唇角問:

  「那小子怎麼說的?」

  「看來三公子與筠慶私交果然匪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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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肉朋友可不會借兵給他。」

  林間影影綽綽,李玉成深深看了許元一眼,在許元略顯訝異的目光中,他不疾不徐的含笑解釋:

  「不要誤會,筠慶並未將此事告知於孤,只是他離京前在今日將我約至此處,但來的是三公子,這本身不就已經說明了很多事情麼?」

  說到這,

  李玉成話鋒略微一轉,繼續方才話題道:

  「筠慶臨行說,現在的父皇其實很猶豫。」

  「猶豫?」

  「是的,猶豫。」

  李玉成似乎於樹林的陰影中勾了勾唇角:

  「作為一位皇,和作為一個人不同立場的猶豫。」


  「.」

  許元眯了眯眼。

  此事他倒是第一次聽說。

  李玉成微微一笑,閒聊般的敘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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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李玉成瞥了許元一眼。

  許元沒吭聲,也沒表態,神色自若,如同在聽一個與他無關的故事。

  見狀,李玉成也便繼續說道:

  「但作為一個人,父親有著自己的理想,而他也已為了這個理想奮鬥了一生。」

  「但這份責任與理想之間卻是完全衝突的,所以父親他陷入了猶豫。」

  許元微微一笑:

  「這種說法很新穎。」

  「對吧,當初孤也是這個態度,父皇那等人物怎會陷入如此幼稚的猶豫。」

  李玉成深表贊同,但隨即的話語卻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複雜,似是嫉妒,又似是可惜:

  「但筠慶那小子從小便最懂父皇,尚在宮中之時,他每每闖了禍,都能利用父皇的心思逃脫懲戒。」


  許元依舊沒有正面表態,而是笑著調侃:

  「你們皇子中肖父之人不是李詔淵麼?」

  「肖父與懂父似乎是兩回事,你們相府那位長公子難道很懂劍聖?」

  李玉成平緩的含笑反問,搖了搖頭後,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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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他說,父皇將清焰她詔回宮中便是他猶豫的最好證明。」

  說話間,二人已然走出林蔭。

  一條自山巔涌下的小河出現在眼前,沿著河谷平緩流淌著,波光瀲灩,反射著月輝。

  順河谷而行,

  許元瞥著泗水河上時不時翻湧的水花,道:

  「將清焰詔回宮中,難道不是害怕她臨時變節麼?」

  「三公子真會說笑。」

  李玉成指尖輕輕掠過河谷旁的木製柵欄,輕聲道:

  「清焰她確實說過要為你守寡之言,但她也是一名皇族,以這種眼光,三公子不覺得是在侮辱於她麼?」

  許元心中自然也是知曉,道:


  「玩笑之言罷了,讓我猜猜李筠慶是怎麼說的。

  「聖上詔清焰回宮有兩個目的,

  「一是給李詔淵信心,失了兵權的清焰對他將變得毫無威脅。

  「二則是給你這胞兄接觸她的機會,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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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若是孤得了清焰的支持,能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也初步具備了與你們相府合作的能力。」

  許元問:「所以她同意了麼?」

  李玉成搖頭:

  「她不見孤。」

  「什麼?」

  許元眉頭蹙起。

  今夜以來,他第一次感覺到了訝異。

  按照他對那裹胸公主的了解,以那裹胸公主對宗門的厭惡,在太子與李詔淵二選一的選項里,她必然會選擇前者。

  李玉成一雙星眸平靜如湖,輕聲道:

  「孤也不知為何,


  「筠慶告訴孤,昭淵曾於北境暗殺過你與她,加之昭淵與清焰最厭惡的宗門合作了,爭取到她的支持理應不難。

  「但事實便是,她連見一面孤都不肯。」

  「.」

  許元快速思索著那裹胸公主可能的動機,思緒最終落在了一個可能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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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玉成先一步將許元想法說了出來,輕聲道:「昭淵現在對於宗門的態度發生了很大轉變,興許是因為這個吧。」

  念頭被太子說出,許元心底不免一沉。

  李玉成望著漫天的繁星,語氣坦然的笑道:

  「肖父之言並非玩笑,昭淵真的很厲害,設身處地,孤自認為無法做到他那種地步。

  「清焰亦是一名奇女子,

  「生死之仇蓋不過理念,她興許覺得昭淵能比孤做得更好。」

  「.」

  許元沒有啃聲,眉頭皺得很緊。

  裹胸公主這種奇怪的態度給他整不會了。

  若是李清焰選擇支持李詔淵,那麼太子這條線就算廢了,要麼便選擇與李詔淵合作,要麼和皇族撕破臉。

  但如若相府和皇族的關係破裂,有那溫姓女子在環伺在旁,相國府極有可能復刻《滄源》中的結局。

  最關鍵是在當下這樣的局勢下,

  那父親會怎麼選?

  如若李詔淵真的願意轉變態度一致對向宗門,那麼他的手段,他的器量確實是相國府最佳的合作對象

  李玉成看著許元的神色,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平靜的緩聲道:

  「好了,今夜說的太遠,父皇的抉擇都還未定下,國位之爭與理想,即便猶豫,父皇也大概率會選擇前者,咱們之間刀兵相見的可能遠遠大於繼續合作。」

  許元不假思索,抬眸回聲道:

  「聖上應該清楚,我父親無意篡奪.」

  「那你呢?」

  「.」

  話落,無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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