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飛矢不動
人間，東陸。
艷陽高照，萬里無雲。
地面上，一團黑色的影子自西向東而去。
在陰影的斜上方，三匹天馬拉動的淡青色的車架在天上行駛，於半空中留下了一道長長的痕跡。
薰香升起裊裊煙霧，依靠在溫暖坐墊上，拉克茜絲撩開車簾，張望著外面的景致。
這是神靈出行最普通的方式，但對命運女神而言卻很罕見。
她們鮮少張揚，更不會大張旗鼓的來去，那不符合她們的性格——只是今天有點不太一樣。
因為拉克茜絲今天的目的不是拜訪什麼神明，而是訪友，尤其拜訪的還是她很重視的朋友。
「女士，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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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視線的盡頭，一座大城遙遙在望。
自打收到了命運女神準備來訪的消息，他就應該猜的到，自己又要頭疼了。
一枚箭矢憑空懸浮在那裡，似乎一動不動。
沒過一會，隨著一聲輕微的響聲，輕盈的雲車便落到了一處平台上面。
可一眼望去，拉克茜絲卻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尋常。
是的，此行雅典，命運女神想要見的朋友其實並不是哪一位神靈，而是這位鼎鼎大名的人類。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的手段大概是有點用的。
一道走進高塔內，拉克茜絲輕車熟路的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和以往不同，如今親自背負著命運的反噬，拉克茜絲感覺自己被神職影響的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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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拿著茶壺，一手托舉著兩個茶杯。
到現在為止，他都不知道命運女神怎麼又突然找上門來了。
舉杯品茶，看著眼前的博學多識的大鍊金師。
雲車跳躍在空中，大地也漸漸由荒野變成農田與道路。
「這是我最近的一個實驗，女士，看起來你對它很感興趣。」
「啊？」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坐在高塔的頂部，兩人隨意的聊著天。
「……」
看著面前毫無所覺的拉克茜絲，大鍊金師的心下有幾分無奈。
作為一個另類的『穿越者』，按照赫爾墨斯對命運淺薄的了解，他本應被命運視作擾亂秩序的入侵者才對。
「這是我最近探索物質世界時空規則的成果之一，依照原理，我開發出了這道特殊的巫術。」
絲絲縷縷茶水的清香飄蕩在空氣中，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這是什麼意思，飛矢不動……你是說它既是飛行的，又是靜止的？」
左手撫胸，樣貌如同英俊少年的大鍊金師向女神微微一禮，而拉克茜絲則再度回以一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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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克西絲承認，自己會這麼想或許多少受到了幾分神職的影響。
「嗯，你說得對。」
「這就是時空的『間斷』性——雖然很快，我就發現它同時也是連續的。」「……」
這一刻，拉克茜絲才想起自己是來做什麼的。
所以對於拉克茜絲，赫爾墨斯向來是以禮相待，甚至有求必應。
隨著『砰』的一聲響，它撞在了牆壁上，唯有尾翼還在微微搖晃。
也不知道怎麼輪到了『穿越』而來的自己，對方態度就這麼良好了。
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茶水，拉克茜絲感覺自己被擔負起命運重壓的精神都像是輕鬆了不少。
雲車被隱去了形體，太陽的光照穿過車體，直直的照在了地面上。
雲車的高度緩緩下降，拉克茜絲整理了下衣襟。
微微有些尷尬，可女神看了看天色，原本準備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在他的印象里，在曾經的虛幻世界當中，尼薩山上的命運三女神可是從來沒有給過別人好臉色的。
且看兩人的表現，這似乎並不是女神第一次過來了。
儘管出於某種心理，拉克茜絲選擇了乘車而來，可這並不意味著她就希望自己的存在暴露在凡人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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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日頭西斜，赫爾墨斯終於正了正神色。
「【飛矢不動】？」
沉吟片刻，赫爾墨斯還是開口道。
「時空究竟是連續的、如同能量一樣的，還是間斷的、如同物質一樣的，這帶來的結果是截然不同的。」
真是奇怪……記得第一次看見命運女神的時候，他還以為是自己『穿越』的事情暴露了，引來了對方的調查。
邁步走下，這是一處懸掛在高塔左近的平台。
下一刻，箭矢就像恢復了原樣般飛射出去。
很快，雅典近在眼前，天馬也放緩了步伐。
「不過現在時間上看……還是明天再說吧。」
但不管怎麼樣，能觸及【時間】的領域，赫爾墨斯都足以名載史冊——雖然哪怕沒有這個發現，他也依舊是施法者歷史上邁不過去的存在就是了。
但直覺好像又在說，這枚箭矢正在高速飛行。
目光掃過周遭的布置，其他的東西和上次來的時候沒有什麼兩樣，但惟有一個金制托盤與之前不同。
雖然他也不知道這有沒有用，自己的安排能不能隔絕命運女神對生靈乃至星神命運的感知，但他也只能如此了。
「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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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冒昧打擾，還請見諒。」
不然如果對方發現了那些星神的命運軌跡，自己又怎麼能自在到今天。
將那枚箭矢拿起，赫爾墨斯放開手。
享受著這片刻的放鬆，女神饒有興致的問道。
默默念出這個名字，拉克茜絲拍了拍雲車窗欞的位置。
神色僵硬了一瞬，隨即恢復如常。
他其實十分希望對方拒絕他，然而很遺憾的是，拉克茜絲竟然欣然點頭。
「……既然如此，那不如我先在這裡給女士你安排一個休息的地方吧。」
「一如將一萬副只有細微變化的畫作快速翻閱，那裡面的人物在外人看來就仿佛運動了起來。」
算了，住一天就住一天吧。
早在得知拉克茜絲今天要準備到訪開始，赫爾墨斯就對自己的高塔進行了一頓偽裝。
「但實際上，這一萬副畫本身是都毫無改變的。」
站起身來，赫爾墨斯放棄了掙扎。
「可惜至今為止，我依舊沒有答案，因為無論是哪一種，我都能觀測到對應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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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個所謂的【飛矢不動】，拉克茜絲唯一的感觸，就是這是一個極其罕見的，涉及到了【時間】領域的巫術。
輕咳一聲，打斷自己的思緒。
不過無所謂了，她也不需要理解，她只需要感嘆這非凡的智慧就可以了。
「可以這麼理解吧——這就涉及到物質世界時空的特性，也是我所研究的內容所在。」
儘管理智告訴她，那是一枚懸空的箭。
只希望對方想要他做的事情沒有那麼困難吧……不過話說回來，自己究竟是哪裡吸引了命運女神的青睞呢？
下一刻，像是啟動了什麼部件。
有點無語，但既然拉克茜絲都這麼說了，赫爾墨斯也只能點頭。
「在它的身上，時空就表現出了『間斷』的特性。將它飛行過程中的時空截取，然後無限細分，那最終在得出的最小單位時空當中，它就是靜止的。」
看眼前的情況，如果他不主動詢問，那哪怕再過一會，恐怕拉克茜絲也不會說到正題。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什麼是讓曾經的小偷神都有所畏懼的，那命運絕對算是一個。
「說起來我還沒有問過——不知你今日前來，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那是這個王國的首府，也是人間命運交匯最多的幾個地方之一。
尤其作為命運女神，她如果被人知道前來雅典，那難免會引起很多沒有必要的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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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不早了，還是明天再說吧。
「而我一開始的入手點，就是它存在的形式。」
刷——
赫爾墨斯將杯子放在桌案上，然後親手將茶水倒滿。
但不管怎麼樣，赫爾墨斯還是不想招惹這些神神叨叨的存在。
無論人也好，還是神也罷，赫爾墨斯總是顯得如此光彩奪目……
「雅典……」
「咳咳……」
「沒什麼冒昧的，女士。只要你想，這裡隨時都對您敞開大門。」
「赫爾墨斯先生，真是好久不見了。」
勉強擺出一個笑容，赫爾墨斯開口道。
看著不遠處那熟悉的人影，拉克茜絲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掛上了一絲微笑。
「畢竟眾所周知，時空是世界存續的基石之一，所以想要探索世界的奧秘，那對時空的了解就是必不可少的條件。」
「我叫它【飛矢不動】——很形象吧。」
「那就多謝你了。」
愣了一下，隨即神色恍然。
所以本著沒說就是沒發現的態度，赫爾墨斯當先帶路。
這個命運女神固然有點怪，可說到底，對他而言，那個虛幻世界的種種可以借鑑，但絕不能當成真理。
就連原始神的數量都能改變，還有能什麼是固定的？所以雖然拉克茜絲和自己印象中的那個有很大差別，赫爾墨斯倒也沒有感覺太過奇怪。
也許在這個世界對方本來就是這樣的呢，說到底，自己原本所在的只是虛幻的可能，而這裡，才是真實存在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