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信函
深淵現存的惡魔種類大多源於崩解的初代魔神，少數來自後續晉升的後繼者開闢出來，而蛇魔正屬於後者。
雖然不知道它最初究竟來自哪一位異域以『蛇』為相的神靈破碎的本源，又或者乾脆就和九界的另一位環庭之蛇耶夢加得有什麼聯繫。
總之這種惡魔的確很適應塔爾塔羅斯的環境，它們就像炎魔一樣，在混亂的深淵中四處紮根。
所以以蛇魔中具備高位血脈的『八臂蛇魔』之形臨時製造了一個分體，大蛇便藉此暫且避過了深淵意志的排斥。
儘管不能全力動手，但如果僅僅是探索什麼東西也足夠了……然而當大蛇越過地獄的邊界來到【萬淵平原】之中，蛇尾遊動在暗紅色的大地上，環視四周，大蛇一時間竟然也不知道該去哪了。
它因心頭產生的莫名的感應而來，但舉目四望，這種感應並不能幫它在深淵混亂的時空中找到準確的方向。
說到底，大蛇的力量遠遠及不上靈界本體的強大，而深淵的混亂又遠甚於現世……於是在毫無方向的四處遊蕩了一段時間後，大蛇終於有點後悔自己果斷的行動了。
它本以為這種冥冥中的感應會越來越強，越來越明晰，所以它只要先一步出發就可以了。然而實際上那種預兆只是一閃而逝，然後就再也沒有了動靜。
「嘶……」
「真是麻煩……」
嗤——
鋒利的刀光划過，八臂蛇魔順手將一頭慌不擇路的惡魔殺死。
眼中閃過一絲惡意，雖然如今感應不見了，但既然已經出來，那總應該做點什麼再回去吧。
深淵的氣息一如往常的厚重，【萬淵平原】也越來越大了。念頭既起，八臂蛇魔隨即開始思考目標。
要不這頭愚蠢惡魔的追逐者開始？畢竟也是稀奇，什麼時候就連它們也開始學會逃竄了……
「……嗯？」
刷——
頭顱抬起，分握利刃的八臂惡魔望向剛才那頭惡魔趕來的位置。
在那裡有熔火的氣息驟然升起，不出意外的話，那是一尊半神級炎魔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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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深淵迥異的秩序從她的身上傳來，那似乎是一個誘餌。
只是她的敵人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點，於是讓自己的手下代為追擊。
「這是……冥界與人間夾縫之間的精靈，厄瑞玻斯仿照斯瓦塔爾夫海姆中黑暗精靈仿造的種族，她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蛇魔見此大為訝異，可隨即眼中就閃過一抹意味深長之色。
如果只是單純的精靈出現這裡還可能有各種原因，但這樣一個身懷兩道神靈氣息的精靈就是另一碼事了。
雖然冥冥中的感應消失了，可大蛇現在卻發現了另一個值得它關注的事情。
其中一道氣息沒什麼可說的，但另外一道，似乎和奧林匹斯山上的宙斯有點像啊……
「被當做潛入深淵的炮灰和棄子嗎，不錯，這倒是的確很符合宙斯的風格啊。」
「再加上我和他之前的衝突……呵呵，所以說，他其實是為我而來的嗎？」
儘管還沒來得及詢問，但只是一個照面，大蛇就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
秘密潛入的宙斯，他這是要做什麼？
是聯絡盟友，共誅靈界……還是先易後難，想要掃平它這個屢屢給對方製造麻煩的對手？
「不管到底是什麼，但進別人的家門卻不先來拜訪主人，這可是十分無禮的行為啊……當然，作為深淵-地獄的半個主人，我還是大度的原諒你了。」
「畢竟你可以無禮的不來拜訪我這位主人，我卻不能不熱情的招待你這位客人——作為地獄君主，我可是很講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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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
笑容間的惡意幾乎毫無掩飾，八臂蛇魔遊動身體向著熔火之力爆發的地方而去。
待它成功『英雄救美』，想來黑暗精靈應該也很樂意把自己靈魂里知道的一切都轉交給救命恩人吧。
「無論在哪也好，宙斯，你可一定要記得等等我，讓我好好的儘儘地主之誼才是……」
嘶……
蛇魔吐信，它可不是本體，更遠沒有那種漠視萬物的想法。
作為惡念的體現，大蛇想要做的還有很多很多。
……
地獄第九層。
九獄之主所在的神宮。
千萬年間未曾變化，在這復刻了天柱斷裂前景象的宮殿內，幾乎就在大蛇製造化身的同一時刻，原本正在閉目靜聽匯報的君主睜開了雙眼。
阿斯摩蒂爾斯微微抬手，制止了克利俄斯對最近一百年間【修羅場】戰果的匯總。
他的目光透過九層地獄的束縛，落在了猶如閉目沉睡過去的大蛇身上。
他能看出來，就在剛剛，環庭之蛇主要的意志已經離開了它的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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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遭遇外界的刺激或者遇到什麼大事，那它就會立刻收回遠離的意志，讓一切盡復舊觀。
這樣的情況並非第一次發生了，甚至阿斯摩蒂爾斯自己也曾經做過。
如果一定要說它有什麼弊端的話，可能就是會在很短的一段時間內減弱對外界的探查吧。
「……畢竟外界是外界，在自己掌控的界域以內，這其實沒有什麼影響。」
「所以總的來說，以此偶爾探尋一下深淵的動靜，也未嘗不是一種很好用的方法。」
淡淡開口，神色平靜且毫無變化。
然而看著這一幕，九獄之主卻只感覺自己一下省了不少事端。
如果中庭之蛇沒有突然出去，那他本來是準備在最近也出去一趟的。
至於原因，則是源自梅菲斯特在人間給他寄來的一封特殊信件。
自打上次見到赫爾墨斯呈現的『滅世者』影像後，阿斯摩蒂爾斯就吩咐對方留意此事。
結果『滅世者』的消息沒有打探到，自己反而收到了一份意料之外的信函。
「……派遣使者前來拜訪，與我做一筆『巨大』的交易……」
「……它能讓我在面對愈發強大的深淵時扭轉局面，甚至於一舉超越宙斯竊取的提豐之力……」
「克利俄斯，」轉頭看向跟隨自己從人間來到深淵的兄弟和手下，阿斯摩蒂爾斯笑著問道：「你覺得這會是什麼善意的邀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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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沉悶，也許是因為常年駐守在【喧囂空隧】與【修羅場】的邊界，本人更是時常負責抵擋突入界面的魔神。
這些年來，曾經的氣象泰坦性格倒是變得越發沉穩了。
對於九域之主的詢問，他只是看了看被對方拿在手裡的漆黑信箋便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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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意也好，惡意也罷，和他現在都沒什麼關係。
哪怕這些年來屠戮了數不盡的惡魔，再將它們的本源藉由諾達希爾的力量淨化，克利俄斯距離強大神力的頂點依舊遠得很。
何況他知道，阿斯摩蒂爾斯早就已經做出決定了，畢竟身合九獄的他是無論如何不會死的，所以不管怎樣，他都大可以聽聽對方想要說什麼。
對他而言，只要不是宙斯這個完全不值得交易的狡詐逆子所主導的奧林匹斯神系，整個卡俄斯諸世當中本來也沒有太多的敵人。
唯一可慮的，就是對方直言只想和阿斯摩蒂爾斯單獨交流，中間沒必要有其他人知道。
「不知道嗎……如果是梅菲斯特在這，他大概會給我一些長篇大論的分析吧。」
「不過最終和你一樣，他肯定也看出我早已做出了決定，所以只會是打消我的顧慮而已。」
「沒錯，既然是他的邀請，我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只希望他是真的帶著誠意而來，而不僅僅是為了欺騙與謊言。」
大蛇主要的意志已經不在，那自己也沒必要分出化身遠離地獄了。轉頭看向克利俄斯，這也是自己將對方召來的原因。
雖然不知道對方打著什麼把戲，但阿斯摩蒂爾斯壓根不打算將他的所謂使者放到地獄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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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
「有人到來的話，你就先行招待一二……畢竟誰也不知道萊恩究竟要出去多久。」
儘管沒打算做什麼背棄盟友的事情，可那也不代表自己什麼都要在對方的眼前去做。
所以對於對方要求的『守秘』一事，阿斯摩蒂爾斯也不準備拒絕。
堪比宙斯駕馭提豐之力的提升，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雖然大概率這是對方在先聲奪人，可也這不一定全是假的。
而縱使有所誇張，但凡能有這三分之一的效果，九獄之主都感覺值得一搏了。
吞噬深淵這麼多年，他增長的力量恐怕也比不上一個提豐水平。
畢竟縱使偉大神力的關鍵更多在於象徵而不僅僅是源力的多寡，可光看萬妖之王的力量在被宙斯駕馭後散溢出去的那些，就知道二者的差距究竟有多麼巨大了。
要知道，地獄與其他的存在不同，在達到某一個局限之前，他只需要增長源力就足夠了。
因為嚴格來說如今煉獄與深淵的象徵近乎一體，它們既是互相吞噬的關係，卻也處於互為表里的狀態。
只要九層地獄與深淵整體力量的對比沒有超過一比三的比重，那阿斯摩蒂爾斯就不需要關注『象徵』的問題。
說到底『混亂』中的『秩序』天生就應該隨著混亂的膨脹而跟著膨脹，當然，與之相對應的，它也絕對無法僅憑自己就超過混亂本身就是了。
······
並不知道記憶碎片的重現已經引起了此行目標之一的關注，更不知道自己用來吸引炎魔領主的黑暗精靈們四散奔逃，甚至循著來時的道路逃回了【萬淵平原】之內，替許久未見的父親解決了一個小小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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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上次不同，這一次的觀覽遠不像上次那樣短暫，歷經的地域那樣狹小。
在離開了霧之國的疆界之後，宙斯終於見到了那支撐九界的神木本體。
摩挲著腰間熾熱的【妙爾尼爾】，這件絲毫不遜於【雷霆之箭】，甚至猶有過之的神器握柄，神王一時感到大為震撼。
尤克特拉希爾，支撐世界的神木。
儘管在見識過它的根系之後，宙斯事先有了準備，但世界樹的偉岸還是超乎了他的想像。
神王甚至懷疑這株神樹很可能擁有著比卡俄斯幾位尚且活躍的原始神還要強大的力量，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九界最大的支柱之一。
只是就像卡俄斯的金蘋果樹一樣，儘管在誕生意志前它依舊擁有著讓任何一位神靈側目的能力，可它本身卻在真神面前脆弱的猶如一張薄紙。
尤克特拉希爾能夠支撐九界，但神王的本體卻完全有力量將之伐
倒，當然，前提是有足夠的時間消磨它的生命，而且無人阻攔他的行為。
「或許這就是神靈獨有的尊貴之處……神器也好，蘊含著各色能力的泉水也罷，或者是威能驚人的天地巨木，它們本身的力量就是再強也只能淪為工具。」
默默思索，宙斯坐視自己附體的這個異域神靈沿著神樹的枝幹攀爬。
不知道過了多久，隨著時空的變換，他終於來到了一處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說陌生，自然因為這裡是異域。
說熟悉，則是因為這與上次幻夢極為相似的天地規則。
「約頓海姆，智慧之泉。」
「這處異域神王獻祭之地……怎麼，你又打算故技重施嗎？」
心態不悲不喜，即將故地重遊，宙斯對此倒是沒什麼反應。
塔爾塔羅斯再遠，也是卡俄斯的領域。不管怎麼想，他都沒有什麼可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