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剌人與火星
即便是對於本就地處偏僻的遠東邊疆來說，海洋世界拉爾蘭所處的星區，也稱得上是一個無人在意的蠻荒角落了。
這裡實在是太偏僻了，是遠東邊疆與五百世界那漫長、曲折、且被刻意經營得人口碎片化的國境線中最不起眼的一撮：在最開始的幾次邊疆進軍中，破曉者們甚至沒發現這個並不隱蔽的世界。
若想要抵達這裡，首先便要跨越達摩克里斯灣：對於除破曉者軍團外的任何帝國勢力來說，這便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破曉者會阻止他們。
按照摩根的命令，任何遠東邊疆以外的人若是想要刺探達摩克里斯灣內部的情況，都會被第二軍團客氣地請走：哪怕是隔壁的極限戰士們也不會例外。
因為，在這達摩克里斯天險的背後，便是被破曉者稱之為阿卡迪亞宙域的世外桃源：這塊占據整個遠東邊疆差不多五分之一面積的土地對於外界是完全隱蔽的，甚至沒幾個原體知道它的存在。
廣袤且荒蕪，除了進行危險的長時間亞空間旅行外便不可能跨越過去的達摩克里斯灣，在絕大多數帝國官員和凡人的眼中，就是帝皇之光在銀河東部的邊界。
但沒有人知道，在這處鐵壁的背後，其實存在著一塊足以孕育出星際霸權文明的無垠沃土。
早在蜘蛛女皇還沒有接手她的破曉者之前，第二軍團的一支小型探索艦隊就曾在無意中闖過達摩克里斯灣，開進了這裡：人類的艦隊最終在一處被命名為【鈦】的世界上拋錨著陸。
在這裡，他們遇到了一個擁有著藍色皮膚，沒有鼻子，有智慧卻尚未開化的異形種族：該種族在接下來的一個世紀裡被逐漸地馴化且成功飼養，用它們的肉製造出來的鈦鈦樂罐頭風靡遠東。
而以【鈦】為中心，成千上萬的可殖民世界被破曉者軍團悄悄地納入了囊中，打造成一塊擁有著龐大人口和豐碩產出的【阿卡迪亞王冠領地】，它的重要性足以與薩拉馬斯星域相媲美了。
更重要的是，這塊哪怕是被單獨拉出來，都可以給別的原體當做封國的肥沃土地，是完全不為外人所知的軍團私產：泰拉和其他軍團因此對於大阿瓦隆的實力，存在著致命性的低估。
他們可不知道摩根還有著除薩拉瑪斯之外的第二大後方。
就連基里曼也不知道。
長久以來，極限戰士和破曉者之間的主要聯繫通道，都不會涉及到達摩克里斯灣：馬庫拉格人雖然隱約地覺查到，他的姐妹似乎在港灣的那一頭還擁有一些勢力，但對阿卡迪亞宙域的實際情況，基里曼卻是一無所知的。
康拉德倒是知道一些：但他完全沒有理由說出來。
因此，摩根可以結結實實的捂住這個小秘密，在長達七十年的時間裡做到滴水不漏。
更何況，比起靠近食屍鬼群星的薩拉瑪斯和北方各星區，身為世外桃源的阿卡迪亞無疑能提供更穩定的稅務，而且沒有外人插手，破曉者軍團對於這片宙域的掌控力度也頗讓人滿意。
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即便是在未來註定要爆發的戰爭中，阿卡迪亞宙域也足以成為破曉者在面對諸多強敵時的勝負手了：就像是五百世界對於帝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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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人類帝國中的同僚，還是一個行事低調的異形世界。
拉爾蘭便是如此。
一個典型的異形文明，擁有著與人類帝國相近的技術，在某些領域上要更高超些，其小而強悍的艦隊能夠在虛空中輕易的擊敗凡人們管理的巡邏隊伍，並順勢騷擾到其他的帝國文明世界。
更何況，它還好巧不巧的處於遠東邊疆的後花園中。
每個字都可以成為這個異形種族該應該被挫骨揚灰的理由啊。
所以，當摩根選擇為了拉爾蘭的存在而動員大軍時，軍團的高層和連長們絲毫沒有感到意外：他們唯一需要討論的問題，就是這一次需要調遣哪幾個連隊？
「是考慮就近原則，從周圍的幾個星區里抽調，將正在那裡駐防和巡邏的戰鬥兄弟聚集起來，再讓軍團主力抽出一支中等規模的快速反應部隊，以此湊齊足以殲滅拉爾蘭異形的力量。」
「還是等上些時日，調集精銳的主力，並召喚盟友，以絕對的力量碾碎剌人的國度：這樣做的成功性固然會更高，但也會留給那些異形做好防禦準備的時間。」
「以現有的情報來說，如果讓這些剌人充分動員起來，軍團的傷亡可能不會太好看，這些異形雖然只有一個世界，但它們足以給我們造成高達三位數的戰損了：有可能會損失超過兩百名戰鬥兄弟。」
「這麼多麼？」
聽完禁衛總管拉納對於異形世界的講述，第十一連長達武習慣性的摸了摸他的光腦袋：熟悉他性格的人都知道，這是阿瓦隆人在表達內心中的疑惑。
「我們在尼凱亞的悲劇中也才損失了十七個人而已。」
「情況不一樣，達武連長。」
第十八連的連長迪爾姆德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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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是在戰爭中，他們可未必能得到及時的救援。」
「沒錯。」
拉納也點了點頭。
「根據現有的情報來看，剌人是個純粹的水生種族，它們的居住世界沒有任何陸地可言，這些異形通過遠超過帝國的反重力技術，用珊瑚結晶搭建成島礁平台，創造出從天空一路延伸到海底的居住區，其中還摻雜著極其複雜高效、幾乎不可能完全切斷的道路網絡。」
「再加上它們在拉爾蘭的近地軌道上修滿的軌道空間站。」
「也就是說，我們的軍隊必須同時在虛空中、半空中、海面上和海底下一起發動進攻，才能保證擊垮這些紀律性極強的對手：這還只是最樂觀的估計。」
「實際上，通過觀察，剌人對於自身的肉體改造，是非常瘋狂且成功的：它們的斥候部隊跑的比蘭德襲擊者還要快，槍手可以在十幾公里外精準的狙擊敵人，通過大腦操控他們的戰艦，而且這些天殺的傢伙還有四條手，它們可以同時揮舞兩把動力劍，再用兩把等離子槍打斷你的膝蓋。」
「而且別忘了，這些剌人最開始就是水生種族，我們還要在水裡和這些有著蛇一樣下半身的傢伙進行兩棲作戰：還有，情報顯示，它們的電磁干擾技術足以擾亂艦隊和前線部隊之間的聯繫。」
「所以說啊……」
迪爾姆德搖了搖頭。
「凡人官員中有人提議，不要對剌人文明開戰，而是通過外交手段將它們收為附庸國，然後在大遠征後徐徐圖之的說法：如此看來也不是空穴來風。」
「打下它的確難度不小。」
達武的話鋒一轉。
「但就像母親說的那樣，破曉者軍團不會與異形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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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衛總管予以了肯定。
「所以，兩位，我今天把你們召喚過來是有原因的。」
「迪爾姆德。」
他先看向了整個破曉者軍團中公認最英俊的戰鬥兄弟。
「你負責去【一號倉庫】中取出幾樣特殊貨物：注意安全。」
「具體的清單我待會給你。」
「一號倉庫？」
迪爾姆德的眉頭跳了跳。
「至於麼，拉納：不是說戰爭結束後還要在拉爾蘭上殖民嗎？」
「那是另一個問題。」
拉納揮了揮手，然後扭頭看起來連長達武
「至於你，達武連長。」
「你負責去三重鑄造星系，召集母親的私人機械神教軍團。」
「不是去瑞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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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以往的慣例，到這種有些棘手的敵人，我們不都是呼喚鑄造世界瑞扎的幫助嗎：正巧剌人還有些超過帝國平均水平的技術，瑞扎沒理由會拒絕的。」
「他們的確不會拒絕。」
拉納沒有否認這一點。
「不過這一次，母親並不打算將技術分享出去。」
「高超的反重力科技：當做軍團的私人藏品不是更好嗎？」
「再說了……」
禁衛總管的手指撫過星圖。
「我不否認鑄造世界瑞扎和我們的友誼源遠流長，一百年來他們也從未違背小雙頭鷹的盟約：但哪怕出于謹慎考慮，我們也不應該把所有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別把所有的事情都指望給瑞扎。」
「它畢竟在大漩渦的那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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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瓦隆若是真有些急事，瑞扎大概率還是趕不過來的。」
「什麼意思？」
達武和迪爾姆德面面相覷。
「你們不知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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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就像是摩根和遠東邊疆為自己在西面豎起了一塊盾牌，擋住來自於帝國內部的窺探，讓自己可以安心發展其他的方向。
但反過來看，它又像是神聖泰拉矗立在遠東的一塊盾牌，牢牢擋住了摩拜的大阿瓦隆通向銀河之心發展的道路，如同釘子般釘死了所謂的遠東三王領。
「而這塊名為奧林匹亞的飛地究竟是會發揮前者的作用？還是會發揮後者的作用？就看我們的鋼鐵之主大人在心中是怎麼想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佩圖拉博的心思，又有幾個人看得懂麼？」
「沒必要這麼悲觀吧？」
達武勉力笑了一下，手指連接著奧林匹亞與阿瓦隆。
「佩圖拉博大人與母親的關係可是一向都很好的，更不用說他的姐姐一直是曙光女神號的常客：比起神聖泰拉，奧林匹亞之主的內心中肯定是更傾向於我們的，他也沒有理由與我們為敵。」
「的確如此。」
拉納努了努嘴。
「但你忽略了另一點。」
「佩圖拉博傾向我們，並不代表他有同樣的理由傾向瑞扎。」
「什麼意思？」
迪爾姆德眨了眨眼睛，他的面容看起來呆愣又無辜。
「你們啊……」
拉納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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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我說：如果你們想要在以後躋身軍團真正的領導層，做到能夠為母親和軍團分憂，那你們就不應該像現在這樣，只關心在軍事領域中的話題和新聞：你們的視野必須放的更廣闊一些。」
拉納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
「一個簡單的例子。」
「但凡你們在過去的幾個月里稍微注意點外界的新聞，你們就會知道火星那邊的新動作：現任的鑄造將軍卡爾伯哈爾和佩圖拉博大人在烏蘭諾上相交甚歡，他們的合作條款已經在履行了。」
「來自於火星的代表團已經在奧林匹亞上開設據點和大使館了。」
「現在，消化這條消息：你們再看看瑞扎和奧林匹亞都在哪兒？」
達武和迪爾姆德循聲望去。
「這……」
在星圖上，所有的陰謀和布局都顯露的清清楚楚：奧林匹亞正處於遠東星域的核心處，在瑞扎和阿瓦隆間畫上一條線的話，它也正好處於這條線的中點位置。
而現在，來自於火星的釘子牢牢的釘在了奧林匹亞的土地上。
鑄造將軍不但發展出了一個強大的盟友，也向瑞扎在這一個多世紀裡，竭力將火星的力量驅趕回太陽星域，將整個東部的銀河發展成自己的私有領土的野心，狠狠地來了一記上勾拳。
火星回來了：機械神教的內部衝突也要進一步升級了。
「偏偏瑞扎沒有任何理由和力量能改變佩圖拉博決定好的事情。」
「鑄造將軍真是打了手好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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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納搖了搖頭，面露感慨。
「這些帝國佬啊：心可真髒。」
「你們兩個也是：以後如果去西部邊疆輪崗巡邏的話，都記得把自己的眼睛擦亮一點，我們現在鄰居可不好惹了，誰都知道鑄造將軍對我們的母親很有些意見。」
「保不齊這些火星機油佬以後會對我們進行什么小動作？」
「眼睛都擦得亮一點。」
「明白了。」
達武嘟囔了一句，顯然對於這些事情依舊不怎麼上心，倒是旁邊的迪爾姆德思索再三，然後悄悄湊到了禁衛總管的身邊，附在他的耳旁，咬了咬牙。
「既然如此，拉納閣下。」
「那麼【山陣殺手】的一號艦的秘密建造活動……」
「不用停。」
拉納壓低了聲音，在他的瞳孔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他們摸不到三重法爾的。」
「就算摸到了：他們也不會相信銀河中真的會存在這種東西的。」
「畢竟……」
「誰都知道【掠食者熔爐】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不是嗎？」
「行星，怎麼可能會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