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決心
2024-11-02 10:21:50
第593章 決心
從薛白的視角看,歷史上唐廷對藩鎮的綏撫太過軟弱,反而墮了朝廷的威望。
可此時殿中群臣卻不認為自己是天子口中的「軟骨頭」,他們是根據切實情況而提出眼下最有利於維護社稷安穩的辦法。
「臣敢以性命擔保,僕固懷恩尚未造反。」
崔祐甫率先出列,表現出他是個硬骨頭,直接頂撞道:「近日京師傳言僕固懷恩殺了杜謄,此必為有心人造謠,陛下不可聽信謠言,怒而興兵。」
其實他很清楚,薛白並非是為了替杜五郎報仇才對僕固懷恩態度強硬。他之所以這麼說,是在提醒薛白,臣民並不支持朝廷打這一戰。
只需要給一個官職就能擺平的事,卻非要打仗,這在眾人眼裡就是小題大作的、是不划算的。若這麼做了,悠悠眾口只會說皇帝是因摯友之死才怒而興兵。
總之,崔祐甫一開始,就想從道義上否決這場戰爭。
但薛白並不陷入與他的爭論,反而道:「朕也認為僕固懷恩還未反,朕更認為他不敢反。正因如此,朔方留後之職不能給,該查辦的問題絕不容姑息。」
幾個重臣們面面相覷,甚至一向不對付的崔祐甫、元載還相互看了一眼。
「陛下,可若是……萬一逼反了僕固懷恩。」元載小心翼翼地問道。
「那便做好討伐他的準備。」薛白斬釘截鐵道,「敢打、能打,才能夠不打,諸卿很難明白嗎?」
這些話原本不該由他來與群臣對質,成熟的帝王都會扶植起幾方勢力,看著他們打擂台,而自己只當裁判。
但薛白登基不久,且認為這件事干係重大、影響深遠,不能從一開始就縱容藩鎮,所以等不到朝堂上派系林立的時候再來處理。
他在乎此事,因為在乎所以著急,於是親自上陣了。
能站在殿內的都是聰明人,一切利害關係都懂,不需要薛白給他們講道理。但立場不同,萬一真的逼反了僕固懷恩,誰來扛?
天子是不會承擔責任的,最多就是下一份罪己詔,可官員們卻要面對被問責、被罷黜、被降罪的風險。
若開戰了,苦巴巴做事的還是他們這些人。
「陛下。」崔祐甫加重了語氣,道:「臣以為眼下之局面正是朝廷不敢打、不能打。」
「那你告訴朕,為何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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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卿以為呢?」薛白問道。
崔祐甫當先答道:「臣請陛下妥善安撫僕固懷恩。」
「臣等,請陛下妥善安撫僕固懷恩。」
殿內官員們大多都是附和。
即使是想在這個時候表態效忠天子的,心裡也得掂量一下,等僕固懷恩真反了,自己會不會被拎出來背黑鍋。
唯有顏真卿、杜有鄰等少數重臣還一臉平靜地站在那,便是元載這種平常一向支持薛白的也低下頭,避過薛白的目光。
良久,薛白道:「朕若答應封仆固瑒留後,此事很簡單。」
「陛下,仆固瑒征戰多年,功勞赫赫,當得起一個留後之職……」
「但朕今日當著諸卿的面表個態。」薛白自顧自地道,「朕不會因為貪圖眼前的簡單,把它拖成遺禍後世的大問題,此事,就在朕手裡解決。」
他指了指崔卿,道:「你說的三個『不』,在朕這裡不成立,僕固懷恩若不反,願意聽從調遣,朝廷自然不會討伐他。但他若反,不論民心如何,必須討伐,這是天理綱常。若說錢糧不濟,也簡單,這筆錢,朕帶頭掏。」
最後一句說完,群臣皆感訝然。
若是天寶年間的李隆基,內帑里確實有足以平叛的財寶,可眼前這個年輕天子有幾個錢?這件事扯到現在,不就是國庫、內帑都沒錢嗎?
「將興慶宮重新劃分為坊,其土地、建築全部發賣……」
薛白話音未落,殿內已經像炸了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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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不可啊!」
當先出面疾呼阻止的是幾個老臣,紛紛拜倒在地勸薛白收回成命,稱宮苑乃天子居所,自古以來哪裡有發賣的道理。
又說若是天子販賣宮苑,世人會如何看待,朝廷的威望何在?
這句話戳到了薛白。
「你們還知朝廷威望?若讓地方藩鎮輕慢,才是真正的讓朝廷失去威望!大唐治國靠的是言出法隨,還是幾座宮苑,你們想清楚了再向朕哭訴!」
眾人見勸不動,便不停地給顏真卿、杜有鄰施壓,讓他們阻止薛白。
顏真卿很在乎禮儀,對此事亦是強烈反對。
但薛白異常堅決。
「都不必說了,朕便要讓天下藩鎮知道,若敢反,朕砸鍋賣鐵也必平定了他們!」
「陛下……」
「度支留下,其餘人都退下。」
~~
皇城,中書門下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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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放心吧,聖人只是一時氣話。」
杜有鄰當先表了態,道:「聖人也說了,是為了震懾有異心的藩鎮,此事鬧得越大,震懾之效果越大。倒不至於真賣了興慶宮。」
「杜公何以見得?」崔祐甫道:「看來,此事聖人事先並未與杜公商議過。」
杜有鄰身為宰相,沒有什麼話都回答的必要,於是撫須不語。
但沉吟了一會之後,他還是補充了一句,道:「發賣興慶宮,我亦是反對的。」
顏真卿難得當眾表態道:「此事,絕計不可行。」
這件事讓他們都無心國務,只干坐著等元載、楊綰等負責度支的官員出來,可時間一點點過去,天子與那些人聊得時間頗久,遠超他們的預料。
終於,元載等人過來了。
「如何?」
元載一入內,就感到一道道目光如箭一般向自己射來,擺手苦笑道:「諸公莫急,此事並無諸公所想得那般嚴重。」
「我等只問你,是否勸說陛下回心轉意了?」
元載搖了搖頭,道:「難。」
眾人皆嘆息,沉默了一會。
「其實,興慶宮一開始本不是宮城。」元載借這個機會開了口,「我若沒記錯,那一帶最初叫『隆慶坊』,一直到玄宗皇帝受爵時,才劃出了幾個王府,稱『五王子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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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公輔,你不勸陛下,反而又要當佞臣了不成?!」
「何謂佞臣?!」元載大怒,拍案怒叱,「我與你談實務,你無端構陷,欲黨同伐異?!」
「我……」
「夠了!」
崔祐甫喝止住了那個要說話的御史台官員。
元載繼續道:「玄宗皇帝登基之後,幾次擴建,把北側永嘉坊、西側勝業坊各一半併入興慶宮。使得興慶宮在長安繁華之地占地頗廣。可它除了是玄宗皇帝的潛邸之外,長安城內真的需要三個宮城嗎?」
太極宮、大明宮,加上廣袤的禁苑,以及禁苑當中的漢代故城長樂宮、未央宮。大唐皇室確實是不缺居住、遊覽之地。
「聖人之意,絕非讓尋常人也能入主宮城,而是恢復興慶坊、永嘉坊、勝業坊的原貌。除了保留花萼相輝樓、勤政務本樓等建築,其餘皆拆除,因地制宜。」
這「因地制宜」四字,也是元載轉而支持薛白想法的原因。
興慶宮的位置實在是太好了,東面靠近春明門,那裡被稱為「青門」,是酒肆林立的熱鬧之處;北面就是東市,極是便捷;北面離大明宮也不遠。
總之,位置比平康坊還要好,面積還有平康坊的四倍之大。
經手此事,都不必說貪多少油水,只它帶來的權力與人脈都是極了不得的。
「此事關乎的是京師的風貌、青門一帶的改建,不僅僅是發賣宮苑這般簡單。作價幾何?由何人來買?由何人來建?建成何等貌樣?皆需由朝廷把控,比如,朝廷擬將整個興慶宮分為六個地塊,每個地塊競價出售,諸公可知何謂競價?」
「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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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時也有很多人意識到這件事帶來的巨大的機會。
京城中多出了這些位置極好的宅院,他們這些每日到大明宮奏事的重臣們是最有資格住的,此事的好處也是不需多言。
更何況,興慶宮那個地方原本就是只有玄宗皇帝喜歡,放在那往後也只會漸漸荒廢,朝廷每年還得花費錢財打理,倒不如用來解決眼下的燃眉之急……
因薛白有意使然,這件事很快便在長安議論開來。
雖禁不住有好事者說是因為僕固懷恩殺了天子摯友,天子寧可發賣興慶宮也要討伐他。
但明眼人都知道,大唐天子是在表明一種決心。
~~
「什麼?他要把興慶宮賣了?」
「報紙上說的是『改造興慶坊一帶,以便……』」
「我們才剛剛探查了那裡。」
娜蘭貞皺了皺眉,看向了自己畫的一張地圖,上面正是興慶宮的布局。
接著,一份報紙就被擺到了她的面前,上面竟也有一張興慶宮的布局圖,且比她畫的要詳細準確得多,這是唐廷公告的規劃。
「居然有這樣的事,他怎麼能這樣治國?」
娜蘭貞不可置信,眼皮跳動了好幾下,最終把手裡的報紙丟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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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藉她的力量當然做不到,於是,她聯絡了達扎魯恭。
雖然說達扎魯恭與瑪祥一起扶立幼主,看起來都是權臣。但實際上是有所不同的,瑪祥是舅臣,有野心;達扎魯恭本質上卻是一個不想被拘束的吐蕃大將,不願看著吐蕃因為內亂而衰弱,所以,他給了娜蘭貞一些支持。
另外還有一個小建議——「公主既然與唐主有交情,為何不與唐主當面談一談?」
當時,信使說這句話的時候,娜蘭貞能夠感受到他臉上的輕佻之意。他看不起她,覺得一介女流辦不成大事,能做的只有以身侍奉唐主,然後做些求情或刺殺之類的勾當。
她很生氣,但忍了,默默扮成胡商打探赤松德贊的下落。
上元夜,她收買了一批伶人,刺探興慶宮內的情況;不久前則是助達扎魯恭散播謠言。
結果今日的消息一出,她覺得自己做的都是無用功,就像是蚍蜉撼樹。
「公主,將軍派人來了。」
「什麼事?」
「將軍想要與僕固懷恩、回紇結盟,希望我們能夠打探到唐廷準備除掉僕固懷恩的證據。」
「那裡。」
娜蘭貞抬手一指,指向地上的紙團,道:「那報紙上便是唐主發落宮城也要平定僕固懷恩的證據。」
「將軍想要的不是這個,而是……比如,寫給郭子儀的秘信,提出要殺掉僕固懷恩的。」
「若沒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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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蘭貞皺眉道:「他當我是誰?這裡是長安,我能有那麼大的能耐嗎?!」
「公主息怒,將軍做這些,出於對吐蕃的忠心,這是將軍命小人送來的黃金……」
一個匣子打開,裡面擺滿了金錠。
娜蘭貞想了想,讓人繼續拿金子去收買朝廷的官員。
~~
大明宮。
薛白從政務之中回過神來,發現一個宦宦已經捧著個小捲軸在旁邊等了很久了。
只看那捲軸的顏色,他便知大概是哪樁事。
打開一看,果然是關於他上次在興慶宮吩咐的事,寫的是「優伶為吐蕃人收買,西市貿康商行為其據點」。
薛白拿起御筆,在上面寫了「放長線,釣大魚」幾字,就將捲軸放了回去。
忙過了這些,他便轉回後宮。
快路過綾綺殿的時候,隱隱聽到了動人的歌聲,那聲音清脆動聽,該是念奴在唱歌。
他如今已納了謝阿蠻與念奴入宮,此事在他心裡倒也沒有什麼可或不可的,他已是帝王,她們也想侍奉她,於是就給個封號。
雖得了傾國佳人,可說心裡話,當時薛白並未因此而起了太大的漣漪,甚至不如當年謝阿蠻只對他嫣然一笑時。想來,以前是他還處於微末,面對美人有種可遇而不可得的心情,如今則太過理所當然、稀鬆平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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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獨自步入念奴居住的宮院,循著那悅耳的歌聲繞過長廊,只見念奴正坐在一棵梨樹的枝椏上,倒真像是一隻春鶯。
樹幹上架著一個梯子,念奴雪白的腳上趿著木趿,隨著歌聲輕輕晃動著,腳踝上用紅繩繫著一個小鈴鐺,發出輕輕的響聲。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陛下?陛下來了。」
正唱著,轉頭間見薛白,念奴臉上漾起甜甜的笑意來,可接著腳一晃,那木趿便掉落了下來。
她想從樹椏上爬下來,卻不知如何是好,慌忙道:「臣妾給陛下行禮。」
「來吧。」
薛白上前,舉著手,抱她下來。
「臣妾失禮了。」
念奴說著,扯了扯衣裙,趴在薛白肩上任她抱了下來。
過程中,她壯起膽子,忽然在薛白臉上叭地親了一口,撒嬌道:「陛下許久不來看臣妾。」
薛白低頭一看,見她的木趿已經落到了草叢深處,不好撿了,乾脆就將她抱回了屋內。
……
一輪明月轉過朱閣,透過紙窗,照在了梳妝檯上。
遠處的春鶯終於不再輕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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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來了。」薛白道:「蠻有趣的。」
「有趣嗎?」念奴道:「臣妾本想躲起來,讓陛下找。」
「為什麼沒這麼做?」
「不敢,怕陛下不耐煩,反而走掉了。」
「委屈嗎?」
「不委屈,很開心。」念奴道:「為陛下做什麼,臣妾都覺得開心。」
薛白其實知道,念奴為了讓他覺得有趣,費了很多的心思。坐在樹上的姿勢,唱的歌,說的話,穿的衣服都是經過設計的。
對他而言這沒什麼不好,他也很喜歡。但他不滿足,也許是因為太容易得到了。
他既為天子,後宮之中有太多這樣想討他的歡心的美人。但那跳動不停的心還想讓他上進。
或許,身為帝王,享受的不僅是占有一切,而是不斷征服。
~~
數日後,西市。
傍晚時分,娜蘭貞得到了一個消息。
「公主,我們收買了鴻臚寺客館的一個主簿,他知道贊普被關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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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說,需要更多的錢。」
娜蘭貞皺了皺眉,拿出一個匣子遞出去,道:「不要一次就給他,給他一半,等確認了他說的是真的。」
「是。」
眼看著那個心腹匆匆而去,娜蘭貞不安地踱了幾步,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裡露了破綻,還是很快下定了決心,招過剩下的人,道:「我們得離開這裡。」
「為什麼?」
「太順利了,我們被盯上了。」
這是在南詔的失敗給她帶來的經驗,她沒有太多的猶豫,派人去盯著那個去見鴻臚寺主簿的下屬,自己則迅速地轉移。
從西市轉移到了東市,依舊是胡商聚集的地方。這是她的在長安活動的劣勢,吐蕃人頻繁活動,只能通過胡商來掩護。
果不其然,就在她離開西市沒多久,有一隊人忽然闖進了她原來待的商行,大肆搜查了一番。
待到次日天明,派去盯梢的心腹回來,稟道:「公主,那個鴻臚寺果然是圈套,我們過去接頭的人都被拿下了。」
「果然。」娜蘭貞卻是出奇的鎮定,道:「沒關係,繼續跟蹤朗結贊、野布東,很快就會有結果。」
她早就留意到了當時出使吐蕃的那個小奴隸,認為必然是他給瑪祥通風報信,才會導致當時除掉瑪祥的計劃失敗。
是夜。
被捉住的吐蕃人經過了嚴刑拷打,很快就招了供,自稱他們是達扎魯恭派來的,之所以想要找到贊普,是因為達扎魯恭與瑪祥之間的私怨激化了,打算起兵反對瑪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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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顏泉明,這人是唐主的心腹,關於吐蕃的許多陰謀都是他在暗中謀劃的。」
「我知道他,顏公的侄子,怪不得。」
娜蘭貞終於鎖定了顏泉明這個目標,明確只要捉住他審問一番便能知道赤松德贊被關在哪裡。
顏泉明有個習慣,每天下午離開皇城之後都會在朱雀門外的茶館裡買份報紙、品一壺茶。要對付他不難,只要扮作茶館的小廝,在雅間裡綁了顏泉明,然後裝進泔水桶裡帶出城便好。
對此,娜蘭貞布置了幾天,定下計劃,在東市落腳處等著。
「篤篤篤。」
敲門聲終於響起,她打開門,只見心腹們扛著一個麻袋站在門口。
「快。」
娜蘭貞手持匕首,做好隨時刑訊顏泉明的準備。
然而,麻袋解下來時,她眼睛一瞪,卻是驚得呆愣在那。
「這……怎麼會?」
匕首「當」地落在地上,娜蘭貞緩緩伸出手,從眼前人的嘴裡拿下破布,同時問道:「赤松德贊……你怎麼會在這裡?」
赤松德贊臉上帶著生無可戀的無奈表情,待嘴裡的破布被拿掉之後,便嘆道:「逃不掉了,阿姐向唐主求饒吧。」
那些派去拿人的心腹也是驚訝莫名,他們捉住的分明是一個大唐官員,如何到了這裡卻成了贊普?
只能是路上被人調包了。
換言之,唐廷對他們的行蹤已經一清二楚,甚至反過來收買了他們的人。
「你說什麼?」
娜蘭貞不能接受她的弟弟、吐蕃的王說出這樣沒志氣的話,一把拉過他,便道:「走!」
她既能找到他,便能帶著他逃出去。
然而,才推開門,她就再次愣住了。
唐廷既然敢讓她與赤松德贊見面,便有絕對的把握讓她無處可逃。此時,院子外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官兵,圍得如鐵桶一般。
娜蘭貞不得不承認,時隔多年,她更不是薛白的對手了。
但她還沒有輸服。
「放開!你們便是殺了我們姐弟,也絕不可能讓吐蕃臣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