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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冬天有貓叫

2024-11-02 14:44:03
  第87章 ,冬天有貓叫

  山外山雪皚皚一片,但寶慶環城街道上已經看不到多少積雪了。

  一中距離車站不遠不近,開了15分鐘才到。

  桑塔納靠邊停車,周昆問:「你們什麼時候開學?」

  「正月十二。」

  「你家有電話沒?」

  「我家沒有,對門小賣部有。」

  周昆迅速拿出筆和抄本,「號碼是多少?」

  兩人互相交換了聯繫方式,盧安說一聲「謝謝了」,就一口氣跑去了汽車站出口位置。

  他並沒有進站,而是去的出口附近等,這樣往往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坐上車。因為站里排隊的班車出站後,通常還要在邊上等個十多二十分鐘。

  見他背個包,還是個學生樣,一大媽打搶式的從幾個女人中突圍而出,抖動肥碩的麻布袋大聲問:

  「伢子,你去哪?去金石橋麼?」

  「他不去金石橋,他是前鎮的,我認得,經常坐我們的車。」

  還沒等盧安回話,旁邊一個少婦模樣的女人已經伸手拉過了他,然後一勁兒往前邊走。

  少婦不怎麼強壯,但力氣格外大,走路虎虎生風,生怕到手的鴨子飛了。

  麻布大媽一臉懷疑,一臉不爽,便秘的臉上差點口吐芬芳。

  盧安問:「多少錢?」

  「15。」

  說完,少婦回頭看著他,又熟練地解釋一句:「現在春運,又下雪,看伱是熟面孔,這條路上我們已經是給你最低價了。」

  盧安才不信這鬼話,但也懶得辯嘴,只想早點回家,「車上還有位置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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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婦這次倒沒騙他,車上果真還有位置。

  而且意外的是,竟然還碰到了一個熟人,魏方圓。

  「方圓你怎麼在這?」

  「呀?盧安前幾天沒回去嗎?」

  在看到對方時,兩人幾乎同時出口打招呼。

  面面相覷一陣,爾後相視一笑,盧安挨著她坐下說:

  「前幾天有點事,就耽擱了,你呢?」

  魏方圓回答道:「我在姐姐家住了幾天。」

  盧安看了她一眼,半真半假問:「不會是為了躲曾令波吧?」

  心思被拆破了,魏方圓顯得有些窘迫,但最後還是承認了:


  「我就曉得,盧安你這麼聰明,我就曉得瞞不過你。」

  盧安笑道:「其實上次你不跟我們一起回家就很明顯了,不難猜。」

  魏方圓視線在車內轉了一圈,又在車外頭轉一圈,猶豫了好會才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過分?」

  盧安伸手抻摸抻摸書包,搖了搖頭:「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權利,更何況我們三是一起長大的,能從學前班一路風雨同舟到現在,已是不容易,我尊重你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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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安,其實我不想瞞你,我曾在金石橋親眼看到過曾令波爸爸拿砍刀砍人,十多個人圍著一個人。

  那場面、那場面很暴戾,我至今想起都害怕,而村里人都說曾令波在脾氣性格上很像他爸爸,我」

  「不用解釋,能理解。」

  盧安回應一聲,接著開玩笑說:「不過話說回來噢,曾令波爸爸可是個寵妻狂魔,對老婆那是像寶貝一樣,什麼好買什麼,好的沒話說。」

  想起那個四手不沾陽春水的女人,魏方圓沒法反駁。

  有個人陪著說話,路上倒不悶了,只是班車過了建華不久就出現了故障,拋錨了,司機一開始說小事,大家不要急。

  搗鼓半小時後,司機在大家的催問下,無奈地說:「我也不知道出了什麼故障,只得喊師傅來修了。」

  有人表示非常不滿:「多久能修好?」

  司機這次不敢再犯眾怒,攤手實話實說:「這地兒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路上雪這麼厚,一天都看不到幾輛車,我也沒個准心。」

  見幾個莊稼漢開始飈粗話,司機只得趕緊補充一句:「要不這樣吧,願意等的,就到車內等。


  不願意等的,看過會後面有其它班車上來麼,我到時候打個招呼,讓人家捎上你們。」

  有人問:「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去了?」

  司機說:「那得看運氣,運氣好的話會很快,運氣不好有可能晚上去了。

  這個天、這種路我們都是拿命掙錢,一般人都不敢出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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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足等了一個小時才等到了下一輛班車,而且還是不同路的,只能順路搭到七江。

  兩車合併一車,原本空在那的位置一下子就成了搶手貨,盧安推著魏方圓擠吧擠吧,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占到座位。

  結果屁股還沒坐熱,只見前面的老司機突然罵了句:馬勒戈壁的喲,這要命了!

  車內的眾人循聲望過去,頓時一片悽然。

  只見前方路段出現了山體滑坡,馬路徹底被隔斷了。

  一房子大小的巨石橫在路中央,別說今天了,沒個十天半月休想通車。

  大家對著大石頭喊天罵娘了好一陣,最後沒辦法,司機退了一部分錢,眾人開始翻山走小路回前鎮。

  「書包給我。」

  爬上一山頭,盧安主動拿過了魏方圓的書包。她這個書包就像孕婦的胸,鼓鼓的,很沉。

  累的氣喘吁吁地魏方圓沒矯情,作為村支書的小女兒,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一心只想讀書走出這山沖沖,體質這塊差了正兒八經的農村人一大截。


  即使走的小路,但還是很遠,回去的路上要爬3座山。

  行到第3座時,魏方圓已經吐粗氣不行了,腳上起了兩個大血泡。

  她雙手壓著膝蓋,彎個腰上氣不接下氣說:「我以前特別喜歡下雪,今天、今後,我、我都不想再看到這種鬼天氣了。」

  山路本就不好走,況且今次還是大雪天,就更不好走了,特別費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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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了快了,再堅持下,過了這座山再走兩里路就到了鎮上。」

  在他的幫扶下,魏方圓忍著腳上傳來的痛楚,咬咬牙又開始上路,「盧安,我們走了多遠了?」

  盧安大致估算一下,「嗯…20幾里路吧,具體多少我也不清楚,但我們已經走了3個多小時。」

  魏方圓抬頭望望天,再望望前方,發現一起出發的人早不見影了,山路上只留下了一串串雜亂無章的腳印。

  路過一荒山墳場時,她有些害怕,麻著心思壯膽說:「盧安,謝謝你幫我,我唱歌給你聽吧。」

  「好啊。」

  「我帶半醉與倦容,徘徊暮色之中.」

  「這首歌好聽,是張學友的嗎?」

  「對,張學友的「只願一生愛一人」,我在我姐那裡聽到的。」

  一開始只有魏方圓一個人唱,後來有些歌曲盧安會,於是也跟著一起唱了。


  只是唱著唱著忘詞了,後面也不知道唱的什麼,反正跟在裡面渾水摸魚唱到了前鎮。

  好不容易從大山里出來,魏方圓高興地喊:「啊!終於出來了,盧安,我請你吃餛飩。」

  盧安說:「成,魏大小姐向來不差錢,我就不客氣咯。」

  「我們去哪裡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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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裡的老闆娘比餛飩還好。」

  「哎,不要說破。」

  「嘻嘻,你好壞.」

  一路爬山涉水,兩人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屁股一坐就點了大碗餛飩。

  一共花了3塊錢。

  「盧安,我吃了十多年餛飩,從來沒覺得餛飩有今天這麼好吃過,真好吃。」

  餛飩一端上桌,魏方圓先是迫不及待地喝口熱湯,然後唆個餛飩到嘴裡,一臉滿足。

  盧安嗯嗯幾聲,已經沒時間跟她廢話了,他娘的咧,快要被香噴噴的餛飩饞暈了。

  墊飽肚子後,魏方圓跟在盧安後頭去了趟裁縫店,發現今天店鋪門是關著的。

  接著兩人又馬不停蹄去了趟鎮中,不巧,昨天考完放假了。


  站在校門口,魏方圓問:「我們接下來去哪?回去嗎?」

  盧安轉身往回走:「我去買點肉,還得去供銷社一趟,你腳那麼累,要不你去石門站等我?」

  魏方圓說:「不了,我跟你一起去,我也給我爸媽買點禮物。」

  花了好些功夫,剁了2斤牛肉,3斤豬肉,還買了兩雙帶絨的女士皮靴、兩雙皮手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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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冷的天,他本來想再買點過冬木炭,可瞧一眼身側的髮小吧,又放棄了,回去的路上儘是邊邊山路呢,說不得還要攙扶著她。

  前鎮距離水庫有12里路,兩人重一腳、輕一腳地把雪地踩得「咯吱咯吱」作響。

  花了快2個小時才到家。

  來到十字路口,魏方圓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少女心爆棚地原地轉一圈:

  「嗚嗚.太不容易了,終於到了,盧安,謝謝你。」

  盧安把書包給她:「唉,快別謝了,這十多年你已經謝過無數次了,我耳朵都聽出繭來了。」

  魏方圓可愛地吐個舌頭,拿過書包走了。

  現在已是傍晚5點多,正是晚飯時間,盧安站在十字路口起碼能聞到6種不同的菜香味。

  小賣部有一條小草狗從屋裡狂奔出來要凶他,卻直接被他一記石頭嚇破了膽,猛地縮了回去,「哐當」一聲,狗頭還撞到了門板。

  頓時小草狗嗷嗚嗷嗚叫個不停…


  奶奶個熊的!兩月沒回來,連狗都覺得自己好欺負了。

  盧安進到堂屋,沒見著人。

  倒是裡邊廚房被灶膛火映得紅紅的,還有菜鏟聲音傳來。

  估計是聽到外面的動靜了,宋佳一手舉著菜鏟、一手拿個鍋蓋探頭出來,見到盧安一個人站在屋子中央,倒是驚喜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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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安把東西地上,抬頭打量她一番,想起清池姐前兩天說的那些話,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今天又是你在做飯,大姐不在家?」

  宋佳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麻布袋裡的東西,開心問:「哥,你幫我買了鞋子?」

  「對,買了,你和大姐一人一雙,還買了手套和圍巾,這天太冷了,我想著你們用得上。」

  說著,盧安把東西一一從麻布袋裡拿出來。

  宋佳左瞧瞧,右瞧瞧,拿在手裡比劃比劃,臉上止不住地都是笑。

  他問:「喜歡不?」

  宋佳把花色圍巾在脖子上繞一圈,又繞一圈,臨了喜不自禁地說:「好看,好看,哥你眼光真好。」

  圍巾滿意,手套滿意,帶絨的靴子更是俘獲了宋佳的心,愛不釋手地撫摸一遍後,她才後知後覺想起二哥剛才的問話:

  「大姐去大姑家幫忙了,大姑這個月沽了口新磚窯,打算做紅磚生意哩。」


  磚窯紅磚生意?

  哎喲,妹妹不提,他都把這事給忘記了,大姑二姑後來發家,不就是靠得這個行當麼?

  努力記憶一番,卻回想不起太多細節了,盧安問:「大姐去了多久了,還回來吃晚飯嗎?」

  宋佳告訴道:「大姐早上去的,說不回來吃晚飯,要我自己做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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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佳跟進來:「哥,我在煎豆腐。」

  盧安往鍋里一瞧,立時蹙眉:「就這一個菜?」

  宋佳古怪地看著他:「就我一個人吃啊,還要幾個菜?

  我們家又沒金山銀山,難道像電視裡那些地主老爺那樣擺一桌子菜啊。」

  盧安暗道自己糊塗了,妹妹這性子比大姐還摳門,怎麼可能一個人在家吃好的呢。

  二話不說,他走到堂屋把豬肉提進來,然後手起刀落,切了一斤,用大水沖洗兩邊遍就吩咐道:

  「去,準備一把蒜苗和紅辣子,哥今天給你露一手。」

  宋佳看到肉也禁不住眼饞,本想說「哥,等大姐回來再吃吧」,但接收到二哥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後,也是慌忙放下菜鏟跑後院忙活去了。

  「哥,聽大姐說你畫畫能掙錢了,是真的嗎?」

  隔著門檻,宋佳這樣問。


  「嗯。」

  宋佳壓低聲音,「真的有6萬那麼多?」

  「嗯。」

  見她一臉誇張的表情,盧安看笑了,然後板著臉問:「每月給你20元生活費,你怎麼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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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晶晶她爸不是屠夫嘛,每天都要給她送菜呢,晶晶經常分一半給我,所以我用不著買菜。」

  對這話,盧安信一半。

  閻晶晶確實和妹妹要好,也確實是一個很大方的人。

  但要說閻屠夫每天去送菜,他是不信的。

  閻屠夫除了是個屠夫外,還是個牌鬼,經常牌桌上一坐就分不清東西南北,哪會時時刻刻惦記著女兒?

  盧安沒去計較過去的事,而是隨手從兜里掏出備好的1000元給她:「這是下學期的學雜費,多的你自己拿來零用。

  記得多買點吃的,吃好一點,穿好一點,咱家現在不缺錢了,你別給我省,知道不?」

  第一次看到這麼多錢,宋佳眼睛立馬直了,卻沒去接:

  「哥,用不了這麼多,5」

  「跟我囉嗦個什麼勁兒?哥現在一幅畫就要賣2萬,還差這點啊。」盧安故意唬個臉,一股腦兒把錢塞她口袋裡。


  宋佳還是膽戰心驚:「哥,這可是1000塊呀,好多錢。」

  盧安回頭給她一記腦瓜子,擺出做哥的架勢:「1000怎麼了?很多嗎?

  這錢你自己收著,女孩家家的沒點私房錢怎麼行?

  回頭我給大姐拿4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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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安大手一揮,非常嘚瑟:「說了不差錢,4萬算個雞兒啊。

  等明了哥給你整個40萬回來,保准把你眼睛看花。」

  宋佳把洗好地蒜苗放砧板上,眉開眼笑地提醒:「哥,你說髒話了。」

  盧安撓撓頭:「是嗎,這是普通話,京城人都喜歡在後面加個兒。」

  晚餐很是豐盛,有肉,有豆腐,還有蘿蔔丁,兄妹倆那是吃得滿嘴流油。

  「哥,我想考隆回一中。」

  飯到中間,宋佳這樣說。

  盧安本想問她為什麼不去寶慶,但想到她和孟家的僵硬關係,頓時換了口風:

  「隆回一中不錯,挺好,聽說每年都能保送2個清華北大,你要加油,爭取以後拿到這個名額。」

  「是咧,我也是這麼想的。」


  宋佳這學期開始了學霸模式,四次考試都是年紀第一,如今對她自己有著迷之自信。

  接著她又說:「晶晶也要去一中。」

  盧安順嘴問了一句:「晶晶成績夠不,你們學校一年最多考10個吧?」

  宋佳眨了下眼睛:「不夠,她的成績只夠二中,但她家錢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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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飯後,看大姐還沒回來,兄妹倆打個手電筒往大姑家趕去。

  宋佳顯然還沉浸在那1000塊錢的喜悅之中,走起來都有些飄飄然。

  見她還留著短髮,盧安說:「妹子,留長髮吧,哥喜歡看你留長髮。」

  「啊?」

  宋佳還在幻想中,聞言啊了一聲,然後道:「哦,好的。」

  大姑家不在上村,但是離得並不遠,走路用不了20分鐘。

  小路過去,隔著老遠盧安就聞到了一股嗆人的煤煙味,磚窯周身紅亮,在黑夜裡很是打眼。

  「劉洋大哥,喝杯熱水暖暖身吧。」

  還沒完全靠近,盧安就聽到了大姐盧燕的聲音。此時後者正端一搪瓷杯水遞給燒磚的年輕師傅。

  劉洋大哥?劉洋?

  盧安一愣,慌慌張張把手電筒弄熄,然後偷偷摸摸小跑過去扒望一番。果然是那個劉洋,前世自己的姐夫。

  前生他少不更事,回家一有時間就在啃書,還真不知道大姐和劉洋是怎麼好上的?

  感情是這麼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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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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