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言情小說> 目錄頁> 第5章 病得不輕

第5章 病得不輕

2024-11-03 11:26:44
  第5章 病得不輕

  這馬車外表看來尋常,內里卻暗藏「玄機」。

  茶几之上白玉玲瓏茶甌,光滑如鏡,晶瑩剔透,一看便非尋常凡品。

  但單憑此,並不足以吸引她的注意——

  少女輕拿起一隻茶甌,果見底部留有熟悉淺藍花押。

  這套茶具,是她早先為一位好友準備的大婚賀禮之一。

  她那位好友十五歲嫁入京師鄭國公府魏家,這些賀禮當年便也都是送去的鄭國公府。

  所以……竟有魏家人來了合州?

  會是誰?

  是誰本不重要,但若知曉了是魏家何人來此,便可大致判斷出對方此行目的何在——

  少女的視線一寸寸打量著車內陳設,不見女郎之物。

  能隨意取用她當年所贈之物,必是魏氏嫡系中人。

  而魏氏嫡系不過兩房而已,前鄭國公早故,長房世子魏欽早早承襲了國公之位,她那位好友便是鄭國公夫人。

  魏家二郎魏毓,為鄭國公同母嫡出胞弟,任大理寺少卿之職。

  鄭國公魏欽喜好繁花錦簇之美,而車內清雅簡明……

  這馬車外在尋常,並無魏氏家徽,顯然無意暴露身份——所以,會是魏家二郎微服至此嗎?

  倘若果真如此,此行必不尋常。

  少女思量一瞬,即有了決定。

  她很快取出了衣襟內那幾張折迭整齊的粗紙,壓在了方才留下的那一粒碎銀之下,而後帶著男孩跳下了馬車。

  二樓臨窗處,一名隨從微皺眉道:「郎君,他們離開了。」

請刷新本頁!


  須知車內之物不單貴重,更有朝廷機密文書在,萬一出了什麼差池可如何是好?

  可偏偏正如夫人所言——郎君行事,向來病得不輕。

  那「病得不輕」的青年郎君散漫地「嗯」了一聲,道了聲「走吧」,適才不急不慢地轉身,帶著隨從下了樓。

  初春時節,那青年郎君玉冠束烏髮,著雀梅色錦袍,身形頎長挺拔,膚色白皙而眉眼深濃。

  此若玉山孤松之風儀,仿佛與周遭市井喧囂自有隔絕之氣,引得路過之人側目而視。

  少女躲在暗處,見得這樣一張好臉,又見他果然上了那輛馬車,不禁目露思索之色。

  她雖未曾見過魏家二郎魏毓,但也曾聽聞此人貌若潘安,生得十分標緻倜儻,且正是這般二十出頭的青春年歲。

  但怎莫名地,覺得有那麼一兩分眼熟呢?

  許是她見過鄭國公,而嫡親兄弟之間免不得有些相似之處?

  如此,便更可斷定此人正是魏家二郎沒錯了。


  少女頗覺省心,遂帶著男孩離去。

  「郎君,可少了什麼東西沒有?」隨從隔著車簾,壓低聲音詢問——雖說縱然少了也是郎君自找,但若此時去追,至少還追得上。

  此等只因郎君「病得不輕」而留下的奇奇怪怪的爛攤子,他這些年來已不知收拾了多少個。

  卻聽得車內傳出一道似笑非笑的聲音:「非但沒少,反是多了。」

請刷新本頁!


  旋即,將那碎銀下壓著的紙張徐徐展開,垂眸靜看罷,感慨道:「不過暫避片刻,竟予如此厚禮,實在是過分講究了。」

  片刻後,那隻寬大手掌打起車簾,朝方才那兩名「少年」離開的方向望去。

  ……

  正午時分,那兩名「少年」在城中尋了間客棧落腳,要了兩間上房。

  夥計送了熱水進來,少女於山水圖屏風後沐浴罷,出了浴桶,赤足而立,取過乾淨棉巾擦乾身上水珠之際,順帶打量了一遍這具身體。

  看起來不過是剛及笄的年紀,雖算得上高挑,然而四肢腰身皆過於纖弱無力,雙手十指亦白皙柔軟,一看便知是養在閨閣里的嬌弱女郎。

  客觀一言概之,中看不中用。

  但既是白撿來的,自是輪不著她來嫌棄。

  且力氣這種東西,只要肯吃苦堅持,便總會有的。

  少女取過那搭在屏風上、來時從成衣鋪買來的乾淨少年衣袍,待左手臂剛穿過那雪白中衣時,穿衣動作忽然一頓。


  少女通體肌膚白皙細膩,心口處那顆朱痣便尤為醒目。

  她垂眸看著那顆朱痣,眼前閃過一幕舊時畫面——乞兒般模樣的小小女娃剛勉強學會走路,撲通一下摔在泥水裡,髒兮兮的小臉上滿都是眼淚。

  那個被她喚作阿鯉的小女孩,心口處也有這麼一粒紅痣。

  但阿鯉今年不過四歲而已。

請刷新本頁!


  她邊拿棉巾擦著濕發邊自屏風後走出,此時房門被叩響:「客官,您要的飯菜來了。」

  「進。」少女壓平了聲音。

  夥計進來時,便見那「少年」正背對著他擦發,衣袍嶄新,身形單薄卻筆挺玉立,英姿颯颯。

  夥計未再細觀,只於心中暗道「這少年果然是哪家的富貴郎君」,將飯菜擺好後,便出去了。

  少女放下擦發的棉巾,邊走向飯桌,邊道:「進來。」

  守在房外的男孩聞言這才推門進去,他也洗了臉換了乾淨衣袍,但顯然過程很匆忙,頭髮都沒來得及整理。

  「你一直等在外面作何?」少女坐下之際問道。

  「我等郎君,不能讓郎君等我……」他暫稱少女為郎君,是來客棧的路上商定的。

  少女拿起雙箸:「先用飯吧。」

  「我……我也一同吃這些嗎?」


  少女抬眼:「不然再給你另點一桌?」

  「不,不是!」男孩連忙搖頭:「我……我從未與人同坐用飯。」

  「你救了我,將我帶出周家村……給我包子吃,給我新衣穿!」男孩指向隔壁客房,表情感激到極致,便莫名心虛起來:「還讓我睡那般軟的床榻……我,我要做些什麼?不然,不然……」他絞盡腦汁想著自己能做什麼,但根本想不出「對等」的回報足以令自己心安理得地接受這一切。

  便一直「不然,不然」個不停。

請刷新本頁!


  男孩瞪大了眼睛,張了張嘴,結結巴巴地道:「……如果,如果郎君當真需要……」

  少女:「……」

  她倒也不是那麼需要。

  而最終男孩也未能接受與她同桌用飯,拿了只碗,扒了些飯菜,蹲在一旁的牆角處吃了起來……

  飯後,待夥計來收拾碗碟時,也沒能閒住,幫著夥計一通收拾。

  做完這一切後,又垂手目含希冀地站在那裡看著少女,似在等待她發放些什麼差事——難度越大越好的那種。

  「……」對上那雙過於清澈的眼睛,少女沉默著移開視線。

  而男孩「順著」她的視線去看,只見一旁竹籃里放著兩隻洗乾淨的水蘿蔔。

  上房之物備得齊全,冬春時節少瓜果,水蘿蔔當作瓜果來生吃是常見之事。

  下一刻,少女即見他上前來,自懷中掏出了一隻布包,布包揭開,是他那把菜刀——


  再下一刻,蘿蔔皮翻飛。

  很快,一隻被削得乾乾淨淨水水亮亮的蘿蔔遞到了她面前:「郎君,給!」

  少女有些意外地看著他手中握著的菜刀。

  如此刀工——

請刷新本頁!


  她看著面前的男孩。

  大約是幼時無力反抗時試過反抗,受盡了反抗失敗的結果後,待到有力反抗時便不敢反抗了。

  人不去反抗,多是出於心中恐懼。

  曾經,在那個安排之下,她也沒有反抗——

  不是因為恐懼,是為了還債。

  血親之恩,她以血肉性命還清了。

  從今後,再無任何人可以任何名目要挾她,她只做自己想做之事,只走自己想走的路。

  比如——

  這個蘿蔔,她就不是太想吃。

  「太辣,不喜歡。」


  「啊……」

  「你自己吃吧。」少女起身,往床榻方向走去:「我要歇息,你若不困,便多留意著些外面的消息。」

  男孩終於等到她開口交待事情,忙不迭點頭應下來,出去替她將門關好。

  少女在床上躺下,扯過被子。

請刷新本頁!


  外面找他們的人不會少,不管是柳珂巷的,還是周家村的,或是周家村背後的。

  但她此番再折騰,在那背後之人眼中也不過是小小麻煩一個,不值得大張旗鼓不惜代價乃至節外生枝,因此至多只能暗中追查她二人下落。

  那些人也不會想到本該東躲西藏的人會堂而皇之地住進客棧上房,而因她出手大方,言辭引導之下,此處客棧的夥計很願意將她當作「與家中負氣出走,想在外頭躲一躲清淨的富家郎君」,若有人來此探尋,定會替她擋回去。

  此法自然也只能躲一時而不能長久。

  但那些人,大約也沒什麼機會讓她躲太久了。

  她本打算今日便趁亂混出城去,去隔壁涪州,將手中證據線索暗中設法送到一位故人手中。

  她那位故人為官剛正,若知曉合州此亂象,必然不會袖手旁觀。

  只是沒成想今日誤打誤撞,遇到了那微服來此的魏家郎君,如此倒是又省事許多——周家村之事,自是越快解決越好。

  而眼下,她只需在這座客棧中等消息,以及好好地睡上一覺。

  雙眼合上,即陷入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這黑暗中透出一縷極冷的白光,那光漸盛,白的熾目,是一片無邊際的雪地。

  雪中,女子青絲散落如瀑,寒刀划過脖頸。

  血色蔓延,洇紅了雪原。

  眼前徹底陷入一片赤紅之際,少女猛然張開了眼睛。

  天色不知何時已經暗了,她於黑暗中抬手,下意識地觸探微涼的脖頸,又試著轉頭活動了一下。

  嗯,脖子還在。

  少女遂重新閉上眼睛。

  ……

  同一刻,有人也轉了轉脖子。

  處理罷公務的青年自書案後起身,閉目抬起一隻大手揉了揉太陽穴。

  「郎君,有京師來的密信。」近隨叩門而入,將兩封信箋呈上。

  青年隨手打開其中一封,其內信紙折迭整齊,展開來看,其上卻並無字跡,而是一幅少女畫像。

  中午好呀,感謝大家的推薦票和月票,感謝墨兮無瑕、明月無間、冷眼看世界520、書友20190416172648770、a4318、春花秋月85,以及qq閱讀的書友們的打賞(那邊的名單id複製不了,但都看到收到,謝謝大家!)另外麻煩qq閱讀的朋友們評論留言打一下五顆星星,愛你們!

  另外,給大家推薦好友包包紫的新書《末日孕媽靠無限物資生存》,末世囤貨文,對胃口的可以去看看哦,而且這個可惡的女人竟然有存稿!

  (本章完)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