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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難惹

2024-11-03 11:48:08
  第30章 難惹

  晨光明亮,但對於金玉公主府來說,則是最安靜的時候。

  昨晚一夜宴請,有十幾位俊才吟詩作畫,金玉公主天亮才睡去。

  宮女阿菊坐在白玉台階上,膝頭放著一簸籮鮮花,一邊看著四周。

  一旦有鳥兒飛來,四周木樁子一般矗立的女婢們就會揮動手中的綁著彩條的杆子驅趕。

  如此這般多年,鳥兒們都習慣了不會在這個時候飛到這裡來。

  阿菊神情輕鬆將一朵朵鮮花撕爛,花瓣散落在簸籮里。

  金玉公主睡醒喜歡腳踩鮮花瓣,據說這是在小時候,當先帝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女兒時候養成的習慣。

  如今親弟弟當了皇帝,金玉公主一躍成為長公主,很多小時候的習慣便又撿了起來。

  公主脾氣越來越大,來投公主門庭的人也越來越多。

  阿菊想著昨夜見到的那幾位美少年,作的詩畫的畫雖然算不上多驚艷,但他們看向公主的眼神,真是令人臉紅。

  不過,阿菊又輕輕搖頭,這些人美則美,但還比不上上官月。

  如果上官月是公主的兒子就好了,公主愛美,必然以為傲,將他捧上天。

  哪像現在只能躲在暗夜裡不見天日。

  突然的腳步聲打斷了阿菊的遐思,她不由坐直身子,伸手往來聲處一指。

  除了趕鳥的婢女們,院子裡還有趕人的壯奴。

  他們手中握著粗杖,一杖就能把人打個半死。

  敢驚擾公主歇息,死有餘辜。

  但有一個人除外。

  「公主——駙馬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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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殿內層層垂帳,隔絕了日光,宛如深夜。

  一角宮燈點亮,發出柔光,照著躺在寬大床上的公主。

  金玉公主今年四十多歲,身子略有些豐腴,就算睡覺也皺著眉,彰顯著脾氣。

  阿菊跪在床邊,宛如頑皮的孩童將鮮花瓣撒在公主的身上,只可惜花瓣並不多,公主只一抬手就掃開了。

  「煩死了。」金玉公主閉著眼,沒好氣說,「他又怎麼了?」

  阿菊小聲說:「公主,是大喜事,那上官小郎出事了。」

  金玉公主頓時睜開眼,問:「他被人打死了?」說罷撫掌大笑,「是哪家如此大膽?快去打死他們為駙馬出氣!」

  阿菊忙說:「沒有沒有,是李大將軍家的十郎君在他的樓船上出事了。」

  金玉公主歡喜頓消,眉眼嘴角重重垂下。

  「公主。」阿菊忙說,「李大將軍要抓小郎,駙馬阻攔,鬧起來了。」


  金玉公主轉身向內躺下一動不動。

  公主最不喜上官小郎,尤其是駙馬還護著這外室子,必然連駙馬也厭惡。

  公主大概早就厭惡駙馬了,畢竟駙馬也不再青春年少貌美。

  幕賓們不止一次建議公主借著修女冠的名義,休掉駙馬,逍遙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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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等幾年,駙馬垂老,估計公主就要聽從建議了。

  阿菊安靜一刻,按理說這時候她也不該再多說話了,但想著那少年每次見到她都露出的笑臉,喚她的名字,便又小聲說:「這也是好事,那小郎惹到了李大將軍,李府盛寵,有權有勢,要處置他,駙馬也擋不住,何不趁此機會了結他的性命——」

  金玉公主又猛地坐起來,罵聲蠢奴。

  「他李成元有權有勢?難道我就失勢了?」她怒聲喊,「去請太醫,我病了,讓駙馬回來侍疾——」

  阿菊俯身應聲是。

  ……

  ……

  聽到下人回稟公主府的人帶走了上官月,坐在大將軍府的李成元臉色鐵青。

  「上官學這個廢物這輩子也就靠這一張臉了。」他冷笑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觸手枯皺,「好,我就等著看他沒了這張臉的時候,他們父子什麼下場。」

  「父親就這麼算了?」李家二爺喊道,「金玉公主不是最厭惡那外室子,父親與她好好說說,這也算是為她除去心頭恨了。」


  李成元冷哼一聲:「金玉公主最厭惡的是被人瞧不起,那些年在蔣後面前活得像條狗,如今重拾公主架子,最恨別人忤逆,不要理她這個瘋婆子。」

  有這個瘋婆子在,那上官小兒也沒好下場。

  「大將軍,大將軍。」又有僕從急步進來,正是去傳拿那個王家子弟的人。看到他們也是兩手空空進來,李二爺怒喝:「怎麼?他太原王氏也尚公主了?」

  僕從忙道:「沒有,王家倒是讓拿人,說隨便拿,還打開了門,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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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王同不在家。」

  這是當時在花樓船上贏了李十郎的王家子弟名字。

  李成元看僕從,問:「他去哪裡?插翅膀飛了?」又冷笑,「就是插上翅膀飛,也飛不出我大周。」

  僕從垂下頭說:「沒,沒飛出去,就,就在京城,聖祖觀。」

  聖祖觀。

  李成元的臉色一僵。

  大周高宗是道祖李聃後裔,封為大聖祖玄元皇帝,京城立聖祖觀供奉。

  聖祖觀也是皇家禁地,守護著大周的氣運,觀主被皇帝加封國師,聖祖觀就連皇親國戚都輕易不能踏足。

  「那王同此次是被選來入聖祖觀點香燭的……」僕從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王家的人說,讓我們去聖祖觀要人,大將軍,去,還是不去?」

  廳內一陣安靜,片刻之後有李成元咬牙聲「去!」


  就算要不來,氣勢上也不能輸!

  但實際上,氣勢上也沒太贏。

  矗立在京城西郊的聖祖觀,高大的觀門被敲了許久才敲開,一個眉眼細長的小道士,從下往上打量站在門外的李家二郎。

  「傷了人?」他聲音尖細,「傷了什麼人?皇子還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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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話沒說完,那小道士砰地關上大門,只餘下尖細的聲音從內傳來。

  「先前太子死了我們都不開門,李成元算什麼東西!」

  李二爺站在道觀外,看著緊閉的大門,氣的臉都綠了。

  但也知道這小道士也沒說猖狂話,當年太子被蔣後派兵圍住活活燒死之前,也曾向聖祖觀求救,號稱守護大周的聖祖觀門都沒開,對大周子孫慘死視而不見。

  跟皇帝的兒子,太子相比,李成元還真不算什麼東西。

  李二爺咯吱咬牙,看著道觀,悲憤低罵一聲「這些豪權之徒!可憐我侄兒——」拂袖憤憤而去。

  ……

  …….

  聖祖觀殿宇重重,李二爺的聲音傳不進去,但躲在門後聽到的王同穿過幾道殿門,來到一間殿前。

  這裡門窗高大幽閉,將光影都隔絕在外,殿內一座聖祖像,一座幾乎與聖祖像同高的丹爐,一個白髮老道坐在其前小小一團,宛如睡著一般。


  「老祖,老祖。」王同跪在門外,小聲喚,「李成元的兒子在外罵你呢。」

  老道閉著眼將手中拂塵一甩:「滾。」

  王同跪在門外高興說:「徒孫兒已經讓他滾了。」又急急說,「老祖,那李十郎跌入水中,徒孫親眼所見,應該就是被水鬼索命了,老祖,京城有妖物鬼怪,咱們要出面除妖伏魔嗎?」

  老道轉過頭,和鬍子一般長的白眉毛飛揚,說:「我讓你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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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沒說完,被從內走出來的中年道人拎起來,扯著向外去。

  王同悲呼不已,直到道人笑著說「老祖讓伱別擾他清淨,不是把你趕出去。」

  王同臉上立刻收了悲憤,拍拍胸口「嚇死我了。」

  中年道人笑說:「放心吧,老祖極其護短,就算真要趕你走,也不會這個時候,豈不是讓李家小瞧了?」

  王同連連點頭:「那是,在老祖眼裡,李成元算什麼。」又眉飛色舞,「不過金水河是不是真有女鬼,我們是不是出手除妖懲奸除惡——」

  「聖祖之下,哪來的妖魔鬼怪。」中年道人不屑說,又一笑,「就算真有女鬼也不關我們的事,別說女鬼了,當年太子死,皇子們被蔣後幾乎屠盡,老祖都閉眼不問。」

  十多年前的混亂王同也有所耳聞,忍不住問:「那,老祖管什麼?」

  中年道人一笑,看向前方晨光籠罩的京城:「大周氣運。」

  蔣後屠殺皇子們,老祖不管,因為有先帝在,這不過是君臣父子之爭,但當蔣後意圖臨朝聽政,那就是染指大周氣運,老祖一聲黃鐘鳴,擊碎先帝迷障,震亂蔣後隨眾心神,踏滅蔣後魂魄,所以長陽王才能長驅直入皇城,重歸大周皇廷。

  一個李十郎,死就死了,不過是塵埃小事,還敢來聖祖觀要人。

  中年道人將拂塵一甩,看站在一旁的王同:「還不快去守香燭!香燭滅了才是大事!」

  …….

  …….

  對東陽侯府來說,李十郎丟了性命可不是小事,但也與自己無關。

  請不到太醫署最好的太醫,丟了婆婆面子,這也是大事,東陽侯夫人立刻讓黃媽媽請了京城最有名的民間聖手章士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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